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守护 下——恩瞳

柯熠也安慰道，“没事，本来集市人就多，不是你的关系。”

雪焱看了看周围时不时向三人挤来，还有时不时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的人群，也知道柯熠是在安慰自己，便不再说话。

一转头看见前边不远处有个小巷口摆着一个孤零零的小摊，便拉了拉两人，“那边好像没什么人，过去看看吧！”

三人挤出人群在小摊边站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小摊是卖旅游纪念品一类的东西，有碑林拓片，泥塑，仿制的兵马俑等等玲琅满目的小商品，看摊子的是个老人，见雪焱的打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低下头去，也不招呼，似乎这摊子不是他的，只是摊主走开了，他帮忙看顾一下一样。

雪焱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玩的，正要准备起身离开，眼角瞥见了摊子一角的一个东西。

“老人家，那个……可以给我看看吗？”雪焱指着角落里一块看上去脏兮兮的石头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人的视线在雪焱脸上打了个转，随即伸手拿起那石头递了过来，“小心些，这可不经摔。”

“唉，”雪焱双手接过那块石头，端详起来。

“怎么了？”柯熠见雪焱认真的样子，笑道，“这块石头有什么古怪？”

雪焱转过身，将手里的石头举到柯熠眼前，“阿熠，绝不觉得很眼熟？”

第三章

虽然颜色暗了些，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原本的翠绿色，可以分辨出这原来是一块翠玉。

“这是……”柯熠虽然已经认这块玉，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真的是同一块？”

雪焱点了点头，“确实是青霄剑柄上坠得那块……”

“我看看，我看看！”赵漓泱挤到两人中间，“哎哟，脏兮兮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玉啊？老伯，这东西多少钱啊？便宜点卖不？”

摆摊的老人见三人似乎很中意这块玉，便伸出一只手来晃了晃，柯熠当即放下玉就要走，他还记得苍狼说过把泠落封印在玉坠里，谁知买回去会不会又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可没想到赵漓泱居然赖着不肯走，竟然还跟老人套气近乎拉起家常来，谁知道绕了半天老人依然不肯松口。

一口咬定这是个古物，摆了很久也没人注意，今天三人一来就看中显然是有缘，五百已经是便宜卖了云云。

这自然是生意人的套词，柯熠本以为赵漓泱会放弃，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乖乖掏出五百将玉买了下来。

雪焱也觉得赵漓泱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注意力却被翠玉吸引了过去，一回到房间便要求柯熠解了他听力的封印，似乎是想要将封印在翠玉里的泠落召唤出来，柯熠一边喝水一边道，“泠落不在里面。”

“不在吗？”雪焱有些失望得放下翠玉，“可是上面还留着他的灵气呢。”

柯熠伸手拿过玉佩，“这翠玉从那时候算来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吧？泠落早就应该恢复了，离开这块玉也没什么奇怪的。”

雪焱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恢复以后怎么样了，苍狼应该会好好照顾他吧。”

赵漓泱一声不响的坐在一旁听两人说话，倒是少有的安静，柯熠将翠玉握在手里摩挲着，回头看赵漓泱，“漓泱，你很反常。”言下之意是觉得赵漓泱应该知道些什么似的。

“我在听你们说话啊。”赵漓泱假装没听懂柯熠的意思，露出很无辜的表情，“我说话吧，雪焱嫌我吵，我不说话吧，你又觉得我反常，你们两个很难伺候唉。”

柯熠不理会他的抱怨，抬手给他看了看手里的翠玉，“你把我们拖来西安，又坚持要买下这块翠玉，为什么？”

“啊？”赵漓泱愣了一下，随即抓起枕头抱在怀里装委屈，“怎么有你这样的人啊，我好心好意想让你们来旅游旅游轻松一下，却被你说成是拖你们来，我又没有拽着你们的手非要你们上飞机。看你们很喜欢这块玉的样子，帮你们买下来了，你却说是我要坚持买的，哎呀，怪不得都说好人难做……”

“好了好了，”柯熠打断他的抱怨，“算我说错话了。”

确实就如赵漓泱所说的，他没有拽着柯熠和雪焱的手让他们上飞机，也确实是因为雪焱和自己表现出对翠玉的兴趣，他才会去买，这并不能说此次西安之行赵漓泱是有目的的。

可是柯熠依旧觉得赵漓泱是有些奇怪的，潜意识里觉得他不是自己小时候认识的赵漓泱，可是无论是从两人小时候约定一起保守的小秘密，还是孩童时期的那些记忆来考证又确实是他没错。

赵漓泱听柯熠认输，笑着道，“行啊，我原谅你，晚饭你请哦！”

柯熠认命的点点头，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旅游指南，“既然来了西安，那我们去吃些西安特色的东西……嘶……”

“怎么了？”雪焱听见声音赶紧过来。

“没事没事，”柯熠举着左手给两人看，“新纸片容易割伤手，不小心割到了。”

赵漓泱拿了纸巾过来递给柯熠，“你小心些啊，还真把自己当超人还是怎么着？”嘴上说着，眼睛确盯这柯熠手上的伤口。

并不是很深的口子，却恰好割在虎口向上一些的地方，血流的不是很多，但歪歪斜斜顺着手纹蔓延了开来。

赵漓泱觉得奇怪，如果是被纸片割破应该是不会有血流下来的呀，即使伤口太大，血流下来那个走向也有些奇怪啊，不是应该顺着手纹往手腕处吗？怎么会往掌心去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柯熠刚才拿旅游指南的时候将握在右手的翠玉转到了左手，等拿过旅游指南后，又用左手去翻页，这才割破了左手，这会儿血流的方向正式他左手中握着的翠玉。

这玉难道还会吸血？不是说是高僧开光的驱邪之物吗？怎么看着有点邪门呢？

刚要开口提醒柯熠，雪焱突然将翠玉从柯熠手中拿走，“这玉有问题！”说着将玉放到床头柜上。

赵漓泱疑惑的走过去，伸手想要去拿那块翠玉，却在手还未触及到它时感觉到一股抗拒的力量抵住了他的手，赵漓泱立刻知道这其中有问题，收回了手，犹豫着是不是要告诉柯熠，谁知才一回头，已经帮柯熠贴好创可贴的雪焱又伸手过来取走了翠玉，“这玉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怎么会吸血了呢？”

这下赵漓泱更奇怪了，雪焱难道没有感觉到那股抵触的力量吗？难道只有自己一人感觉到？还是说，只有雪焱一个人感觉不到，就像上次在桃花图中只有雪焱一个人无法触碰陶苒一样吗？不对，刚才柯熠也拿过那块翠玉。细想之下，从三人看见这块玉开始便只有自己没有碰过它。

“漓泱，你发什么呆？”柯熠站在门口道，“我看过了，出宾馆没多久有条美食街，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风味小吃。”

“哦，好。”赵漓泱跟上，却依然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雪焱，你刚才拿翠玉的时候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雪焱想了想，又把翠玉拿出来看了看，摇头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赵漓泱摇了摇头，“我们走吧！”

柯熠奇怪的看了赵漓泱一眼——这人今天果然不太正常。

享受过美食的三人回宾馆已经接近午夜了，挨个洗了澡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月光透过没有拉严实的窗帘洒了进来，慢慢地爬上了雪焱的手臂，随后照到了他的手上。

因为睡前还在把玩那块翠蝶，这会儿翠蝶依旧在雪焱的手里，然而当第一缕月光照到它的时候，它的四周开始泛起了雾气。屋里的人并没有察觉，除了雪焱。

雪焱似乎是有些难受，原本平和的睡脸皱起了眉头，还难受的哼了一声，柯熠睡在他边上感觉到雪焱不适，迷迷糊糊得伸手绕到他背后拍了两下之后就这这个姿势又睡着了。

雾气越来越浓，却并没有蔓延到整个房间，而是围绕着柯熠和雪焱慢慢将两人笼罩在里面，直到从外面看不见两人。随后浓雾开始慢慢收缩，一点一点回到翠玉里面，当最后一缕雾气也吸收之后，失去支撑的翠玉“叮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声音虽然很轻，却惊醒了隔壁床上的赵漓泱，当他扭亮床头灯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时他愣住了。

对面的床铺是空的，他记得很清楚，柯熠和雪焱是一起睡在那张床上的，而现在，他们俩人却不见踪影。赵漓泱伸手摸了摸对面床铺的被子，还有余温。

“这么晚了也不会去外边散步吧？”看了看手机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赵漓泱站起来绕到另一边，“该不会摔下去……”才走到一半，便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才发现是雪焱睡觉前在把玩的翠玉。

翠玉……

赵漓泱拿着翠玉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中的翠玉没有任何抗拒，就像一块普通的古玉一样躺在自己的手心里，随即明白过来，那两人恐怕又是被什么翠玉的物灵请走了。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赵漓泱将翠玉收好，笑道，“你们两就安心去吧，我给你们护法！”

第四章

柯熠睡到一半觉得有些冷，心里想着果然应该让雪焱回原身里休息，不该让他睡在自己边上，这会儿他过冷的体温真是让人觉得难受，再一想又觉得不太对，虽然雪焱体温低，但过去也有同床睡过，似乎不会这么冷。而且，身下的感觉似乎也有些硬得不像是在床上。难道是摔下床了？

摸索着想要将床头的灯打开，刚一抬手却触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下意识的反应过来这绝不是雪焱的身体，那么自己怀里的人又是谁？！

一惊之下柯熠猛的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躺在自己怀里的雪焱，而两人现在的处境竟是在一座山腰的悬崖边。

雪焱是醒着的，一双眼睛幽幽得望着柯熠，仿佛是望着一个陌生人一样，而柯熠却没有注意，只是翻身坐起来，揉着额头道，“这又是怎么了？上次是画，这次又是什么？雪焱，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我不叫雪焱，我叫翠微。”雪焱也坐起身来，向柯熠微微鞠躬道，“我是先生造成买下的那块翠玉的灵，冒昧请先生前来很抱歉。”

柯熠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和雪焱一样的长相，一样的声音，只是额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红痣。

“翠微？”柯熠有些疑惑，如果说翠玉里有灵的话应该是泠落才对，怎么会叫翠微呢？而且，泠落和雪焱长得并不像，现在怎么会一模一样呢？甚至连声音都一样。

而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雪焱并不在他的原身里，循着契约的牵绊去寻找雪焱的所在，却发现他根本就在自己的身边。

睁开眼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人，少年似乎看出了柯熠的想法，开口道，“这个身体就是那位叫雪焱的前辈的。”

柯熠现在倒并不像先前那样震惊，只是依旧打量着眼前的人，“你……我倒是不知道，精怪也是可以附体的。”

“不是附体。”翠微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下，似乎觉得不应该这么肯定，又改口道，“应该不算是附体。在这个时间我尚未能够化形，原本想等请到了先生之后请先生帮忙给我做个身子，但是，因为这位前辈一直和先生在一起，我只好将两位都请来，可是……”翠微稍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措辞一般，“可是……，将两位请来之后我便发现我在这位前辈身体里了……”

听完翠微的话，可以算是有些了解了，“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到了雪焱的身体里？”

“是的。”翠微点了点头。

“那么，雪焱的灵现在在哪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灵还在这个身体里，但是……他是不是能……出来？”思索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比较合适的词，柯熠希望翠微能明白。

翠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样。柯熠知道他应该是在体内寻找着另一个灵，但是似乎并没有找到，“我……没有在身体里找到前辈的灵。”翠微有些抱歉的看着柯熠，又补上一句，“前辈一定不会有事的……”随后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说服力，便咬了咬嘴唇，不再说话。

看翠微有些着急的样子，柯熠虽然有些担心雪焱，但还是笑道，“不用着急，我现在还能感觉到他的灵没事，或许他是为了帮你才把身体借给你，自己躲到了什么你找不到的角落。”

听了柯熠的话，翠微稍稍安了心，微微鞠躬道，“多谢先生和前辈。”

柯熠笑了笑，“那么，翠微，你是有什么事情才想到要叫我过来呢？”

翠微似乎是没想到柯熠会如此单刀直入，愣了一下才道，“我想请先生帮我救一个人……”

柯熠皱起眉头，请物灵师找人的倒是不少，救人这还真是头一遭，何况物灵师是有规矩不能改变历史的，也不知道这要救的人是什么人。

“救人？”

“是的。”翠微点了点头，“我的原身先生是知道的，自我有灵识开始，我便是跟着一位将军的，我是他佩剑上的玉坠，跟着他征战沙场，看着他从一名普通的士兵一步一步的成为驰骋沙场的将军，看着他……被奸臣所害却无能为力……”

“翠微，自古忠臣良将又有几个能善终的，不要太执着，看开些……”

本想劝慰几句，可谁知翠微竟然悄无声息的流下两行热泪，“先生说的道理我知道，他若是与敌人势均力敌的打一场后战死沙场我毫无怨言，可是，你让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一个小人设计所害？”

猜想那位将军或许是被某个大臣设了圈套而丢了性命，柯熠只好劝解道，“翠微，身在官场这些争名夺利的事情时有发生……”没想到话还没说完翠微就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可是不愿意帮我？”翠微擦去脸上的泪痕，“我还道是上天可怜我，终于给我了机会，原来却是空欢喜一场。”

柯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沉默得看着他。

翠微轻轻一笑道，“我等了千百年，这千百年中自然也遇到过无数有奇能异士的人。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唤他们，他们却都听不见，也感应不到，可是今天我竟然只呼唤了一次便将您请来了，我还以为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柯熠安静的听翠微说着，心里却隐约起了疑心，过去那许多的奇能异士里想必也总有一两名物灵师，为何都不回应？而翠微只呼唤了一次自己便来了这里，并且没有化形的翠微还用了雪焱的身体，更奇怪的是，明明和雪焱一样是玉灵，为什么身上的温度却是暖的呢？

再看了眼翠微，瞧见他额间的红痣艳红如血，仿佛是受了伤留下的鲜血一般，脑中灵光一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上口——难道是血咒？

可是，又是谁给翠微下的血咒，如果是那位将军，莫非他也是有奇能的人？

想到这里，柯熠开口道，“翠微，你说的那位将军会法术吗？”

翠微有些奇怪的望着柯熠，“将军是普通人，似乎也没有接触过道家之人，怎么可能会法术。”想了想又道，“不过将军颇有灵力，想必是天上武曲星下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