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左右（卷三）——阿虚

狼！

四周一片死寂，空气似乎被浓稠的血浆充斥，呼吸困难。

“叮！叮！叮叮叮！”手上的锦瑟铃铛疯狂地响起来了。

突然大脑里一阵灵光，居然明白了什么。

手上的锁龙扣悄悄盘起，那狼一样的人忽然动起来，速度甚至在居然之上，而且动作诡异，让人无从判断，居然只能不断地警惕着。

“啊！”一阵惊呼，锁龙扣穿过人群，十几只火把一起飞上半空，然后全数打在了营帐的棚子上，空气干燥，火星一下子窜起，火势猛烈。

“噗！”居然的右肩被狼人击中了，一口鲜血喷出，忙躲开，再次跟那人对峙起来。估计这下大火能够引起大营地重视了，居然才专心面对起狼人来。

“不知道你是人是狼，但是，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锁龙扣在手上紧紧地绕住。

“铮！”几不可闻的声响由锁龙扣的龙头发出，像是一条真龙一般，冲着那狼人去了。

居然与狼人缠斗起来，靠着自身的速度跟内力倒是能支撑，可是，那人的动作实在诡异，叫人无法预料，根本不能抓住他的行动，很是被动。而那边，黑衣人注意着远处的动静，眼见着大火是来不及扑灭的了，当即决定，立刻发动总攻。

“来不及了！杀！”十个黑衣人，瞬间化作了死神，那些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已经倒了一片。

一簇美丽的花火在漆黑的夜空绽放，远处黑压压的人影瞬间亮起了无数火把，蔓延数十里，朝着大营扑去。

被围困的士兵毕竟是在沙场生存下来的人，瞬间已经认清了形势，拼死抵抗起来。然而，这里，无论如何，注定是被放弃的一群人了。

主营那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不对劲，当下开始了抗敌，只可惜，仓促之间，还是有些晚了。

战争开始不久，大将军李瀚已经看出来局势的颓势，当下决定放弃了这里，带着重伤的凤九霄，全军撤离营地，退回到身后的马家堡，阵前折将，不是好的预兆。事实上，这两年，仗一直在打，凤九霄也只是收复到离马家堡十里处的落雁镇而已，所以他们后撤的速度是绝对的。

老丁曾经说过，居然绝对是个当将军的材料，因为他总是很快判断出主帅们的动向。居然一直不当一回事儿，然而如今，居然却有些无奈，杀人和眼见着一群人做垂死挣扎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而最痛苦的绝对是后者。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是江南的民间小调，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响起来呢？居然来不及细想，那狼人已经迅速从自己身边离去，朝着笛声的方向，消失了。

肩头还在流血，居然一时有些发愣，然而身边的杀戮还在继续。看着那几乎算是在屠杀的黑衣人，居然红了眼。

“刺啦！”短刃划破胸膛，一个黑衣人尚且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没有了生息。

第二个，第三个，黑衣人才发现，狼人已经不见了。趁着火光，为首的黑衣看清居然之后，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大军已经攻打到这里了。

“撤！”黑衣人迅速消失了。

其余的人都迅集中起来，试图对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进行最后的抵抗。

居然想要再杀敌，可是手腕上的锦瑟铃铛还在不停地响着，居然没有时间再去理会他们，有些难受，却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们，折身杀开了一条血路，赶回大本营去了。

那些士兵没有说话，也没有责备居然，似乎，都认命了。孤寂的十几个士兵，背后是熊熊大火，面前是凶猛的敌军，瞬间便被淹没了，无一人生还。

第八十七章：疗伤

当小包正抱着双腿蹲在地上，求佛祖保佑，凤九霄千万别有事的时候，居然宛如一个修罗一般，从沙场上赶了回来。

居然杀开潮水般的大宛士兵，赶回到大本营的时候，大本营的士兵正在拼死抵抗。居然差点就被当做敌人被围攻住了，幸好那群人中有人认识居然，居然才没有跟自己人动起手来。他就是从那个人那里知道了凤九霄被刺杀，已经被送回了马家堡的事情。

一路上，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杀了许多绕过来的敌军，当赶回马家堡的时候，还是跟马家堡的守备军起了冲突，幸好只是动手伤了人，没有伤及性命。幸亏小包也事先留了心思，在那里留了人等着居然，不然，事情可就严重了。

“居……居然！”小包下意识要扑到居然的怀里，可是居然双眼充血的样子让小包望而却步。

“小包……”居然的声音很低沉，像是用尽了力气一样，只是眼睛直直盯着小包。

小包愣了一下，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表情，说：“王爷不会有事的，只是腹部而已，不会有事的，军医正在里面的，很快就会出来了。王爷不会……不会……不会有事的，对吗？”说着，小包还是哭了。

居然眼中的血红渐渐地散了一些，可是只有那周身的寒气，无论如何散不开。小包有些害怕，这样的居然，他只见过一次，半年前，那场惨烈的战役，居然一个人一天之内几乎杀了千人。然而即使是那次，居然也没有这样冰冷过。

“快来人！王爷被伤了大动脉，血流不止！”屋内忽然跑出一个军医，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旁一阵微风，屋子里已经多了一个人。

惨白的脸上，被虚汗打湿，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嘴里被人塞了布，怕他疼的时候会忍不住咬舌。居然不敢去看那人身上正在不断出血的伤口，心里一团乱，除了恐惧，再无其他。

李瀚大将军正站在床头，与昏迷的凤九霄双掌相抵，用自己的内力帮着凤九霄续命，满脸的汗水，脸色发白，看样子也快支持不住了。

李瀚将军已经有些头晕了，可是床上昏迷不醒的，是先皇托付给自己的少主，他不敢也不能撤去内力。就在李瀚几乎要晕倒的时候，忽然，后背一阵暖流经过，顿时连四肢都跟久旱逢甘露似地，说不出的舒畅来。

“让我来。”低沉的声音，分明还是个少年，可这深厚的内力，却像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

李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让开位置，被进来的小包扶到一边去休息。

“快点过来治伤，我来止血！”居然沙哑着嗓子，平静地说。

看着居然一身小兵的衣服，身上还有在不断渗出血丝的伤口，李瀚皱着眉头，这人很显然是刚从战场上下来。可是这么厉害的人物，难道是新兵？可是，身上那股杀伐的气息可不是一个新兵能养成的。

“太好了，王爷的血被止住了！”随着军医一阵惊呼，李瀚诧异地看着居然，居然的脸色开始泛红，异常的红色，很明显是内力使用过度了。但是，伤了动脉，血是怎么止住的呢！

“太神奇了，血居然绕过伤口，流下去了！”军医继续惊讶。

居然强忍着，气息不稳地说：“别说废话，快点上药包扎，我快支持不住了！”

“是，是！”军医答应着，开始给凤九霄进行治疗。

治疗到后半程的时候，军医额头满是汗水，脸色忽然就变了，居然一直仔细看着，心头也一下子停滞了似得。

“怎么了？”居然声音已经很微弱了。

“你放心，没事的，只是那人的刀法实在精准，没有伤害到所有的脏器，连靠着大动脉的胆都没有擦到，可独独擦伤大动脉，血流不止，有可能会失血过多，但是只要像少侠这样内力深厚的人帮着保命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据老夫判断，那人的刀只要再往上移三寸，很有可能就伤到了王爷的心脉，那个时候可能真的就是回天乏术了。可是若不是存心杀人的话，刀不会那么狠，要知道，像少侠这样内力深厚的人也并不常见，更何况，就算有，也未必就能有那种控制内力，出神入化到能够用内力控制血液走向的人啊！果然还是想杀了王爷的吧！这难道只是个巧合？”

“别……别说……了，他……他现在……”居然喘着粗气。

“什么？”军医不解地看着他。

“他……”

“王爷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军医仔细地又检查起来。

“你……”

“我？你放心，我不累。”

“军医……”小包想插话。

终于，李瀚将军看不下去了。

“文邹邹！他想问你，瑞王爷是不是没事了！”

“啊？哦，你直接问不就行了！没事了，血止住了，你看，王爷已经睡着了，嘛，虽然是昏睡。不过真的是伤了精气，看样子，一两天之内是醒不过来的，三四天之后，大概就那醒了，之后只要好好调……”

“扑通！”居然倒地。

“哎呀！少侠！”

小包也顾不得李瀚，马上跑过去，去扶居然。

“哎呀，真是，才好了一个，怎么又来一个！我来看看！”文邹邹忙跑过去，让小包把居然搬到身边的卧榻上。

可惜小包实在是有些搬不动居然，那个叫文邹邹的军医也是瘦骨嶙峋一把骨头，俩人几乎是把居然在地上拖着走。李瀚看不过去了，上前拉开两人，一把抱起居然，把他扛到了卧榻上。

“那个，将军，你刚内力消耗过度，小心。”

“放屁！老子消耗过度，这个才真的是消耗过度。”李瀚瞪了文邹邹一眼，

文邹邹缩回脑袋，悄声碎碎念着，消耗过度也不带突然就倒下去的啊，再说这李将军真是吃了火药了，干嘛那么凶，凶就凶了，知道那人消耗过大还像扛麻袋一样……

“文邹邹，你要敢再说话，老子把你嘴缝起来！”

“您啥时会做的针线活啊真是的！”文邹邹继续碎碎念，被李瀚一瞪，马上闭嘴了。

李瀚被气的不轻，刚才的气也没喘回来，就找了个椅子坐下，看着。

文邹邹本来还想说话来着，但是一看李瀚还在旁边瞪着自己，只能闭嘴干活儿。

把居然的衣衫全部拉开，才发现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不够最严重的恐怕是肩头上的一掌，受了内伤。加上刚才内力消耗过度，看起来比现在躺在那里的凤九霄还要严重三分。

“……”文邹邹看了李瀚一眼。

帮着居然清洗伤口，居然眉头一直死死地皱着，然后上药。

“……”文邹邹又看了李瀚一眼。

上完药，怕感染，文邹邹让小包找了套干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文邹邹又……

“有屁放！”李瀚头疼地看着文邹邹，一边感慨道：这家伙跟着自己二十多年了，怎么就一点长进没有。

“……将军，我只是想问，这人是谁，穿的是最下等的小兵的衣服啊！”文邹邹委屈地问，“看这家伙挺厉害啊，也跟王爷很熟的样子，怎么只是个小兵，而且你看他年纪好像也不大啊，长得也算一表人才了，怎么你们就那么不懂人才的利用呢……”

李瀚已经懒得叫他闭嘴了，只不过关于这个，李瀚也很好奇，只能看着小包，用目光询问。

小包也有些尴尬，其实关于居然跟凤九霄的事情，多多少少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可总不能就说这是喜欢王爷，但是没追上的人吧！

“嗯，他其实是王爷一个护卫，然后犯了点错，王爷这是在磨练他的。”

李瀚看着居然，没有对小包的话做出质疑，但是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他可不相信一个普通的侍卫能有那种执着的眼神。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第八十八章：中毒

“文邹邹，这两个人都没事了吧！”

“嗯，估计都得歇两天，王爷那里暂时可能是醒不过来，等伤口开始愈合的时候会发痒，这几天也挺关键的，不然要是感染了的话，也说不准就有性命之虑，这边，这人受的是内伤，估计明天就能醒，然后好好休养，暂时不动内力，应该问题也不大。”

“嗯，行了，就这样吧，小包，你留下好好看护吧，我先去战场看看。”

“不行！你得休息！”文邹邹三两步拦住李瀚，盯着李瀚，片刻之后，只能无奈地说，“至少服用些补药，然后休息半个时辰。”

“前线虽然战事紧张，但是暂时应该还用不着我，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李瀚耐着性子开始解释。

文邹邹看着他，眼里总是闪着些不高兴，但是还是让开，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李将军稍微扬起嘴角，大步走出去了。

小包看着这个好像有点罗嗦的军医，隐隐约约想到什么，然后立马开始了深刻的反省：小小年纪思想怎么如此不健康，为啥看着两个男人就是情侣了！（阿虚：表示我深感欣慰^-^）

“小包。”文邹邹忽然说话了。

“啊？”

“你多大了？”

“我今年也十八了，哦，不对，已经过了年了，我都十九了。”

文邹邹忽然感慨起来：“呵呵，我也是这个年纪参军的，十八岁参军，一晃我都三十八了。岁月不饶人啊！”

小包不解：“三十八很老吗？”

“不老！谁说老的！”

小包一脸黑线。

“咳咳！我就怀念下过去，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啊，仔细听好！”

小包很委屈，心想着，谁废话了，但是毕竟这人是军医，刚刚救助两患者来着，也没好意思说话，就只能乖乖听着了。

“小包，你猜将军多大了？”

小包想想看：“六十五。”

文邹邹皱眉，然后异常严肃地盯着小包，说：“将军今年才四十六！”

小包皱眉，然后：“你骗人！”

半路折回来，想拿自己的头盔的李瀚将军，莫名其妙被伤了自尊，然后头盔也不拿，就往城楼那里去了。

“哎，当初，我有一次受伤，将军也像那小子一样，盯着我的脸，死活不看伤口，那严肃的脸看起来，就好像我马上就要死了一样。”文邹邹慢慢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面，“哎，可是那个时候啊，他每次受伤的时候，我看着他哭，他就没事人似地，还老开玩笑，弄得我特紧张还哭不出来，很郁闷啊！”

“嗯，我见过，每次居然受伤之后还到处跑，王爷的表情差不多就挺郁闷的。”

“呵呵……”文邹邹干笑两声，忽然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凤九霄，又看着居然，皱眉之后摇摇头，靠着一张椅子，慢慢地躺下，昨晚忙了一整夜，还没睡觉，有些累了。

小包陪在了凤九霄的床边，趴着，很快也就睡着了。

前线战事远比李瀚想象地要来得严重，大宛似乎是疯了，下令所有的士兵疯狂地进攻，每个人都是踩着尸首前进，血渗透了脚踩的冻土，甚至开始结成了血色的冰块。然而，一天一夜地搏命进攻之后，大宛士兵又如同退潮的潮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李瀚有些懵，大宛的退兵让他丝毫没有放松的感觉，反而有暴风雨之前的压抑。一连两天的全力戒备之后，大宛却没有一点的动静。

于此同时，让李瀚更加担心的事情却是，按照文邹邹的话，最多三天就能醒来的凤九霄，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现在居然盯着文邹邹就跟见到兔子的饿狼一样，让文邹邹有种随时随地会被居然咬上一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