“殿下,这事小女亲手做的莲花酥和杏仁糕,虽然不及宫里大厨的手艺,也算小女的一番心意,殿下不要嫌弃就好。”
“不会的。”幕雪逝美滋滋地接过钟夫人手里的盒子,朝钟使臣的女子投去欣赏的目光。
那少女也看向幕雪逝,虽然没有笑得很明显,可也能看出来很高兴的样子。
随后,幕雪逝和三皇子就上了马。
这次,幕雪逝没有对着三皇子坐,虽然三皇子是这么将他拉上来的,但是幕雪逝很自然地一个转身,将身子朝向了前面。
接着,幕雪逝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盒子,一股扑鼻的香气迎面而来。
幕雪逝用自己没有被打的手拿起一个莲花酥,咬下来一小口,细细咀嚼着。那莲花酥外酥内软,咸中回甜,馅鲜味美,幕雪逝一边吃一边赞叹使臣的女儿手艺好。
吃着吃着,幕雪逝的手往下一拿,没有拿到杏仁糕,反而碰到的是三皇子的手。
幕雪逝想把三皇子挡着的手那开,但是连一根手指都搬不动。他想把盒子从三皇子的手里撤走,却也移不动盒子。
“那是钟使臣的女儿对我的一番心意,谁准许你吃了?”三皇子的话语里透出明显的不悦。
听到三皇子的话,幕雪逝本来就不舒服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看过的那些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大户人家的老爷为了巴结大官,而把自己的女儿许配过去。这些吃的,难道是别有一番用心?
幕雪逝不再抢了,把手从盒子上面移开。刚才吃过的那些美味,现在回味起来也都成了糟糠一样。
三皇子没有拿过去,而是静静地看着幕雪逝。后来想把幕雪逝的身子转过来,却遭到了幕雪逝的抵抗。
三皇子用胳膊环住幕雪逝的腰,把两只手交叉握住,轻放在幕雪逝的肚子上。又把下巴抵在他的脖颈上,细细闻着幕雪逝身上的味道。
很快,三皇子就感觉到了幕雪逝身上那不同寻常的体温。
怎么会发烧?
三皇子心存疑问,不由分说地将幕雪逝的身子转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他的脸。幕雪逝整个人都无精打采,脸色比来的时候差了一些,三皇子又拉过他的胳膊,摸了摸脉象,很平稳,不像是有其他的病,只是普通的受凉而已。
三皇子想起昨天晚上,幕雪逝一夜没有休息,又很早爬起来,跟着自己赶路。尤其在路上睡觉,很容易着凉,或许在钟府就已经病了,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而已。
“我没事。”幕雪逝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
三皇子掉转了马头,决定先回冰火洞,明天再去皇宫。这一路上都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可见不论是皇上那里,还是灏凛那里,都在僵持之中,没有太大的动作。他回去之后,可以边照顾雪逝,边把今天得到的一些情况再考虑思量一下。这样一来,还可以把幕雪逝送回去,免得明天跟着自己去皇宫会有危险。
“不回去。”幕雪逝瞪着三皇子,一脸的蛮横。
三皇子皱眉,语气强硬地说道:“先回去吃些药,休息一下,明天再去皇宫。现在去了,晚上就来不及回冰火洞了。如今皇宫里很乱,我担心住在那里会不安全。”
幕雪逝知道三皇子说的话是借口,若是他那么打算,为何发现自己生病了才临时改变决定。
……
下了马之后,幕雪逝还没站稳,就将三皇子手里的盒子拿了过去,霸道地护在怀中,朝洞里走去。
若是顺了三皇子的意,他定会将那个盒子夺去,直接摔在地上,将里面的东西踩个稀巴烂。不仅如此,还要命膳房和下人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两样小点心。
可是看到幕雪逝泛白的嘴唇,三皇子还是硬着头皮忍住了。
“漓浅,雪逝有些受惊,帮他开几幅药。”三皇子进了洞里,直接朝漓浅说道。
漓浅点点头,温和的眸子对向幕雪逝。
“我们去那个洞里吧,这里有风,会有些凉。”
幕雪逝听到漓浅说话,心情不由自主地就好了许多,他乖乖地跟在漓浅的后面,去了漓浅和苏入翰平时住的那个洞里。
三皇子也跟在后面,走得并不是很快。当漓浅和幕雪逝进去之后,三皇子还在洞口外面。可当他刚想迈步进去的时候,眼前的石门竟然砰地一下被撞上了,而且关门的那个人,还是幕雪逝。
三皇子若是会法术,恐怕这一座山都会瞬间崩塌。
“你这是做什么?”漓浅有些好笑地看着幕雪逝。
幕雪逝反而一副很不屑的神情说道:“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他进来。”
漓浅将幕雪逝的手拉了过来,想为他把脉,却无意间扫到了幕雪逝手心上那红肿的一道尺痕,皱着眉问道:“这事怎么弄得?”
“三皇子打的呗!”幕雪逝没好气地说道。
“殿下也真是忍心,若是我,一定不舍得下手。”漓浅看着这宛若美玉的一双手,竟被这么对待,眼中浮起一抹心疼之意。
听到漓浅为自己抱不平,幕雪逝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不禁有多看了漓浅几眼。
“你刚才把殿下关在外面,就是因为他打了你么?”
“当然不是,他虐待我是家常便饭,经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幕雪逝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
漓浅被幕雪逝的模样逗得心中发笑,又问道:“那是为何生气?”
幕雪逝的注意力却跑到了别处,他盯着漓浅和苏入翰的石床看了一阵,干笑了两声,嘟囔道:“为什么和我睡的那个洞里的石床是一样的……”
“哦,这个洞里的石床,石凳,石门,都是一个模样的。”
“那材质呢?”这才是幕雪逝所关心的。
漓浅用漂亮的手指将药草的叶子放进研钵中,一边细细地研磨着一边说道:“这里的石头分两种,一种是冰感石,一种是火焰石。材质都是一样的,不仅能随着人的体温而变温,还能传声呢。”
听到后面,幕雪逝的心里咯噔一下。真是太傻了,自己关顾着躲在被子里偷着乐,就没想到别人和自己睡同样的床。
“呀,这么神奇,还能传声啊!”幕雪逝假惺惺的一脸惊诧。
漓浅反而别有深意地看了幕雪逝一眼,轻声说道:“是的。所以昨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我可都听到了。”
幕雪逝本来就发烧的脸颊,这个更烫了。偏偏漓浅还一直盯着幕雪逝看,幕雪逝强撑起几分胆,朝漓浅说道:“你听到啥了?有本事你说出来。”
幕雪逝本以为漓浅是故意吓唬自己,结果下一秒钟就听到漓浅用煽情的口气说道:“别了……我不行了……”
“你!!”幕雪逝猛地站了起来,朝漓浅的脑袋上狠狠敲了几下。
第一次见到漓浅时,以为他是个内向,腼腆的男孩。现在看来,自己竟然还不如他开放,曾经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幕雪逝怎甘落后,下一刻就将自己听到的漓浅和苏入翰之间的情话尽数道来。
“你不是才知道这个有传声作用么?”漓浅戏谑这问道。
“呃……”幕雪逝一愣,瞬间说不出话来。
漓浅终于笑了出来。
幕雪逝气不过,指着漓浅说道:“看你这么老实,没想到贼心眼比我还多!”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嘻嘻哈哈闹得不亦乐乎,最后漓浅趁幕雪逝一个不留神,将他脸上那层遮盖揭了下来,露出里面那张精美绝伦的面容。
昨天漓浅看了一眼之后,就一直想多看几眼。无奈苏入翰在身边,他不能表现得太明目张胆。现在再近距离一看,心里更难平静了。虽然别人都说两个人长得有些相像,可是漓浅心里明白,这个像只是轮廓神似而已。事实上他和幕雪逝,差了十万八千里。这般绝美的男子虽不至于让每个人倾慕,但是心动却是一定的。
漓浅盯着幕雪逝的时候,幕雪逝也在盯着漓浅看,两个人的表情怔怔的,幕雪逝先开口说道:“漓浅,你长得可真好看。”
漓浅笑得微微眯起双眼,那张俊美的脸颊在幕雪逝的眼前无限放大,最后鼻尖相撞,幕雪逝觉得唇上一片濡湿,被什么东西覆盖住了。
等到幕雪逝想躲的时候,漓浅已经离开了他的唇,站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他,丝毫没有任何别扭。
“你太可爱了,哎……真是越来越嫉妒三殿下了。”
听到前面的话,幕雪逝还有些羞赧,在听到后面的话,立刻火冒三丈,嚷嚷着说道:“不要和我提他。”
“好了,不提就不提……”漓浅赶忙哄劝了几句,后将草药的碎屑倒入了药罐里,朝幕雪逝说,“你先等我一下,我将这药罐放到外面的火灶上。”
幕雪逝点点头,对自己刚才的激动有些不好意思,再看漓浅都走了出去,眼睛不由自主地朝洞口瞟。
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幕雪逝紧绷的脖子松垮下来,默默地坐到了石凳上。
一百五十六章
夜色深入染墨,苏入翰才匆匆赶回冰火洞。
一到洞口,发现三皇子欣长的身影立在一片竹影之中,面色看不清,但是从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来看,他似乎不是很高兴。
“殿下!”
三皇子示意性地嗯了一声,没有转过身来,声音也显得很是漠然。
“殿下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站着?吃过晚膳了没有?”
三皇子没回答。
苏入翰走进了才发现,三皇子的脸色有些不正常,更确切的说,他是在生气。很少见的一个人生气,没有找另一个人发泄,也没有刻意地掩饰。
“殿下,今天我去将军府的路上,意外打探到了一件事情。”
“嗯?”
三皇子一旦说起正事,马上就把情绪收起来了。
苏入翰微敛双目,沉声说道:“我中途停在一个客栈,向小二要了一碗茶。结果无意间发现那小二的四个手指都是紫黑色的,显然练过少林琵琶手。但是但看这小二的相貌和装扮,根本看不出是练武之人,就连走路动作都掩饰得极好。”
三皇子慢慢从竹林中踱步出来,站到一片空地上。
“这客栈已经开张很多年了,这小二我看着面生,但是从旁人那里打探到,他也在这里做了几年的短工了。平日里很少出行,每天都在客栈里忙里忙外,根本不参与江湖之事。”
“你的意思,他武功这般好,不该在这种鄙陋之地隐姓埋名?”
“高人隐姓埋名之事也不是罕事,我当时也只是好奇罢了,并无过多猜疑。后来我从客栈出来,那小二也正推车送酒,恰好和我一路,我便跟在他身后,稍稍留心一下。那小二在街角的一个巷口停了车,然后钻了进去,身手极快。
我看他行诡秘,便跟在身后,后来发现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数十人,那几十个人看起来像是聚会聊天,可是身份,穿着皆有不同。其中领头招呼大家的人我认识,是鸿一帮的帮主,那小二习的是少林掌法,怎么和鸿一帮扯上关系。”
三皇子微微皱眉,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散发着阴冷的光芒。
“那他们聚在一起,都说了些什么你听清了么?”
“没有,因为那小二要送酒,他只是进去一会儿就出来了,他出来之后我便没再继续待在那里。后来我秘密召集了几大帮派的首领,他们说最近的确有一些小帮派不太安分,暗地里活动很频繁,至于搞些什么名堂,我已经叫他们去留心了。”
“一定要在近日查出来!”三皇子冷冷说道。
苏入翰点头称是。
这会儿漓浅走了出来,朝这里看了一眼,苏入翰朝三皇子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么?”
三皇子自然也瞥见了漓浅,面无表情地回道:“没有。”
苏入翰刚想过去漓浅,漓浅却在远处用眼神询问了苏入翰一番,苏入翰看出漓浅是想问能不能过来插话,苏入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漓浅走到三皇子身边,淡淡说道,“三殿下,雪公子只是受了风寒,吃了药,睡下了。”
三皇子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朝苏入翰说道:“你退下吧。”
等到苏入翰和漓浅一起朝洞里走,三皇子忽然又叫住了漓浅。
“他肯喝汤药?”三皇子问。
漓浅应道:“没有强迫,自己主动喝下去的。”
这无疑是往三皇子心头的那把火上面又浇了一桶油,自己每次要幕雪逝喝药,都和要了他的命一样,非要威逼利诱一番才肯听话。现在漓浅让他喝药,他竟然乖乖就喝了下去。
所以三皇子依旧站在那片月光洒不到的阴影里面,没有往里走的意思。
“殿下怎么还不进去?”漓浅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不满。
苏入翰这会儿和漓浅站在一起,早就没了刚才的严肃,说话都带上了几分劝哄之意。
“殿下不进去是为雪逝着想。”
漓浅对苏入翰的话显然很是不屑,“为雪逝着想,何不进去照顾他?虽说受风寒是小病,可是雪逝这段时间身子一直不好,殿下总要进去关心一下吧。”
“我猜殿下刚才是被气到了,又不忍把气撒在雪逝身上,才让自己先把心情平复下来。”
听了苏入翰的话,漓浅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刚才自己为幕雪逝看病的时候,幕雪逝的确把三殿下关在了外面。凭他这几日对三皇子的一些表面了解,幕雪逝的这一举动,若是放在平日,定会吃不俩兜着走。
现在他病了,三皇子就会轻易绕过他么?若是三皇子心情不好容易平静了,回去之后又被幕雪逝不加修饰的言辞激怒,会不会对有病在身的雪逝不客气……
等到漓浅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已经和刚才的三皇子无异了。
直到月亮周边的最后一屡薄云也被吹散,山谷里终于再无一丝动静。
三皇子迈着稳健的步子,朝山洞里走去。
洞里的烛光已经为微弱,打在墙上的影子,显得那么稀薄。
三皇子走进幕雪逝睡的那个洞里,听到熟悉的呼吸声,一种安心地感觉漫上心头。三皇子将外面那一层层繁琐的衣服脱掉,只剩下淡紫色的里衣,轻轻地躺倒了床上。
三皇子还未翻身,就感觉刚才那平稳的呼吸身一滞,紧跟着,睡在身边的人身子忽然动了动,跟着转过身,抱住了自己的腰身。
幕雪逝柔软的长发搭在三皇子的胳膊上,三皇子的手一抬起,那发丝就温顺地滑落到床上。
三皇子的手摸向幕雪逝的额头,热度已经褪去不少,却任然高于平时。
幕雪逝却将三皇子的手拿下,握在自己手里,头仰着,大眼睛在黑夜如同夜明珠一般澄澈晶亮。
“怎么了?”三皇子轻身问道。
幕雪逝把眼睛闭上,把头埋在三皇子的颈间,一阵不吭。
三皇子以为幕雪逝准备继续睡了,结果没过一会儿,他又把头抬起来了,大眼睛依旧看向三皇子,有些怔怔的。
“睡醒了?”三皇子又问。
幕雪逝低声说道:“根本没睡。”
三皇子听幕雪逝的声音有些不对劲,用手再一摸幕雪逝的脸颊,明显上面湿漉漉的。
“身体很不舒服是么?”三皇子心里一紧,朝幕雪逝问道。
幕雪逝听到三皇子的问话,眼泪更是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是……”幕雪逝用手背抹着眼泪。
三皇子将他的手抓了过来,放在嘴边亲吻着,眼中泛起一抹心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