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过一次高潮的情人,身子彻底松弛开来,淳宇浪轻而易举地将他推倒在喜枕上,亲吻着他微启、细细喘息的双唇。
「……唔……嗯……」
浑身仍陶醉在情爱余韵里的逢,喉咙里发出慵懒而含糊的呓音,妖娆的舌尖更是主动缠绕上他的。
深深吸吮着彼此,掠夺彼此——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快感,陌生的饥饿感。
如同久旱后的雨水,一口气渗透到干渴的大地,迅速被吸干。超过十天以上未有任何接触的身子,对肌肤之亲的欢愉有多饥渴,从他们难分难舍的热吻就可以明白。
随着热吻越火辣,情人的身体也越是焦急地在他身下蠢动,主动张开了双腿,迎合着他的欲望而摩擦,时而抬起修长的腿勾住他的后腰,催促他、要他再靠近一点。
环绕在他颈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他粗硬鬈翘的发辫,拆解开他的髪带,恣意地扣索着他的后脑勺,不允许男人移开双唇。
「哈啊……哈啊……」
燃烧了。
从发梢到脚趾尖。
沸腾了。
在灵魂、在血液、在眼底,无所不在。
双唇之间的热度,双舌摩擦出的情焰,鼻息与鼻息交织的烘烘暖意。
已经无法再等待的饥渴,让淳宇浪分开了他的下肢,探索着那即将容纳自己全部的小小入口。
「啊嗯……唔……」
颤抖着,环绕着探入的指头紧紧抽搐。
好热。里面热得像是一座小暖炉;好软。里面松软得像是吸饱了雨水的春泥,等待着情人的播种;好紧。这条通往极乐之地的狭窄道路,正等待着情人来开拓、来造访。
舔了舔舌,十多日来储备的充沛精力,早已经蓄势待发。
「由这一刻开始……」
猛狞的热度熨贴着潮湿的入口。
紧张吞咽的口水,期待而泛红的眼尾,高高弓起的背,大张的、预备好要迎接的长腿——
「我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夫夫了。」
——咕噗噗噗。
颀长粗硬的分身将两人的身子紧密地结合在一起。
「哈啊啊啊啊……」
贯穿与被贯穿,压迫与绞紧,挺进与迎合,激情漫长的夜晚,不过刚揭开序幕而已……
夺走朝思暮想的双唇,不顾一切地压住他抗议的四肢——
一次又一次地,不知让他在心中天人交战过多少次的「梦」,再一次地发生在眼前。
比起过去的「梦」,更为鲜明的是抗拒的话语——他只好不停地以热吻,堵住那声声刺耳地叫唤着「不」的双唇。
比起过去的「梦」,更为真实的是柔软的肤触——他情不自禁地以唇舌膜拜着那具温热的、光滑的、细腻的身躯。
比起过去的「梦」,更为夸张的是,顺应着他的梦想,硬邦邦的身躯不仅像女子般柔软,平坦的胸脯也被小而饱满、恰可盈握的酥乳替代——不可思议地,彷佛这样才是最正确的、毫无违和感的,他感谢上苍让他美梦成真地拥抱着摇身一变为女子的他。
过去总是在紧要关头,被自己的道德、罪恶所叫停的淫梦,这一次却没有遇上半点的阻力,他从未进展到的……他不敢去碰触的地带……今夜的梦也慷慨地允许他恣意前进。D_A
「不——啊啊啊啊啊……」
唯一的小小阻力,是他的男性在进入那濡湿秘花时,短暂遇上的一堵墙挡,只是这柔软的壁,最后也不敌他的坚持,全面溃散。
在梦中达成了自己的梦想,让他忘我地、再三地索求。
只不过,当实现这场美梦所借助的酒力,带来昏昏欲睡的后遗症时,他也不得不投降臣服,在眷恋不舍中沉沉睡去……
隔日,仁永源尝到了史上最糟糕的宿醉来袭——
头痛欲裂就不用提了,他捧着沉重的脑袋,感觉它已经胀大到比平常要大一倍。他也恨不得能将手伸进自己脑子里,将那些在脑袋里面敲锣打鼓的小人们,一一揪出来。
可是他错了,那些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来不是住在他脑袋里,而是有人在他房门外不断地敲门,终于将他吵醒了。
「二少爷?二少爷!您醒了没?您在里面吗?昨夜儿到现在都不见您的人影,老爷和夫人很担心,您还好吧?」
「别敲了!」仁永源一吼,马上就后悔了,因为十倍于方才敲锣打鼓的威力,像是直接打扁了他脑袋的剧疼,叫他面色铁青。
「太好了,少爷您在里面啊!需要小的替您做些什么吗?」隔着门板,管家在外面问道。
「闭嘴。给我送热水和解酒药来。」仁永源不敢再大吼大叫,只好虚弱地说着。
「水和药是吗?好的,小的马上办。」
耳根终于恢复清静了。仁永源倒回床上,希望自己能和床板一块儿同化,最好是变成一块木板,好一劳永逸地解决宿醉头痛的问题。
一个翻身,他眼前蓦地出现一小块血渍——就在床上。
奇怪了,我什么时候受伤的?
搜寻着脑海,仁永源耳畔蓦地出现了「不……啊啊啊啊……」的凄楚叫声,让他浑身发冷。
更多的回忆涌入脑海。
梦里面他压住了逢的手脚,彷佛野兽一样地侵犯着——这么说来,这血渍是……逢留下的?
那么,那场梦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的」吗?
……我到底酒后乱性,做了些什么?
不要说是浑身发冷了,现在仁永源就像置身寒冰地狱一样,不停地打着哆嗦,一想到昨夜自己不知怎样伤害了哥哥,他就想拿刀捅死自己。
不对,在死之前,起码要先去向哥哥道歉呀!
仁永源摇摇晃晃地起身,随便套上衣物,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出,直奔哥哥的寝室——离自己并不很遥远,就在隔一个走廊的另一头。
他一来到逢的房间门前,马上拍着门板道:「哥!哥!开、开开门,拜托你,让我确认一下你没事就好,我看一下就好……」
「……」里面悄然无声。
「哥,算我求求你,我拜托你,你要我上刀山我就上刀山,要我下油锅我就下油锅,随便你要怎么处置我。可是拜托,起码让我确认你没事!」
声嘶力竭。他以为再怎么叫喊,哥哥都不打算理睬自己的时候,仁永逢的房门却开了,只是露脸的不是他以为的逢,而是——
「嘘,小声点。你哥才睡下去没多久,不要去吵他。」
仁永源揪住淳宇浪的衣襟,眼泪在眼眶内打滚。「你、你是来替哥哥诊疗的吗?哥的伤势如何?他……他是不是非常伤心?他还好吗?」
「……伤势?你哥哥浑身上下,除了我留下的吻痕之外,别无其它伤痕……为什么你会以为你哥哥受伤了?」
「因为他在我的床上流了一滩——」仁永源蓦地想起一件事。「等一下,昨天……我哥都一直和你在一起吗?淳宇哥。」
「当然了,这可是洞房花烛夜。」
淳宇浪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个哈欠说道:「我不知道你作了什么恶梦,不过你哥哥人很好,我保证。只要让我们好好地睡一觉,晚一点你就会看到我们了。晚安。」
门重新阖上,仁水源则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困惑之中——
那,昨夜在他床上的,究竟是谁?
第三章
乐桂和她爹娘弟妹,一家共十口人,住在京城里最是龙蛇杂处的杂居巷里,数百栋栉比鳞次的长屋里面的其中一栋。
「桂儿?……桂儿?」
裹着棉被,躺在一张通铺上埋头呼呼大睡的少女,听到娘在房门外的唤声,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扬声问:「什么事?」
「娘要带着小枣、小蔘到市场去买菜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要紧吧?烧退了吗?」
「嗯,退了。我没事了,我会好好看门的。」
「看门是不用了,咱家里有啥好偷的?」娘呵呵笑着。「那我出门去了。」
倾耳听着娘带着两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走出了前门,将大门关上的声响,乐桂重新倒回枕头上,用棉被盖着头,想回去睡她的大头觉。但是这一回没有上一回成功,睡神似乎是抛弃她了。
唉,用生病当借口,没到「仁永堂」去上工,转眼已经三日。她猜就算自己现在回「仁永堂」为这几天的旷工,向工头、掌柜他们低头赔罪,这份差事十之八九也不会是她乐桂的了。
因为「仁永堂」的待遇和一般的店家相较优渥不少,也很少听说有苛工的状况发生,所以只要一腾出空缺,不出两天就能找到替代的人。相对地,好不容易挤进了「仁永堂」的窄门,没有人会轻易地丢掉这份工作。
很多人即使生病了,都是「爬也要爬去」上工,就怕位置不保。
可是,乐桂实在提不起劲到「仁永堂」去,尽管她知道二少爷鲜少出现在库房,即使去了「仁永堂」也不见得会遇见他,但是一想到「万一……」,以及自己根本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她就龟缩起来了。
她在「仁永堂」做了快三年多了,也只有最近这一、两个月比较常见到二少爷。以前问她谁是二少,她还分不清楚。
——不过现在就算把二少烧成灰,她也忘不了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那一晚上的事,到底该怎么看待它才好。因为二少爷喝得烂醉如泥,根本错把她当成别人。换句话说,她那晚上根本是某人的替死鬼。如果二少爷没喝得那么醉,如果她不是傻愣愣地待在他身边照顾他,这一切照理都不会发生才是。
她应该要将整件事忘掉,她知道。
自己不过是个小奴才,人家可是天下第一大药铺的公子,岂止是门不当户不对,根本是蚂蚁对大象,虾米对白鲨。
她也不会笨得到处哭哭啼啼,向人家哭诉自己清白被玷污。
一来,奴才的清白值几文?哭诉又能替你赚到什么?她可不笨,不会去做这种损人损己的傻事。
二来,女儿已非完璧之事,流传到街坊上,爹、娘的面子要往哪儿摆?自己大概也没法子继续住在这条杂居巷里了。
唉,讽刺的是,当初她会故意乔装成男丁去找活儿干,就是担心自己遇见一些专门把丫鬟女仆当成是自己的后宫、心怀不轨的主子,被始乱终弃。她想,只要扮成男丁,起码不必担心被人搞大了肚子。
因为没了名节事小,顶多一辈子不嫁,肚子里多了个杂种,要她下半辈子怎么走出去见人?
在杂居巷里面,不是没看过这种可怜的例子。一些坠入风尘的姊姊妹妹们,就是为了扶养没爹的孩子,只好过起生张熟魏的生活。但乐桂绝对不想赚这种皮肉钱来养孩子,否则孩子养大了,肯定会痛恨她这为娘的。
谁晓得没碰上负心汉,遇上了个喝醉的痴心汉,还不是照样被……
摇了摇头。乐桂闭上眼睛,别想了、别想了,不值得的。那一夜二少爷说过的话、做的事,都是对着另一个人,自己还何苦去记那些东西呢!
明儿个去「仁永堂」,正式把活儿给辞了,再去别的地方重起炉灶,找份新差事吧。虽然舍不得「仁永堂」的肥缺,但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每天担忧会不会撞见二少,见了又该怎样自处,不如早点壮士断腕吧!
乐桂打定了主意,不再彷徨。
「叩!」、「叩叩叩!」——
宁静午后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原本已经躺下去睡觉的乐桂,不得已只好又爬起来。她套了件大棉袄在身上,朝着大门走去。
「叩叩叩……」
对方这时又敲了一次,还出声道:「请问乐桂在吗?这儿是山乐桂的家吧?有人在吗?」
这声音……?乐桂有些难以置信,原本已经碰触到门板的手,又缩了回去。
「乐桂?乐桂?是我,二少爷,你在吗?」
「喂,小子,这时间是大家睡午觉的时候,你在那边鸡毛子喊叫个什么?没人就是没人,你快走吧!」
「那,请问一下山家是这儿吗?这儿有位名叫乐桂的……」迟疑了下,最后说:「姑娘家?或是少年郎吗?」
不好!乐桂没让左邻右舍晓得,自己在「仁永堂」都是以男儿身的样子出入,她赶忙拉开了大门。
「有……何贵干,二少爷?」
转回头,仁永源见到她的第一眼,先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跟着眼睛往下瞟,再回到她的脸蛋上面。
「我……真瞎,竟没发现你是个姑娘。」他自言自语。
「因为我存心不让大伙儿看出来。」耸耸肩,乐桂注意到隔邻不时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索性跨出家门外,将门带上,道:「前边有个空旷的河岸,我们去那儿讲话好了,别在这边扰邻。」
仁永源点头,客气得彷佛将她当成是哪一家金枝玉叶的千金大小姐似的,道:「你先走,我跟在后。」
乐桂瞥了他一眼,无语地走向自己所说的河岸。在这宜人的季节里,走在绿茵一片的河岸边上,是一件非常心旷神怡的事。
他们默默走了好一段路,乐桂一直等等等,就是等不到他开口,只好自己开口问道:「少爷为了什么事来找我?如果你是要堵我的嘴——」
「对不起!」劈头就道。
仁永源停下脚,深深地一鞠躬,于是乐桂也跟着站定。
「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完全不可饶恕,也不敢要你饶恕。可是我一定要诚心诚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想到自己喝醉会铸下此等大错……即使我无心要伤害谁,但终究是伤害了无辜的人,这是事实。对不起!」
连连三声的对不起,乐桂心头的伤痕也跟着悸痛了起来。
「……我以为二少爷喝得那么醉……醒来之后,大概也不记得了。」淡淡地说道。
满脸苦笑。「不,你猜得并没有错,刚醒来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是看到床单上的落红,我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伤害的人是你,我以为是另一个人。」
他们俩都有默契地,不主动去提起那另一个人的名字。
「二少爷是什么时候发现那天……是我?」
「宿醉的症状消退之后,记忆也渐渐回来了。虽然只是片段、片段的,但我想起你陪着借酒浇愁的我,不断替我跑腿拿酒回来的经过……中间有些不甚完整就是了。」
所以他记得。乐桂不能说是「高兴」,但是知道自己不是全天下唯一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的人,让她或多或少心情舒坦了些。
「想起来是你之后,我去向工头问了你身家的消息。可是我担心一下子就跑来找你,会不会太鲁莽,因此一直在『仁永堂』等待着你来上工。只是连续三天你都没有来,我实在不能再等下去……我怕你是不是再也不来了,因此今儿个才会上门来拜访。」
仁永源笔直地看着她的脸蛋,说道:「山姑娘……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二少爷,就按照老规矩,叫我乐桂就行了。」
「好,那……乐桂。好汉做事好汉当,我不会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既然玷污了你的清白,你这辈子的幸福就由我来扛。你愿意——」
「二少爷!」抢先截断他的话,乐桂深恐继续往下听,会给自己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乐桂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身分的姑娘。请你在随便承诺之前,先想想这是你给得起的承诺吗?」
「当然。君子—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吧。看样子这位大少爷不是被保护得有些过头,就是天生很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