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与匈奴大军的联系,杀死了他们几乎一半的人马。整个朝堂信心大振。
我封他为关内侯,食邑六百户。
休整到开元六年初,匈奴与大汉的种种小冲突不断。我任卫青,韩说为将军,让他们前去灭灭匈奴人威风,本来只打
算让他们适应战场,未想初战告捷。
然而冲突自此愈加升级。
我又派公孙贺,韩安国,李息,李广率兵前往。
后来知道句黎湖在途中迷了路,才迟迟不归。鉴于此,我开始派人深入匈奴人疆域,边熟悉匈奴地形,边绘地图。朝
廷从回来的人口中得知了以前许多并不清晰的事。
一是匈奴掌权者之间的矛盾,二是投靠匈奴,并为其出谋划策的汉朝宦者中行说。
前者可以用来行离间之事,后者让我们更清楚匈奴的作战思想到底出自何处。我令张汤将中行说的亲人,朋友,敌人
召集起来,去了解中行说是怎样一个人,猜测他的下一步动向。兵法中,知彼为先。
这是朝堂。
掖庭内,让我不解的是,刘荣自醒来后,与我态度疏离。我有些忧心。
一日下着雨,我去看他。行至回廊,见刘荣一袭青衣,于雨中树下,撑伞伫立。雨珠坠地后溅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除了远处隐隐的山色,便是翠绿的阔叶与刘荣的一抹青。
我唤他的声音被雨声掩住。
总觉得他会淡入这怅然的雨幕中。
58.
我爱极了刘彻的身子,安排好对匈的战事,其余时间,早朝能不去的尽量不去,大臣能不见的基本不见,终日逗留石
渠阁。以前刘彻不在我身边,我尚可以忍耐,相处了三个多月,我才知自己陷的有多深。心神因为他的牵引,其余几
乎什么也无法顾及。
宫内外纷纷传闻皇帝被狐狸精迷住了。
没人知道那名狐狸精就是刘彻。
第一个来劝我的人是阿娇。
我将刘彻留在寝殿。阿娇在书房哭泣吵闹,烦不胜烦。我令侍卫送她回椒房殿。
“好你个刘越,当年要不是我,你岂能从广川回来,又岂能登基!”阿娇凤目怒瞪,拾起案上的镇纸,墨砚,刀笔,
不要命的往我身上砸。
霍去病没应对过女人,阿娇悍然冲过来厮打,被其余内侍被拦住。我抹了一下让砚台豁出的血口,吩咐皇后禁足三个
月。
第二个是韩说。他昔年不过是个小小的庶子,如今冠带衣履,气质大为不同。我很是仔细的考虑了一番是否将他也拉
上榻。没注意到他在说什么。
刘舜随之前来探望,说他多日见不到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殿里会害怕。我让宫侍在石渠阁为刘舜置一间寝殿,将
他安顿下来。
“皇上,眼下春耕之事紧迫,请皇上与朝臣商量一个对策。”第四个是太傅。
“朕很忙。今天的朝议由太傅代朕主持吧。”我在帐内揽着刘彻的腰肢,在他体内插抽。经多日挞伐,他不似当初只
知疼痛,腔内变得敏锐,进出之间,肉体与肉体发出淫靡之声。
刘彻全身遍布着汗,强忍着体内的愉悦之感,表情更接近于难受。一条细细的链子从他的脚踝连至床榻两边的柱子。
太傅听见声音,生了怒意,又道:“还有一事,皇上已将胶东王留在宫中多日,群臣皆不得见,皇上究竟作何打算?
”
太傅并不知道我帐内之人便是刘彻,但刘彻以为他知道。
“放开我!”刘彻的声音低沉破碎。他这些天来,第一次反抗的想直起腰,从我身下逃离。我按住他,撞击的愈加猛
烈。碾至敏感之处,他的腰身顿时软了,无力的伏着任我摆布。“你可要说一声,胶东王在此?”我至他耳边调笑。
我扶着他的臀,一刻不停,刘彻在天昏地暗中发出细碎的呻吟。喑哑动听,任谁也听不出是胶东王。
太傅丢下奏疏,拂袖而去。
关于刘彻的谈论渐多。不少人认为刘彻要么死了,要么被我软禁。刘彻的两名哥哥按捺不住,上书说藩王逗留在京于
理不合,隐晦的求我放了他。
远在胶东安抚刘彻私兵的汲黯同样上书让我放了刘彻。
一时间群情激奋。
刘彻被我当做禁脔一样锁着,从未有一天开心过。身形逐渐消瘦,渐至病弱之态。到二月时,竟如我编造的借口一般
,真的病了。我从他身边醒来,见他发着高烧,迷迷糊糊的说着胡话。细细听去,反反复复只有两句。为什么,放我
走。
他缠绵病榻。我吓的整日在他身边,一刻也不敢离开。
我虽恨刘彻恨到骨子里,同样也爱到骨子里。见他这般憔悴,我怒骂自己怎么就贪图欢愉,不管不顾,让他变成这个
样子。将当初狠下的心思,一股脑丢在一边。
一时想着,等他他醒来我就再也不勉强他,两人从此相敬如宾,开开心心的在一起;一时想着,倘若我顺着他,他要
离开我,我该如何是好。
转念又恨恨的想,他当初背叛我,现在这副模样不过是活该,而且远远不够。他应该醒过来,让我再折磨三五十年。
他昏睡的三天,于我而言,比两人欢愉的三个月还长。
我在前殿的御阶之上,看大臣们面容焦急的上奏,大约是说边境战事胶着,汉军伤亡甚重。然而他们嘴巴开合,我一
个字也听不进去。忽然春陀悄声传话,说刘彻醒了。我匆忙退朝。石渠阁里,刘彻闭目安睡,苍白的脸不再是病态的
潮红。
“他如何了?”我揪住侍奉的医官。
医官说刘彻已无大碍。我放下心,坐看他的睡颜。到晌午刘彻醒了。三天下来,他更是瘦得形销骨立。他看了我一眼
,垂下眸子,了无生气。我的心蓦地一疼。
我让殿里的人都下去,留我与他独处。
刘彻淡漠的瞧着前方说:“何必救我。你这般恨我,让我死了岂不更好。”
“你说什么傻话,”我看着他,眼中有些朦胧,“你小时候还发雄心壮志,要灭掉匈奴,岂能倒在一场小病上。”
“阿越,我从未与匈奴人勾结过,你信是不信。”他的声音冰冰凉凉的,像古井里的水。
“朕信。”到这个时候,我就是不信也逼自己相信。我握着他的手,不觉竟有滚烫的一滴水滑过脸庞,溅在他手上。
我一惊,不知自己何时陷落至此。
刘彻似未察觉。
我控制情绪,让自己的状态回到往常:“这些日子是朕慢待了你……”还未说完,一股力量拽着我往下,接着重重一
巴掌扇在我左脸,我额头撞在殿柱上,眼冒金星。他毕竟自小习武,即使重病昏睡多日,力气也比寻常人大许多。
他的一巴掌似乎让我清醒过来。我那样对他,如今轻飘飘说一句慢待,实在可笑。
“我想去边关,抗击匈奴。”他疲惫的闭上眼睛,语气如同叹息,“求你,让我去。”
上次明明是我自己说,你想去,得求我。今天他真的说了,我突然觉得心酸。刘彻这样骄傲的人,究竟被我折磨成什
么样了。
“……为什么?”我幻想能听到预料外的答案。
“你也说过,这是我们自小的志向。”刘彻说着理想,口吻里却尽是厌倦,“像现在这样活着,我生不如死。”
也是,刘彻怎么肯还留在我身边,我点头:“好,朕让你去。你先把身子养好。”
二月中,刘彻出现在众人面前,面色犹有些苍白,众人大致信了他是在养病。然而两人相处,连以前维持的兄友弟恭
君臣和睦都做不到。他每每见我,眼中总有痛楚与晦暗。
三月,我下诏书命句黎湖与胶东王、汝南王带兵至雁门。暗地吩咐句黎湖仔细看着刘彻,如果有异动,无须顾忌。我
忍痛将这句话说出来。
大汉毕竟是天下人的大汉,不是我的,也不是刘彻的,我决不能让它因私人恩怨,而受毁损。
刘彻离开之后,我才有心思关注朝政。这段日子朝中几乎一团乱麻,边关也多次失利。我下放绮思,弥补前些日子的
失误,心绪难免有些暴躁。韩说在外,身边最贴心的,依然是刘舜。
他乖巧可爱,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我,从未有过私心。身体柔弱多病的令人生怜。其实我偶尔得见,他的行事手段
并不柔和。不过想到他是皇子,我便释然了。我和刘彻在他的年纪,更加直接粗暴。
主父偃的推恩令完成了一半,接下去只要继续施行便可。回过味的各路藩王将矛头对准主父偃,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一名王叔上书陈述主父偃在藩国行推恩令时的种种恶行,并告诉我前些日子一名藩王之死,也是主父偃所逼迫。
我见情况几乎属实,便将主父偃问罪。太傅说我行事太过阴私恶毒。用了他的策,还要他来承担民愤。我说自古以来
,行改革之事的人,下场大多如此。主父偃曾放言:大丈夫生不得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应当早已对自己的下场做
好准备了。
太傅听的冷笑。
我道:“朕以为太傅已经走入了歧途。太傅一直将目光注视于眼前的小事,与当初的志向越离越远。”
太傅未料到我会说这番话。
“太傅曾教导朕,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太傅提点朕,不过是以智治国。为官一方可治三五年,
为帝师可治二十余年,而完善的制度则可流传百世不衰。“太傅在朕身边多年,熟知帝王心性,又通晓百官职责,何
不制出一套完整而行之有效的官制,让君臣相互制约,百姓从中得利?如此才是国之福。”
几天后太傅上书请为外官。我任他为东海郡郡守。之后他常与诸子阁书信往来,我乐见其成。
大汉几次战败,局势急转直下,韩安国战死,大军出征半年,消耗的银粮不计其数,士兵埋骨他乡。朝堂不稳。要求
和亲的言论再度冒出来。
我通过几年来的蛛丝马迹了解,朝中有些人被匈奴收买,一直在左右朝堂的言论。
这天我正苦思着如何将这些人揪出,刘荣的近侍进来,请我去见他。我虽烦躁着,但刘荣多日不曾见我,今天这般主
动,我便放下手中的事去了。
刘荣已经恭候多时。我与他说了几句常话,然后问他有何事找我。携着他白腻的手,有些意动。
刘荣任我握着,双眸静静的凝视,半晌,艰难的道:“请皇上让我离京。”
我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阿越,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们之间的纠葛太多。你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你。你曾努力过,将自己的心贴过来,
拉近我们的距离,我当时置之不理,将你推开。后来我努力想要弥补和靠近。我以为我可以支撑十年二十年,可我现
在才知道,我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刘荣说。
我勉强笑道:“朕知道你一直为那一剑耿耿于怀。如今朕已经登基,阿父与太后都去了,我们之间再无阻隔。你若是
怪朕这些日子没来看你。朕以后每天都来。”
刘荣疲惫的叹了口气摇头:“我不怪你。你的心不在我这里,人留着也没用。你让我走吧。”
“别跟朕说什么心不心的!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他揪起来,丢到床上。宫女惊呼一声。刘荣也不挣扎,毫不在意
似地。
“我撑不下去了。请你放过我。”
“放过你?”我想笑又笑不出来,心中百转千回。刘彻让我放过他,刘荣也让我放过他。何时,他们对我竟用得上放
过两个字。到底是我变了,还是他们变了。
“你要我放过你?”我谁也不想放过。我吸了一口气,贴近他嘶吼道,“你属于我,你哪儿也别想去。你要走,我就
把你关一辈子。”我气得急了,连自称都忘了。
刘荣冷笑:“你想像对待刘彻一样对付我?”他果然知道刘彻的事了。
我见他这副样子,简直想把他揍个半死,可揍完了又如何,我照样留不住他。仔细想来,我究竟留得住谁?我富有四
海,囊括天下,身边却一个人也留不住。
殿外的阳光明亮的让人眼花,响起一阵阵蝉声。初夏时节,我全身冰寒。
我安静的,仔细的给他整了整衣襟,低着头说:“刘荣哥哥,你别这样。刘彻是刘彻,你是你。我们同样十几年的相
处,感情一直都在,岂是轻易可以割舍的。刘彻已经走了,难道你要将我一个人留在冷冰冰的宫里?你留下来。我哪
里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
刘荣道:“阿越,这么多年了,我有时候觉得你冷酷可怕的让人心寒。有时候又觉得,你还是小时候那个拿着自己并
不喜欢的陶球,可怎么劝都不撒手的小皇子。何必呢,其实我们都累了。”
我的心一沉,冷着脸下榻整理衣服。背对了他半响,我平复心情:“你给朕滚,滚得远远的。”
59.
我说一句让他走,给他出宫的令牌,他当日便收拾好了东西。
刘荣总是那样,看起来温和柔弱,可亲之极,而伤起人来,又毫不留情,钝钝的一刀切下,让人心中闷疼。
早朝后,春陀告诉我,刘荣不愿让我送行,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拆开来,上面内容简洁,几乎全是名字。一半是刘荣的内线,一半是与匈奴有染的大臣与外戚。
到尽头滚出个圆圆的东西。
霍去病递给我。放在手心,是一枚珍珠大的红色果实。摘下来多年了,即干且硬。我记起来,这岂不就是当年我,刘
彻,刘荣三人的小校场上的树所结的红果?
不知何时被刘荣拾起一枚,珍藏至今。
春陀说:“皇上,说起来,这种果实与您还挺有缘的。它有一个别名,跟皇上的名讳一样。”名叫越椒。
前方战事难以看清,五月到七月间,朝内朝外一群人闹翻了天。我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对朝事不甚殷勤。有异心的
人更是上蹿下跳,不亦乐乎。
直到我分辨清楚了究竟哪些人有问题,哪些人应该除掉,哪些人活着比死了好,开始肃清朝政,他们也没回过神来。
关了一批人,杀了一批人,朝中之事清晰了许多,下达政令,上行下效,也变得容易。
刘彻在战场也算尽心竭力。我知道自己在对待刘彻时,情绪失控了。他影响我太多。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存在。我一道
旨意接着一道旨意,将最艰巨的仗交给刘彻和句黎湖,让两人没有时间休息。对句黎湖是信任,而对刘彻,我或许希
望他死在战场,一了百了。
太傅写私信痛陈我的不智。他说我要么就不用刘彻,要用就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这样一边用一边防着,他就算没有异
心,迟早也会起异心。
随后张欧出了个馊主意,说将刘彻的妻儿接到未央宫就近看管,他就不敢起反心了。我深以为然,写信告诉了太傅,
结果被回信骂的狗血淋头。他说即使商纣王也是四十有余才开始昏聩,我怎么才二十几岁,就昏聩成这样了。我讪讪
的收回了旨意。
唯有考虑与刘彻无关的事时,我才是那个正常的天子。
这段时间的朝事围绕在分析战争局势,运送钱粮兵马,治理天灾上,休息的很少。时常与诸臣议论到忘记进膳,这时
候只有刘舜敢敲门进来,命宫女为我们摆上膳食。
这天傍晚,大臣都离开了,我留下几名侍中在宣室处理政务。前些日子匈奴帅两万骑军入汉,杀了两名郡守,上百名
官吏,劫掠五千余百姓。
朝内制定战略,命卫青,韩说,李广,刘彻和句黎湖等人各自带兵深入匈奴内腹。这是大汉数百年一来,头一次向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