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局（第二部）——宇司

还是自己还抱有期待？没出息！

麦浅，你没出息！！

脑袋里一番争斗，麦浅总算暂时冷静下来了。

“你好。”麦浅有些僵硬地伸出手。

韩枫看着麦浅，对他伸出来的手视而不见：“你就是新来的警员？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好工作，多余的事，都不要做。”

麦浅觉得韩枫是故意嘲讽自己那只伸出来想要示好的手，顿时觉得那只手像放在一个火堆上烤着一样难受。

“你听明白没有？”看见麦浅还愣在那里，韩枫又问了一声。

哈，麦浅，这就是你所期待的人。

当年把你伤得体无完肤，隔了这些年再相遇，就完完全全地把你当做陌生人了。

冷冷地收回手：“明白了。”

“去储备室拿你自己的东西，明天开始正式上班。然后……”话没说完，韩枫腰间的对讲机在叫他了。

“什么事？……恩……知道了。”放下对讲机，韩枫对麦浅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然后就匆匆走了。

麦浅目送韩枫离开，闷闷不乐地转身去找储备室。

不爽，不想在这里工作！

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麦浅骨子里的倔强却让他毅然留下来成为枫缘派出所的一名警察。

落荒而逃，只会让他嘲笑自己，给他羞辱自己的机会！

第八章：初出茅庐

韩枫回到家，按捺着心中狂喜坐在沙发上。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当年他一声不吭地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韩枫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甚至有过想放弃麦浅的想法。

但同时，他又侥幸地想总有一天麦浅会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明白是自己伤害了最心爱的人，作为对自己的惩罚，韩枫四年来一直没有搬出这间属于两人的房子，也丝毫没有对其他人动心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

但是，太可气了！

今天他见到自己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点的激动，反而表现出害怕和排斥！

难道他在国外四年，已经变心找到了新的伴侣，所以见到自己觉得很碍眼，甚至害怕自己出手破坏美好姻缘？

可恶！

可恶可恶！

你休想！

他等了四年，磨练了自己四年就是等着这一刻麦浅的出现，然后把他牢牢地抓在手里，再也不放开了。

如今他也再不是当年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父母的压力已经丝毫没办法压迫他。

小浅，我可不会第二次让嘴边的小羊羔跑掉的。

路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韩枫恢复了沉敛。

第二天，麦浅过来上班，换上一身警服去找韩枫。

站在韩枫面前，被他冷漠地上下打量一番，身体僵硬得不行。

紧实纤窄的腰被皮带恰到好处地裹住，挺直的身躯覆盖在警服和衬衣的下面，充满肌肉的大腿和饱满的小腿被精心裁剪的方便活动的裤子包住。

这一切，自己曾经抚摸过很多次。

察觉到自己有些心猿意马，韩枫急忙刹住天马行空的思想，目光骤然变冷。

可这一切看到麦浅的眼里，却变成了韩枫小看自己，觉得自己穿着警服很可笑。

“你的办公桌在这里。”韩枫指着他的对面那张空桌子。

麦浅看一眼那张已经放着一些文件和所需品的桌子，缓缓走过去坐下，开始收拾起来。

办公室总的来说很安静，偶尔有一些公事上的低声交谈。

麦浅总是能感觉到对面射来的灼热注视，可当他抬起头看回去时，韩枫一直写着手里的文件。

真无聊……

麦浅翻看着手里的一本关于法律的书，耳朵竖起来探听四周的动静。

忽然，韩枫的手机响了。

麦浅抬头看他一眼，觉得这样盯着他看会让他误会，又低下头去，仔细地听韩枫说话。

“你好，韩枫。”

“枫缘小区？”

“好的，我马上过去。”

三句话就结束了，麦浅什么也没听明白。

“麦浅，”韩枫敲敲他的桌子：“起来跟我走。”

麦浅明白在警察局最重要的就是服从上级指示，他利落地起身，跟着韩枫上了一辆警车。

“去哪？”

“枫缘小区发生一起入室盗窃。”

原来是有案件发生了，麦浅听到这个消息，全身都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收起你在德国学的那些东西，”韩枫一边开车一边警告：“如果你不动大脑随随便便就出手伤人，那么你今天就可以去找新的工作了。”

满腔热情被一泼冷水浇了个透凉，麦浅不满地问：“为什么？”

韩枫瞟他一眼，感到可笑地说：“你现在是什么职务？警察难道在执法的时候心情不爽就能去打人？我告诉你，不要说你打上去，你哪怕你轻轻拍拍他，他都能诬陷你打人。如果还想要自己的前途，管好你自己的手脚，作为我的徒弟，最初一个月，你给我看着就好了。”

什么？看着就好了？！

麦浅默默地瞪着韩枫，恨不得目光变成两根针扎在他身上。

姑且不说麦浅学了这么多东西没了用武之地，既然是教徒弟，怎么也该让徒弟去亲身实践一下才对吧！

心中愤恨不平的麦浅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座，到目的地前，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身体看上去强壮了，性格其实跟四年前差不多。一旦生气，就像个炸毛不做声的小野猫。如今，不过多了些孤傲的坚强。

到报案的人家楼下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好些闲着没事看热闹的人。

一看见警察来了，大家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通过居民们乱哄哄一团的控诉，麦浅和韩枫了解到主人家昨夜睡觉前还不觉得有什么，早上一早起来，家里便被翻乱了，幸而家里放置的财产不多，可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韩枫一边在随身的小本子上做记录，一边暗自思考其中的细枝末节。

韩枫带着麦浅走上二楼被盗的住户家里，小心地越过一地狼藉，四处查看。

对于经验尚浅的麦浅来说，这一地狼藉不过证明了这家人被翻得挺惨，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

不得不承认，跟韩枫比起来，自己确实只能做个旁观的徒弟。

看也看不出名堂，又死撑着不想让韩枫看出来觉得自己没用，麦浅后退几步来到屋门外的阳台上看着楼下叽叽喳喳的人群。

楼下的人群中大多是无所事事的老年人，发现自家附近被盗，脸上隐隐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生活中出现可以聊的话题的兴奋。

猛然间，一张脸跳进麦浅的视线。

不是无所事事的老年人，却挤在老年人中紧紧盯着二楼。

这个看上去还年轻的男人身材矮小，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背心，此刻双眼滴溜溜地转着。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难道说？！

麦浅露出肃容，靠近窗边向下仔细观察。

没想到那个人也抬起头来看麦浅，瞬间一愣，然后露出嘲笑的表情。

该死的！

麦浅火大极了，认定他就是犯人，一冲动就下楼去了。

居民们见刚才上去的两个警察之一忽然一脸怒气跑下来，都好奇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那个小警察直接就往人群里来了。

麦浅走到那人面前，伸出手揪住他的领子：“这家人家是不是你偷的？！”

人们都愣住了，虽然不知道警察办案的细节，不过这样冒失莽撞的，还是第一次看见。

那个矮个子男人被麦浅这样拎着领子不但不慌张，反而嘿嘿一笑：“警察同志，我从来不做犯法的事儿，连过马路都没闯过红绿灯，你这不是冤枉好人么？”

“你不犯法？看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

“嘿，我这张脸这身皮都是我爸妈给的，我还是天生的贱骨头（小偷）不成？”

“你！”麦浅被他说得没办法反驳。

“是呀，人家长得怎么样是人家的事，哪有这样就乱讲人家是小偷的？”

“这个小警察会不会做事啊？”

“……”

一旁的舆论攻击已经开始了，说得麦浅火冒三丈，几乎想要骂人。

但是在即将爆发的最后关头他忍住了，他明白跟这些人理论是没用的。

“怎么回事？”韩枫不悦的声音从楼道传来，听得出，他好像很生气。

第九章：留恋

麦浅回头，韩枫黑着一张脸走下来，双眼犀利地盯着他。

不知道是被这目光威慑住了，还是自觉办案不力，麦浅松开那人的领子。

矮个子男人双脚站回地面，整整衣服，颇得意地看着麦浅。

麦浅立刻瞪回去。

“麦浅！”韩枫的呵斥声在耳边响起：“你在这里干什么？立刻跟我上去！”

不等麦浅反应，又立刻转向那个矮个子男人和居民们：“抱歉，这是我的徒弟，今天第一天上班。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请别放在心上。”

刚才看韩枫训麦浅，大家就心知肚明到底谁才是主要负责的人。见韩枫一点都不护短，这么诚恳地道歉，老人们纷纷点头，摆摆手示意不要紧。

“还是这位警察同志明理，嘿，我就不说什么了。”

韩枫冲着他们微微一下，又收了回去。

“麦浅，跟我上来！”

叫自家狗一样的语气，麦浅固执地站在原地。

两个警察之间的异样气氛更大地吸引了居民们的好奇心，一双双眼睛不停地扫过韩枫和麦浅。

韩枫和麦浅对看了一会儿，不易察觉地叹口气，走到麦浅身边，附耳。

“你再不动弹，我就亲你，让你丢脸丢得更彻底一点。”

麦浅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老老实实地跟着韩枫上楼进了没人的屋子，麦浅终于像积攒了几百年才爆发的火山一样地发泄出来。

“韩枫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是不是？”

“对，我就是个菜鸟！但是谁也不是天生就会查案子的！”

“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在我心里，就是这个！”麦浅比了一个中指。

从头到尾，韩枫都沉默着勘察现场，没有理会麦浅。

麦浅看韩枫一副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的样子，气得七窍生烟，转身就走。

在德国的训练让麦浅对敌人的突袭很敏感。

察觉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以后，麦浅立即转身。

没想到正中韩枫下怀，一下把面对着自己的麦浅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混蛋，你滚开！”麦浅双手不知什么时候被韩枫抓住压在背后，他现在整个人跟韩枫贴在一块儿，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沉稳的心跳。

“冷静点，小浅。”韩枫是声音带着隐隐怒气，和危险。

麦浅的身体轻轻一颤，倒真的安静下来了。

他不怕韩枫威胁他，却怕韩枫叫他小浅。

小……浅……

两个字，揉着一年多的回忆，四年多的辛酸。

“不要……不许这么叫我！”麦浅低着头，低声地警告。

韩枫挑眉，继续压着麦浅。

“韩枫，你别以为你像以前那样说几句好话我就……我就会喜欢上你。我现在，今非昔比，绝对不会再喜欢上你了！”麦浅红着眼眶说。

明明是他威胁别人，心痛的却是自己。

我不喜欢你，不爱你，不想看到你……

心里这么狠狠地吼着，却终于没办法说出来，因为，还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即使无数次唾弃自己这一丝期待，麦浅在看见韩枫后，越加无法割舍这种期待。

此刻麦浅后悔自己在德国四年因为韩枫的关系没有去再谈恋爱，不然，也不会吊死在一棵树上。

韩枫听了，有那么一瞬间静默了。

但是他马上又往麦浅身上贴得更紧：“绝对？”

确认一般地重复麦浅用上的十分极端的字眼，说话时的吐息全都送进了麦浅敏感的耳朵里，热热痒痒的，麦浅不得不别过头缩起脖子。

心脏突突乱跳，被喷洒呼吸的皮肤灼热起来，期待着什么。

韩枫的头往前靠了靠，麦浅眼角瞄到，缩得更紧。

“工作时间不能掺入私人感情，麦浅，回到你的岗位去。”

一句正经的话像北极的冰山从天而降重重砸在麦浅的头上。

身上的人早就离开了，只有麦浅还愣愣地靠在墙上。鼻腔不受控制地，自己饥渴地汲取韩枫的气味，大脑却拒绝去辨认这股熟悉的男人的味道。

简直就好像，一个发誓不喝水的人偷偷窥视着一小杯水，然后，那个杯子忽然自己裂开，不仅把水都流光了，还伤到了在一边盯着它看的人。

玻璃渣子都嵌进了心脏里似的痛，刺出了浓浓的失望。

麦浅，你竟然还奢望他的一个吻。

可惜，他自嘲地咧咧嘴，人家公私分明，不用说公事了，私底下，也绝不会再跟你多说一句了吧。

放弃似的站直身体，麦浅沉默着走到韩枫身后，努力排挤脑海中的[私人感情]，认认真真地观察韩枫。

其实韩枫也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盯着一块地方仔细地看。

一道精光忽然从他眼中闪过，韩枫敛眉，往另一个阳台走去。

麦浅看不出他知道了什么，于是跟在他身后走过去。

“你过来。”韩枫站在窗口朝麦浅勾勾手指。

“……”麦浅十分讨厌他这种叫小狗的态度，可是又不能不去显得自己扭捏。

“干什么？”不甘不愿地走过去往窗外看。

在麦浅看来，窗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楼小屋的顶上蹲了几只猫。

咦等等，那只猫在干什么？

麦浅看见一只纯黑的猫正抓着一块破布在玩，他看看韩枫的视线，似乎也在那只猫身上。

“猫？”麦浅的脑海里思索着，但是有些久远的记忆中，关于猫的好像已经快要被埋没了。

“猫……夜路？”麦浅想起来了，那只他捡回家，曾经和韩枫一起养的那只猫。

“什么？”韩枫一愣，没想到麦浅没头没脑说出来的东西跟他正在观察的事物相去甚远。

这下轮到麦浅愣了，他皱起眉：“我的那只猫，你弄哪去了？”

惴惴不安地等着韩枫的回答，麦浅猜测他会说工作时间不能掺入私情之类的话。

“我送给朋友养了，你要是想它，我带你去看。”意料之外，韩枫接下话茬回答了麦浅。

“还、还是算了……”仔细算算，自己这个不合格的主人把夜路捡回家以后其实并没有抚养多长时间就离开了，临走因为匆忙，都把它忘记了。

“言归正传，麦浅，你看那只猫玩的东西。”

什么？

麦浅看过去，不就是那块破布吗？这有什么特别的？

野猫是很喜欢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带回家的，这种脏兮兮的破布，外面哪个垃圾堆里都有。

左看右看，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这件衣服，很可能是小偷的衣服。”

“什么？！”麦浅一脸难以置信。

第十章：意外

“你仔细看，猫和衣服在哪里。”

照着韩枫的话，麦浅努力观察黑猫周围的一切。网上看，上面是许多的晾衣架，只能想到衣服从上面掉下来。往下看，楼下人家也没人。

韩枫看麦浅还是一脸迷茫，提醒道：“仔细看，想想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麦浅竭尽所能去分析探究，最后不得不挫败地看着韩枫。

“我刚才一直在观察这只猫，一开始这猫也没注意衬衫在那个角落里，后来它才去拖出来玩。按理说从楼上掉下来的衣服，不可能会掉在空调外机的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