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公子 卷三、四+番外——Carols

有道是祸不单行，事情都往一起赶。

玉神机一身风尘扑扑，眉眼中的憔悴更显得他苍老了许多。此时他正坐在玄机堂里，而玉天机欧阳久还有郭沫与其他玄机堂的长辈们则坐在一边，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那是玉家与大理皇室的恩怨，不同于武林纷争，他们身为江湖草莽又能做些什么？

“天儿啊，看来你得收留你二叔我一阵子了。”话是打趣，但玉神机苦涩的神色分明不是那么说的。玉天机轻微地拧了眉头，不动声色道：“这本来就是您的地方，您族里的人我会让九哥去替您安排，您好生休息便是了。”

玉神机似是没有察觉玉天机的疏离一般，温和地一笑，摸了摸侄子的头：“不必了，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除了我女儿璎珞需要你们帮忙打点一下，其他人都能自食其力的，你们不用操心他们。”

“我记得您不是说有两个女儿吗？”

一提到这个，玉神机的神色就黯淡了下来。郭沫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之后我再跟你说。”

玉天机眼神在玉神机与郭沫之间转了一圈，再也没说什么。

“唉，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无奈……你虽然是前副阁主，玄机堂堂主，但此事就连我们天机阁大多兄弟都不曾知晓，你打算以什么身份住进来呢？”付兆丰含了一口烟嘴，轻轻吐出一阵白雾缭绕于众人之间，把本来低沉的气氛更添加了些不安定的感觉。

玉神机沉吟道：“我若是现在对内对外都宣称是玄机堂堂主，只能引起众人对天机阁的质疑，还不如不说。既然天机阁做的是委托的生意，我还是按照规矩来办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如果玉神机现在立即宣称在天机阁的真实身份，而阁主又是玉天机，只要顺水推舟的一联想，便不难想出当初的问天阁阁主究竟是谁。

孔澜抚掌笑道：“甚妙，如此自然无人会想到玄机先生与我们的关系。”

于是，玉神机便以委托人的身份住进了天机阁。

洗尘宴上，追叶皱着眉头盯着隔着几个座位坐着的玉神机与玉璎珞，同洛烨咬耳朵道：“我怎么看那个女孩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想多了吧，她是从大理来的，你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吗？”

“那倒是没有……”

玉璎珞表面上看起来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姿态端庄的坐在那里不作声，颇有大家小姐的风范。年龄与玉天机相仿，只不过那双俏皮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的，可是一刻都没闲着。

“玉璎珞是长女，次女玉玲珑在去年武林大会之后便被嫁入皇宫了。虽然这本来是玉家几乎每代都有的事情，但这一次不知怎的触怒了大理段氏皇族，才有了玉家今日之事。”郭沫低声在玉天机耳边说道，“但那是皇室贵族之间的事情，玉家与中原武林交集也少，所以没有什么人关心这件事，你不知也不奇怪。”

玉天机扫了一眼玉璎珞，没有作声。

这时候正巧早露端了一盘鱼上来，经过追叶身边的时候，追叶脸色登时变得发青，捂着嘴就跑了出去。众人都是一愣，这时候还是洛烨反应最快立刻追了上去。

没过多久，洛烨笑呵呵地扶着追叶回来了，红月笑得一脸暧昧：“这难不成是有喜了？”

追叶立刻脸红的发烧，呐呐道：“谁，谁知道会这样啊……我以为这身体差到这地步已经不可能的了……”

季瑾却不甚看好这件事，捋了捋胡须道：“这事你可得考虑好，依的你身体状况怀着孩子真的非常危险，但是如果打掉的话，只怕是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比您说的还糟糕，”追叶苦笑道，“只怕这孩子是不能打掉了，不然我搞不好也得跟着一起死……”

“住嘴，乱讲话！”洛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连忙斥道。

“好好好，对不起……喂，小玉儿，榆木疙瘩，我可说好了，你们俩可得当这孩子的干爹。”

被突然点名，两人不禁相视一眼，无奈地点头道：“你说的算。”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于突然，让人意想不到。没有人比追叶更了解她自己的身体，如果这个孩子最终会要了她的命的话，在同命蛊的作用之下便是会带着洛烨一起死……这个孩子，需要一个后路，需要有人来照看他。

玉天机握住了追叶的手，认真地说道：“姐姐，你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

“怎么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

屋子里漆黑一片，自从因为邓州之事分别以后，两人便早就习惯睡在一起了。欧阳久从背后抱着玉天机，少有的老老实实没有动手动脚，轻声道：“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玉天机低低地嗯了一声：“那个玉璎珞真的很不对劲，总有一种哪里见过的感觉。”

欧阳久细细一回想，笑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有点，不过我倒是感觉像追叶那个女人，精灵古怪的。”

“才没有，追叶姐姐很坦荡，她可没有那种感觉。”

“行了，就算是我们猜的那样，现在照你的意思不也是不能轻举妄动吗？”忍了半天的某只爪子又开始不安分了，惹得玉天机猛地转身瞪了欧阳久一眼：“你就不能不闹？昨天不是才……”

一眼瞪过去反而惹得某人“兽性大发”，不待玉天机说完就一个翻身就将人家紧紧实实地压在身下：“我哪有闹？咱们这不是讨论着么？”

“你这叫讨论？”玉天机推了他两把，但无奈于欧阳久实在是虽然不是说有多壮硕，但比起他自己的身板还是大了两号，根本推不动。

欧阳久嘿嘿笑了两声：“是讨论啊，用身体讨论嘛。”

玉天机白了他一眼：“随你。”说完一顿，又补充了一句重点：“不准像昨天那样，不然明天回你自己屋子睡。”

这话音还未落，身上就是一凉，里衣转眼间就被丢到了地上。一只手挤进了双腿之间硬是给分了开来，那羞于启齿的地方那个迫不及待地插进了一指翻搅着，玉天机不免难过地呻吟了一声，颇有点咬牙切齿地意味骂道：“你，你那脑袋里就不能想点正经事……唔……”

欧阳久一手在下面忙活，另一手拂上胸前的朱果缓缓揉捏着，嬉皮笑脸道：“小玉儿的脑瓜子比我聪明多了，我想那些事有什么用？”

“啊……不思进取……别碰那……”

“谁说的？你相公我剑法进步了很多，我已经能一百招内打败洛总头了。”说着用舌头捣住了身下人不坦诚的嘴，搅合的发出一阵啧啧水声。

就算是习武之人耐力好，有一只手在你下面捣乱恐怕也没人能气息不乱。不消一会儿玉天机就受不住了，死推还推不开压在身上的重物，只得用舌头进行反击。谁道这样反而更如了欧阳久的意，两人的唇舌在一起纠缠了大半天，直到都憋不住这口气了才松开来。

玉天机大口地喘着气，用膝盖顶了一下欧阳久：“快点睡觉！”

“小玉儿这是等不及了，催我赶紧完事？”欧阳久一边继续扩张，一边啃咬着少年敏感的颈窝：“那小的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一个挺身而入，把玉天机的愤怒给堵在了喉咙里。

屋外春风习习，屋内春色无边。

第五十五章：玉璎珞·誓言

结果第二天欧阳久又被砸出去了。

正当某人漫不经心地在自己的小院里练习剑招的时候，不经意地瞧见一个花蝴蝶似的身影躲在门口偷偷往里看。

“玉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玉璎珞瑟缩了一下，才从门后走了出来，一脸羞涩姑娘家的样子道：“我，我迷路了……”

迷路？欧阳久有些哭笑不得，迷路迷到阁主院落附近应该算是一种本事了？嘴角是勾起一抹再温和不过的微笑：“我送你回去吧。”

少女羞红了脸点点头。

这一幕正巧被刚勉强消了气的玉天机从自己的院门处看见，小少年好不容易转晴的脸一下就阴云密布了。

“欧……副阁主，我能问一件事吗？”

玉璎珞跟在欧阳久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走在前面的欧阳久心中一紧，不动声色地回头笑道：“叫我欧阳久就可以了，嫌绕嘴叫阿久也行，反正我也不比你大多少。”

“嗯……阿，阿久哥……”

这女的真磨叽，欧阳久耐着性子继续挂出那张好人脸道：“什么事？”

玉璎珞目光闪烁了几下，随即又不露声色的将其掩去，低着头细声细气地问道：“我想问问阁主的事情。”

欧阳久奇道：“他有什么好问的？”

“阿久哥不要误会，”玉璎珞急忙说道，似乎生怕欧阳久对她心生反感一般：“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堂弟。玉家当年那样对待叔叔，而如今在我们玉家落难之时他还是肯伸手帮助我们，我还是想谢谢他。所以我想问一下他有什么喜欢的……”

欧阳久莞尔之余，却也也因玉天机昨晚对玉璎珞的疑惑而提起几分警醒来，道：“他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你不必为此介怀。”

说到这，正好走到了玉璎珞的住处，只见她眼珠转了两圈，微微扁嘴点了点头便走进了自己的屋子里。欧阳久看着她的背影，轻叹道：“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捉摸。”

而另一边，玉天机的小院也迎来了一位访客。

早露也不知是怎么的了，玉天机吩咐她为玉神机上茶之时动作慢的似乌龟不说，还险些打翻了茶碗。纵然阁主对属下再宽容，也不禁为了早露这与往常大相庭径的状态有点皱眉：“你怎么了？”

但听玉天机出声询问，早露正在倒茶的手一抖，洒了一桌的茶水。玉天机微眯双眸，道：“你的手臂怎么了？”

“昨天不小心伤了……”早露低声回道。玉天机捉过她的手，撩开袖子，只见雪白的手臂上郝然一道红红的印记，可这种外浅内深的伤痕只能是……

玉天机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早露的宽袖，道：“回去上药。”

“这是……？”

“二叔不必介意，”玉天机冷冷地打断了玉神机的询问，反道：“倒是二叔今日是何事来找天机？”

见玉天机开门见山，玉神机也不好拐弯抹角，正色道：“你同副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

玉天机不悦地挑眉道：“二叔问这个做什么？”

“我从大理来此，一路都听闻你同欧阳久的关系暧昧不清，但我且当作是因为天儿你的容貌过于出色而遭人讽诽。但昨日我才住进来，就见你与他同住一房，这难道也是二叔我想多了吗？”

虽然欧阳久经常“欺负”他，但不代表玉天机讨厌他的做法，更不愿意听到别人质疑欧阳久，冷道：“我愿意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情，二叔何必多管闲事？”

玉神机“啪”地一拍桌子，愠怒道：“混账！你怎么能跟个男的搅合在一起？！万一真的传出去你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

“九哥比任何人都对我好，我愿意跟他在一起，这同是男是女没有任何关系！”

“天儿！你怎么这么糊涂？！你在山上的时候认识的人太少，对世俗不甚了解，便将心都拴在欧阳久一人的身上。但你可知，欧阳久出身名门正派，现在更是要名声有名声，要钱财有钱财，多少女儿倾心于他？分桃断袖之事不容于世间，他遭到灭门之灾，去年的今天他只是穷小子一个，什么也给不了你。你能担保他不是贪图你的容貌和权势？如今他靠着你什么都得到了，你就不怕有一天不会因为自己的名声抛弃掉你，另娶别人？天儿你人长得俊秀，也是财名并茂，什么样的姑娘找不来，何必跟欧阳久这种人，又是个男人纠缠在一起？”

“胡说！九哥不会的！”想到方才欧阳久与玉璎珞谈笑的身影，心里冒出一阵阵的酸楚，让他不得不急切地去否定那种可能性。

玉天机气得满脸通红，眼神闪烁不已，很难不让人认为说着笃定之言的同时其实心里已产生了动摇。“为何不会？连司青那样同你自幼长大的人都可以背叛你，欧阳久不过与你认识短短时间，你如何肯定他就没有别样的心思？”

“不会的！九哥不会！他才不会……”

说着说着，一阵急喘直上，噎住了玉天机否定的话语。眼前白光飞舞，如同心中汹涌的不安那般的激荡，却被那阵窒息感堵塞在胸口里，无处发泄。

“天儿，你怎么了？！”

意识模糊之间，只觉得身体被人轻轻抱住摇晃着。

为什么在别人的怀抱里，总是没有欧阳久那种温暖的感觉？

九哥，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正欲回房的欧阳久路过了玉天机的小院，便听见里面传来玉神机焦急的呼喊声，当下一阵热血涌上脑门奔进了房间内，映入眼帘的便是面无人色的玉天机在不知所措的玉神机怀里痛苦地喘息着。欧阳久不由分说地将玉神机一把推开抢过玉天机，手上运功拍在了他的后背上。

只听玉天机咳了几声，才睁开了朦胧的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欧阳久。欧阳久心急如焚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你这是怎么搞的？”

一阵熟悉的温热感透过衣物渗入五脏六腑，一颗无处着落的心总算回归了原位，双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玉儿？！喂！小玉儿！”

这一晕可吓煞了欧阳久，喊了几声才发觉玉天机的呼吸已经平稳了下来，转头怒视玉神机道：“前辈，你跟小玉儿说了什么？！”

“欧阳久，我问你，你对天儿可是存了爱慕之心？”

欧阳久被问的一怔，不是不确定自己对于玉天机的心意，而是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被长辈这样质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见欧阳久没能立即回话，玉神机哼道：“果然是利用天儿。”

“我没有！”欧阳久登时火起，“我对小玉儿是一心一意，天地可鉴！此言若有虚假，教我欧阳久天打雷劈！”

“说得轻巧，分桃断袖之事自古以来令人不齿。跟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这种有违天和之事，难道欧阳盟主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欧阳久沉默了片刻，先将玉天机抱起放到床上躺下，转身走回玉神机面前，一字一句正色道：“即便如此，我和小玉儿的事碍到了谁？爹是没有教过我，如果他在世的话也可能跟您的反应一样，但我欧阳久不是薄情负幸之人。我和小玉儿你情我愿，对彼此都是全心全意，至少阁内的大家都接受了我们。外人怎样看待我们那是他们的事，如果有朝一日我们的事情妨碍到了别人，我们自会离去此处。”

玉神机滞了半晌，似是不死心地追问道：“断子绝孙乃第一不孝，你欧阳家仅剩你一人，你就没想过为欧阳家延续后代吗？天儿乃是我玉家宗家血脉唯一的男子，你也舍得让他也如此？”

“关于这点，我也自觉对不起爹和娘……但既然我决定要与小玉儿在一起，只怕这份债是定要欠下了。欧阳久不孝，如果有来世，我再还给爹娘吧。至于小玉儿，那是他要做的决定，如果有一天他要离开我，我不会说什么，但欧阳久绝不先背弃他，我也相信小玉儿不会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