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念——文武之道

作者:文武之道  录入:09-14

。”

“梧州抗洪?”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那你跟随过赵然将军了?”

“是。”我据实禀告。

他忽然有一种释然:“那是他教给你的了?”

我看着他,眼珠一转,撒了个谎:“是。”

“那就是了。”他似乎在看着我,但是神色中有一种飘忽,“他和我都曾跟随过叶帅,这圆环阵,是叶帅抗敌时所用

的。不曾想,你也用得如此纯熟。是个将才!”

我听了他的夸奖,躬身道:“谢将军夸奖。”

“我看此次开阳军领军的必是一个吃过这阵亏的人。”刘胜将军一脸傲气,“他必是摄于叶帅的余威,而连退回了南

岭。”

我终于明白了,为何开阳敌军退开一百余里了。原来,这并不是我的功劳。

夜晚,容城。我站在守城的城头,看着那挂在边关的一轮残月,心下万千感慨:文帝三年,我在这里失去了所有的亲

人;文帝十年,我在这里作为备军,第一次冲上战场;而如今,文帝十八年,我终成副将,带着大军回到了自己的家

乡,为了自己的‘念’而战了!

举头之望,低头之思。矗立城头,微冷的夜风,让我打了个小小的寒噤,一个抬头,就看到我前面不到五丈远的地方

站着一个人,一身白色,也在抬头看着那天上的月亮。

“这月不知从何时起,便成了边关唯一的风景。”他背对着我,微风轻轻把这个幽远的声音送到了我的耳边。

“你何时第一次抬头看这月亮的?”我问的似乎不太经意。

“是说这边关月吗?”他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忆道,“大概是十年前吧。”

我想我根本就不用猜他是谁了,今日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我忽然忆起了五年前拿到书的那个场景:“为什选了

我?是因为肖无针吗?”

“不全是。”他仍然没有回头,背着我静静答道,“可能是因为你有‘念’吧。”

听完这话,我忽然苦笑道:“我从未想过自己有这么好命。为了这个‘念’,赵将军,晓阳公主,太子,甚至你叶帅

,都来帮我。”

“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在帮自己。”他漠然道,“佛亦说:渡人就是渡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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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就像赵然信中对我所说的那样:“命已入局,棋生两立。”既然生就上了棋盘,又何惧向前?

因此,三日后。我便向刘胜将军进言:率大军攻入南岭,夺回当年叶帅殉国的地方。我想我的话触动了刘将军追忆故

人的神经,他只当着众人说了一句:“南岭之战,只能赢,不能输!”

其实,除了当年那支三千人的队伍,我们军中并没有人对南岭的地形十分熟悉。可是,我却管不得这许多了:因为南

岭是开阳最坚固的屏障,若躲了南岭,我们眼前便是一马平川的开阳了!

但是,我的壮志雄心最终还是遭到了阻挠。周叶终归是朝廷派来的参军,他的一句话便表明了立场:“这进攻,还没

得到朝廷的批复,可敢冒然?”

我不能与他相抗,只能正色道:“我们现在请示便是。这消息传递,来回月余。若是,敌军不来,我们便练习阵法;

若是敌军再来,容城有个万一,我们便说是周参军在等朝廷批复。”

他当然当不起这样的责任,便改口说:“南岭是要占的。这也是巩固容城,办好差事的一部分嘛。只是,粮草部分,

可打点妥当?”

“我随军已经带足。”刘胜将军的回答短促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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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在刘胜将军的带领下,摇光的十五万精兵,开始向南岭山区挺进。

五月初夏,一场雨后。夜空晴朗,月上中天,南岭上的浅草润湿着兵士们的战靴,我们驻扎在一处山谷间的草甸里。

我与刘胜将军站在这片宽广的草场上,心里都有忐忑。

他看着远处群山起伏的轮廓,对我说道:“这里多是天堑,易守难攻。况且,我们都不熟悉这里的地形,极容易中了

敌人埋伏。”

“我们的确不该冒然进攻。”我十分同意他的说法,可是面对眼前的层层峦嶂,我也一时没有前行的法子,“不如,

先去探一下,再作打算吧。”

“现在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他说罢,便去吩咐手下的人前去深山打探了。

我独自站了一久,忽然觉得这个地方似曾来过。我细细环顾四周,忽然觉得这地方像极了当年备军曾经与开阳一战的

地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似乎,这一路走来,与当年走的路颇有不同。

就在我暗自思忖之际,一个声音响在了我的耳边:“南岭是个很诡异的地方,有九个极似的扇形山峦屏障。”

第十六章

九个极似的扇形山峦屏障?!

我寻声望去,并没有看到人。但是,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望’书中的一页,有一个九曲连环的扇形图。

回想起那图的纵横开合,我心中便暗叫了一声‘不好’。我记得图中九个大小相似的扇形,错落于图的上下左右,但

扇子摆放的方向却是一致的。这也就是为何我会觉得这片草原我似曾相识的原因。

人若在这样类似的地貌中间穿行,最有可能发生的便是‘鬼打墙’。也就是说,他会一直认为自己是走回了原来的地

方,而失去方向,东南西北的乱串,直到最后精疲力尽。

所以,倘若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们的军队就很可能无法辨清路途,而重复行军,最终疲累迷失在山谷中,被敌

人轻而易举地歼灭。

可是现在,即使知道了这样一个山峦起伏的构造,也并不能帮我们立时找出进攻的方向。相反而言,有时,知道越多

,担忧也就越多。

如此易守难攻的天堑,敌军埋伏在九坐连山的主峰,这样一来,无论我们的军队走那条路,他们都可以从四面八方冲

下,居高临下的进攻。如果我们分散而走,每个地方的军队都无法照应到彼此。这便更是中了敌人各个击破的奸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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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一早的军议上,刘将军对我们说:探子回报,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东北,和东南处,各有一片连山。形

态分布,与我们所在的这个合拢盆地极为相似。

我想军探看到的,必然就是这九座连山中的三座。而其他六座,仍分布在后面,他们无法探及更遥远的地方。

果然,此消息一出。大家便分成两派,一派主张大军集结,从中间的山路中穿过去;而另一派主张,兵分三路,以防

敌人四面夹击。

当然,双方各执己长,互攻其短。一时间,谁都无一个好的判决了。就在大家争论之时,我忽然被刘胜将军点了名字

:“杨副将,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将军。”我定了一下,勉强说道,“末将认为,不能从中间穿过去。敌军先入我们到了这里,他们必然占领了视野

开阔的制高点。若是我们,我是说,万一这山岭中有一片可以接连四处群峰的低谷,我们的大军若行到那里,便会有

八方敌人来攻,那时我们便成了众矢之的。”

其实,我就是记得那九扇中间,有一片地带,与九点相连的距离都很近,如此的中心点,必是开阳等待我们进入的埋

伏圈。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分开走了?”刘将军问道。

“末将认为,分开,也不是上策。”我躬身道,“现在我们眼前是三片山峦,若分成三队,再走下去,又看到更多山

峦相分,到时候,我们还要分兵,这样散下去,队伍会越来越小。敌人便可沉积各个击破。”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一边的张俊已然沉不住气了。

我看了他一眼,镇静地说:“我想,我们不能急。进攻忌急躁,忌妄出,忌散行无连。”

“你说的有道理。”刘将军皱气了眉头,“只是,若是僵持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我要先撒个谎,缓一下形势了:“启禀将军。末将当年,随赵然将军曾进入过南岭,当时将军曾派遣末将与几

个兄弟一起在南岭中侦查敌情。所以,这南岭的地形,末将还隐约记得,不如让末将先凭记忆绘制一副地图,再作打

算吧。”

“你记得若不准怎么办?”旁边的周叶很是精细,“到时候,大军迷于山中,这责任你可担得?”

我听完此言,便单膝跪地,对刘将军说:“末将愿令军令状,画此山形图!”

“好。既然如此,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把此图绘制出来。”刘将军看着,很凝重地说,“战机不能延务,你要抓紧。

“末将领命。”我再无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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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图并不难,它原本就已经在纸上了。一个下午,我便画好了这张南岭九扇连峰的图。只是,一个晚上,我都愁得想

不出行军的办法。

三更天,月黑风高,夜深雾重,我坐在自己的军帐中,正看着那幅图,百思不得一解。忽然感到颈后一阵凉风。

“是你吗?”我第一个反应便是:援兵到了!

“是。”清远却熟悉的声音。

我一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背影。“请问这九扇图,如何的解法?”——我问的像个求教于夫子的小书生。

可是夫子却不想这么便宜了我:“你真的看过书了?”

“当然。”我很肯定,“我都背下来了。”

“那便再看看吧。”话音未落,说话的人已然没了踪迹。

“你…我…”我急得差点没接上气来。

没办法,求人不如求己。我只好再翻开了那本‘望’图,翻到了那页九扇图,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九扇图,相对的大小,形状,和各自位置,与我在纸上画的图都毫无区别。就连中间相连之路的宽窄都没有区别。

横看竖看,半个时辰,愣是没有看出半点差别。

‘啪’——我一个气急,把书重重拍在了桌子上。伸手拿过了桌子上的一杯茶。正当我喝下去的时候,忽然一阵风吹

过,拂开了书页的前几张。只这匆匆一过,书页闪现之间,我便发现了一个秘密!

原来这九扇图前的九页都是相连的!它上面的每一个虽然都只有一些散图,和两三个断点,但若是一连看下来,便成

了一条通关的路!不,应该说是几条通关的路——随着,书页的排列,这些路在鱼贯中,有交错。在交错中,又有顺

连。

原来是这样!我拿着那书,速速翻过了前面的八页。一张生动的‘分合相生’的行军路线图,便展现在我的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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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刘胜将军的大帐内,我展开一张巨大的九扇图,指着图中,朱笔和墨笔交替画下的线,对众人说道:“

这就是我们进攻的路线!”

看着众将有些疑惑的神色,我沉静地说道:“诸位,这一战,我们既不集合兵力,单线行军。亦不分散兵力,各自前

行。这南岭之战,我们要遵循的就是‘分久合,合久分’。”

“何谓‘分久合,合久分’?”问话的是周叶,他已然有了些兴趣。

我看着他,流露出自信的坚定:“我们最担心的是敌人或集中,或散开的不备偷袭。因为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盘阵方

向。如果,我们应用同样的道理,让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方向。就可以变被动为主动了。”

“你说的轻巧。”张俊提出了致意,“我们如何行动,他们能不知道我们的方向?”

“这就是所谓的分合相调。”我双手顺着图上的路线推行,“我们先分成三路,走上这三条线。”然后,我的双手忽

然分开,“再这个接点,合为一体。”而后,我把左右手交差,“然后,行至此点,左中右军如此调换位置。在向东

南方向走…”

我一边说,一边指着那张巨图。直到把绕过九座扇形连峰的路径都给众人疏通了一遍,才拿了一杯茶,大口大口喝了

起来。

我一边喝,一边看着众人的表情。一边看,一边心里暗道不好,似乎并没什么人有赞同。就这样,大概过了一炷香的

功夫,周叶突然鼓掌大赞起来:“高!这法子实在是高!”

刘将军再他之后说了句:“法子随好。可是,这阵很难成。”

他此话一出,我便只道,他是这里面看得最明白的。不过,他的担忧,我也已经想到了。于是听到他的话,我上前几

步,走到他的面前:“刘将军,这阵的确难成。若是按照一般的阵法,冲锋陷阵,这分分合合地组军,很难呼应。所

以,这一仗,我们不是赶时间,而是等时间。”

“等时间?”他似乎有些疑惑。

“是的。南岭之战。我们要戒急戒燥,做好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我看着他指着中间那条一直没有说明的朱线说道

,“这条线,是我们的粮草线。兵马粮草,互生互长。这一战,我们要保证重组的供给。然后,按照一山攻一时,一

时缓一阵的方法,组织自己的节奏,让敌人永远找不到头绪。”

“好。”刘胜将军忽伸出右手,拍着我的肩膀道,“这南岭一战,就任你指挥!”

******

文帝十九年五月,再领了将军令后,我第一次,率领着十五万人,开始了南岭之战。

最初的三座连山,我们打得十分顺利。这种交错纵横,时分时合的进攻方式,的确搅乱了敌军的排布。让他们无法判

定是合围,还是分散攻击。但是当我们过了这三座扇形山峦后,敌人忽然也改变了战术,忽然由占在山头的几股势力

,合成了一股,直接向我们的中部军冲来。这一下强劲的攻击,让我们措手不及,在第四座山峦边的草场上大败了一

仗,渐渐背靠着第四座扇形山峦的背后,退守了下来。

第十七章

我们退守在第四座扇形山峦的背后,才发现,我们处于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

站在扇形山峦的背面,我们才意识到,这些南北走向的山脉,都是西边地势平缓,而东边地势险峻的。我们现在背靠

的东麓,就是一个地势十分陡峭的所在。十五万人,在山脚下,一线扎营。现在,无论是刘将军,还是我,都十分惧

怕,敌人忽然疯狂地扑上来。因为,面对如此陡峭的山峰,我们退守的速度,可想而知。

开阳的军队一定比我们更知道这个优势,一场恶战后,他们在离我们五十里的地方驻扎。而我就算闭着眼,也知道他

们在利用最短的时间恢复,以求尽快对我们发起进攻。

“这次我们不能等。”刘将军说的很肯定,“必需迅速向前进攻。”

“将军,若是两军正面对垒,死伤必然惨重。”周叶说出了我的担心。

“打仗岂有不死的?”张俊一句话在我耳边震得嗡嗡作响,“将军,我们跟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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