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窍之余孽（再世为妖）上——山掩

顾晓晟的生物钟很奇怪，早早醒一回，有事就起床，没事就继续睡。这天又睡到了快中午。勉强找出来一个垃圾袋收拾了下垃圾，哦也，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

第五十九章

洗漱，床上躺着。顾晓晟拿着手机纠结，宋离庭应该是在忙吧。想联系又不敢联系，顾晓晟在床上纠结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电话终于响了。

宋离庭说一起吃饭。顾晓晟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颗晕晕乎乎的脑袋就去找宋离庭。是顾晓晟垂涎已久的一家烤肉馆，顾晓晟虽然生理上不适，但是心理上是惬意的。

跟平时一样，还是宋离庭服务，顾晓晟只管吃。吃着吃着渐渐地顾晓晟也觉得不对劲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多疑还是敏锐，他觉得宋离庭好像有话要讲。

顾晓晟抬眼看了宋离庭好几眼，反倒是宋离庭发问了：“顾晓晟，你要说什么？”

“我？是你要说什么吧？”顾晓晟没好气地说，“你这是啥人先告状了啊。”

“我没什么啊，就想问问我不在家，你过得怎样？几点起的床？”宋离庭闲扯，他还真是有事想说，不过想想家里那些人，还是算了吧。这事儿太复杂了不好。

顾晓晟心想就这么个常规问题，至于你宋离庭这么欲言又止么！

“我昨晚出去玩了，回那边看了个电影看着看着睡着了，今天在床上赖了一整天。”顾晓晟知道宋离庭想说的肯定不是这个，但是宋离庭不说，他也问不太出口。

“和谁？”宋离庭夹了块肉片进顾晓晟的碗里，随口问道。

“一起拍戏的。”

“哦？里面有人追你没？”宋离庭笑着问。

顾晓晟立马想起了小皮，也笑开了：“没有，倒是一直和我玩的化妆助理昨晚被一小姑娘追走了。”

“就没有什么人追你么？”宋离庭纯表示好奇，他就是觉得顾晓晟什么都好，就是该有人追，有人觊觎。

顾晓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过滤了组里有印象的每一人，于是丁一熠的样子就出现在脑海里了。顾晓晟颇有些痴迷地盯着面前的宋离庭——你说好不容易和宋离庭吃个饭，这犯贱的丁一熠突然冒头出来扫兴做毛！。

“嗯，没人追，就有一人想拉我上床来着。”顾晓晟皱着眉说。

宋离庭正襟危坐而问顾晓晟曰：“哦？说说？他怎么你了？”

“他能怎么我呀？爷定力多强啊！”顾晓晟眉毛一甩，自豪地说。

宋离庭原本想的只是顾晓晟在剧组会有人喜欢，有人表白，有人接近之类的，没想到现实它是如此地红果果。

“看你说得！我又不是不信你。”宋离庭说。

顾晓晟内心震荡。他也没有宋离庭不信他的意思。他为啥要宋离庭相信啊？他用不着宋离庭信或者不信。他不和丁一熠上床，那时单纯地他对丁一熠不来电。

当然，这个顾晓晟对x伴侣是否有这么挑剔，我们姑且不论。总之现在顾晓晟就以为自己是个对x伴侣从来都是高标准严要求的人了。于是他就直接跳过了这个尴尬地话题，说：“还好没啥和他一起拍的戏。”

宋离庭点头，他基本知道是谁了。没想到张师东的势力范围也不安全，于是他说：“你怎么知道他是想和你上床，而不是想追你呢？”

宋离庭印象里丁一熠稍微有些中规中矩，没想到居然也是这种人。他大约觉得这个圈子有些乱，又大约觉得顾晓晟对感情并非太敏锐的人，会不会是顾晓晟误会？如果不是误会，要不要和张师东交代两句？

宋离庭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是个保姆，又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二十岁那年那般的独占欲旺盛，这很不好。是啊，都拉着这孩子进了这个圈子，荧光幕上的成就感，追光灯下的虚荣心，这些都是会让人迷失自己的东西。宋离庭担忧地看了一眼顾晓晟，宋离庭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是对是错了。罢了，这条路就让他一个人走吧，他要有那份能耐会给自己打开一个局面的；他若没那个能耐，帮衬再多也是枉然。

“呃，这个很好分的。”顾晓晟说，“他给了我很多那方面的暗示，追一个人是不会这样的。”顾晓晟自然是读得懂那些赤裸裸的性暗示的，那些眼神的挑逗肢体的碰触，顾晓晟是个中好手。嗯，上回丁一熠歪在酒桌上勾引他的那招其实还不错，可以学学。

“那追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宋离庭饶有兴趣地问，他突然觉得，了解顾晓晟的爱情观，是如此地有必要了。

“追一个人就是……”顾晓晟心想这问题简单，张嘴就来，说到一半自己呆住了，追一个人是怎样的？顾晓晟想了想上官，想了想秦方南，想了想越孟春……

“追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呗！”顾晓晟总结道。

“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宋离庭问。

“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去追那个人啊……”说完顾晓晟自己都想扇自己耳光，天啊，他顾晓晟居然也开始脑容量不够死循环当机了。这不该是秦方南越孟春等一系列说起感情就智商为负值的人群的专利么？

第六十章

顾晓晟你喜欢过谁？宋离庭想问来着，可惜怕答案太残酷，怕场面太尴尬。宋离庭又夹了几块肉到顾晓晟碗里。顾晓晟虽然有个强健的胃，但是宿醉让他没什么胃口。顾晓晟有些撑了，问宋离庭：“你怎么不吃？吃过了？”

宋离庭自然是吃过了的。只是吃得不怎么顺心。郑琦可那个口没遮拦的大嘴巴。虽然这件事情张师东表示他在一旁拦了，可惜没拦住。两家不是世交么，过年按照惯例，郑琦可领着张师东去宋离庭家里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拜年，就宋离庭他姐多聊了几句。郑琦可自然是说的好话，这回多亏了宋离庭帮她渡过难关，还给她推荐了个好看的男二号。

宋婉庭也不是傻子，转头对张师东阴笑。张师东最怕的就是宋家人的这副嘴脸，总让他慎得慌。

你不明白宋婉庭是怎样的一个存在，绝对比宋离庭还要恐怖。宋离庭到十七八岁还经常被宋婉庭勒住脖子按在地上狂揍。倒也不是宋离庭有多弱，小时候确实是打不赢这个姐姐的，到长大了又觉得女生的拳脚，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关键是宋婉庭，是极度不知道收敛，到宋离庭成年，她才意识到自己老弟这是在让她呢。

最先发现宋离庭苗头不对的也是这个姐姐。张师东还记得挡死宋离庭方寸大乱地跑来和他商量个对策。张师东说你都这么大了，她管不到你的。宋离庭最后灌了自己几杯酒，破罐子破摔地跑去找宋婉庭谈话。

这一场谈判……不，谈话的内容张师东是不知道，但是宋离庭当时脸上的伤留了有小半个月。最后宋婉庭对这个宝贝弟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离庭倒是没有张师东想象中那么怕姐姐。毕竟是亲姐，总是希望自己过得好的。他就是觉得宋婉庭有时候挺烦的。比如这回吧，不是她宋婉庭，也整不出来这么多麻烦事儿。这么劳师动众的至于么！

顾晓晟见宋离庭脸色不好，估摸着宋离庭可能在家吃太多了，刚好自己也饱了，就放下了筷子。

“怎么今天就吃这么点？”宋离庭伸手摸摸顾晓晟的脑袋，顾晓晟闻到一股子油烟味儿，不觉得不好闻，反而很暖心。

“饱了。”

“那回家吧。”

宋婉庭是陪小姑子出来吃饭。一眼就瞧见了宋离庭那辆车。她就不明白了，你找个男人你骄傲你自豪还是怎么的？但凡宋离庭收敛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气。就这么拉着个小男生四处跑还不避讳人，全天下除了他宋离庭找不出来第二个。

宋离庭把顾晓晟塞进车里，抬起头就看见宋婉庭转身走了，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宋离庭叹了口气，对顾晓晟说：“我晚上还要过去那边，你去哪边？”

顾晓晟错愕，他本来以为接下来的情节会是饱暖生银欲呢。宋离庭坐定发车，觉察到顾晓晟不解，说：“我就是特意押着你出来吃饭的。”

顾晓晟这辈子遇见过很多人，有些擦身而过，有些萍水相逢，大多数不过是露水一场，也有朋友，曾经也有过亲人……可是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对他这样好过。

顾晓晟的世界里，大概是没有爱情这种东西吧。他不太相信会有美好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所以他会拿宋离庭和他妈和许静然和卫晋之类的人物比较。你看看秦方南，还不够惨吗？

阅历是个多么危险的东西啊？它让他知道你的喜好，知道你需要什么，它让他把你看得通通透透明明白白。它让你沉迷在他的好里，它让你上瘾，它让你离不开。

你这艘小船只经过了他那个洲，可这个小洲，却看尽千帆。

顾晓晟第一次觉得危险和不公平。占尽优势的那一方在离开时也一定是果断决绝头也不回的……

宋离庭拍顾晓晟脑袋：“不说我就送你回家了。顾晓晟你刚才真吃饱了？怎么还这么没精神啊？”

“饱了。你送我去许静然那里吧。我昨晚电影还没开完呢。”

“嗯，忙过这几天了我们去电影院。听说今年贺岁档还不错。”

第六十一章

顾晓晟目送着宋离庭的车绝尘而去，掏出手机回丁一熠的短信。手机从刚开始吃饭就振个不停，顾晓晟万般无奈地静音了。这丁一熠真是一刻也不放松啊。

顾晓晟说已经和小皮约好一起去玩了。顾晓晟确实是约了小皮了，就想找他看昨晚那个没看完的《春讯》。丁一熠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我这机器挺不错的，不如你们都过来看吧。

顾晓晟挂了电话又给小皮打了电话，小皮很严肃：“顾晓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不？你一刚开始拍片的，我一化妆助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人家巴着你，你拎得清么？”

顾晓晟没答话，他不知道他要回答实话说知道还是装纯来个不知道。

“你的想法也没错。在这个圈子里混着总归是要些人脉的。可是你真的知道他们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么？你是真的知道你想要什么么？”小皮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这个话本来我也没什么资格和你说。你别怪我说得难听。可是，你真以为攀上个丁一熠能有用？”

他顾晓晟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什么呢，你小皮就知道了？顾晓晟听了小皮的话，只觉得很憋屈，他有些听不懂，但是知道小皮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顾晓晟把电话挂了，听小皮的话就知道他不会去了。顾晓晟兜里揣上春讯那张碟片就走了。丁一熠在小皮住的那个小区门口等他。

顾晓晟从来没有什么守身如玉的观念。欢和爱从来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也绝对没有谁吃亏谁占便宜的说法。还是那句话，有快乐就在一起，不尽性就分两地。顾晓晟不明白为什么承受的那方总会觉得自己处于弱势，毕竟这是两个人的享受。明明是两个人相互的一件事情，可是一定有一个人说：我为了你怎么怎么了。

顾晓晟也不能理解电视剧电影里面那些失身就要死要活的情节，就算过程是痛苦的，但是顾晓晟分不出这个痛苦和考试没考好以及被人打了一顿的痛苦有什么不同。

顾晓晟不是不知道丁一熠要做什么，丁一熠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他从前会对别人做的那些事情。顾晓晟从前的生活也是过得很红果果的啊。一个卫晋算是花过大心思的了，虽然不至于going得那么不忌讳，但把人拐上床就是最终的目的呀。这么说来，他顾晓晟和丁一熠有什么区别。更不要说从前那些看对眼就一起度过几个小时的经历了。

小皮不过是误会他顾晓晟是只纯洁的小绵羊罢了。家境不好而辍学的在蛋糕店打工养活自己的男生，漂亮男生。小皮不过是误以为顾晓晟对贫困的安之若素源自于顾晓晟的三观端正，源自于顾晓晟内心的强大与淡定了。

小皮实在是高看了顾晓晟了。顾晓晟纯属是一个脑子完全不想事的主儿。顾晓晟整天对着秦方南这样的人也没有半点羡慕嫉妒恨，不过是觉得秦方南不珍惜自己的生活罢了。要说触动，也只有秦方南有个好爹这点吧。

小皮以为顾晓晟是看上这圈子的浮华才愿意应酬丁一熠，实在是太看得起顾晓晟了。其实小皮他自己的逻辑也很奇怪，丁一熠有什么不好？这事儿搁随便一个陌生人那，应该不会这么挡在顾晓晟身前劝他吧。大部分人都会跟着瞎起哄吧。

顾晓晟如果能有脑子发现这点，听小皮的劝告，也不至于整出后面那些事儿了。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早知道。

顾晓晟坐在车里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小皮的话，对他还是有触动的。他知道丁一熠想干什么，可是他顾晓晟究竟最需要的是什么？顾晓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对丁一熠想对他做的事情，没有兴趣也没有期待。

他对丁一熠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按理来说，顾晓晟不该这么反感丁一熠的行为的。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一件事情啊。丁一熠，当红炸子鸡丁一熠……going自己。这是一件多么值得和许静然八卦的事情啊。

顾晓晟甚至没有拒绝丁一熠的理由。但是顾晓晟现在只觉得心烦意乱坐立难安，想跳下车去。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的。本来还没想好的事情，被人一劝就一定要去做了，可是真做了，又开始后悔。你知道的，顾晓晟向来都是这么擅长犯剑的。

第六十二章

丁一熠可就不这么想了。他在嘲笑他自己。他开始还真以为有他搞不定的人物呢。

还以为真是个走贞烈路线的呢。丁一熠看着顾晓晟皱着眉坐在他身边，以为顾晓晟是在紧张。

坦白说，顾晓晟这辈子，能让他紧张的事情，还真没多少。这要是在半年前，顾晓晟就敢说，他这辈子都没紧张过。

丁一熠开着车，觉得今天连车轮子都顺溜了不少。人啊，总归是会被一些虚华的东西吸引的，总归是会愿意付出一些小心隐瞒就不为人知的代价去得到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

丁一熠微笑，当然了，这是人之常情，谁也不能责备谁的。

顾晓晟有时候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身上真的挂了牌子，写着“价优者得”？要不然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这样。顾晓晟把手抄进口袋里，摸到个温热的盒子……是了，丁一熠那天给的打火机还在里面。

顾晓晟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荒谬。

“听说是郑导去找的呢？”大约车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丁一熠说。

顾晓晟点头：“怎么？”

“你倒是好命。郑琦可出了名的刁。”丁一熠说。

顾晓晟哼了两声，他怎么就觉得丁一熠这话这么酸呢，就好像他顾晓晟全凭着一把狗屎好运，全然是不劳而获的代名词。

“我没打算在演艺圈里混。”顾晓晟说，丁一熠诧异地回头。顾晓晟又说：“我是说真的，我也不打算和演艺圈的人有什么关系。”

丁一熠已经把车开到了自家楼下，听顾晓晟这么说，只当是顾晓晟临到当口了还要拿一下乔，于是大度地笑道：“那也没事，不是说看碟吗？大过年的，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都过来了就上去吧。”

顾晓晟后来不管怎么想这一段，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跟着上楼了的。

顾晓晟真是很少对人有防备。一是他没什么好失去的，二是很多时候他也需要那一点不切实际的快乐和温暖。情yu在顾晓晟这里，和吃饭喝水也没什么不同。所以他才可以无芥蒂地和秦方南做朋友，可以坦然地回复卫晋的短信。

顾晓晟会跟着丁一熠上楼并不是什么难推理的事情。丁一熠说了是看碟，并非顾晓晟单纯的去轻信，而是，就算xxoo，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