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岛上除了岛主江池暮和阁主江池羽以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子呢。不知道哪天被哪个主管盯了去,肯定收进房了。他们影卫的身份低贱,生杀荣辱从来都是主子一句话的事。但没想到,收他进房的,竟是堂堂无双岛岛主。
若熙拖着自己狼狈不堪的身体慢慢向冰火阁走去。
这边,池羽焦急的在若熙的房前踱着步。刚才半夜里岛主大张旗鼓的找人,就已经惊动了冰火阁这边。听说是在找一个影卫,池羽就已经有些担心。
后来到了这么晚,若熙还没有回来,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往常入夜不久,只要岛主合了眼,差不多就是若熙可以回来休息的时候,可是今天,天都已经快亮了,若熙却彻夜未归。
正这样想着,看见了一瘸一拐向这边走来的若熙。
池羽迎了上去,却顿时傻了眼。
若熙的这一副样子,谁看了都会明白几分。
“是谁!”池羽握住了若熙的双臂。
“……”
“你说话啊,是谁对你做出这种事的!!”
“……”
“是我哥,对不对。”
“……”
“这个禽兽!!!”池羽拔身就要去找池暮算账。
“不要……”一直一言不发的若熙伸手虚弱的拉住了池羽的衣衫。“我没事……我……先回房了……”
看到若熙这副憔悴的样子,池羽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他一把把若熙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的抱住,仿佛一个不留神,这个人就要消失了一样。上次被侵犯,若熙就已经动了轻生的念头,若不是自己以死相逼,恐怕这个人早就自我了断了。而现在,他又遭受了这样的侮辱!而且是拜那个人所赐!
池羽很清楚若熙对池暮的感情。从小就知道。因为若熙的眼里,从来就只有池暮。
他只看的见池暮,池暮受伤了,他会掉眼泪;池暮开心,他也会温柔的笑;池暮生病了,他会着急的睡不着觉;池暮受伤了,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这一切池羽都知道。他看的很清楚。
可是从何时开始,自己也变的不能没有这个人,就像这个人的眼中只有池暮一样,自己也变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10过去后重新相认,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情。自己已经不能再没有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还有,对不起,我爱你。池羽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来。
“我真的没事。”若熙慢慢的将自己从池羽的怀里抽了出来,挤出了一个微笑。
池羽把若熙扶进了房里,点了他的昏睡。他不愿意再看到他勉强死撑的样子。在他的面前,他不需要假装坚强。
池羽把若熙的衣服换掉了,亲自为他清理上药,擦拭了身体,又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服,一切安顿好了,又吩咐自己的影卫在若熙的房外守护,不准任何人打扰。若熙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觉。他有太久都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一切吩咐妥当,自己便直奔正阳阁。
这个时候天空才刚刚发白。折腾了一夜,池羽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小憩片刻,就直奔哥哥江池暮的房间。
此时侍卫告知他,岛主还没有醒来,请他在外稍等片刻。
池羽等了片刻,可是最后还是没耐住性子,不顾侍卫的阻拦,冲进了江池暮的房门。
这时,池暮已经坐在床边,被丫鬟伺候着漱口。其实他也一夜无眠。
见池羽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心里大概猜到是所谓何事。
“小羽,这么早,跟哥哥一起用早膳吧。玉环,去准备早膳。”
“不了,哥哥,小羽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
“请哥哥准许将影卫‘十九’赐于小羽。”
十九,那是若熙的奴隶名字。虽然大家都称若熙为“十九”,但是池羽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永远都是叫他若熙哥哥。今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若熙,脸上是一脸严肃。
“区区一个影卫,你们冰火阁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用得着来跟哥哥要么?”
“小羽不要别人,只要这一个。”
池暮很少看到他的小羽如此决绝的样子。平日池羽总是满脸带笑,他为人亲切,属下们都很拥戴他,就连自己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一板正经的样子。
“不准。这个影卫伺候哥哥伺候很好,小羽不要胡闹,哥哥将其它影卫赐给你好不好?”
“哥哥,小羽曾经说过,若哥哥再伤若熙哥哥一根毫毛,那我将带他永远离开无双岛。请哥哥莫要逼小羽。”
“小羽,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外人和我翻脸?”
“哥哥,小羽……小羽想与若熙哥哥长相厮守,请哥哥成全。”池羽在池暮的面前跪了下去。
12.告假
池暮看见池羽竟给自己跪了下来。听到池羽讲这样的话,心中竟升起一种复杂的感觉。那感觉究竟是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他知道自己心里很不舒服。
“你不要忘了,是他们尹家害的我们江家家破人亡,他是我们的仇人!”
“哥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我并不清楚,小羽一直觉得这事背后定有隐情,但纵使是没有隐情,当年那事,与若熙哥哥并不相关,他是无辜的啊!”
池羽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当年他们都还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也不清楚,唯一可能了解事情真相的人只有经历那场惨剧的江子墨,可是他却对这件事情闭口不谈,他是长辈,池暮没有办法相逼,再加上后来考虑到这件事可能会引起无双岛与江湖之间的动乱,上上策是不再追究,将此事就此平息下去。这件事情始终是池暮的死穴,没有人提及,他也不想往事重提。
可是自从发现这个尹若熙没有死,他那些痛苦的往事又一点一点的在眼前重现。所以他才恨,他才变得喜怒无常。而今天,自己疼爱的弟弟却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情,不容再谈!你退下吧!”
“哥哥!”
“小羽,如你再要胡闹,休怪哥哥按岛规处理!”池暮不想用自己岛主的身份去压池羽。毕竟池羽的父亲江子墨待自己视如己出,除了亲人,还是恩人,他从来都是极其敬重,对小羽,也及宠溺至极。今日真的不想闹成这般。
池羽见哥哥一脸决绝,心中焦急,可是无奈在这无双岛上,岛主的命令,不敢不从。可是若熙如果再被这样折腾下去,一定会没命的!
“禀岛主,影卫‘十九’身体不济,恐怕不能尽到保护岛主的职责,请岛主容许‘十九’告假休养,择日复职。”
池羽还是跪在地上,池暮见池羽连口气都改成了正式的以“岛主”相称,心中一冷。他并不想和池羽闹成这个样子,这个弟弟,还有堂叔,是他仅剩的两位亲人了。池羽已经给了他台阶下,他也不好再坚持。
“就依你吧。但若有需要,随时复职。”
“谢岛主!!”池羽喜上眉梢。
“还有,只此特例一次,下不为例。”
池羽从正阳阁走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些许轻松,没能要来人,但是能准假修养也是好的。再加上池暮并没有硬性规定告假的时日长短,只是说等他需要了再要回人,先这样答应了,以后再对池暮软磨硬泡,说不定他就能答应把若熙哥哥赐给自己了。
若熙哥哥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这影卫打打杀杀,出生入死的活实在不太适合,被这样糟蹋的身体,真该好好调养一下了。
还有春节就要到了,说不定还能带若熙哥哥去中原过节呢。
要带若熙离开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毕竟父亲已经年迈,自己又是独子,就这样走了,实属大不孝之事。还是先着手眼前吧。
回到冰火阁,来到若熙的房间,若熙还在昏睡。仅几个月的功夫,若熙的脸就又消瘦了许多。池羽看的格外心疼。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还饱受折磨,身体没有垮掉就已经是万幸了。这次告假,一定要好好的调养调养。
想着,池羽的手抚上了若熙消瘦的脸庞。
若熙再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从池羽那里得知,他的主人竟然赐他告假修养,非常诧异。
若是换做以前还是奴隶的时候,得到主人这样的赐假,一定会欢天喜地。但是现在,若熙心中竟升起一丝凉意,不知怎么的,自己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就好像那些被人抛弃的男宠一样,被主人抛弃了。
但是池羽好像特别的开心。
他给自己带来的补品要堆成小山了,新的冬衣,加厚的被褥,火盆,暖炉……过冬的装备一应俱全,能想到的池羽都给他送来了,这还不够,池羽还派了丫鬟伺候自己,每天还都与自己一同用膳。要知道在无双岛上,下人是不能与主子同桌用膳的。但是池羽好像都不在乎。
这几日,池羽本想多陪陪若熙,可是不知道最近他们的岛主犯了什么毛病,天天把他召到正阳阁“商议要事”,本来池羽的工作不算悠闲但也绝对算不上是事务繁忙,可这样被江池暮一弄,好像真的变成日理万机了。整天回不了冰火阁,池羽很是苦闷。心里怨池暮,嘴上又不能说。
其实没了影卫的职务,不用每日去正阳阁复命,若熙竟不知道平日该做点什么。曾经做奴隶的时候,整日繁重的杂役,压的他喘不过气,那是自己总在幻想,如果自己能有一天的自由,不用做工,该有多好。可是现在真的闲下来了,却又不知道做些什么了。
所以整日不是坐在窗前发呆,就是到山后的那棵桃树下坐坐。
这一日,若熙正跟往常一样坐在窗前发呆,池羽兴高采烈的跑进若熙的房间,吵着让丫鬟赶紧收拾行李。
“小羽,收拾行李?你要去哪里?”
“不是我要去哪里,是我们要去哪里,嘿嘿”
见若熙一脸的迷惑,池羽继续说道,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中原的春节很好玩?”若熙点点头,池羽总是跟他讲一些他曾经出使中原的故事,让自己也对中原充满着遐想。
“我一直央求哥哥能准许我带你去中原看看,哥哥一直都不答应。可是呢,今天哥哥收到中原的京城来报,说有要事相商,务必让哥哥在春节前赶到!你猜怎么着,哥哥同意让我也待着自己的人随行!”
池暮……若熙已经有很多天没有见到过这个人了。自从上次被他从桃花树下抓了回去,接着被……“临幸”,若熙就再也没有再回到正阳阁。正阳阁并不是一个能够随便出入的地方,没了影卫的职务,他自然也就不能出入正阳阁了。
若熙知道,池暮这个样子,显然是自己遭到嫌弃了。
他对所有男宠都是这样,用之则弃,就连最宠爱的玉树公子,也那样在一夜之间横死。
更何况……自己到底算个什么呢?连男宠都不如的烂泥,遭到嫌弃,再正常不过了。
见若熙愣着不动,池羽晃了晃他,兴致不减的说道,
“哥哥说要我带自己的人,可没说不准我不带谁,你就随着我的人马一行,可好?”也不等若熙做反应,池羽就自顾自的接着跟在一旁的丫鬟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准备呀!”
“若熙哥哥,我们明日就出发!”
【中原之行】
13.出海
翌日清晨,正阳阁和冰火阁的一行人马在无双岛的浅滩汇合,准备登船。
若熙跟在池羽的后面,在一行随从当中,默默的等着。
池暮在冰火阁的人马中扫视着,想要寻找他影卫的身影。自从那一日自己对他用强以后,就再没有见到过那人。当初也是拗不过池羽,只好准他的影卫告假修养。其实这样也好,自己也正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今日再见面,已是十日之后。
按道理说,自己并不该有任何情绪,他是他的影卫,招之则来,挥之即去,他是仇人之子,羞辱他,玷污他,要他生不如死,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心情变得焦躁不安?
这次出行中原,池暮知道池羽一定会带上他的影卫,他没有出手阻拦,只是放任池羽去自己挑选随行的人。这真的很不应该。他有些气恼,可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却又有一丝异常的兴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所以当他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影卫身上时,他稍稍有些惊呆了。
那还是他的影卫吗?
一身淡青的长袍,换去了平日里影卫的那一身永远不变的黑色行头,一直被束在脑后的头发,现在随意的披散了下来,只稍稍将脸颊两侧的几缕青丝挽在了脑后,令脸颊的优美的弧线展露无遗,眼睛还是低低的垂着,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白皙的肌肤上被冷风抹上了几丝红晕。
几日不见,好像他的影卫变得更加神采飞扬了。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若熙,池暮有些惊呆了。眼前的这个人就好似下凡的仙子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哥哥,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池羽将愣神的池暮唤回了现实。别过了前来送行的江子墨,随行的20余人上了船。因为是远行,随行的人不宜过多,只是几个丫鬟,马夫,贴身侍卫,还有管理财务的主管。至于那些暗中保护主人的影卫嘛,则没有资格登上岛主华丽舒适的大船。
望着岸上越来越远的江子墨,池暮挥了挥手,传身进了船舱。在池暮出行中原的这段时间,有堂叔江子墨打理岛中的内务,他放心多了。
船舱里很是温暖。丫鬟们立刻把这里布置的非常舒适。这舱里只供池暮与池羽休息,其他的下人都只能在另一间专门给下人备用的舱内休息,随时待命,只有几个贴身的丫鬟留在了主人的舱里,还有侍卫留在了冰冷的甲板上。
池暮侧卧在床榻上,手中握着书卷,看着有些坐立不安的池羽。
“小羽,过来陪哥哥聊聊天。”
“哥哥,小羽想出去一趟。”池羽看起来有些焦躁。
“去哪里,甲板上那么冷,还是不要着凉了的好。”
“嗯……我是想去看看叶主管他们……”
讲到这里,池暮也明白了一二,叶主管呆的船舱也是所有随从下人呆的房间,若熙也应该在那里。池暮不明白,自己的弟弟到底是怎么了。那日在正阳阁跟他要人,居然说出要和那人长相厮守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他们都是男人,更何况那人是仇人之子!
见池暮看向了书卷,没有说话,池羽像是得了默许,匆匆出了船舱。
若熙呆着的船舱是位于船的最低层,没有窗户,而且还很阴冷。此刻若熙正埋着头抱着双腿缩在一角,脸色煞白。在这船舱里,主管有床铺,其余的随行都是打地铺。此时若熙就坐在地上靠着墙,微微的抖着。
“若熙哥哥,你不舒服么?”
若熙闻声抬起头,看到其他的随从都跪在地上行礼,自己也连忙起身,可是晃了两下,竟没站稳。
“若熙哥哥,你怎么出了这么多冷汗?你是不是晕船?”池羽一把扶住了若熙。
池羽哪里知道,若熙从小就没有离开过无双岛,更不曾坐过船,这样的颠簸的行了几个时辰,若熙只觉得头晕的厉害,还总是止不住的干呕。中午大家用膳的时候,他看到食物就恶心的想吐,所以躲到了一边,现在粒米未尽,又头昏脑胀,猛地一起身,这才没能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