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魂录 下——楚怀忧

第125章：大逆转

莫舒被逼无奈，颁布诏书，宣布即日退位，让座于新太子莫言。郑连双即位之后，将莫舒软禁在寝宫之中，又派周哲生和游龙去延边颁布了圣旨，说人奴和地奴保护公主不周，害她惨死异地，当即斩杀，叫周哲生和游龙暂施军令，又实施了与民休养，停征徭役一年，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拥戴，然后签署了同大兴国签署了永罢干戈，携手联盟的协议，七天后，大兴国派出两万兵马在西北边陲同大御动了干戈。

楚怀忧怕人心异动，诸事不稳，便派了离合宫人在仙踪皇宫暗中守护，自己于第十日后，告辞了郑连双。

郑连双亲自送至城外，只道：“你这一去，便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日子？”

楚怀忧轻轻一笑，道：“正是因为时候不多，所以诸事不便细理，只一心想回到云衣身边，度这最后的几十天。”

郑连双突然一把拥住了楚怀忧，良久，才道：“我，我不稀罕做什么皇帝！”

“嗯，命是这样的。等你龙椅坐稳之后，便将离合宫遣回大御，毕竟，离合宫人都是大御国人，到时候，云衣应该也能登上帝位了，有他们保护云衣，我便也没有什么不安心的了。”

“云衣，云衣……”郑连双突然哭了，说道，“自从有了他，你便不再想着自己了！”

“呵呵。师兄，水公主便是你的终身了，她才智和眼光都高人一筹，你需要小心观察她几年，她若没有暗中图谋大兴的意思，你便能够好好地同她执掌江山了。”

郑连双点点头，道：“便是这样吧，你，快快去吧！”

楚怀忧松开他，翻身上马，直奔开城而去。

三日之后，回到开城。苏云衣已经从南面战胜了韩宁，开城交付给了苏远亭掌管，自己已经又将兵马迁到了峦城城外，也与守卫峦城的韩太子韩私语打了两场胜仗。楚怀忧赶到峦城外的营帐时，已经是深夜。

楚怀忧轻易避过了守卫巡夜的士兵，连翻了三个身便到了主将的军营，六粒石子打在守营人的身上，六人跟着晕了过去，楚怀忧轻轻莞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漆黑之中，床榻之上，苏云衣睡的很安详。

楚怀忧望着他，眼睛一下子便湿了，良久没有动静，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谁？”苏云衣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柄玉箫架在了身前。

楚怀忧看到他个这样，顿时又是一阵心疼，但却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了。

苏云衣望着楚怀忧，眼里面一定也闪出了泪花，轻轻呼出一句：“忧？”

楚怀忧点点头，缓缓走到了床边，苏云衣一把便搂住了他的腰肢，“呜呜”的哭的像一个孩子，口中一直说着：“楚怀忧，楚怀忧，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回来了……”

“嗯，衣，我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两行泪水从楚怀忧的面颊划过，滴到了苏云衣的发间。

两人紧紧拥住，丝毫也不肯分开。

我想于航，想他也能这样抱住我，抱住我……

苏云衣服侍楚怀忧宽了衣，睡在了自己的身边，楚怀忧很累，但是一点也不想睡去，说：“这些日子，哭了你了。”

“没有，没有，我不苦，你苦才是真的。”

“现在战事怎么样？你有没有受到伤？”

“没有，我没有受伤。不知道为什么，峦城应该很快就能拔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朝廷一直不派兵支援。”

“因为朝廷此时的兵马已经捉襟见肘，西南边陲和西北边陲牵制了大御七八万的兵马。所以，朝廷此刻应该是想放弃峦城了，然后将现在能调动的兵马倾注在奇江南岸，与咱们决一死战。”

“原来是这样。那个韩太子昨日遣人议和，想拿峦城这座城池换取罢戈免战，众人都以为是诈术来着。”

“虽不是诈术，却也是缓兵之计。现在朝廷的情况急转直下，只要再接再厉便能将大御江山倾覆，衣，我便再没有什么遗憾了。”

“嗯，是你想的，我便会为你去做。”

“哦？”

“嗯。”

“那我想……”

“你想什么？”

苏云衣哪里知道，楚怀忧现在想的，是要和自己更亲密更温存更热情一些。

楚怀忧不说话了，只是情深款款地看着他，苏云衣愣了两下，才终于明白了这其中的意味，两颊一红，便将秀唇印了上去。

楚怀忧伸出手臂，搂住他，将他的皮肤粘到自己的皮肤上，将他的唇瓣含进自己的唇瓣里，将他的云发揉进自己的云发间……

许久，苏云衣才终于松开了唇，两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楚怀忧笑笑，然后咳了起来，实在是太疲惫了，但是楚怀忧突然感到时间真的不多了，自己和苏云衣这样搂着，抱着，说着，笑着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想到自己逝去以后，苏云衣会孤孤单单地活着，或者根本会活不下去，楚怀忧便一阵绞痛，然后便忽然想起了苏云衣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你以后别再害人，爹爹说只有好人才有好报吧！自己算不得好人，更是害死了许许多多人的性命，没有好报，没有好报了啊！身体里又是一阵凄凉……

只有二十七天了，距离毒发。

第126章：大进攻

苏云衣与楚怀忧次日晌午方才起床，姚舜禹送来午饭之时看到了楚怀忧，微微一怔，却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吃过东西，楚怀忧将仙缘国中之事对苏云衣讲明了，苏云衣也向楚怀忧讲述了那晚楚怀忧假扮莫玉离开之后，自己是如何擒杀鬼奴，又是如何被推上盟主，如何严治军队，如何保民生，促民安，又是如何将韩宁杀回了仪城。

楚怀忧听罢，道：“我们虽然已经占了上风，可是大御毕竟还有很深的势力和很强的人马。想想，一个仙缘国便曾将我等逼制，何况是所谓的天朝上国？”

“那——怎么办？”

“云衣，你想做皇帝吗？”突然，楚怀忧正视他，问道。

“不啊！”苏云衣忙答，“一点也不想啊！不是你要当皇帝吗？”

楚怀忧摇摇头，说：“做皇帝？哼！不，没意思的很呢。”

“那你……”

“一开始，我只是恨，恨那些改变了我命运的人。可是此刻，我已经不恨了。天心难测，既然如此安排了，便定然有它的目的吧！你，便是上天赐给我的，最好的回报！”

苏云衣笑笑，说：“那我们还要继续打仗吗？”

“嗯。现在已经不单单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了，更是整个武林，整个天下的问题，不是我们说退就能退的，必须要还武林一个生还，还天下一个太平！”

“哦。那，我们要怎么办？”

楚怀忧站起身来，说：“你真的不想做皇帝？”

“不想啊！”

“那，叫韩兮做吧！”

“韩兮？”

“嗯。他是韩起帝和，和她所生，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是当今太子的亲叔叔，由他做皇帝还算得顺理成章。只需要叫他继位后善待天下，实行仁政，这样，便可以免去这许多的战事了。”

“嗯，你说好便好。”

想来，楚怀忧定然是受了仙缘国内，郑连双称帝的启示，想出叫韩兮做皇帝这一条捷径，只是正宣帝又岂止一个皇子，就算轮也轮不到韩兮，要他做皇帝，只怕还要费楚怀忧一大遭的周折。

苏云衣令武林盟人到了帐内议事，众人见到楚怀忧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想是尧舜禹已经早早做了说明，但终究免不了一阵繁琐，待到众人坐定，楚怀忧道：“近日的战事苏盟主已经说的清晰了，不过，所谓根深蒂固的大御国决不是一两场胜仗就能推翻的。一定要扼住它的症结！现在守卫峦城的是韩太子私语，这便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擒住当今的太子，便是扼住了大御的一条主脉。所以，事不宜迟，今日下午，姚堡主从南面，蒋门主从东南面，刘掌门从西南面，各率领一万兵士狠攻峦城。到时候，韩私语见大势不保，定然向南逃去，我同苏盟主在南面劫杀劫杀于他。此番进攻只需进，不许退，违者斩立决！”

“是！”姚蒋刘三人起身领命。

苏云衣和楚怀忧先后向三人敬了水酒，又向三人解释了许多战计战策，三人应了，出了营帐做最后的点兵和练兵。

此番战事将苏云衣所有的兵马全部出动了，想来，楚怀忧定然是要一举成功，他实在是不能多待了！

吃过午饭，营外响起了嘹亮的号角，苏云衣和楚怀忧向众人鼓了一番士气之后，便骑马离去了。两人向西绕过峦城，临近傍晚便到了峦城南郊，楚怀忧向北望去，听不到刀枪剑戟的拼杀声，看到不血流成河的惨死状，只有春风里满地的庄苗和草色，只有夕阳下满天的柳絮和杨花。

“想回去余水，再看一看那里的菡萏。”楚怀忧淡淡地说道。

可是，二十七天，余水的荷花怎么能盛开呢？

苏云衣没有听到他的言语，只是顺着他的目光也在遥望着峦城，心里想着，那里的战事不知道怎样了。

“我比杨花更飘荡，杨花只是一春忙！”我轻轻吟道。

两人在夕阳中静静伫立，在春风里紧紧依偎，苏云衣闭上双目，想着这许久不曾有过的温暖，心里渴望着这一刻能够驻留。

可是夕阳沉了，楚怀忧和苏云衣摸黑赶到了奇江。楚怀忧说，韩私语要逃回韩城，定然会带足了人马，人马一多定然是要用大船了，奇江晚上的商船是不做的，他定然要走官船，我们只需在官渡等候便能擒获他。

两人说着便来到了官渡，奇江河面上，一艘大船静静浮着，船上灯火通明，渡口和船身均有把守的士兵。

楚怀忧也不多说，一柄玉箫甩出，便将岸上的士兵斩死在江水里，船上之人见船下有动静，便你嚷我叫，吵闹着杀了下来。苏云衣一个翻身便落到了船上，一柄玉箫也在夜色之中闪烁开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抢劫官船？”船长带人上前，厉声喝问。

苏云衣也不知道该怎么言对，只道：“|你们还是快逃了吧？”

“笑话！”那船长见苏云衣这么说，气的笑了，道，“真是不知死活！都给我上！”

他身侧之人听了命，挥着长刀便舞了过来，苏云衣向后退了退，只用了混行剑法中的几招便将十几人打入了江中。

那船长见是这般，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楚怀忧一个跃身踢了上来，说道：“废话真多。”那船长胸前挨了他这一脚，身子顿时飞了出去，扑通一声也坠入了水里。

第127章：擒太子

苏云衣和楚怀忧将官兵全都打入了江中，然后进了船舱，取出舱中的食物和酒，两人坐在船头，边吃边喝。月色笼着江面，水声拍着船身。想起诗中的一句“春江花月夜”，便是这般景象了。

两人说笑之间，时间已入了三更，这时，忽听到江岸之上传来匆匆的马蹄声，似乎很多的样子，楚怀忧一笑，对苏云衣道：“要来的，终于来了。”

“是韩太子到了？”苏云衣问着，不禁站起身来，望向岸边。

夜色之中也细分不出有多少人影，只见马匹成对，只待片刻便簇拥着赶到了江岸，众人下了马，便朝船上走来，一人观察一阵，便对身旁之人道：“殿下，气氛不对，怎连个人影也没有？”

那人身着铠甲，见不到模样，但被称作“殿下”，想来自然是韩私语了，他道：“想是都在船舱之中？”

“不会啊！怎练个守船的也没有？”那人又道。

“难道是……”韩私语停住脚步，细想片刻，惊道。

“没错，韩太子。”楚怀忧高喊一声，已和苏云衣一起闪到了韩私语的身边。

众人见状，便匆匆将韩私语护了起来，四个人手握长剑，指着苏云衣和楚怀忧。

“他们都是大内的高手，衣，小心一些！”

“嗯。”

两人说着，便甩开玉箫，同那四人拼杀起来。苏云衣使出长恨剑法中的一招“余水采莲”，楚怀忧使出一招“余山拾木”，一柄玉箫横着舞出，一柄玉箫竖着舞出，舞动间夹着无尽的内力，四人用长剑架开，却招架不住，退了两步，便又换了避招，将玉箫让了过去。苏云衣急忙回转玉箫，玉箫受到牵引，如蛇行一般，一头打向一人的脖颈，另一头打向另一人的头颅，两人齐齐出剑，护着自己的险处，苏云衣趁机拍出双掌，离合掌的掌风便在两人招架玉箫之时，瞬间已至，两人的胸部重重地挨了，顿时飞了出去，手中的长剑也咣当几声，掉到了地上。另一边，楚怀忧飞出两脚，也将两人踢了出去。

四人强撑着，还要再起身，但是楚怀忧想是懒得和他们多做周旋，使出混行剑法中的一招横扫千军，将护着太子的侍卫全部震倒在地，然后身子一闪，便从倒地的众人之中拣出了韩私语，一把提起，丢上不远处的马背，回头对苏云衣道，“衣，走吧！”

苏云衣点点头，身子一轻，也跃上了马背。

“殿下……”一群人焦急地叫喊着，却无能为力。

“救我！”楚怀忧驾马离开之间，韩私语趴在马背上慌恐地求救。

苏云衣回到峦城之时，只见到城中死横蛮到，死尸摞死尸，鲜血混鲜血，不容细想，也知道有上万剧之多。苏云衣皱眉看着，心中又是难过又是自责，不禁催了马肚，匆匆进了原来的昭王府。

昭王府已经被武林盟占领了，姚平等人出来做了迎接，苏云衣进了正殿，楚怀忧将韩私语向地上一丢，同苏云衣一起坐上了正首的位置。

楚怀忧扫视了一眼殿中之中，个个面如死灰，九死一生，便知道下午的一场血战是何等的激烈，叹了口气，问道：“怎不见刘掌门？”

姚平上前道：“刘掌门他战死了。”

楚怀忧点点头，问：“死了多少人？”

“死了一万余人，重伤的五千余人！”姚平道。

这么多？苏云衣心中计较出这个数字，顿时觉得头脑里一阵恐惧，一阵痛苦，眼中便浮现出一个人或中刀，或中箭，断了头，流着血，倒地身亡的情形，想着想着，眼中便不禁淌出热泪。

楚怀忧看着地上的韩私语，只道：“这些人不会白白地死的。把他关押起来，死死地看着。等到明日再同朝廷做个计较！”

苏云衣同楚怀忧躺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终于睡去了。睡梦中，苏云衣梦到苏远亭在战场之中被人杀害了，梦到苏云缠在战场之中也被人杀害了，梦到霍雯霜对自己说，我终于又能和你爹爹和哥哥们在一起了，说罢了，霍雯霜便偕同着苏远亭，苏云缠和苏云墨的离开了，苏云衣站在原地大声地哭喊着，“娘，爹，大哥……”边喊着，边拔腿追去，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个声音，“衣，不要去，衣不要！”

苏云衣匆忙回头，看到楚怀忧哀伤的面容，便又想折过身来，抱住他，但是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像风一般，远的跟不上了，徒留自己还在哭喊着：“等等我，娘，爹爹，大哥，二哥……”

“不要，衣，衣！”这时，耳边又想起了楚怀忧的声音，朦朦胧胧之间，睁开双眼，见楚怀忧正难过地望着自己，便一把抱住了他，说着，“他们都走了，都不要我了，都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