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佐左鸣右

作者:佐左鸣右  录入:11-28

杜审言摩挲着桌角,虽然有些奇怪,却还是微笑着问:“什么意思呀?”

卢洲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压低了一点声音:“他挂念着你,以前还写了日记,被我看到,就不再写了。”

杜审言的眉角上挑了一下,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都写了什么啊?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会记的呢。”

卢洲一下子有点激动:“没,真的真的,小时候他还在屋里子偷偷哭,我进来看他,他就说做恶梦了。”

杜审言浅浅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卢洲眨眨眼睛,补充说:“你别告诉他这是我说的,不然小易该生气了。他的日记藏在床下面,我装作不知道,不过里面也没写多少东西,你可以偷偷看看。”

杜审言抬头看着卢洲,对方一脸鼓励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弟弟的秘密要被发现了的自觉感。他往床上瞟了一眼,不确定的说:“那……那等我找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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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前几天是最忙的日子。杜审言帮着卢易他家收拾卫生,买年货,擦玻璃贴窗花,然后往门上贴福字。卢易把那套新的秋衣秋裤放在枕头下面,准备年三十就给换上。

许让往卢易家跑了几趟,都和杜审言错开了。最后总算有一次碰上,赶巧是杜审言和卢洲去远一点的地方买鞭炮,顺便买了新衣服。两个人大包小卷的走进来,就看见许让一脸严肃的看着卢易,脸色很不好。

一开始许让没有认出杜审言,还打量了他好几眼。杜审言对他敷衍的笑笑,低着头往里面走。

卢洲和弟弟说:“小易,审言给你买了副手套……”

许让眉头皱了一下,又看向杜审言。他抿着嘴,扬着声音说:“——杜审言?”

卢易看了许让一眼,说:“钱还差多少?”

许让显然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这个,他住了嘴,扬着眉看卢易。卢易瞥了一眼杜审言,只见他回过头,和许让礼貌的点点头,大方的说:“好久没见了。”

许让眨眨眼睛,愣了一会才说:“……真,真是你啊?我都认不出来了!!”

杜审言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看他:“这么多年了嘛。”

许让看起来很惊喜,还有点不清不楚的尴尬。卢易对两个人这么意义不明的对望感到烦躁起来,他站起身,问:“去吃饭吧?都这个时间了。”

许让站起来,还不由自主的看着杜审言。“——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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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卢洲做的饭,味道有点单调,但大家都没挑。许让不停的问杜审言现在怎么样了在做什么,杜审言简单说了一下,但没有像和卢易说的那么详细。

卢易不知道怎么心里闷闷的,也不说话,只埋头喝汤。许让挺兴奋,杜审言相对着就显的淡淡的,但是该有的礼貌都有,脸上也一直挂着浅浅的笑。

吃完饭几个人又聊了一会,许让终于要回家。杜审言和他点了点头,说:“有空常来玩。”

他说完自己愣了一下,随意看了卢易一眼,还好对方似乎没在听,也没太大反应,杜审言放下心来。

许让笑着挥手:“过完年咱们聚一聚吧,和以前的老同学。”

杜审言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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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午卢易都不怎么说话,杜审言拿不准自己做错什么了,就尽量离他远一点,去和卢洲呆在一起。卢洲最喜欢家里的那群鹅,有事没事就去看看。

杜审言和卢洲蹲在一起,把小鹅掏出来,放在新蓄的窝里。杜审言看着认真的卢洲,有点别扭的说:“那个……卢易好像不开心了。”

卢洲看了看他,咧嘴笑:“没事,你吃饭的时候都没和他说话,净跟许让讲,阿易肯定不高兴。”

杜审言眨眨眼睛,有点没反应过来。卢洲继续说:“你看阿易的日记了吗?”

杜审言赶紧摇头,把一只想要跑出去的小鹅拎了回来。“我总觉得看别人的日记不好。”

卢洲歪歪头,奇怪的说:“可是阿易又不是别人。”

杜审言觉的自己和卢洲之间的沟通出了点问题,两个人互相不理解。他没说话,揪着手里小鹅的屁股毛。

卢洲又小声说:“许让有个妹妹,好像喜欢阿易,我们两家大概要结亲。”

杜审言觉的心里一下凉了半截。他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鹅抻着脖子细细的叫唤,想跳到地上玩。

最后他问:“——什么时候结亲?”

卢洲想了一会,笑起来:“不知道,许秋是喜欢来着,但是阿易只说他在城里有女朋友了。”

杜审言的心往下更沉了一点,他眨眨眼睛,觉的头有点昏。

卢洲看看他,担心的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不舒服?拉肚子了?”

杜审言放下手里的小鹅,觉的腿肚子有点打颤。“没事……蹲的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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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觉的时候,杜审言面朝墙躺着,卢易在下面不知道磨蹭什么,过了一会,也慢慢爬上来。

两个人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现在躺在一起,有点像是赌气的一对在各自琢磨怎么和好。杜审言在他钻进来的一瞬间就很紧张,本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和他说话的,可是勇气不知道怎么,都没了。

卢易躺下来,关了灯。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抱住杜审言,而是微微分开一点。

杜审言觉的有点生气,他明明没做错什么,卢易干嘛要这样。

两个人躺了一会,卢易突然小神说:“……睡了吗?”

杜审言闭上眼睛,赌气说:“睡了。”

卢易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从后面抱住杜审言。“你一下午都躲着我,我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了。”

杜审言没忍住,回身给了他一胳膊肘:“——我躲着你?是谁啊那脸拉的都要到脚背上了,我哪错了啊我,啊?”

卢易又笑,下巴端在杜审言肩膀上。杜审言嘁了一声,扒拉他的手。“离我远点。”

卢易又使劲抱抱,犹豫了一会,闷声说:“许让他女朋友怀孕了。”

杜审言动作停了一下,扭头说:“说这个干嘛?和我有什么关系。”

卢易抓着杜审言的手,嘟嘟囔囔的说:“就是想说。”

杜审言咬着嘴唇,过了一会他转过来,眼睛盯着卢易的锁骨。“喂……许让的表姐怎么样了?”

卢易反应了一会才想明白他说的是谁。他的语气立刻糟糕起来:“不知道,你管人家干嘛啊。”

杜审言显然也不是真的关心,他立刻就改变了问题:“那许让的妹妹怎么样了?”

卢易粗声粗气的说:“睡觉!”

杜审言闭上嘴巴,两个人都有点气鼓鼓的,心里烦躁。

最后杜审言一踹卢易:“床下面放着什么,硌死人了,你明天拿出来。”

他刚踢完,房间门响了。卢洲在外面说:“阿易,许秋来电话了。”

杜审言立刻看着卢易。两个人瞪了好一会,卢易朝外面说:“哥,你就说我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卢洲哦了一声,走了。杜审言等外面没有动静,才挑着眉说:“哦,城里有女朋友了,所以看不上许秋是吧。”

卢易小声说:“别胡说,许秋才多大,十五,我就算是没有女朋友,也不能和她在一块啊。”

他看了看杜审言的脸色,赶紧又补充:“——不是,我真没有女朋友。”

杜审言看了他一会,说不上来到底信不信,最后他说:“许秋才念初中,你们两家就着急结亲?”

卢易好气又好笑的说:“你听谁说的。许秋现在青春期,这点小憧憬谁没有过,我那时候还——”

他说了一半,不说了。杜审言追问:“还怎么?”

卢易用被子把他搂起来,转移话题:“明天我带你去山里吧,里面野猫多的是。”

杜审言不依不饶的问:“你青春期的时候,还怎么了?”

卢易脸红了,杜审言感觉的到两个人之间的温度立刻上升了好几个档次,一时间被子里闷的人有点难受。

他咳嗽了一声,小声说:“你说我们那时候住在一起,早上起来,有反应被发现,是不是很尴尬。”

杜审言一愣,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没发现啊。”

卢易咧嘴一笑。“那时候多单纯,我枕头下面有一条特别

大的裤衩你还记得么,我天天早上起来就穿着,洗完脸刷完牙就好了,谁也不知道。”

他看了看杜审言,又别开目光,挺认真的说:“青春期的时候都喜欢过别人,过了就过了,许秋等再过两年,就会喜欢上和她更相配的男孩子。”

杜审言在被子里低着头,过了一会才说:“……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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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卢易真的带着杜审言上了山。他们不敢往里走的太远,传说最深的林子里有狼,不过卢易说其实早就没了,几十年前村里还有猎人,早就把大型野兽吓唬走了,狼是不会生活在离人这么近的地方的。

山上的小动物非常多,大概是总有小孩上来玩,它们都不是很怕人,个别胆子大的,还凑过来看看,很是可爱。

杜审言看见了松鼠和兔子,树上还有很多不知道名字的鸟,见了人叫的更欢,声音很好听。两个人就这么慢慢走着,呼出的白气风一吹就散了,让人觉的心里很平静。

杜审言眼睛盯着卢易在前面一甩一甩的手,终是没忍住,上前轻轻握住。

卢易回头看看他,抿着嘴笑起来。杜审言装作没事一样看着四周,轻轻说:“这里夏天一定更好看。”

卢易点头,嗯了一声。“但是夏天来要带着香草,蚊子太厉害了,咬上一口要肿很久。等夏天我带你……”

他停了下来,摇摇头,自嘲的笑了一下。

杜审言垂下眼睛,把手握的更紧了一点。

6

两个人默默走了一会,果然看见很多小猫跑过。有一只瘦瘦的,也不算猫崽了,左边肚子那里的毛还有点秃,一直远远的跟着两个人。卢易用余光看看,那只猫稍稍看见两个人侧头,就赶紧躲到树丛里去。

杜审言也发现了,他小声说:“是野猫么?”

卢易摇摇头。“应该是被养过,然后扔掉了,不然不会跟着人。你看它瘦成这样,八成是不会在在外面找食吃。”

杜审言忍不住回头看,那只猫吓了一跳,前腿一弯,在地上歪了一下,才连滚带爬藏到矮树丛里。

他拉住卢易,说:“就它了,我要养它。”

卢易歪着嘴笑了一下:“这只不可爱啊,身上还是杂毛,又不是猫崽,凶巴巴的。”

杜审言着急的往树丛里望,生怕那只猫跑了。“快去抓,我就要这只。”

卢易嘴角挂着笑,猫腰进了树丛。杜审言扒开光秃秃的树枝,低声说:“找到了吗找到了吗?”

卢易没出声,只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前面。杜审言有点紧张,但他还没再说什么,就看见卢易往前一扑,接着就是喵呜和呼噜呼噜的声音,然后折腾了一会,卢易满头枯树叶出来了。

他怀里抱着那只凶巴巴,长的一点都不可爱的猫,杜审言赶紧接过来,那只猫嗓子里咕噜咕噜的,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卢易把头发上的树叶都摘掉,问:“真的就要这只了?”

杜审言点点头,说:“快回家,我给它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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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洲对杜审言抱回来的东西很感兴趣,这只猫长在眉毛那里的几根毛是倒立的,显的很凶悍,而且全身又很瘦,这让它看起来总是气急败坏的。杜审言给它洗了澡,然后抱到屋里,猫冻的直哆嗦,身上的毛都趴了下去,显的更瘦了。

杜审言让卢易找了一条不用的毛巾,给猫使劲搓搓。卢易坐在一边看,装作漫不经心的说:“这只你想叫什么啊?不能叫胖子了吧,看它瘦成这样,叫麻杆还差不多。”

杜审言仔细的擦,猫被拨弄的有点烦躁,一直嘶嘶的叫,想躲开杜审言的手。卢易看它这么不老实,就坐过去抱起猫,让杜审言方便擦它的屁股。

两个人努力了一会,猫身上的毛终于战战巍巍立了起来。杜审言耐心的给它全身都挠了一遍,脸上一直在笑。卢易偏着头看他,一直看,都看的忘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杜审言一开始装作不知道,后来脸色有点红,就说:“我准备叫它秃子。”

卢易回过神来,赶紧移开目光。“——啊?”

杜审言摸着猫咪的肚皮,那里的毛参差不齐,有的地方还有疤,看起来是和别的猫狗打架,把毛都弄没了。“叫秃子啊,看它这里秃的,难看死了。”

卢易眼光温和下来:“难看你还要养……”

杜审言脸更红了一些,他咳嗽一声,咕哝说:“我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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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盼了好久,年终于来了。

年三十儿这天下了雪,还下的很大,算是大雪纷飞。杜审言早上睡的迷迷糊糊,被卢易一把搂住了。

“下雪了……”

卢易大概是一动,让冷风进到被窝里了一点,杜审言打了个哆嗦。他睁开眼睛,又闭上,困意浓浓的说:“……几点了啊。”

卢易搂紧他,不由自主的呢喃:“审言。”

杜审言呼吸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说:“雪下的大吗?可以出去放鞭吗?”

卢易趴过去,两个人都没穿衣服,这样暧昧的贴在一起,杜审言一下子就清醒了。

外面有锅碗碰撞的声音,应该是卢易爸妈在准备年夜饭的东西。杜审言垂下眼睛,低低的说:“很冷。”

卢易不知道怎么了,外面的雪让自己一下子又想起那天,原本以为已经忘了,不会再记起来,但是早上一睁开眼睛看见外面漫天的雪花,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天杜审言,是怎么伤心的看着自己。

卢易觉的控制不住自己,或者说他没想着控制。他低下头,咬住了杜审言的脖子,稍稍一用力,就能感觉皮肤下面血液涌动的速度。杜审言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易咬的很用力,然后抬起牙齿,用嘴唇厮磨有齿痕的地方。他冲动的说:“这几年你过的好吗?”

杜审言没说话,卢易又有些暴躁的压住了杜审言的手腕,嘴巴上的力气更大。

杜审言终于被咬疼了,呻吟了一声。他俩脚边的秃子因为大早上被吵醒,那张脸看着更加生气的样子,就阴森森的跺了上来,想看看这两个人在干嘛。卢易转圈把杜审言的脖子咬了个遍,然后转而去舔他的耳朵。

秃子在一边看,边看边呼噜,看着是要挠人了。杜审言压着声音,艰难的说:“——别,别舔了,秃子在看。”

卢易稍稍挪开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喘息着说:“你这几年过的好不好?恨我么?为什么回来?”

杜审言被他的气息弄的很难受,就挣扎着说:“……我不都……告诉你了么!我为了还老师的钱才——”

推书 20234-10-24 :亡之果——清瑟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