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绍正了正脸,把手中的两份档案袋放在了办公桌上,指了指其中一份,说:“这里边儿的东西,你看着点儿用,别一手抖,就让殷祈身败名裂了。好歹是世交,不看他的面子,也看看人老爷子的面子。老爷子就他这一根儿独苗苗,捧在手里怕摔咯,还在嘴里怕化咯,话点到就得了。”
苏景韶看都没有看韩绍说的那份档案袋,径直拿了另一份明显要薄上许多的。韩绍知道多说无益,这也没自个儿什么事儿了,于是告知了苏景韶一声,出去了。
写手_喵了个咪 14:26:10
我觉得……编辑大人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写手_你看不见我 14:26:12
LS总是真相,请容我一拜
写手_你看得见我 14:26:25
久仰久仰
写手_喵了个咪 14:26:28
幸会幸会
写手_你看得见我 14:26:30
客气客气
写手_喵了个咪 14:26:31
不敢不敢
写手_一入腐门深似海 14:26:36
我喷你们一脸血!讲话要讲重点知道么!!!翻桌!
写手_喵了个咪 14:26:59
从那个黑衣人x在贴吧掐丁小受开始,编辑大人就表现得太不正常了(摸下巴)
写手_码字码到肝硬化 14:27:33
不管怎么说,各贴吧的动向一直在编辑大人的掌控之下(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之前也不是没有我们这群人被掐的事情发生,但通常都是在我们都咩有发觉的情况下,就被删帖封号了。
这次闹得那么大,不仅是《荒原》,就连别的杂志的编辑、写手对这件事都有所耳闻了。
写手_你看不到我 14:27:35
LS,你不是一个人!
写手_你看得见我 14:27:48
感觉像是编辑大人可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丁文洋有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情愫一样……
写手_喵了个咪 14:27:57
而且花钱买那些水军的人也很奇怪,他只单单攻击丁小受,把编辑大人隔得远远的,将他置于受害人甚至局外人的位置上!
矮油~因爱生恨,相爱相杀什么的……伦家好羞射!
苏景韶看着群里人的对话,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身为写手逢稿必过已经很逆天了,直觉准得几乎要逼死侦探,你们是想闹哪样!他只能庆幸,丁文洋虽然长了副精明的模样,但是内里还是很小白的。
简易此时撑着下巴,窥屏窥得很无奈。自从知道这一切都是苏景韶安排的局中局之后,彻底地偃旗息鼓了,魏宇驰从他这儿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半晌,然后凄然一笑,只说了句“文洋怕是得栽在他的手上,不过也好,旁的人,欺负不到他的头上了”,当天就收了行李飞回了西雅图,就好像当初那个听说丁文洋失踪了之后急疯了的人不是他一样。
简易关了群,皱着眉看着那几个同一电话拨出的未接来电,思忖了好一会儿,还是把已经打好的“丁文洋”那三个字删了个干净,一并连这个号也删了。
这盘棋里,已经没有他什么事儿了,现下还是想着要怎么哄那个别扭的人开心吧。许之行打着字,莫名其妙地打了喷嚏。
“哎哟我说,多吃点青菜啊,老是吃肉不好的。现在你还小,身体硬朗,等到老了,什么脂肪肝、冠心病、高血压都找来了。”妇人说着又给丁文洋夹了筷子青菜,丁文洋那针眼大的心思,自然猜不出,苏景韶这边只是一个电话的事儿,他日后的饭菜全被青菜围攻了。丁文洋看着满碗的绿色食品,脸苦得像刚吃了口黄连。
“我说,干妈,您不用老给我拣青菜吃……”丁文洋算是看明白了,摆菜的时候,带着点儿荤腥的都往老人家面前摆,青菜都搁自己面前,这不是刻意的吗?!要是这一家人姓苏,他一定会认为这是苏景韶那家伙转换阵地整他来着。
“年轻人嘛,吃点青菜对身体好。”这回老爷子也发话了。
你别一边说这么违心的话,一边把红烧肉往嘴里放啊!老人才要吃清淡点儿知不知道!肉类什么的,放着我来啊!丁文洋含着热泪,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青菜,悲伤,都要逆流成海了。
“妈,文洋不爱吃青菜,但是你想,不吃青菜怎么行,所以,以后做菜别怕硌着你儿媳妇了,少给点儿油水。”苏景韶在和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总会不自觉放软,听起来就像在哄自家的小孩儿。
“怎么说话呢?哦,等日后他知道了,怪罪的可不是你。我才不愿听他说他公公婆婆不待见他,硬只给他吃青菜。”苏妈妈虽然嘴上说着责怪的话,但是一直是笑着的,她这个小儿子犟得很,和他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年为了殷祈,说离开家就离开家,少说也有五六年没有和家里人联系。年纪轻轻,就在外边摸打滚爬,再来,从小家里的环境就好,她为此,是不知对着老伴发了多少次火。
“您听我的就成,没有他爬到我头上的那一天,他要是敢不从,回来我抽他!”苏景韶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的。
“瞧你这话说的。”苏妈妈停了许久才接道。
“您和我爸都还好吧?”
苏妈妈哽着声音说:“好,都好,就是……挺念着你的,总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苏景韶那边静了半晌,他压着嗓子说:“等这件事儿办好了,我就回。”
“好,好好好。”一连听自己年迈的母亲说了四个好字,苏景韶心里也不好过起来。
“当年是我不懂事儿,不知道原先老爷子为我压下了那么多事儿,也不知道殷家到底是图的个什么,现在知道了,也明白了老爷子的用心了。”
“你能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苏妈妈又说,“你爸他啊,不知道多念着你呢,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我知道呢。”
“他和文洋挺聊得来的,我这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贫得你爸还不上嘴的。”
“是啊,他就是说话冲,不知道留后路。”
“景韶,早点儿回。”
“嗯,知道。”
苏景韶挂了电话,手指有节奏地点着韩绍给他的资料里,私家侦探偷拍的殷祈的照片,嘴角一勾。
载到我手里,再想爬起来,怕是不易了。
19.公婆领进门,压倒在个人
苏景韶翻看着韩绍给他的关于丁文洋的资料,里面有很多侦探的偷拍,其中一张就是丁文洋略略走在前边,老爷子微微侧头,用余光看着镜头,一副“我知道你在那里,但是看在你是为了巴拉巴拉这样的原因,勉勉强强当做不知道好了”的表情。苏景韶为自己的脑内剧场默默扶额。等他一张一张看完了,小心地收进左边的抽屉里之后,按响了内线。
“韩绍,你知道《商报》的投稿地址吧,对,你明白就好,不要经别人的手,匿名。明天之前给我办好,别废话,吃饭?要不我们来商量一下年终奖的事,好吧?对嘛,这才乖,好了,没别的事了。”挂断电话,苏景韶笑了笑,想着丁文洋这会儿就在自个儿家里,却得忍着不去见他,心里,就跟猫爪子挠似的。日子越长越觉得憋屈,奶糖这段时间也怏怏不乐的,那么大一房子,少了个人,一丁点儿家的味道都没有了。这些苦不能由他一个人受着不是?得拉垫背的,有仇啊,早些时候报,最好是现世报!
单单只是在经济周刊这种地方爆料哪里满足得了苏景韶,不仅业内人士要知道,殷祈是个什么样的人,殷氏又是个怎么样的企业,还要让大街小巷街头弄里的人全知道!
编辑_苏景韶 15:12:10
你们谁写过妇女之友那类杂志的稿子?
写手_一入腐门深似海 15:12:15
卧槽!编辑大人,你太重口了……
写手_码字码到肝硬化 15:12:48
最近活动是不是多了点儿?这么玩下去……肝会爆掉的……
写手_喵了个咪 15:12:57
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早恋?有水楼水得惊动写手圈那么基【划掉】激情吗?
逃课?有些狗血天雷自带避雷针还躺枪刺激么?!
不管是嘛事儿,算我一个!
编辑_苏景韶 15:13:04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发群邮了。用完即删,要删到即使世界顶级黑客黑进你们的电脑,也找不出任何你们看过这个资料的证据。明白么?
写手_你看不见我 15:13:12
我勒个去!兽血沸腾了!第一次那么期待写稿子……orz
写手_你看得见我 15:13:55
一个小小的贴吧背后,隐藏了多少恩怨情仇,漫漫江湖谁会是揭开真相的人。
类似于这种么……
编辑_苏景韶 15:14:18
我发了,这个人就是掐文洋的幕后黑手,原本要是藏得深一些,不让我知道也就不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偏偏丫脑子不好,生怕我不知道是他。
不用留情,往死里写
写手_喵了个咪 15:14:21
我又嗅到了什么味道……
编辑_苏景韶 15:14:31
反正现在文洋不敢上网,我也不怕你们会抖出去,那人是我前任
写手_喵了个咪 15:14:32
y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写手_一入腐门深似海 15:14:45
天雷滚滚啊!不用虚构了,直接纪实!
编辑_苏景韶 15:14:58
简易,我知道你在,没别的事儿,就是提醒你一句——股市有风险,投资须谨慎
写手_简易 15:15:04
还好我没有站错队……
编辑_苏景韶 15:15:12
对了,这期稿子你该给我了吧
写手_简易 15:15:14
……
苏景韶出了办公室,朝着隔壁喊了一嗓子:“韩绍,你丫给我洗白了赶紧滚过来!”
坐在电脑后的韩绍脖子一缩,耸着肩膀就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格子间里的一干人等,各个眼观鼻鼻观心,除了键盘的敲击声没有别的声响,安静地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脖子伸得和长颈鹿一样!韩绍闷着头快步进了苏景韶的办公室。
“哎呦,我说祖宗,能不那么嚎吗?有种东西叫内线啊!你知不知道这办公室里,多多少双眼睛看着,多少只耳朵听着,好歹我也算是个二把手,给我留点脸面,你走了还得我撑场子呢。”韩绍苦着脸说。
“看了今天的大盘么?”
“能不看么?我连前段时间的妇女之友都戴着口罩去买了本儿。你丫就一开挂的,捞的那些个哪里是什么写手,特么一群训练有素的特工!立场那个中立哟,黑的那个彻底哟,全篇没有一处写了殷氏,却处处都看得到殷氏,要不是他们都是活的好好的人,我真想把他们一个二个当鲁迅拜拜。”
“少贫,走势怎么样?”苏景韶低着头,笔下不停。
“让我想到了一首儿歌。”
“嗯?”苏景韶终于抬头了。
“春天在哪里。”
“……”苏景韶噎着了。
“大盘直接跳水了,放眼望去,绿的那个艳哟。”
“这是公司下季安排,具体细节你看着办,我得回趟家。”苏景韶说着就起身穿外套。
“诶诶诶,别介,你又要撂担子?”
“我信任你,加油干,对了,《荒原》的事务还是归我名下。”走过韩绍身边的时候,苏景韶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韩绍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摆摆手任他去了。分开那么长时间,也是苦了他了。
苏景韶走到门前时,心情不可谓不复杂,这里面的人,在将来,是要支起他整个世界的。踟蹰了许久,他抬手,按响了门铃。
“来啦。”
当苏妈妈开门看到来人时,泪水一下子就滑出了眼眶,苏景韶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她。
“谁啊?”听到声音,苏景韶身体一僵,抬头望去,呐呐地轻喊了一声:“爸,我回来了。”
苏爸爸盯着一比自己高出小半个头的小儿子愣了一会儿,别过脸,对着楼上喊:“丁文洋你这个臭小子,快给我下来,不要偷吃零食!小心我给你没收了!”
“欸,我下来了,放我的零食一条生……”话就停在半中央,不尴不尬地挂在空气里。丁文洋一只脚在上级台阶一只脚在下级台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苏景韶柔着嗓子说:“文洋……”
“卧槽!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啊。”
“我勒个去!孽缘啊孽缘!干妈,不,干爸,咱们天高水远,后会有期!”说完奔楼上去了。苏景韶缓着步子也跟了上去,那体态要多优雅就多优雅,那姿势要多绅士就多绅士。
走到一半,他对着楼下的爸妈说:“喏,楼上那位就是你们儿媳,等着我把他哄回来,给你二老奉茶。”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不管了。”
“是啊,你们年轻人嘛,多沟通沟通就好了。”苏妈妈应和。
苏爸爸又说:“人,我是给你领回来了,之后的事儿,你得靠自己了。文洋这孩子,没有心眼儿,你好好对他。”
苏景韶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喉咙堵得慌,只能浅浅地应一声:“欸。”
20.下限你好,下限再见
苏景韶跟着丁文洋身后进了那间曾经是他的房间,丁文洋把头蒙进被子里,苏景韶好笑,坐到床边上去,轻轻扯着被子,问:“怎么,不想见我?”见丁文洋不说话,他作势起身要走,丁文洋一掀被子,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牵着苏景韶的衣角,舍不得松手。
“你怎么找来的?”
“我们心有灵犀呗。”
“滚你丫的,好好说话。”丁文洋眉头一皱,声音不自觉地放大了。苏景韶一把搂过丁文洋,紧紧地抱着他说:“能再见着就好。”
丁文洋头被闷在苏景韶的胸口,听着那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鼓动。时间变得绵长,两人就这么相拥着。丁文洋不是安生的主,他的头在丁文洋胸口蹭来蹭去,苏景韶在他头上一拍,说:“别动,邪火上身呢。”丁文洋听后扭动着更欢了。
“乖,别闹,一会儿老头肯定要找我去训话。”苏景韶按了按丁文洋的头,“等晚上再来收拾你。”
丁文洋听言老脸一红,又缩进被子里了,苏景韶欠身在丁文洋唇上印下一吻,站起来走了出去。
“知道来了?”苏老爷子坐在书桌的那一边,提笔蘸墨,大笔一挥,就着宣纸开始写字。
苏景韶自顾自地坐在了这边,腿一翘,十足十的痞子样,勾着嘴角说:“既然是拜托了您的事儿,好歹得来说声谢谢不是。”
老爷子手下一抖,好好的一幅字就毁了。他搁下笔,坐了下来。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儿子,唇角一勾,说:“在你老子面前,就不用装这幅样子了。”停了一会,瞥了眼苏景韶的脸色,又说:“我手头有不是没有证据,不,说证据太不留情面了,就说是资料吧……”苏景韶听着白眼一翻,心里暗骂道:老狐狸。
“憋在心里骂骂咧咧的,不舒服吧。现今文洋是站在我这边的,我也不怕你说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