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包听后,不由得冲口道:“你和他还真的是纠缠不清了”
芊芊笑道:“嗯,当时,我也只道和他仅是萍水相逢一场,日后再无见面机会了。”她一直不去瞧着小小,此刻却觉得小小那日的影相,凭空更加清晰了。她颤抖着张开眼来,只见河面波光粼粼,清如明镜,那如刀削一般的清峰绝壁,映在水面上,宛如天上人间,小舟悠荡慢行,芊芊先自陶醉了一番,随后瞧了一眼小小,见他一心荡舟,只时不时和葛清幽说些什么,便赶紧微微一笑,接着道:“命中注定,我要跟着他一辈子。”
小荷包道:“芊芊姐,你还没说那帕子的原由呢。”
芊芊笑道:“说起来,那帕子还是我丢给他的。”忽轻声笑道:“当天我被他所救之后,他竟也不放手,只笑眯眯的望着我,说:“姑娘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不如,给为我单独舞一次吧,”后面的话,我现在也实在记不清,他只象个无赖似的,我哪里肯搭理他,也并未道谢,只跟着其他姑娘一同回到楼阁里去。“
小荷包睁眼,问道:“后来,却又怎的再见面了?”
芊芊笑道:“可能是我和他当真拥,我那日在阁上不过呆了一会,便觉得的烦闷,来到阁楼长廊处透透气,忽听得那老鸨妈妈正在门口街上大吵,我仔细听了听,她正高声嚷嚷着:“秀秀姑娘是我们的台柱,身份何等尊贵,你这臭小子就是个赖蛤蟆,想见人家,先拿够了银子再说。”秀秀正是我编出的假名,听到此事与我有关,立时也不犹豫,我便凭栏向楼下一望“芊芊想起当时的情况,想起小小的几番妙语连珠,却自己先笑起来,——轻声道:“他立马顶了几句回去,竟把老鸨气的晕在街上,我见后,笑到流泪不止。”说到这,芊芊面色红润,瞧着小荷包接着讲下去:“那傻小子就站在门口的槐树底下,听见我大笑,便抬头望着我,一点也不害臊,还说:“姑娘,我来做这里的护院,行也不行?省得以后遇着今日的状况,也好保你周全呀,我听了真的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只好随便把手里的帕子抛下去,那小子接住,我也不多理他,道:“好呀!你若想在此处做个小杂役,谁也不阻你,这条手帕全当你今日的工钱了”其实,我那不过是在敷衍他,想着我明日便要离开这里,管他要做什么呢,哪知道他那般聪明机灵,竟然一路尾随我,从此“
“从此便丢了一颗心?”小荷包“扑哧”一乐,瞧见芊芊也跟着她一块窃笑,心纸发温暖,这二个姑娘已将任何烦恼全都忘记,只觉得阳光和欢乐围绕着她们。
可这小荷包忽又叹息了一声,缓缓道:“芊芊姐,我知道你适意来逗我开心,其实我也并非全是为了为了那件事才烦恼的”
芊芊悄声道:“还有什么其他原由么?”
小荷包不去瞧她,凝注着碧水,柔声道:“芊芊姐,我好害怕,短短一日里,我见着那么多的打打杀杀,今天我总算才见识了真正的江湖,就突然很很怕,好象浮萍那样飘呀飘呀不知道以后该到哪去,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脑子乱哄哄的还有我在赌访见着那么多可怜的人,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难逃一死他们多想能再见见蓝天,再瞧瞧河流啊,可”她望着潺潺流水,接着微微含泪道:“索命婆婆也许不是好人,狠毒的很,也许就是她下手杀得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们,我眼见她把一颗颗美丽的头当众斩飞可我却因为她对我好,定要救她岂非很奇怪吗?再者好人把坏人杀了,坏人的子女亲人就来报仇那万一那些坏人的子女其实本xing是好的呢?好人不反倒做了错事吗?不杀了坏人,也不对可是如果那个坏人又对你有恩又该怎么办呢??到底是情重过义。还是道理大过人情?如果有一天,要你为了情意而舍弃自己的亲人舍弃很多,,,那还值得了吗?为什么,我们这么做不对,那么做也不对为什么为什么”
芊芊大笑一声,才又道:“傻丫头,你就是为了这些而想不通?而苦恼?”
小荷包忽然努嘴,嘀咕道:“姐姐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傻?”
芊芊微笑道:“不只觉得妹妹你太善良了我们人呀,活在世上,就是注定要矛盾一辈子不能面面都做的完美可为什么有的人就开心。有的人就永远痛苦呢?原因我来告诉你秘诀其实很简单就是别钻牛角尖,只要自己努力过,争取过,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得到任何一样东西都要心怀感激,别人做过错事,能原谅的就忘了它,而且好多事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又何苦瞎操心,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拯救天地的英雄有人会做,无情狠辣的枭雄有人会当,看破红尘的高僧大有人在,市侩小民,黄亲国戚。纷纷扰扰,纠纠缠缠,这就叫各司其职我们做了错事,会受惩罚就连皇帝做了错事”一指天上,娇笑着轻声道:“自也逃不过那一遭的”
小荷包一面听,一面点头,道:“恩就是就是这样我们做自己就好了不用跟着学别人即使那人再怎样的英雄”她的笑容更大,脸色又开始红润,一点点靠在芊芊身旁,道:“瞧。景色多美丽啊而我可以真心去喜欢它,去感受它这比什么都重要呢”芊芊忽也微微一笑,歪着头,道:“美丽景色再加上歌儿,你说好不好?”叹了口气,再笑道:“姐姐给你唱一首歌听,唱得不好,也不许嫌弃。”
小荷包喜上眉头,拍手道:“我怎么会嫌弃?”她的眼睛是清澈如水,明亮如星,骤然停下手来,望着小小和葛少爷的背,过了半晌,才淡淡一笑,高声道:“喂——前面划船的两个小笨蛋,芊芊姐要唱歌了”小小却似早知道了一样,竟闭眼摇着竹竿,缓缓的微微的俯下身,满面春风,也不答话,只等着听歌,但葛清幽却忽然笑道:“芊芊姑娘尽管唱来就是,此刻若能听上一曲,我等便更如直达天宫了。”说着喜笑颜开,看了小荷包两眼,心情大好。
芊芊笑了笑,道:“好就来曲<笑红尘>,(偶实在太喜欢这歌,把现代歌曲拿到文章里了,,,别拍偶),也好叫我们一路笑到红尘之中,逍yao一世。”而后默然半晌,再拉起小荷包的一只手,只见她面色微微绯红,再由红转的白皙,放声高歌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了,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yao,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唱到此处,再同小荷包一起拍手,接着唱道:“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片片飞花落于舟上,浓郁香气围绕着春风,飘荡处处,歌声已将天地化为柔情,小小等只觉得半梦半醒,已然醉于歌声中,歌声忽又再起:“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了,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yao,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忽然听见一群孩童的大笑声从岸上传来,小荷包瞧去,立时也跟着大笑起来,站起身子,拼命向岸边挥手,原来只是十几个附近村落的乡野小童,那领头的也不过十岁开外,凌乱的头发,各个脏的面目不清,他们听见这么好听的歌儿,都不觉得一边引着跟舟一路小跑同行,一边闹哄哄的直拍手大笑,芊芊也不见怪,摇头接着唱:“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一曲终了,芊芊和小荷包二人笑着看着彼此。好似她们已然傲看红尘。
那葛清幽停下手中竿,缓步而前,微微一笑,说道:“在下不才,想应着景也出首诗”芊芊看了他一身青衣打扮,道:“当然好啦这诗却是为谁而发的呢?”葛清幽笑道:“在下瞧小荷包姑娘美貌可爱,便想起了一首诗,希望并未唐突了佳人。”小荷包脸上微微一红,听他称赞自己容貌,也自欢喜,可毕竟二人以前有过间隙,也不愿太过表露出来,只继续一面同岸边孩子挥舞,一边冷道:“你想怎样便怎样好了别总是拉扯上我”这葛清幽武功了得,文才书画具是精通,又仗着父亲撑腰,多年来横行江湖,历年所到大江南北各地,也搜罗到不少美女,有些已收为姬妾,风liu多情的很,却哪能想到竟也有落入情网,不能自己的一日,当下便叹气,开口道:“金碧阑干倚岸边,卷帘初听一声蝉。嫩荷香扑钓鱼亭,水面文鱼作队行。小院珠帘着地垂,院中排比不相知。岛树高低约浪痕,苑中斜日欲黄昏。”接而唉声叹气一番,才续道:“供灵诡说是神灵,一点痴情总不泯,千古艰难惟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葛清幽自负以他容颜之绝尘,才华之出众,家世之显贵,必会事事顺心,哪知冥冥中却遇到了小荷包,竟是生平绝没遇见的心仪女子,此刻但见她秋波流转,娥眉淡扫,虽然年纪尚小,却因xing情心地与他母亲相象,便再也忘不下她了,那小小听到“伤心岂独息夫人”这一句时,和芊芊同时望了一眼,换做以往,他早就要嘲讽戏弄葛清幽,但不知怎的,此刻却同情起他来,也不说话,只跟芊芊道:“我们歌也唱,诗也做,那群臭小孩可不能白听了去,叫他们也唱点什么来!”芊芊笑道:“你永远都不愿意吃亏!”跟着真的大声向那岸上叫嚷:“哎姐姐唱完了你们都会什么歌呀?教教我们吧”过不片刻,那群孩子竟真的越跑越慢,篡到一起,交头接耳了一会儿,随即,领头的大孩子侧了身子,带着队跑来,跟着所有小孩子一起拍掌大声笑道:“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和问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手中金杯酒,且听歌儿唱几宿:将军满街走,上阵就发抖,金银握在手,喂饱辽人口这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和问柳,那边走,这边走,莫厌手中金杯酒,且听歌儿唱几宿:将军满街走,上阵就发抖,金银握在手,喂饱辽人口”小荷包听的呆住,不解的回身看向众人,只听一声叹息传来,芊芊坐在那轻轻摇头,慢慢道:“小孩子嘴中唱的正是前些日子的战事,辽军大举南攻,都打到黄河北面的潭洲了,朝中无人,真是窝囊!竟答应和辽狗协定了个”“澶渊之盟”说是每年献上白银十万,锦缎绸绢二十万匹哎难怪都说我大宋无人,活该被“小小却笑了,脑袋轻摇,斜睨着芊芊,显得又是快活,又是得意,背身道:“还好,朝廷之中有个宰相寇准,江湖中还有个沈大哥,大宋并不是无人,只是没人善用罢啦你说呢?葛少爷?”葛清幽听小小竟胆敢于众对圣上不敬,也绝不多说,忙继续摇舟,道:“恩?哦小弟不敢妄言,大哥真是好见识好见识”陆小小笑道:“唉呀!我怎么忘了葛少爷一家就是吃皇粮的,你不会去告御状吧?”众人心中笑他无理取闹,却又颇为奇怪:“这小鬼头,胆子真真大过了天说朝廷便罢了,连皇上都敢随便调侃。”小小说完,松下腰带,一手摇竿,一手自怀里把那把绝世匕首拿出,转身面朝对岸,葛清幽见他此举,全不把这宝贝当一回事,脸上虽然仍露笑容,心中却又惊又疼,心想:“早知倒不把这匕首送与他,留在赌访能做人情,送给他,真是白白浪费了”于是偷偷叹气,双手微微向外一折,假装没看见,当下小小灌口长气,“刷”的一下,把那匕首甩到一丈开外的滩上,高声笑道:“臭小子们,拿了宝贝不许独吞,大家要一起分了钱财去!”伸出右足,点在舟边,在原地运了个底气,只见小舟已被他右足点下,在水上浅浅的现出个圆圈,整整齐齐,可见小小轻功内劲如此不凡,而后那舟“嗖”的下窜出好远,孩子们得了宝贝早就抢成一团,笑声响动,显是各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小舟渐行渐远,孩子的笑声也终于听不见了。
夕阳碧水间,也只剩一叶扁舟,飘荡在天与地的尽头,可是,尽头的另一边,等待的,又真是尽头么?
第十五章:麒麟宫
春风纤柔,云层淡薄,沅江之滨,更是风涛萧瑟,远远望去,但见天水相连,黑压压一片,浪涛卷上岩石,有如泼墨一般,将圆未圆的月,洒于水面,笼起阵阵轻纱般的雾气,贴着碧涛翻滚。忽然间,一叶小舟“拍”的,立刻撞在岸岩角上,等到第二个浪头卷起、落下,已可隐约看到四个灵活的身影从舟上跳下来,他们一步步走上了岩石边的沙滩。
长夜渐明,云层更薄,月色降临在沙滩上,月下来人,正是陆小小、葛清幽、芊芊、小荷包,他们的衣衫还未干透,全身俱被河水的湿气粘在身上,可是,他们的脚步却又同时停下,半步不动,鹅卵石铺成的河道之上,已经是灯火通明,等他们的,却不是沈砚石、申嘉等人。
岸上两列纱裙女子,手中提着灯笼,似乎已等待了很久。
小小也许也已清醒了很久,却还是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他先伸伸懒腰,然后才一点一点走过去,把后面的人都抛下。
芊芊就在他身旁,本来还有点顾忌,不敢上前,可是后来瞧这小小一番动作,几乎好像见到老朋友般的熟络,便笑了笑,跟了上去。
葛清幽还是不动。
小荷包已注意他很久,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悄悄走过去,伸出手,伸到他前面,晃了晃。
葛清幽突然道:“在下哨人间,姑娘不必担心。”
小荷包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道:“小小他们都过去了,你还怕个什么呀!你不走,我可先走了。”忽然又道:“还有。告诉你啊!别以为……我忘了你在银月赌坊……做过什么,只是我暂时饶你一次。”
葛清幽这才提步跟上,并笑道:“姑娘再说哪桩啊?在下好生糊涂。”
小荷包怔了怔,边走边道:“你不记得你……”
葛清幽一愣,道:“记?。哦……在下……却只记得曾数次救过姑娘的xing命。”
小荷包红脸,气道:“葛清幽!?你给我装傻……”
脚步已住,星月升起,小荷包已再说不下去了,若是任何人在这样的月色下,看到这样个,娇柔着提个灯笼,都会以为是在做梦。
葛清幽、陆小小二人对望一眼,这个他们俩都认识。
陆小小笑道:“流珠姑娘,幸会,自雷州一别后,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再见面啦!”
芊芊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看了很久,月光照下来,照在她脸上,也照出她心中的不安。
“芊芊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流珠小姐乃是麒麟宫的贵友,还曾于不久之前拜访过在下府上。”葛清幽说完,偷偷叹了口气,四下瞧了一眼,心道:“便是从那时候开始,本公子才落魄至今,陆小小,但愿你没有落在我手心的一天。”他此时实在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尽管面上仍是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