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淳安结果苏木端来的茶杯,感激的看了苏木一眼。
“慢点喝!”苏木忙着给淳安擦去洒落在衣襟上的水。
“再给我一杯!”沉睡了十天,淳安的眼睛布满红色的血丝。
“谢谢你!”淳安想他有必要对苏木说这句谢谢。
“我这是怎么了?”淳安只记得当日自己后背和臂膀被乌然的手下砍伤,在这前一天他被雨淋了一夜。对于身体强壮如
牛的淳安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病大伤,可是他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病了很久。
“你昏睡了10天!”苏木的声音很柔弱,把淳安递过来的茶杯放在手中,低着头不敢轻易看淳安。
“昏睡了10天?我得了什么大病么?我只记得那日被砍伤,这样的小伤我以前也是经受过的,为何此次如此严重?”淳
安好奇的眼神里透着不友善的东西,苏木不敢看。只是低着头。
“当日你受伤被抬回来后身体就很虚弱,后来四爷送来了一副药,说是专门请的名医给您开的药方,并且要我按着药方
每日给你服上一剂!”
“四爷?”
“嗯”
“他怎么给我开药?怎么不是中黑?”
“之后去找过中黑,海拉说中黑也跟着出征了!军营不能缺少大夫的!”
“出征?”淳安看着苏木,看得她那样紧张那样的不自在,仿佛这一切是她设计的,仿佛是苏木让他沉睡的。
“嗯”
“出什么征,谁出征,去哪里出征?”淳安挺直身板,一直狠狠地盯着苏木。
“是……”
苏木轻轻抬头刚要说话,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二弟,怎么醒了就大喊大叫的呢?”福田脸上带着笑,他的笑看上去阳光舒服。淳安眼睛里闪过忧郁,这忧郁恰恰是
淳安的招牌动作。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刚回来就发现家里的人怎么都没了,所以就上你这里来看看,谁知一进门就听见你在这里大喊大叫的了!”
福田坐在淳安身边,苏木立刻起身,给福田端茶,福田看着淳安关心的问了一句“怎么样,好点了没?”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沉!”淳安摸着脑袋,继续说到“大哥,你刚才说家里没有人,清远呢?”
淳安醒来就奇怪,为什么他一直没看见清远,他更希望的是自己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就应该是清远。
“清远领兵打仗去了!”
“打仗?”淳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清远怎么能去打仗。
“打谁?”
“烟雨巷”这三个字福田说的很沉重,淳安听的也很沉重。
“清远领兵,这不是送死吗?”淳安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
“你这是要去干什么?”
“我,我得去烟雨巷帮助清远!”
“你?不用了!他们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
福田把淳安按着床上,他也坐在了淳安的身边,看着他然后说“在我回来的路上就听到了别人说,输了!”
淳安用手用力的砸着拳头。
“进来!”福田看见站在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仆人。
“什么事情?”福田认得这是自己的仆人。
“四爷在刑场正在对三爷行刑,现在火柴已经堆放到木架下面,正要准备放火了!”
“放火!谁让他这么做的?”淳安听到消息怒吼起来,血液立刻冲到脑子上,额头上的青筋突起。
淳安这么一吼,吓得苏木把茶杯掉在了地上,吓得仆人浑身发抖。
淳安根本就没等仆人把话说完,从衣架上扯下一件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就要往门外走。
老大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不能去!”
“为什么不能去?”
淳安甩开老大的手。
“别这么冲动好不好?”
“再他妈不冲动人都要被烧死了!”
“你呆在家里,哪里都不许去!”福田再次抓紧淳安的胳膊。淳安用力一拳打在福田的眼睛上。
“福田!现在是你弟弟要亲手烧死我弟弟,你说我该去还是不该去?”淳安已经失去了理智,苏木站在一旁也跟着大哥
阻止淳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你明白!”
“我不明白!”
“我一直都搞不清楚,我只是被砍伤了,怎么会沉睡10天,现在我明白了,那天乌然闯来闹事,你故意离开,然后让即
墨制造矛盾激怒乌然,最后发起大战。为了阻止我参加战争,即墨故意给我下了安眠药,让我昏睡10天,他怕我会提前
醒来所以派你在这里阻止我!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他妈不就是想要这个天下吗,把我兄弟还给我!我
把这狗屁天下给你!”
“混账!”老大被淳安激怒一拳打在淳安的右眼上,一只腿踢在了淳安的肚子上。
若是平常的日子里,福田的这点动作无非是不懂不痒的小把戏,作为病后刚刚初愈的淳安,这一拳一脚打得他还是真的
有点疼。
他没反抗的力气了,论实力他真的不是福田的对手。
福田语气软了下来,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冲动。
“你小子,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养病,我会把你的清远完整的带回来!带不回来,要杀要刮随你便!”
淳安没出声。
“用不用大哥给你立个字据”福田嘴角上扬,一抹邪笑。如果清远此刻在场,单凭这一个坏笑,就足以让清远爱上福田
。只可惜,他没这个福分!
“弟妹,好生照顾他,别让他乱走!”
“知道了!”
说完仆人前头带路福田大步跟随走了出去。
第二十章
“少主!坚持住,千万别睡旁边的中黑用腿,困难的踢着木头架子。
清远几乎进入了昏迷的状态,他现在根本看不清中黑的表情,看不见众人的表情,他只觉得周围吵声一片,眼前模模糊
糊像浆糊。
他唯一能清楚感受到的就是那团企图要把他们吞噬的火越来越凶猛,他们张开獠牙,一口又一口的咬着清远,被灼伤的
身子就像被挖出的大洞,他认定,现在自己的身上应该布满这样大大小小的洞吧!
弥留至今,清远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淳安骑着他那匹圣洁的神马,穿过人群,披着万丈荣光扛着大刀,三下两下把士兵大汉通通打到,然后飞到木架上面,
把自己解救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在清远的心中他就觉得只有淳安才会不吝生命去救青阳。
虽然,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越来越不好,但是他还是这样认为的。
“住手!”刑场的外围传来这么一句喊声。人未见,声已至。
一阵达达的马蹄声,卷起阵阵尘土,那马匹闪电一样像是从人群中飞出来的,因为它的风驰电掣,有些人被撞倒,也有
些人甚至被他撞伤。
清远只听得这是个男人的声音,究竟是谁的声音他已经没有了分辨出来的能力。
“福田!是福田!”旁边的中黑兴奋起来。
“少主!是福田!”中黑的眼睛里装满了希望和光明。
话说中黑这家伙,只要被人绑去了双手双脚,任他有千万种法术也都无计可施。
经过中黑重复多次的念叨,清远已经把这个名字听得十分清楚了——福田!
他失落,失落的是来救他的不是淳安,即墨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有一句话他没说错,淳安这个人一旦遇见大
事就是缩头缩脑的乌龟。
他突然想起初来黑世时中黑对淳安的评价,说他不争不夺,清远现在算是明白了,淳安不是不争不夺,是他不敢夺没有
胆量夺,所以才做出一副与世无争的高傲姿态。
他那些救人负伤的小把戏骗骗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或许还能有点效果。清远的失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青阳。
他觉得青阳遇人不淑。
然而,令清远高兴的是大哥。大哥知道自己不是青阳,却还要冒着生死来救这个企图谋他天下的人,大哥的形象在他的
心中顿时高大了许多,许多。
所以,当中黑第三次告诉自己,这个人是福田的时候,他笑了,虽然这微笑藏在蓬乱的头发下,藏在汗水,灰尘蒙住的
脸上福田一定看不见的,可是他还是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了。
“老四!你这是在干什么?”福田一脚踢翻熊熊燃烧的火焰。
“大哥!你先听我说!”
福田抢过身边士兵的剑用力的在火堆上乱砍!
看热闹的人不解,跟着起哄,乱糟糟的一团,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没人听得清楚。
“谁让你这么做的!”经过福田这么一折腾,火堆气焰明显微弱。
“大哥,你不知道情况!”即墨争辩着,眼睛似乎在说我什么都没做错!
福田不听解释,一记耳光响亮的打在即墨的脸上,即墨的脸上顿生生出五个红色的手印。
“大哥,你凭什么大我?”
“凭什么,就凭你自作主张行刑,而且你行刑的对象是你自己的哥哥!”福田显然很愤怒!
“来人!”福田大声喊着士兵,但是没有人敢挪动。
“来人,怎么没人听?不想要命了是吧!”福田双手攥成拳头。
即墨给身边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士兵跑到福田的面前。
“拿水来,把火熄灭,把人放了!”
士兵虽是接到了命令,可是他不敢执行。看了看即墨“这……”
即墨一步上前说:“大哥,你不能这么做,烧死他们是民意!”
“民意?”福田瞪大眼睛仔细的盯着即墨。“什么民意!”
即墨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周边围着的男女老少。
“青阳施计让自己的军队受损,使得烟雨巷失守,我们打输,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人人愤怒,自发组织来到刑场,
说是要亲手处死这两个祸国殃民的败类!”
“大哥,民意不能违啊!”
“不能违?不能违我也要违!”福田一把手推开即墨,脚轻轻的一蹬便飞上了木架。福田双脚立在木架的横栏上。双手
托住即将昏迷的清远的脑袋,温柔而又急迫的说“三弟,三弟,我是大哥,你千万别睡!大哥来救你了,什么事都没有
了,大哥带你回家!”
福田一边说着一边用匕首划破捆绑着清远的绳子。他把清远揽入怀中的那一刻,福田只觉得清远浑身滚烫。
“大哥!”清远气息微弱的说完,整个人便昏厥了。
福田把清远从木架上救下来放在地上,又用同样的方法救出了中黑。
也用大致相同的口吻对中黑说“中黑先生,不用害怕,没事了。”
福田抱起清远就要走,两个士兵当在面前。
福田轻蔑的问着“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士兵举起大刀就要砍,福田抱紧昏睡的清远,用两只脚对抗着两人的刀,
这种情况下士兵仿佛失去了理智和人性,也不看看自己对抗的是谁,只顾抡起刀枪奋力的向福田的身子上砍去,福田抱
着清远,既要保护清远又要防御对手,行动起来显得笨拙,士兵的前三刀没有一刀是失误的,完好的砍刀了福田的身上
。福田或许是被砍疼了,又紧紧的抱住清远,两只腿三下五出二,把两个士兵打个落花流水,之后福田把清远扶上马骑
着马飞奔而去。
刑场上,只剩寂寞一个主角在哪里捶胸顿足。
看热闹的人发现没什么热闹可以看了也就自动的散去了。
清远醒来时屋内灯火通明,仿佛屋子里的灯光一下子多了许多。看得人心情舒坦。
而当他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竟是淳安的时候,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清远不需要掩饰什么,他是个爱恨分明的人
,他也没必要去质问淳安“打仗的时候你去哪了?”“我将要被火烧死的时候你又去哪了?”即便他真的这样问了,淳
安一定会有很多理由来搪塞,而且一定会把责任推卸给大哥。
他不想听见这个人狡辩的声音,算了吧!
淳安双手端着药碗“海拉刚才送过来的,要你醒后就喝下去,来把药喝下去!”
清远看了看药碗,若有若无般的扫了一眼带着笑容但看上去也有点疲倦的淳安,冷淡的说:“把药放那吧!一会我自己
会喝!”
“海拉说这要必须趁热喝,凉了药效就会减半!”淳安嗓子有些沙哑。
这是淳安这种人骗情人一贯的手法,熬个夜,等个通宵就以为能感动谁,这想法太幼稚了。
清远调过头去,背对着淳安。
淳安看着清远的后背,用手把被子替清远向上拉了拉,清远把手推开。然后起身,放下床子的纱帐,把淳安隔在外面。
“你究竟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对?从你醒后你对我的态度就和以前大不相同。我那时候只是告诉自己,因为你失忆了
记不清从前的事情了才会这样对我,这样对大家,可现实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我在这看了你一夜,这一夜你一直念
着一个人的名字!”
淳安这话说得很让人心疼,并且眼睛里还闪着光。
清远听见淳安说自己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一定是宁蒗了,遭了,如果让这个家伙知道了真相,那就更不得了,他
一定会把自己杀死的!
“福田!你一直喊着大哥的名字!”
“青阳,你跟我疏远了!”淳安的一只手伸进纱帐,清远迅速推开。
“两个老爷们那么亲近变态吧!”清远十分冷漠的说到。
“……”淳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看着清远倔强而决绝的背部。
淳安是个聪明人,他早就清楚青阳中计了,他也清楚自己踏进了别人设计的圈套之中,该怎么办,面对误会,也就只能
找出真相,让青阳清楚,让他清楚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淳安就是这样一个聪明的很单纯的人。
他离开了,声音很轻,虽然他知道青阳还没有睡熟。
“别忘记把药喝了!”
淳安走后轻轻的把门关上。淳安走后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安静的让清远思考的心思都没有,这次他从鬼门关逃出来全是
大哥的功劳,他要感谢大哥,当然他也要“感谢”即墨,至于淳安,他自己是不恨他的,只是觉得淳安玷污了青阳对他
的爱,对待这样的人不见不理就是最好的办法。
这种有几分姿色的帅哥,凭着自己那张脸到处寻花问柳,怎会耐得住什么即墨。
清远从床上走下来,发现状态好了很多。走到桌子旁边,端起那个青花瓷碗,碗里飘着淡淡的药香,可是看见那浓浓的
深褐色的颜色,清远顿时没了把它喝下去的勇气。
他闭着眼睛,准备一饮而下,药碗刚碰到唇边,听得外面敲门声。
清远放下碗去看门,门渐渐露出一道缝隙,透过缝隙清远看见对面的人先是愣了一下,有莞尔一笑,笑得阳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