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之余孽（再世为妖）上——山掩

顾晓晟把碟片交给丁一熠，丁一熠看了一眼说：“你怎么会有这片子？”

“同学那拿的。”

丁一熠皱眉：“不是他给你的？”

“谁？”

丁一熠摇了摇头说：“你想看就看吧。这片子出来那年在国外有个大奖提名。应该还是挺值得看的。”

片子正在放，顾晓晟把外套脱下来，把里面的打火机掏了出来，随手放在茶几下面。丁一熠端了两杯茶出来。顾晓晟还真没想到丁一熠是走这么个温和路线的。

顾晓晟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片花，这间房貌似是专门用来看电影的，屏幕音响效果都非常好。顾晓晟觉得起码比许静然那里给力，起码不用一个人喝酒喝酒然后就不知道电影到底演的啥了。

丁一熠换了家居服，他身量比顾晓晟要长一些，可是就是瘦长一条，就这样端着茶杯进来，顾晓晟隐约觉得他走出一股子弱柳扶风的架势。丁一熠坐到顾晓晟旁边，温和地笑了笑，抱了个抱枕在怀里。

谁他妹的说丁一熠演技不好的？这还真是演什么像什么，说勾人就勾人啊！顾晓晟在心里嚎叫。

丁一熠摸上顾晓晟的手，一根一根地描摹手指的形状。丁一熠的手比宋离庭的细嫩多了，顾晓晟心猿意马起来。

丁一熠的呼吸缓慢而粗重起来，还带了点不想打扰谁的小心翼翼。

这手段……顾晓晟觉得似曾相识。

丁一熠的手顺着顾晓晟的手臂往上。顾晓晟悲哀地发现自己蠢蠢欲动。

这些本就是顾晓晟做惯的。大抵是两个人都寂寞吧。以顾晓晟丰富的经历为出发点，顾晓晟明白这根本什么也不能代表。就像他和麦子每次和谐的互助活动并无二致。

顾晓晟抓住丁一熠正在点火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了丁一熠的衣服里。丁一熠的皮肤比宋离庭的滑。顾晓晟冰凉地手引起丁一熠一阵战栗，忍不出呻吟出声。

顾晓晟抑制不住地觉得有些悲哀。男人势必就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主动勾引的形象有多滑稽可笑，顾晓晟总算是明白。就像他主动，卫晋无法拒绝一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样的。

就像是宋离庭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业，有他自己的团圆夜，他顾晓晟算是个什么？就像是宋离庭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事业，有他自己的团圆夜，他顾晓晟就必须在这里面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丁一熠。装得他也能从丁一熠那里得到满足一样。

顾晓晟的左边胸口一阵紧缩，疼痛的感觉从脊背一直冲上大脑。顾晓晟眼前模糊了。

顾晓晟一直觉得他获得快乐的方式里，双方是平等的。起码两个人都是享受到了的。这一刻的丁一熠，让他明白他不是。宋离庭只是宋离庭，顾晓晟什么都不是。

第六十三章

顾晓晟大脑一直处在空白状态，丁一熠一开始似乎在他耳边喊他，可是他就是没办法回神。

顾晓晟是被人飞起一脚踹醒的，疼，钻心的疼。这一脚踢在胃上，顾晓晟整个腹腔都烧了起来。顾晓晟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景象，这房间里面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顾晓晟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凶恶，真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丁一熠被他拉在手里，脸撇向一边，嘴角都破了，看来是刚挨了耳光。

顾晓晟终于看清楚局势，就这丁一熠going自己的架势，真看不出来是有主儿的。草，这样还要怎么玩儿。

丁一熠还算是有良心，看着顾晓晟已经清醒，怕顾晓晟身体有什么毛病，还问：“顾晓晟你没有事儿吧？”再转头对那人说：“你他妈的给我放开，你当我是谁呢，在我这里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守着你不对，不守着你也不对，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丁一熠甩了两下胳膊，说：“放手！”

顾晓晟见他这么高的个儿，被人像掐小鸡一样掐在手里，赶紧说：“我没事儿了。”

这边两人眉来眼去互相体谅，那人看着火气更大，一甩手，把丁一熠扔地上了。

丁一熠就这么趴着跪着爬到顾晓晟面前，柔声问：“晓晟你没事吧？”声音里都带着颤抖。

顾晓晟心说，大哥，这戏就演过了吧！

那人看着更是气急，骂道：“就这么个小白脸，你他妈的就这么些出息。”那人踹开丁一熠，抓起顾晓晟，顾晓晟反抗，那人又补了一脚在顾晓晟胸口。顾晓晟一阵窒息，难受得不得了。

“你他妈是不是看上这张脸了？”

顾晓晟看着面前这人眼中的火，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顾晓晟现在开始恨丁一熠了，玩不起还搞什么搞，玩火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啊。

顾晓晟抚着胸口喘气，状似哮喘以及心脏病发。丁一熠以为他有这毛病，上前把顾晓晟护住了：“瞿谅！你会打死人的。你疯了！”

叫瞿谅的这位看着顾晓晟的样子，还是松手了。

不就是演戏么。谁不会啊。顾晓晟想。冷眼看着那两个人。

“我疯了？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别他妈以为我不会动你！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在谁的地方？没有我你有今天？”瞿谅对着丁一熠吼。

八点档啊。顾晓晟在一旁做心脏病发状感慨。

这时候顾晓晟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歇斯底里地振动，顾晓晟暗骂这到底是谁这么不省心呢，看着这边战况空前，他也不敢掏出手机来看，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站到了一旁。顾晓晟想找个机会就溜出去吧。和人tou情被正主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好事。顾晓晟一面想着，一面往门边退。这种狗男男的狗屁倒灶明显不适合他这么风姿卓越的男子。

顾晓晟刚磨蹭到门边，门外就闯进来一人。顾晓晟定睛一看，上天果然待他不薄，救兵来了，是小皮。

小皮一看顾晓晟那样子，明显就是被打了，这傻子，别人打你你不知道打回去吗？小皮把顾晓晟拉到身后，直视着瞿谅两人。丁一熠一脸诧异地看着小皮，不是说不来的么？倒是瞿谅，略微一吃惊后，脸上居然呈现了一个了然的笑。

气氛就如此沦为诡异。

“新相好？”瞿谅放下丁一熠朝小皮走过去，“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走进这屋子了呢。”

小皮觉得和瞿谅无法沟通，这世界就是有这么一种人，自己是坨大便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喜欢上厕所。小皮没有出声，看上去倒是像对瞿谅的话默认了。

顾晓晟心道，怪不得小皮一直警告说要离丁一熠远点，原来是这关系。

小皮抓紧了顾晓晟的手，顾晓晟觉得他有些抖。紧张还是害怕？顾晓晟也分不明白，但是他顾晓晟就是一个无辜地被卷进别人故事里的路人甲，这点是没有错的。

第六十四章

“我们约好了来看电影的。你已经有丁一熠了，放过他吧。”小皮看那阵仗错误估计了情势，他以为是丁一熠和顾晓晟看电影，瞿谅进来看到顾晓晟于是见色起意。丁一熠打了顾晓晟，瞿谅在教育不懂规矩的丁一熠。以瞿谅的人品，还有丁一熠身为小明星的自以为是，这都不用推理，何况，之前丁一熠也对顾晓晟表示过那么些意思。

小皮和顾晓晟也是初识，他不知道顾晓晟的人品。这个错误的估计，在他对故事另外两人的个性了解前提下，是勉强合理的。

瞿谅走了两步，被小皮的话打击得站定了，略有些苦笑地看着小皮：“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个形象？”

小皮这下全明白了，回头神色怪异地看了顾晓晟一眼，挤眉弄眼地做嘴型：你他妈地在和我搞什么呢？

是了，丁一熠一开始就明显是要找顾晓晟乱来的，应该是两人弄到一半被瞿谅撞破了。小皮就是怕丁一熠对顾晓晟有什么不轨之心才赶过来，和瞿谅的人有jq，顾晓晟这是活腻味了吧！

这本来就是很好推理的事情，可是，瞿谅的禽兽形象在小皮心里太根深蒂固了，导致他判断失误。小皮带点歉意带点尴尬又回头看着头顶绿油油的瞿谅：“这不关晓晟的事。”

小皮拍了拍顾晓晟，示意他赶紧走。理亏还不赶紧走，这不是找打么！这不是等着瞿谅把你沉塘么！

瞿谅抢上前一步关上门，拦住小皮说：“你还是这么单纯。你以为这事有多好解决？”

小皮知道没这么好解决，可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和顾晓晟俩无权无势的，能怎么解决？

瞿谅一笑，把他脑残禽兽本质表露无疑：“求我。求我我就放了你。”

顾晓晟差点被一口唾液呛住，这叫什么条件？可是小皮一听这话，抓着顾晓晟的那只手抓得更紧了，顾晓晟都觉得要抓进自己骨头里了。

“你不是硬气么？你不是有梦想么？今天这小子不留一只手在这里，你以后连打杂的都没得做了！”瞿谅放狠话，面目狰狞。顾晓晟心一惊，这还真是个狠角色。果然老大的男人，不是随便能玩的呀。

小皮依然觉得和瞿谅沟通无能。他生来就居于上位，他根本不明白什么是一个人应该有的追求。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当初离开时说的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借口。

丁一熠到这会儿，也总算是看明白了他自己到底算个啥。丁一熠走上前一步，带些颤音地说：“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皮上大一那会儿，丁一熠已经毕业了。丁一熠对小皮的了解其实不多，只是前一阵才听说是自己学弟。原来现在的娱乐圈里，连个打杂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瞿谅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有个丁一熠一般，回头对丁一熠残忍地笑了笑：“你这屋子，原本是他住的。”你丁一熠既然可以带人来，那这里也不会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瞿谅心里憋着的这口气，实在是下不去。又狠狠盯着顾晓晟看，就一小白脸，这一个两个都看上他什么了？

第六十五章

顾晓晟被瞿谅盯着，觉得这人本身就脾气不好，和小皮又有宿怨，要是这会儿爆发了就糟糕了，当下把小皮拉了回来。这么一来二往，算是彻底惹怒了瞿谅。瞿谅这一辈子顺风顺水，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驳过面子？他喜欢不喜欢的倒还在其次，关键是，现在眼前这三个人，怎么看怎么让他闹心。

墙角摆了一个透明细瘦的花瓶，顾晓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恶胆，走过去抓起那花瓶，恶狠狠地往墙上一甩，震得他手疼，但是那花瓶居然没破。顾晓晟用那花瓶冲着瞿谅说：“一只手是吧？不就是一只手么？我就不信了。你有本事弄死我，不然大爷我要来要去，谁也别拦着！”

顾晓晟要瞿谅拿着那花瓶，小皮心惊胆战地在一旁拉着他：顾晓晟你这会可真豪气哪！顾晓晟蛮劲上来了，其他的也不管了。顾晓晟其实也不是好惹的，不然也不会在那些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上这么些年了。秦方南和越孟春都是因为打架才熟起来了。妈的，爷不发次威，都当爷是颗软柿子了！

瞿谅接过那个花瓶，把顾晓晟的右手按在茶几上，一瓶子下去，哐啷一声脆响，半点没含糊。顾晓晟疼得一瞬间心跳都快停了，小皮想去拉瞿谅没来得及。谁他妈的事先知道顾晓晟也是个这么生猛的主儿啊。小皮破口大骂：“瞿谅，你他妈的还是人不是人了！”

瞿谅也火了，老子这就不是人了？你和你这小情人能有情饮水饱就他妈的是人了？瞿谅正待骂，这边顾晓晟推开了小皮，疼痛让顾晓晟失去了仅剩的那一点理智：“草，也他妈真以为你找了一个宝啊！老子对这丁一熠还真没兴趣，你看看丑成那样，老子要上他，还不如自己干自己！”

“小皮，我们走。”顾晓晟招呼小皮。

“你不会以为这就能交代吧？”瞿谅拦住他。

顾晓晟动手推他。两人这就动上手了。顾晓晟右手使不上力，本来也不如瞿谅强壮，小皮看得心焦，上来帮忙。瞿谅更是火了，一脚踢开小皮，抓起顾晓晟一拳打在他后心。顾晓晟弯下腰来，只觉得肺要在那一瞬间冲出来了，咳了两声，顾晓晟抓起瞿谅衣服下摆把瞿谅拉了下来，一拳朝瞿谅胃上打了过去，勉强站了起来，又狠命朝那里踢了一脚。丁一熠这时候扑上来拦住顾晓晟，大喊：“你们回去吧。闹够了！这里还是我家。”

瞿谅还想上前，被丁一熠拦住了。小皮拉着顾晓晟转身走了。

顾晓晟全身疼，特别是右手，一路上龇牙咧嘴的。小皮拦了一辆车，要送顾晓晟去医院，顾晓晟忙说没事，从前比这严重的也没啥。于是小皮就带着顾晓晟回家了。

小皮付了钱，原本是想自己一个人下车，顾晓晟自己回家的。可是顾晓晟跟着他下了车。小皮困惑地看着他。顾晓晟叫他：“周子渊。”

小皮看着他不说话。

“你还有没有《春讯》的碟片？我把同学的留那里了。”顾晓晟咧嘴笑，一脸的阳光灿烂。

小皮忽然觉得，不认识顾晓晟了。顾晓晟在他眼里一直是那么单纯，那么努力的一个人，可是眼前这个笑得和平常一样没心没肺的人，小皮忽然觉得他陌生了。小皮点了点头，顾晓晟就跟着他进了家门。

小皮住的是地下室，开了灯倒也是亮堂，地方不大但是收拾得极干净。

小皮心情忽然有些沉重。他突然发现他像护崽一样护着顾晓晟是很没有必要的。顾晓晟有自己本身的样子，不是别的谁。他脑内补完的那个身在困境仍积极向上严格自律的形象，根本不是顾晓晟。谁也不是谁的从前，谁也不是谁的影子。

第六十六章

小皮找出来一张碟片给顾晓晟，顾晓晟微笑着接过说：“我还不知道你演过电影呢，昨天晚上刚好看到的。”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小皮淡淡地说，似乎是不想多提。

顾晓晟点头说：“你还有多余的了没？”

小皮说没有，顾晓晟又咧嘴一笑，看上去像是心情特别好。顾晓晟心情确实是非常好，这种心情，就像是身边藏了个武林高手般的兴奋。小皮以为顾晓晟会问他的过去，可是顾晓晟没有问，小皮以为那是顾晓晟的体贴。

“我本名就叫周子渊。上大学之前在一个电影的片场当临演认识的瞿谅。他那个时候刚好接了他爸的广娱。”小皮找来一瓶红花油，一边给顾晓晟搓手一边说。顾晓晟疼得脸都扭曲了赶紧抽出了手，谢谢小皮要谋杀他的好意。顾晓晟听他说话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和广娱传媒的老总打了一架。

十八岁的周子渊，也鲜嫩着呢，被瞿谅看上眼了。故事其实很老套。贩售自己的身体去获得梦想实现的机会，周子渊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了魔鬼。未必真是半点情也没有，但是那时的周子渊，在享受到了一星半点的掌声和鲜花后，终于开始空虚。一种我所得的都不是我应得的不安全折磨着他。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走捷径，周子渊就是。对自我的否定，让他把瞿谅也否定了。周子渊对着金主没法不觉得别扭，就是这个人挡住了你自我进步的脚步。周子渊也没法不去恨自己，毕竟玷污了他的梦想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周子渊后来就主动提出结束关系，事情闹得有些大，他连书都读不下去了，于是退学了。他不想干别的工作，却也没有什么剧组肯收他演戏，于是就各处打杂混着日子。

顾晓晟不太理解周子渊的逻辑，但是明白他在说什么。

顾晓晟的注意力没有集中在梦想啊热血啊正直的内心上面，他打断了小皮的话说：“等下？那你喜欢不喜欢那个瞿谅什么的？”顾晓晟看着那瞿谅的样子，好像还蛮喜欢小皮的。

小皮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看着顾晓晟，说：“我可是男的！”

顾晓晟听到答案内心嚎叫，小皮你还真是个良家少男啊！顾晓晟顿时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去。

本着不随便推倒直男的原则，顾晓晟揣着碟片就回去。刚脱了衣服躺上床，宋离庭就来找他了。顾晓晟说，刚好，那陪我看电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