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酒肆里多是走江湖的,有几分眼力,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大汉方才无意间得罪了人,都安静下来,不敢嚼舌。
“别生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不在乎。”酒肆里的安静更加突出惟一的如诗的声音,众人瞅着说话的人,不敢相信
这样出尘的人竟是那个魔医。
“你就是那个魔、佛医?”那大汉从墙上脱身,竟然并不畏惧无为的气势,走到惟一跟前嚷道。
“在下吴惟一,有幸的江湖朋友送了个佛医的称号,如果这个称号并无第二的话,那么兄台口中的佛医就是在下了。”
髯须大汉虽然觉得面前的人长得好声音也好,不像个恶人,可是想到那些传言,就觉得自己果然碰到了戏文里说的“人
不可貌相”,于是收起才发小芽的好感,粗声道:“既然大伙儿叫你佛医,那你怎么可以做出伤天害理的是,不好好医
人反倒害人,那不是愧对大伙儿的信任?”
这汉子虽莽撞但不是耿直,惟一弯了眼眸到:“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害人了,要知道这三个月来我都在雅各雪山寻药
,甚至连江南地界都未踏进去。”
“你说的是真的?那那个害人的大夫是谁?”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大汉挠头,惟一暗笑,这人可真单纯,难道他不怀疑自己说的话吗?
“是。不过,事关多人性命,我回查明这件事,在五月杏林交流会上给受害的人一个交代。”
惟一挥手告别送行的人,那些都是他医好的人,忽略背后那道崇拜的目光,此时此刻,把某个脸冷得媲美南极冰山的家
伙先解冻才是最重要的事。
坐在马车里,惟一靠近无为,抓着他的胳膊摇了摇:“还在生气?”
“没有。”
还说没有,语气这么僵硬,黑眸滴溜溜转了转,然后啾一声,在某人脸上偷了一个吻,又捏着某人的脸摆弄笑脸的样子
:“别气了,生气伤肝伤胃伤脾伤肾的。”
把玩弄自己脸的两只手包在大掌里,看着那双讨好的眼镜,无为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生气,再说,你不是拒
绝了?”
惟一应着“是”,躲进某个说不生气的男人怀里,周围还有酸酸醋味,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狐狸般的笑。
在前一个村子里,他救了个女子,然后就被那女子家人以准女婿的眼光包围着,再加上女子娇羞的模样对着惟一,无为
于是醋缸打翻了,可是对这些平民他又不屑动粗,便只能用可以杀人的眼光凌迟那些家伙。惟一在旁看到那龇牙咧嘴想
撕裂却又是那样一副看待弱小傲慢不屑地样子,憋笑不已,他总不能告诉无为,他那副模样真的好别扭,好憋屈,好可
爱!
不过以后碰到这种情况,自己还是早些告诉别人,自己已经有爱人了吧,毕竟醋喝多了,对某个大家伙身体也不好不是
吗?
因为耽误课了时间,他们今天没有赶到地方投宿,就在林子里将就一宿。惟一看着郝大打的一串猎物,有山鸡野兔什么
的,都还活蹦乱跳,被郝大绑在一起搁在一旁,看来明天他又能给老婆本添上一笔了。
郝大就是当天在酒肆遇见的汉子,他原本是个猎户,家中只有一老母,去年老母走了,而老母去世前让他娶个老婆传宗
接代,可是他家贫如洗,根本就没女人肯嫁,于是他就出来行走江湖,只因为听说行走江湖能赚很多钱。
出外闯荡,他一无权无势的穷汉子,没啥功夫又没心计,自然只能给人做点苦力度日,可即使吃了许多苦,他还是不改
一副热心肠,所以那日听说有个坏人魔医害了很多人,才会那么生气。而在惟一和他说自己并未害人且打算在凤香城五
月杏林交流会上给众人一个交代时,他提出要和惟一一路,说要监视惟一,看看他一路有没有害人,如果没有,他就给
惟一作证,告诉大家惟一不是坏人。
这样一个很让人啼笑皆非的提议,难得的,无为竟没有反对,是欣赏郝大率真的性情,更是因为,这个人愿意帮惟一,
即使那帮助在他看来微乎其微。
“师傅,大夫,今晚咱们可以加餐,俺今天碰到一窝山鸡蛋,掏了几个回来。”因为无为教了郝大几招功夫,所以郝大
就一直喊无为师父。
“郝大你没把蛋都掏光吧?”看着郝大挖坑准备埋来烤蛋,惟一问道,惹来郝大的憨笑。
“大夫你放心吧,俺出生猎户,这点还是懂得,不杀下崽的家伙,要留下一些崽子,以后崽子长大才会有有崽子,咱儿
子孙子才能继续猎到东西。'
“嗯。”惟一点头,可是为什么觉得听着别扭呢,难道您留了它们就是为了儿孙不断粮吗?
晚上,惟一把厚被子留给郝大,又在周围洒了些驱虫蛇的药,然后和无为爬进马车里休息,无为的怀抱很温暖,惟一紧
紧挨着他,仿佛嵌进他的怀里,如此契合,就如天生一对。
接到庄主的信号,龙九马不停蹄的赶来,却未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站在街上,对着所有的人卖笑,
就为了眼前这一串、、。
为什么?他欲哭无泪,为什么自己要抢着来接庄主和庄主夫人?早知道她们身边跟了这么个傻大个,他打死都要让其他
人来。
位移趴在二楼窗旁,看着龙九卖力招呼的样子,还真的说服了好些个大妈大姐买了郝大的山货,没多久,以前郝大要卖
半天才能脱手的东西就都被卖完了,惟一惊讶地转头看着无为:’没想到,六龙山庄的人如此多才多艺。”做保镖扛锄
头卖东西样样精通啊,太有才了,看来山庄培养人才很有一套。
无为摸了摸惟一的头,没有答话,总不能告诉他,其实这些他也会,甚至更精通,就因为他当年太无聊,贩夫走卒屠户
农人什么的都去体验了一把。
龙九看着咧嘴笑得特别欢边数钱的大个,额头冒黑线。郝大收拾好摊子,转身看着他,憨笑道:“龙兄弟,今天多谢你
了,走,俺请你喝酒去。”说着也不顾他的拒绝揽过他的肩,哥俩好的往酒肆走去。
“喂,我说你不是叫庄主师傅吗?怎么还要自己打猎赚钱。”
“庄主很有钱的。”
“可是那不是俺的钱的啊,在俺们村里,徒弟都要孝敬师傅的,不过师父和大夫对俺很好,叫俺把钱存起来娶老婆。”
惟一没想到,那张通缉令竟然会引来无数麻烦,就像现在,想睡个好觉都不成。
在头上的瓦片第四次传来被踩的声音,他恼火的睁开眼,按住想出去赶人的无为:“你睡,我出去!”
外面的天还黑着,正是那些夜游辈出来逛的好时候,把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家伙打晕扔出去,然后又在周围布置了一番,
他才满意地回到房中,跳上床钻到无为怀里。
“高兴了?”把小家伙的头发放到肩膀上调整一下,用发根猜也知道明天早上客栈的人会发现外面多了些”挺尸。”
“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闭上眼,带着笑进入甜蜜梦乡。
第十六章:当你走不动的时候
当你走不动的时候,我背你走,做你的双腿;当你看不见的时候,我牵你走,做你的眼睛。
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批人来犯了,惟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那通缉令就变成了追杀令,击退这一批人后,几人
商量,最后决定易容再走。
惟一看着面前鹅蛋脸长睫毛美丽却脸色阴沉的女子,偷偷捂着嘴偷笑,刚要迈步,就被裙脚绊了一下,身子顿时往前倒
,在倒地之前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
恼怒地看着长裙,唯一这才想起,不单单九龙,自己也被要求男扮女装,那方才不是一五十步笑百步嘛?
懊恼的撇撇嘴,他看见旁边九龙幸灾乐祸的样子,还有无为戏虐的笑,顿时像炸毛的猫儿:“你刚才肯定耍赖了,不行
,我要再抽一次。”
决定以两对夫妻的形象出现在人前,自然惟一无为扮演其中一对,就体型来说,惟一是当仁不让的妻,但某人心有不甘
,夜夜在下便算了,白天还要被欺压,那样还能有翻身的机会吗?于是提出抽签,决定一局定夫妻。
拗不过耍赖的小家伙,无为把被折成长短两段的筷子抓在手心,齐头冒出:“最后一次,抽到长的为夫,短的做妻。”
纤长的手指在两段筷子上头徘徊,目光在无为的量上梭巡,想要看出些蛛丝马迹,不过显然让他失望了,那似笑非笑的
神情就好像戏鼠的猫。
咬咬牙,唯一抽出一根木块,当无为展开手掌,两相对比,惟一简直欲哭无泪。
“你耍诈。”
“我都不知道小家伙是个输不起的人。”
“谁说的?女的就女的,就当演个旦角,人梅大师还反串贵妃呢。”惟一苦着脸喃喃。
“……”
话说秋水镇乃乡村僻野,却因为一东一西两处泉水出名,东边有个苦乐泉,那泉景十分奇妙,早晨涌出的泉水苦如药汁
,到了下午却甜如蔗糖,其妙至极,惹来无数惊叹,再说西边的含羞泉,这处怪泉只要人们朝中扔石块,泉水立刻倒流
消失,仿佛那受惊了的姑娘躲藏了起来,隔了一会它才慢慢流淌泉水,真正名副其实的含羞。
少了那些不速之客的打扰,惟一他们一行游山玩水,慢悠悠往凤香城行去。这日,因听闻那两处怪泉的奇特,几人闻名
而来。
在西边看了那含羞泉,几人转到东边,此刻还是上午,苦乐泉里喷出的泉水苦若胆汁,惟一掬了一捧,用舌尖尝了尝,
立刻皱了脸,真是比黄连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娇喝:“你们在干什么?”
来人是个朴实打扮的女子,应当是附近的村民,手中提着竹篮,篮里还放了些瓜果,鲜嫩的颜色可见是刚刚从树上采摘
下来。
村女看着这两男两女,那两位女子都十分漂亮,其中一位长得跟玉雕的仙女似的,侍着另一个男子,英伟霸气,好像戏
里唱的将军,”身长八尺,姿颜雄伟,英勇盖世,一敌万众。”
村女被那梦中将军的男子看着,不禁羞红了脸,声音比方才多了几分娇涩:“你们是要喝泉水吗?这里的泉水不能喝。
”
“为什么不能喝?”龙九奇怪。
“因为喝了会看不见。”如诗的声音带着无奈,无为立刻转身看着惟一,就看到那双美丽的大眼漫无焦距,竟是瞎了!
“别担心。”抓着自己的手臂突然变紧,惟一握住无为手背安慰道。
另一边,村女看那将军般的人在听到仙女的话后,突然变得十分可怕,好像变成了一个恶魔,周围仿佛变得暗沉,重重
的威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能努力抓着自己的胸口拼命呼吸。
恐怖的压力突然没了,那明明应该看不见的人却准确的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村女呆呆地看着她,这才发现她有一双十
分温暖的眼睛。
“其、其实你不用担心,苦泉水喝了以后再喝甜水,过七天眼睛就会好了。”
惟一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看不见是如此难过的事情,拿了筷子都不知道要往哪儿夹菜,好吧,至少有人喂自己,洗澡看
不见不好擦身,好吧,有人帮自己,可是晚上起床小解,连夜壶都要别人帮着提,惟一真的臊红了脸。
“等等等,我自己来。”
“两夫妻间有什么害羞的,你身上哪处为夫没看过的。”
“可是?”
“上天对小家伙格外怜爱,连小家伙的这话儿也钓得格外精致。”
“你胡说什么?”
“嘈嘈切切错杂谈,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你你……”
“哎呀,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低沉而戏谑的情话仿佛迷药迷软了双腿,惟一身子一抖,被一双大手揽住,脖子上湿漉的舔舐,渐渐落地的衣裳,黑暗
中什么也看不见,他徒然睁着眼,身上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感,十指指尖被细细舔过,一寸一寸,沿着手臂,划过锁
骨,来到胸口,看不见的眼里透出一种小动物般的惶然,因为失明所以不自觉放出一点戒备,一点微末的反抗。无为看
在眼里,狼目中闪过一丝亮芒,然后欲火一点点燃起,轻轻在红唇上啄了两下,慢慢地安抚。
幽穴被润湿的手指插入,有淡淡的花香漫开,进攻开始,由慢及快,然后又渐渐缓下来,时缓时慢的节奏不停变换,带
来的快乐几乎让人沉沦癫狂,惟一咬着唇,不让呻吟溢出,更加贴近坚实微暖的胸膛,脸颊边感到一点突起,他张开唇
轻轻含住,舌尖划过尖端带起一阵快乐的颤栗,无为暗骂了一句”小妖精“,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狂野,带着飓风般的气
势将怀里的人牢牢锁住,一起拖入快乐的海洋漩涡。
“你最喜欢的板烧鸭肉。”
“我现在不喜欢了。”
“那红烧鱼。”
“太多刺。”
“俺给你剔。”
“你手有没洗干净?”
“……”
惟一忍不住笑出声,他是想安静地喝粥,不过对面两人的对话实在太好玩了,也不知道郝大和龙九两人是什么时候开始
越界的。
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有人把吹凉的勺子伸到嘴边,惟一张口吞下,开始享受自己的早餐,不过很快被人打扰。
“哎哟,小娘子,让这粗人给你喂饭,不如我来效劳。”来人声音轻佻,惟一皱了皱眉。
“哟,这眉也皱得好看,比我家十三姨娘还娇,来人啊,把人给老爷抢回去,老爷我今晚洞房花烛,取十四姨太。”
一片混乱,惟一安静地待在无为怀里,但很快就觉得不对劲,因为有第二批人趁乱杀过来,无为抱着他,在各种攻击中
闪躲。
一盏茶功夫后,无为抱着惟一,走出客栈,马车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哒哒驶向前方。
“除了什么事?”惟一听到翻纸的声音,是无为在查看情报。
“冒充你的家伙已经被抓起来了,现在正被押往凤香城,明天就能到。”
“哦,正好赶上杏林交流会,也能给其他人一个交代。怎么了?担心什么?”
无为摸着惟一的眼角,那双眼里依然透着茫然:“你的眼睛还没好。”
“呵呵,不是还有你嘛。”然而那时的惟一没有想到,他们两人的姻缘,正合了”多舛“这两个字。
找到那个假冒佛医的人是花莫宇,惟一脸上有见到远方老友的喜悦,然而却看不到花莫宇眼里闪过的愧疚。
“我要向你道歉,惟一,毕竟这件事是因我而起。”风流的脸庞有一抹挥不去的阴郁,声音带着点暗哑。
惟一心中不解,不觉将脸庞转向无为,却因为看不见无为的表情有些不安,知道手掌被熟悉的温度握住。
“易少华,惟一记得吧,与我齐名的凤骄工资。我们原是世交,从小两家也有来往,但从很早开始,我发现他蛮横任性
,争强好胜,就不愿与他深交,但也许有些人生来就不对盘,他见到我,每次都要凑上来与我争吵,甚至诋毁我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