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像他这种占有欲极强又自视甚高的人,绝不容许他的私有物品被他人染指。
而我只需要他冷静下来之前的那个时间差。
第3章:染枫
所以在太守哄好了他的小男宠的第二天,准备去找亲戚兴师问罪的时候,他的亲戚和小男宠都不见了。
第三天,无名尸体被发现在太守府外五百步处,不仅面目全非,连身体也是皮开肉绽,筋骨俱碎,里外衣服俨然血衣。
人还有气,但肯定是救不了了。
衣服是瑶枫的。太守亲自给瑶枫挑的,用的是府里的料子。
这事不好光明正大的办,太守听了手下的回禀,惊怒远大过哀恸,下令私下严密搜查他那位亲戚的去向。殊不知他亲戚
的尸体已经随护城河飘下野外,不知陷在山里什么地方了。
而瑶枫,正躲在他与楚瑞成亲的那个小院子里。
院子门上布了一层薄薄的灰,瑶枫没敢去碰,还是翻的墙。天黑下来,他不敢点灯,生怕被发现这早已空了的院落里有
人。
但他很怕。非常怕。黑夜和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味带来的恐惧的压力,可不止是一点点。
是他亲口约了那位亲戚在太守府外见面,又换上杂役的衣服,抓灶灰抹脏了脸,从茅厕推着恭桶从后门出去。
幸而太守奢侈,家丁不下百口。看门的见他个小杂役又脏又臭,缩手缩脚还驼着个背,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就放人出
去了。
偷情自然是在荒无人烟的僻静地方。瑶枫自己脱了衣服,卷好放在地上,太守的亲戚立刻眼冒绿光扑了上来。
瑶枫柔柔弱弱,使尽力气与他纠缠。温存享尽之时,瑶枫在一旁的衣服里摸出把短刀。手起刀落,惊天动地的惨叫只有
短促的一声便归于沉寂,好像幻听。
第一刀阉割,第二刀封喉。
腥臭的血液喷溅了瑶枫满身满脸。
没有紧张害怕什么的,瑶枫觉得自己已经崩溃了。有那么一刻,他真是一心求死。
所以当他把刀子一下一下扎在那个男人的身上、脸上,拉出长长地痕迹,让暗红的血液流出来的时候,他并不很清楚自
己在做什么。或许他只是把那具身体当成了自己的。
但当神智逐渐清醒,他看到了自己的杰作之后,差点直接吐出来。好在他为了装失踪,已经饿了一天一夜,除了干呕也
没什么。
然后他奇妙的想起了那个毒誓。
裂体残肢,不得归土。
呵呵呵,这就该是自己的下场吗?
他看了看那个只剩出气儿的身体。为了让人更相信,委屈你了。
瑶枫原本想找个大石块把他的关节敲碎,但没找到,他又不敢走远,只得重新用短刀朝他四肢的关节处狠狠扎下去,再
使劲转动,软骨和胶质嘎吱嘎吱的声音清晰可闻。
断是不一定断,但废了是肯定的。
那人是早就疼晕过去了。
瑶枫给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又重新捅了好几下把衣服弄破烂。原本还想直接弃尸水中,但尸体先沉下去再浮上来可能需
要几天,而且不知道会被冲去哪里。如果太守不能及时发现这具被伪装成瑶枫的尸体,其中的风险他可担不起。所以他
还是找了张破草席,将还未死透的人裹了,拖到了太守府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在特别冷的冬天里,如果有乞丐被冻饿致死,也就是这么个光景。
做完这一切,瑶枫已经接近虚脱。不管太守会不会上他的当,眼下他都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他已经无力走得更远。
此时他只能缩在曾与楚瑞共枕的大床上,抱着膝盖靠在角落里,尽管疲倦,却要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在茫茫的
黑暗中捕捉任何一丝可疑的风吹草动。
那个人的衣服沾了血,被他撕成布条,统统包裹在杂役的衣服里,准备等明天有力气了再去销毁。
所以瑶枫现在光着身子,蜷缩着,瑟瑟发抖。
他比在任何一个时刻都更想见楚瑞。但他光洁的皮肤上沾满了干涸的血污,散发着一阵阵让人恶心的气味。
如果楚瑞知道他杀了人……
他杀人了……
不!不不。不要想了。
瑶枫打着哆嗦,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哭。眼睛却是干的。整个人都好像干干的,枯萎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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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快的鸟啼和逐渐扩大的光线让瑶枫稍微安心了些。但也只是让恐惧转为焦躁,他彻底陷入自我矛盾中。一方面希望太
守快发现自己已死的讯息,另一方面又希望那具尸体永远不会被人在意。
矛盾中相一致的是,他绝不希望自己被太守找到。
从他失踪的那天起,太守就已经派人在府里搜寻,不见结果便将搜索范围扩大到城里,再到城外。其一太守最先怀疑的
就是自己亲戚绑走了瑶枫,其二他以为瑶枫若是逃,一定会往郡外,可他没想到瑶枫有胆子回楚瑞的那个小院。
不过这里总归也不安全。
上一次躲猫猫,是躲在楚瑞身边。这一次,瑶枫已经没有把握楚瑞会救他。
更何况,他连出这个院门都困难。
值得庆幸的是这个院子里存了些干粮,还有几件楚瑞的衣物。不然不等瑶枫被抓,非得先被饿死不可。
白天里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瑶枫唯恐被嘈杂声掩盖,错过了什么动静,于是隔一会儿便趴在院门上,从门缝往
外看一眼。
他没有错过任何线索。包括楚瑞和平雨的成亲。
平雨不肯像个姑娘一样的坐花车花轿,于是两人都骑着马,身穿红袍,有说有笑地在城里走了个来回就算完。这两位公
子平素要好,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所有并没有太多人发现异样。要说那是纳亲巡礼,也太随性了些。只是平雨害臊,楚
瑞又有个现代灵魂,简简单单了事大家都赞同。
可是以瑶枫对楚瑞的了解和注意程度,那些小细节他都不会错过。
虽然从门缝里看不太全而且隔得也挺远,他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那两匹马耳朵后面都别了小红花,而楚瑞平素从不穿大红
的衣服。
看不清他们的眼神,但楚瑞的笑容太过熟悉,他看过千万次,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他。
瑶枫看得痴了。
一直等他两人消失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
摸摸心口,不痛。摸摸眼角,不湿。
楚瑞这次回来,虽未见面,却预感他不一样了。
原来是这样。挺好。
原计划是当晚去烧掉那包沾血的布条,然后尝试一下能不能联系上楚瑞。现在看来得改改。
瑶枫决定冒险在这里多留一夜。或许楚瑞平雨会在这里行礼呢?
他没有心思跟平雨争。这么多事发生下来,他早就失去了资格。
但夜幕降临,楚瑞和平雨都没有来。小院子还是静悄悄的,只有风时快时慢的节拍。
瑶枫披着楚瑞的一件便服,手指轻轻压着绣线绘出的纹路。
记得,人们都说他是妖孽,是鬼魅。
或许,他应该是吧。
瑶枫翘起嘴角,眼眶却后知后觉的湿润了。
走吧,不能再多待了。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包,把床上压皱了的一角抹平整,站在屋子中央四处看了看。
只有漆黑的影子,模糊得像融化在黑色的空气中。
总还是想留下点什么,让他知道自己回来过。
瑶枫想了想,从脖子上拽出一个红线拴着的四角小香囊,系在床头,用枕头遮住。
香囊本是一对,是他向楚家姑奶奶学了做的,他一只,楚瑞一只。
看来这个院子是被废弃了。平雨大概是直接进了楚家本宅,楚瑞不会来,自己当然更不可能回来。就让这个香囊代替自
己守在这里吧。
街上无人,瑶枫拉开院门走出去,又小心地回身关好,不发出一点声音。
事情比想象的更顺利。太守只能调动二三十个家丁搜查,而且对象是那个倒霉的亲戚,所以瑶枫暂时还算安全。
他紧紧贴着墙根快走,阴影里闪动的身形真的如同鬼魅一般。
如今他已经不那么恐惧黑夜。既然自己都是鬼魅,还有什么好怕?
城门自然是已经关了。许多送杂货或是清出废物的板车停放在门里,车夫已经各自寻地方睡觉,只等明天城门一开就推
车子出城。
跟着混出去,对瑶枫来说是小菜一碟。之后随便去哪里,隐姓埋名,改换面孔,将就完这一世,就好。
瑶枫摸到一架运送厚厚蓬松的稻草的车上,躺进去藏严实,静静地等待黎明。
——番外卷·血染霜枫·完——
卷二:永以为好也
惠京城里流传出一个带着点恐怖色彩的传说。
楚瑞好奇心理作祟,想要去一探究竟,见到传说中吃人的妖怪,却不免失望了……
第1章:闻
惠京郡境内有一道山脉,不长,大大小小总共十来个山头,绵延百里,绕了惠京郡一条边儿,其中就有北净山。
有风水先生看过,说这本是条小龙脉,龙头龙爪俱全,可惜龙尾巴断在了主城惠京城里,不然皇上大概会把皇陵选在这
里。所以老百姓捐了北净寺,也是要镇一镇的意思。
楚瑞疑惑,僧道啥时候成一家的了?平雨给他答疑:如今皇上尚佛,道士没势力,老百姓才不管妖魔鬼怪归谁管,反正
捐出去的都是铜板。
断在惠京城郊的那座小山叫红叶山,约百丈高,除了漫山遍野都生长着红枫外没什么特殊之处,因此平日里鲜有人迹。
奇特的是它背后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秋刃峰,离北净山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就因为它,连带着红叶山也被算进那条山脉
里,形成一条尾巴好似被地底伸出来的刀刃截断了的龙。
秋刃峰低处植被茂密,半山腰再上去便是怪石嶙峋野草丛生,其中不乏可以入药的品种。因此,秋刃峰虽高,却每日有
许多樵夫或采药人攀爬,山坡上甚至有几处简易的小窝棚,供他们休憩。
有个老樵夫打了一辈子的柴,家就安在红叶山上,每天清早先下山再上山的砍柴,然后隔几天进城卖一次,换点茶米银
子,或者买点劣质烟丝抽两口。人人都叫他吴老头儿,也不知道他名字。
但算算日子,吴老头儿似乎有半个多月没进城了,常在他那里收柴的店家感到奇怪,向其他樵夫打听,他们也说好些日
子没见到吴老头儿了。店主还挺惦记,就托那几个人去吴老头儿的小屋子瞧瞧。
这一瞧不打紧,第二天那几个樵夫慌慌张张地回来报信,说红叶山闹鬼了。
他们早上到红叶山上吴老头儿的小木屋,里面却没人,屋里的东西倒是收拾得整整齐齐。他们几个以为吴老头儿上秋刃
峰砍柴去了,正商量着要不要去找找看,其中一位眼尖的却发现了吴老头儿的砍柴刀立在门后。
这么说吴老头儿可能就在附近转悠呢。几个人出了屋子,三三两两分开去找,一边还大声吆喝让他赶紧出来。
这么叫了几声,一个樵夫看见前头不远处有一簇枫叶不自然地动了动,他试探地问了一声:“吴老头儿?”却没有回应
。当时他也没多想,大刺刺地几步跨过去抬手一拨叶子,那后面竟什么也没有。他一愣,眼角余光瞟见一抹白影向远处
飘走,一闪而逝。与此同时,另一边传来同伴惊呼的叫声。他不敢多留,立刻向声源奔去。
几个樵夫围着一个小土包站成个半圆。小土包上简单插着块木板,上面俊逸飞扬的几个字——
“友吴老之墓”
樵夫不大认识字,但看这样子也明白这是什么了,立刻一个个寒毛直立,面面相觑,刚才看见白影的那个樵夫哆嗦着把
他刚才经历一说,几个人更害怕了,连忙撒丫子奔下山,连家都顾不得回,先去城里报信。
几个樵夫脑子直,以为那白影就是吴老头的魂魄,已经吓得不轻。那店主一思索,说不对呀,吴老头儿总不能是自己把
自己活埋了还立墓碑吧?
那几个人立刻面泛菜色。
于是红叶山上有鬼,而且那鬼还害死了吴老头儿这个传说就这么一天之间传满了惠京城,当夜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人人
神色惶恐,小孩子都被告诫不许再上郊外去玩。
但似乎那鬼也没再害过人,紧张的情绪在维持了一个月后慢慢被冲淡,惠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杂,只是大家对那两
座山峰都多了一丝抹不去的畏惧感。
平静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出了两件事,让原本已经定下心来的人们再次回到恐惧的阴影中,原本就没人稀罕去
的红叶山更加冷清了,连带着去秋刃峰的人都少了大半。
一开始是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凑在一块儿打赌,比谁胆子大。什么爬树下河偷人摆摊卖的果子都尝试过了,还
是争得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让谁。最后不知谁家的提了个建议,说去红叶山上转转,居然被一致通过了。
季节已到了深秋,挺早的天就黑了。家家户户饭菜香味飘出窗子的时候,有几家人却在着急地找孩子。原本以为是小子
们疯过头,找了几条街都没看见人影,这下子都慌了,几个大人聚在一起,一路找到城门口一问,看守说白天好像是看
见几个小孩跑出去来着。
有当娘的立刻就“哇”一声嚎起来:“唉哟儿诶,你可就这么不听话!这要是上了红叶山可怎么好唉!”
这下,大人们更担心了。眼看着天色暗得像到处都盖上厚厚的灰纱,男人们便跟看守商量,能不能弄几个火把,再多找
几个人一块儿上山看看。
正商量着,城门外出现了几个小小的影子,那几个孩子毫发无伤的回来了。
人们这才放了心,问他们去哪儿了,果然说是上了红叶山。大人们吓破了胆,小子们却为自己勇敢的举动很是自豪,一
个个争先恐后地说自己多么多么勇敢,还看到了山中的神仙。
有个爹训斥自己的儿子:“胡说!哪有什么神仙!山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都说了不让你去还不听,看回家怎么收拾你
!”
几个小孩立刻委屈了:“那个神仙长得可好看了,白白的,怎么会不干净?比我们几个满身泥巴的干净多了。”
看守问:“那神仙长什么样?”
几个小孩回想了一下,纷纷摇头。最后领头的那个说:“他穿白衣服,戴斗笠,斗笠上头的布遮着脸。不过他对我们笑
了,笑起来可好看了!然后笑完就突然不见了。”
其他小孩又都点头表示赞同。
看守想了想,这八成是遇见人装神弄鬼吧?于是劝了几个大人赶紧带孩子回家,自己准备第二天上报太守。
但还没等他去通报,又传来一个消息,裕仁堂冯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林牧,上秋刃峰采药,一去就没回来。
裕仁堂是惠京郡有名的医馆,冯大夫更是名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不管是医术还是医德都让人敬佩。他收徒的要求
十分严格,第一条便是要有良善之心,不论病人的身份贵贱都要尽力医治。二来就是要勤学了,而且光有理论远远不够
,疑难杂症不能只靠正统医书上的方子,民间的偏方土方也得知道,有时候甚至还得自己配出新药来。
他最欣赏林牧的一点,就是这孩子具有钻研精神,最喜欢自己制药或者调整已有的药方,往往能根据病症的程度不同而
提高药效。但后院养的鸡鸭兔子也不知道给他当实验品折腾死了多少……
林牧经常背上竹筐和药镰去采药,范围不仅是秋刃峰,时节到了他甚至会日夜兼程的赶到千里之外的深山里去挖些稀有
药材。而后满院子的人都要跟着他忙:晒药材、磨碎、称量、煎熬、抓家禽家畜灌药、拔毛去内脏做成药膳……最后一
步通常是省略的,因为被毒死的动物也没人敢吃。只有刚来不久的小师弟会被林牧友善的笑容骗得半夜腹泻,第二天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