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三）——阿虚

“嗯，这个事情我还真听说过，三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个王爷居然被人逃婚啊！啧，当时闹得好大呢！”

“三年前？！”居然炸毛似地蹦了起来，把小丫鬟吓了一跳，然后又安安稳稳地坐回床上。

“公子？你……没事吧……”

刚才不知道有没有事儿，但是现在肯定有事了……

打发走小丫鬟之后，居然用力的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自己去东隅城闲逛，听说了今天，呃，如果是今天的话，东隅的一个瑞亲王要成亲了。王爷成亲，那礼金或者嫁妆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如果这么有钱途的地方不去的话，就愧对自己这个临风神偷的外号的。

于是他昨晚就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客栈，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的。于是醒来之后，为什么身边会坐了那么一个如此贵气的店小二呢？呃，好吧，那人看起来肯定不是店小二了。

居然以为自己做梦，于是再次睡下，一睡就是中午，就饿醒了，结果一醒过来身边的贵气的店小二变成了个美女丫鬟，还端来一碗如此好喝的雪莲粥，顺便告诉自己，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千里之外的大宛国都了，顺便昨天的事情也已经是三年前了。难道自己睡了三年？然后被人搬到这里？

“不会是二师兄整我吧！”居然喃喃自语，不过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二师兄才没那么无聊，让自己睡上三年或许可能，但是把自己搬来这么个破地方却不可能。

居然就这么呆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毒了，于是试着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内力，非但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自己的内力还翻了好几倍。

有了这个认知之后，虽然知道情况有些不合适，但是居然果然还是乐了半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内力翻了好几倍，他以前做梦都想着这种好事呢！

不过到底是没乐一会儿，居然又开始发呆了，一坐就是一下午。

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的发呆，至少以前他对自己的认知是不存在发呆一说的。可是就是有点晕晕乎乎地不想动弹，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可是这样的感觉并不舒服，甚至于让居然有些厌恶。可是他就是没办法找到什么能让自己思想依附一下的东西。

忽然瞥见了自己枕头旁边放着的一个模样奇特的摇铃，顺手拿过来，轻轻摇晃起来。

“叮铃！叮铃！”铃铛的声音清脆而空灵，却让居然一下子陷入了更深的惶恐之中。

“空白”这样一个词语忽然闯入了居然大脑，居然有些措不及防的呼吸急促起来，赶紧把摇铃丢下，看着这摇铃的眼神像是看见什么怪物一样。

片刻之后，居然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摇铃又捡了回来，拿在手上，到底也没有再摇动它，只是又开始盯着这摇铃发呆了。

“吱呀！”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

居然惊觉忙抬起头，和来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呼延无双被居然眼中浓浓地悲伤，压的透不过气来。

“起来了？觉得身体怎么样？”呼延无双微笑着看着居然。

居然元神忽然就归位了。

“搞什么？怎么睡了一觉我都变得怪怪地了？！刚才我是魔怔了吧！”居然内心呼号着。

见居然眼珠子重新活络起来，呼延无双悄悄松了一口气，想起刚刚出去，岳生对自己说的话。

“你不用管我是谁，也不要继续追问居然怎么了。我只能告诉你，居然现在没有关于凤九霄一星半点的记忆。如果你喜欢居然，大可放心追他，我绝不阻拦，他若是喜欢你，我也绝无二话。只是你要记住两点，第一，绝对不能让他们再碰面，第二，绝对不允许你强迫他。”

呼延无双过了好久才把这个消息消化，于是欣喜若狂起来。几乎忘掉今日在皇宫中受到的排挤，连带着他的父皇，他的皇兄都变得有些无关紧要了。

一路赶回来，好不容易才压抑住的喜悦此时又开始滋生了。

居然皱着眉，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心想：“妈呀，这人谁啊？！干嘛老盯着我看？我就算长得再玉树临风，他也没必要这么看吧！这眼神都快赶上大师兄看二师兄的眼神了……”

思及此，居然顿悟了，随后又开心起来。

“真是，长得太帅也是一种罪啊，连男人都开始对我心动了。哎呀，可惜小爷我才不要喜欢男人呢！要长得跟二师兄那样我还……呃……还是算了，这个人嘛，嗯……长得还不错，就是块头大了些……靠，他是把我当做二师兄了！”

居然怒了，然后站起来，像是想要显示自己的块儿头一样，站直，说：“那个，我不喜欢男人！”

呼延无双一愣，失笑到：“呦，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居然几乎想拿金子砸死自己，这不是自己愣把自己往人怀里送嘛！不过，呵呵，被这人说喜欢的滋味，确实蛮好。居然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讨厌这个人，不过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感觉就是了。

居然傻头傻脑的样子，让呼延无双一下回忆起三年前见到的愣头小贼，心一下就软了，温柔地笑开了。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饿了吗？我叫厨房给你熬了人参汤。”

“别！我又没病，好好地喝那种东西容易上火。”居然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手，才看见自己的手里还拿着刚才的摇铃，于是想起刚才的事情，就问，“对了，这个摇铃是你的吗？”

呼延无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居然已经不记得那些事情了，于是点点头，说：“这东西叫臣琼，是我们大宛一种很常见的摇铃。”

居然瘪了下嘴，说：“都说你们大宛神秘，看来也不假，常见的摇铃，一摇起来，跟摄人魂魄似地，根本就是法器嘛！”

呼延无双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被困住的凤九霄。之前就算是被凤屿卖掉，也没有见过凤九霄那么失魂落魄，没有生气的样子。

“喂！想什么呢？”居然唤回呼延无双，“虽然人参汤不用了，但是好歹弄点吃的来吧，我饿了。”

“哈哈，你总是这么不客气吗？”呼延无双收回那不合时宜的思绪，“脸皮够厚的。”

“切！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总觉得跟你蛮投缘的，毕竟我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你啊！对了，不是小鸡会把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当妈么？我看我……”

“停！谁是你妈？！”呼延无双瞪大双眼。

“啊哈哈！”居然笑的前仰后合，直笑的呼延无双气呼呼地出去，都没停下来。

后来呼延无双是在居然那里吃的饭，居然吃过了就说累了，说要睡觉。顺便还一抛媚眼，说：“帅哥，要一起睡吗？”

呼延无双几乎是落荒而逃，身后传来居然嚣张的笑声。

回到自己卧室之后，呼延无双叫来下人，打听凤九霄的情况。

那人只说，凤九霄一阵天滴水未进，只是一直抱膝坐在床上发呆，脸色跟将死的人一样。

呼延无双最后终于没有忍住，还是去看了凤九霄。

那是个闭塞的小院子，四周被布置了阵法，不知道法门的人，进不来，也出不去。凤九霄的屋子黑灯瞎火，没有半点亮光。推门进去，屋子里面的黑暗比外面的夜色，还要浓厚几分。

呼延无双记得，凤九霄是怕黑暗的，之前的时候，他总是点着烛火，才能安然入睡的。

“他还好吗？”黑暗的中心，凤九霄的声音不大，也没有什么力气。

呼延无双心一紧，缓缓说：“嗯，很好，身体健康。笑的时候，中气十足。”

“……那就好。”

不喜不悲，无爱无憎，平静的就像这毫无波动的黑暗一样。

“你……”后面的问题，呼延无双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就算问了，凤九霄也是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你喜欢居然吗？

可是凤九霄还是听明白了，心中的痛楚，又加重了一分。

呼延无双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呼延无双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偷走了别人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三章：死胡同

第二天，居然早早就起了床，穿戴整齐，就要出去走一走。却被一群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的侍卫拦住了。

若在平时，居然早就出手把这群人打趴下了，可是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自己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自己怎么到的这里都记不得，他还真不敢下手。

恰好被刚起床的呼延无双看见，又是一阵听不懂的话之后，呼延无双笑着回来找居然，结果最后是两个人一起出的门。

居然愤怒地说：“下回我一定要把你们这里的鸟语学会！”

结果居然出去就把这茬儿给忘了，让呼延无双带着，出去吃吃喝喝，顺便欣赏下异域风情跟异域的美女们，结果弄了个乐不思蜀，语言不通的问题愣是让居然用肢体语言给摆平了。

每次回来的时候，居然总是大包小包，更多的大包小包总是在呼延无双的手上，弄得每每呼延无双看着那堆对自己而言就是些破烂的东西都异常无语。

呼延无双偶尔总是能想起来之前来找凤九霄的居然，感觉那都跟上辈子的事情一样了。后来又忍不住想，居然不会是找人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一直想买没有机会，现在潜意识里就要把这些统统都买回来吧！

越想越是这么一回事儿，呼延无双被自己的想法弄了一头的汗。

眼看着给居然住的那间屋子有拥挤的嫌疑的时候，呼延无双终于忍无可忍，给居然换了间屋子。

搬的时候，居然还不乐意，嘟嘟囔囔地说：“这不是住的挺好的嘛！你折腾个什么劲儿。”

于是，拜居然所赐，不过三天的功夫，呼延无双对自己的祖国，大宛，物产是多么的丰富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对这个燕京的大小，有了更加直观的了解。

第三天的晚上，两人在居然的屋子里面吃了晚餐，当呼延无双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居然要去逛夜市的要求之后。

居然忽然就乐了，说：“这位帅哥也老了嘛！要不要小爷帮你松松筋骨？免费的哦！”

居然就这么忽闪忽闪着眼睛，慢慢地靠近呼延无双，呼延无双一下子屏住呼吸，眼睛也越睁越大，眼看着下一秒两人就要亲上的时候，居然停了下来。

“哎呀，你还真喜欢我啊！”居然笑得有些欠扁，“要不你今晚就从了小爷我？”

“滚！”呼延无双当机立断推开居然，可是那心脏却跳地有些异常了。

“哈哈哈！”居然乐得笑弯了腰，然后说，“怎么？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别后悔啊！”

“滚你个熊蛋！”

呼延无双应该是气坏了，不然这句他在东临潜伏时候听到的方言，怎么就出来了呢。

居然忽然就不笑了，认真起来：“有的时候吧，我会觉得你是真喜欢我，因为你对我是真好，我感觉得到。可是，有时候吧，又觉得不像，不然我那么勾你，你总是没有半点不规矩。虽然我以前从没有喜欢过男人，可我知道男人和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儿。你那喜欢跟大宛的天空一样，干净的有些神圣了都！”

呼延无双忽然说不出话来，因为居然说得不错，他喜欢居然，不带任何妄想，只是想让居然这个人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而已。

“早点睡你的觉！”呼延无双站起来就要走。

“好嘞！”居然又开始嬉皮笑脸了。

呼延无双好气又好笑地离开了居然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屋子之后，直接倒在了自己的床上，闭上眼睛，累得有些吃不消了。

居然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之后，把自己身上大宛的衣着换下，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那是呼延无双怕他大宛的衣服穿不惯而准备的。

随后找到自己的布包，背到身上。那是自己醒来之后发现的唯一一样熟悉的东西，里面瓶瓶罐罐有不少，全是丁锐的药，还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他当日出谷是少了许多了，可居然还是被包里的东西吓到了。

他哪儿来那么大胆子去偷得他二师兄的药啊！

再接着从那一堆破烂里面挑了几个看着顺眼的器物放进包里，然后就是打开衣柜，里面是他这两天从呼延无双这宅子里搜刮来的珠宝，都是些价值连城的东西。

最后就是手里的摇铃，犹豫再三，居然把摇铃放到了床上。然后又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还在，那只莫名其妙跟在自己身边，还少了一只的锦瑟铃铛。

从胸口把铃铛掏了出来，居然又是一会儿的愣神，把铃铛带到手上以后，居然像是了了什么心事似地，轻松一笑。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居然吹熄了灯，等到子时一过，就从后院悄悄翻出去了。

出了燕京的城门，居然一路朝着东边去了，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却发现呼延无双正牵着一匹马，在河边等着自己。

居然有些诧异地看着呼延无双，一时间有些愧疚。

“为什么要走？”

居然回过神来，看着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呼延无双，也许是因为夜幕给了他一个很好的遮蔽，居然渐渐有些坦然了。

“因为我讨厌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就不告而别？”

“因为我觉得你不会让我走。”

“你明知道这样你还是要走？！”

“因为我觉得，我走了对你也是件好事。”

“为什么这么觉得？”

“没什么根据，就是觉得，你跟我一起的时候挺累的，有时候明明笑的很开心，可是忽然就沉默下来，看起来好像很伤心。”

“那如果我现在叫你不要走呢？”

“没办法，我走不是因为你，所以也不会因为你留下。”

夜风不是很大，可是冷到了骨子里。

“你失忆了。”

“嗯，我知道。”

“不想知道你忘了什么？”

“想，可是不想让别人告诉我。人总是爱说谎的。”

“你觉得我会骗你？”

“……我觉得你一定会骗我。”

“呵……”

“……”

“要是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那肯定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吧！”

“……你总是这么没心没肺吗？”

“嘿嘿，我觉得是。”

呼延无双安静了好久，就在居然犹豫要不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呼延无双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

“什么？”

“没什么，想走就走吧。”

居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人特意拦住自己，就好像特意来为自己送行一样，之前还附赠几个问答题。

“就这样？你不再努力下？”不是说了喜欢自己，怎了连争取下都不呢？

呼延无双觉得自己真的蛮可悲的，可是又有点无可奈何地说：“这三天，你连我叫什么都没问。”

居然第二次想拿金子砸死自己了。

“行了，走吧！对了，”呼延无双走近居然，把手里牵着的马的缰绳给他，说，“这匹马是我以前送给你的，送出去的东西，我就不要回来了。”

居然牵起缰绳，想说些什么，但总觉得矫情，也开不了口。呼延无双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模样好像要把自己的样子刻在心里，记一辈子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