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素菊却以为林雨泽为后半句话有所动容,继续劝说。
“只要公子听大王的话,顺从一点,也不至于被碎了经脉,抽了灵脉,既然事以至此,公子还是不要折腾自己的好。
”
“轰——”林雨泽耳边一阵巨响,再听不见那侍婢的话。
碎了经脉,抽去灵脉?
夜祁,这就是你想要的?要我再无力反抗你,做一个卑贱的禁脔。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要
把我的尊严陷于泥沼,永不翻身吗?
你是在逼我恨你吗?你要逼我恨你吗!
“公子,公子?”银梅发现了林雨泽神色的异常,倾身查看着。
林雨泽突然怒火了双眼,一拳狠狠砸在了床柱上。
“公子你这是干嘛!”素菊慌乱地扑过去抱住了林雨泽的手,林雨泽刚才因为愤怒凭着一口气砸了床,此时被素菊一
扑,却是再没有了任何力气,他悲哀地发现: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一个连女人都可以制住他的废人。
林雨泽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手指用力地陷进了皮肤里: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公子你不要这样,你的手会废掉的!”
素菊竟然哭出了声:“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不要这样?那要我怎么做?乖乖地养好伤等着别人来上?林雨泽怒火攻心,突然死命地挣扎起来,一掌推开了旁边的
侍婢下了床,可是他现在哪儿有力气走动,脚刚触地就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那两个侍婢吓坏了,急忙七手八脚地扶起了他,素菊此时更是哭得梨花带雨,连银梅也红了眼睛。
“公子你这是干嘛!你这样伤害自己有意义吗!”
“滚!”林雨泽冲他们大吼,却突然收住了声音。他呆呆地抚上了自己的喉咙,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公子不要说话,你的嗓子经不住……”
“呵呵……”林雨泽疯了般地痴笑:手会废、声音也没有了。还有更糟的情况吗?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和莫龙他们一起
死掉?这是在惩罚我吗!
“不要笑了,求你了!”素菊抱住林雨泽的腰,他的笑声让人听出了绝望的味道。
这时,突然屋内出现了几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他们什么话都没有说。架起林雨泽点了他的睡穴放到了床上,然后又
沉默地消失了。
看着床上憔悴的人,两个侍婢跪在床边,流着泪拼命压抑自己的哭声。
在王宫的另一边,姜善径直走进了紫珑苑。
“他怎么样?”
“醒了。”
一身银白的夜祁看去消瘦不少,但是却因为这两个字瞬间恢复了神采。不由得焦急地问:“醒了!他情况怎么样?”
姜善别过头看着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一大片火狐草,大片的火红色在这个安静的院子显得格外耀眼,平添了
几分生气。
“夜祁,放他走吧。”
“你什么意思?”夜祁欣喜的语气瞬间冰冷下来。
“你这样关着他会把他逼疯的。”
“我不会放开他,永远不会。”夜祁高声打断姜善的话:“离国和齐洛的使者已经到了,等到一切结束,我会带他走
,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天真。”姜善嗤笑,然后严肃地说:“你真的不告诉他吗?”
“告诉他?他只会觉得我是在用苦肉计,姜善,我比你了解他。他是个坚强的人,不会这么容易垮掉的。”
“万一,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呢?他现在的情况并不好。”
夜祁沉默了许久,坚定地回答他:“我相信他。”
“哎……”姜善长长出一口气,放弃了游说:“离国愿意降了?”
“看起来是。”夜祁蹙眉:“不过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假降?冷清寒是这样的人吗?”
“哼。”夜祁冷笑一声,看着角落火红的火狐草:“我不管他真降假降,我一定要赢。”
“我真的搞不懂,明明二十多年前放弃了得到手的离国,现在居然宁愿毁掉所有。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夜祁淡淡笑开,靠在了身边的参天大树上:“我在想,神如果不是无所不能,我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哈?”姜善瞪着眼有些跟不上夜祁的话。
夜祁嘴角弯起,笑容里装着太多的东西:“姜善,照顾好他。”
随即人阔步朝门外走去,留下姜善一个人对着那一大片火狐草发呆,许久他哀叹:“真是一群疯子。”
“姜大人说谁呢?”
突然冒出的妖媚声音让姜善脊背一阵冰凉,讪讪地转过身:“红姬小姐,这里好像不是你来的地方吧。”
红姬的笑一僵,继而冷笑开来:“那姜大人说我该去哪儿?冷宫?”
闻言姜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他忘了这个女人也是个极品疯子:“红姬小姐,听姜某一句劝,最好不要去。”
“姜大人这是在威胁我?”红姬挑眉收起笑。
“不,是好心的奉劝。冷宫阴气太重,不适合您这样娇贵的人前去。”
“呵呵……谢谢姜大人关心。”红姬冷笑:“我自有分寸。”
看着红姬妖娆的身影消失在紫珑苑门口,姜善抬手揉揉犯疼的太阳穴:“早知道当初就该留在天林,啊,我干嘛跟夜
祁那小子来这儿啊。”
姜善再悲叹自己命运的时候,夜祁已经见到了齐洛和离国的使者。
原以为会见到那只猫,倒没想到来的是别人。
“哈哈……”夜祁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看着跪在堂下的两人,他过了许久才止住笑。
“一万精兵?离王和莫王真是有诚意。他冷清寒就那么肯定我一定会收?”
跪着的一人抬头恭敬答道:“我王说,夜王一定会选择时间最短的玩法。”
“呵呵……对,冷清寒说对了。我没有时间和他耗。”夜祁的笑容带上冷冷杀气:“这个礼,本王收下了。”
“李德。”
“在。”
“等这一万精兵送来,挑出五千出来,本王倒想瞧瞧他的精兵和我的灵卫,到底谁更厉害。”
话一说完,下面的两人浑身一震:夜祁这明摆着是要这五千人死!
“是,奴才明白。”
“回去告诉冷清寒,本王等着他的贺礼。”夜祁朝李德一偏头,李德会意地递上一个金色帖子给其中一人。
待那人接下,夜祁就摆摆手让李德送客了。
“两位这边请。”
等到大堂之上只剩夜祁一人,他脸上玩味的笑立刻消失无影无踪:“出来吧。”
“大王。”一个短发带着银面的人跪倒在夜祁面前。
“怎么了?”
“林王情绪失控,点穴让他睡了。”
“情绪失控……”深深呼吸减缓身体里传来的痛觉:“不要让他伤害自己。”
“是。”
银面人立刻化为烟尘消失在屋里。
“雨泽,我要怎么对你才好。”偌大的堂上,独留这个为王的男人扶额心碎。
第五十二章
“公子?”
林雨泽张开眼睛,那张素净的脸映入眼帘,眼睛红肿着,一脸疲惫。
怎么会呢,居然还有人会为了我哭。
“公子你还痛不痛?”
怎么会不痛?身体每一秒都在被灼烧、被撕裂,耳边重复着哀嚎。怎么会不痛。
“公子!”林雨泽虽然不同刚才的激烈反应,可是却死气沉沉,素菊不禁怒从中来。
“你这样算什么!”纤细的胳膊一把扯起了林雨泽的衣裳,随手一挥张开了一层隐秘的结界:“你就算死了又能改变
什么!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素菊,你冷静点!”银梅上前想要拉开素菊的手,却被她一把挥开。
“你不要管!”转身拽起林雨泽,双手一甩扔到了地上:“他们死了!因为你的关系,他们被你害死了!你现在还想
怎样?你闭上眼睛关住耳朵就可以装不知道了吗,你以为你现在死在荒仪就可以赎罪了吗!告诉你没那么简单!”
林雨泽脸色惨白,痛苦地抱着自己的头呜咽。
“素菊够了!”银梅一声呵斥:“他已经够痛苦了。”
素菊看他崩溃的模样,一阵心酸落下了眼泪,她跪倒在林雨泽身边一把抱住了他异常瘦弱的身体:“活下去,好好活
下去。你是离国的少主,你是齐洛的王啊。你对尔风说过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臣民被欺辱。所以你必须振作下去,
你死了谁去保护他们啊。”
被她环住的林雨泽微微一怔,止住了呜咽。
“莫龙他们死了,可是他们的亲人还活着,如果你死了,谁去保护他们,谁去照顾他们?少主,求求你,不要再折磨
自己了。”
“尔……岚?”沙哑的嗓子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是,少主,是我。”尔岚抱着林雨泽泪眼婆娑:“好好活着,我们还没有输。莫龙他们绝对不会白白死掉的。”
林雨泽的手缓慢而有力地回抱住尔岚,一时间无力寂静无声。
但是尔岚清晰感到,有暖暖的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脖颈间。
“对不起,对不起。”
尔岚没法说出安慰的言语,只能紧紧抱着林雨泽颤抖的身体,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银梅突然撤走了结界,一脸戒备:“有人来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林王,红姬小姐求见。”
尔岚有些担心地扶起林雨泽,但是在看到他恢复了神采的青色眼眸后,尔岚不由得笑了。
林雨泽整整自己的衣衫,走到门边示意银梅开门。
门外,红姬一贯的淡红纱衣,只是意外的,她的身边站着卫枫。
“林王,好久不见。”卫枫依旧淡淡的笑:“听说你昏迷了十天,身体可好?”
林雨泽没有说话,但是紧咬的牙关暴露了他的怒火。
“枫儿,林王嗓子坏了你忘了吗?”红姬责备地扯了扯卫枫的袖口。然后对林雨泽笑道:“林王,今日来是表表心意
。”
林雨泽冷哼出声,一扫刚才的脆弱和伤痛,转眼又变回了那个坚不可摧的林雨泽。
红姬没有看到林雨泽的狼狈的窝囊样,已是有些不爽,此时见他居然对自己露出不屑的神情,更是气到变了脸色。
“呵呵……”红姬似笑非笑地扯着嘴角:“前几日回来的时候,听闻大王冷宫新住进一个主子,还是大王亲自挑人照
顾的……”
停下,看到林雨泽眼里的屈辱和愤怒,十分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才知道是林王。林王和大王之间的事我有所
耳闻,所以也不便多说。
不过我和大王的婚期将近,林王怎么也算是大王的人,红姬说来还是林王的后来之人,所以想着按礼数得来给林王请
安。”
说罢,轻抚宽袖,温婉娇媚地施了一礼。
林雨泽极力保持自己的理智,抑制着想要杀人的冲动,他知道现在他没有任何资本和能力去和红姬一般见识,但是尔
岚和银梅却都义愤填膺,眼见尔岚手伸向袖中的剑,银梅忙开口出声。
“红姬小姐,公子身体还未痊愈,受不得凉,还请红姬小姐见谅,公子需要休息。”
“闭嘴!你一个小小侍婢,这是你开口的地方吗?”红姬完全失去了平日的风度,此时一种报复的快感麻痹了她的理
智。
突然“砰”的一声,原来是林雨泽一拳砸在了门框上,巨大的声音让整个院子突然安静了下来。如果眼神可以杀人,
那么卫枫现在已经被林雨泽杀死了千万次。只是卫枫似乎没有接收到林雨泽的冰冷眼神,依然淡笑如风。
林雨泽不想再做多余的事,转身往屋里走。
“林王且慢。红姬今日来是有礼给林王的。”然后也不管林雨泽收不收,拍手两下叫人拿了进来。
“林王不看看?这可是大王亲手种的。”
背对着红姬的身体一震,似乎犹豫了良久,终究转过了身。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林雨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还能体会到痛觉。
那是‘炎凤’最喜欢的花,赤红的凤兰,满满的占据了整个院子的空地。还有一箱‘炎凤’习惯穿的红色衣衫,做工
精良考究。
心头有一个伤口又被撕裂,淌出的不是血,是咸涩的泪。一股怒火莫名地沿着悲伤的痕迹蔓延了他的全身。
“林王可还满意?”红姬看到林雨泽震惊过后惨白的脸色,笑得格外得意:“那我们就告辞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而林雨泽的目光却依然被锁在那一片炫目的红上。
许久,不见他有所动作,尔岚和银梅担忧地互看一眼,终究是尔岚不忍心看林雨泽伤心,上前安抚。
“公子,外面风大,不要着凉了,我们进去吧。”
“尔岚。”林雨泽的声音如同指甲划过铁皮,而且每说一个字,都要忍受刀片划破喉咙的疼痛,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地
继续:“他要成婚了?”
“少主……我们进去吧。”尔岚不置可否,避开了林雨泽的问题。
“呵呵……是真的啊。”林雨泽笑着,意外地没有悲伤和嘲讽,却是让人十分心疼的脆弱。
“不要再说话了,你的嗓子会毁掉的。”银梅看不过去插话。
“知道心死是什么感觉吗?”林雨泽似乎没有听到银梅的话,径直走进哪一片红色花海,白色的单衣在寒风中犹如断
翅的蝶,冰凉的风瞬间带走了他的所有温度,可是却带不走他嘴角始终噙着的那丝笑容。
“就像溺水一样,慢慢地,失去呼吸、失去温度,最后连再挣扎一次都放弃了。”风缭乱了他的长发,挡去了尔岚她
们的视线,所以她们看不到林雨泽最后掉下一滴眼泪,落入这如血的红色花海:“连带自己的过去都被抛弃,整个人
都空了一样。”
“少主……”尔岚喉咙又泛上一股酸涩,哽咽起来。
林雨泽闻声回头,尔岚一惊。他唇边挂着如同花瓣的血迹,他的眼,冰冷地让人不敢接近:“心死了,再利的刀刃也
伤不到了。”
空气中忽然传来细微的波动,虽然失去了灵力,可是敏锐的感觉依然存在。林雨泽才发现原来这里被红姬他们设下了
大的结界,怪不得他们这样来去无阻。
他抬手拾起一片石块,集中自己的所有气力向头顶一抛,如同无形的保护层被打碎,整个庭院的风变得更加暴戾,连
同宫外的枯叶被寒风席卷而来。在这个红色花海里,林雨泽单薄的白色身影,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