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冥之夜 上——尉迟善弥

“带走它作甚？那刀就留给你了，不过能不能活着使用就看你自己了。”斩枫把那银质的扳指，也许应该说是一个束发，收进了怀里。

“我可不想被它控制。”叶暮皱眉看看那把魔刀，不确定自己可以驾驭，但其实很喜欢这把刀，不管是刀柄的纹路还是刀身散发出来的冷光都很吸引叶暮。

“没试过怎么知道，在这么无趣下去我真是要放弃你了。”斩枫可惜地看了一眼叶暮，后退一步融入墙角的黑暗中，淡淡的烟雾散去，带着一个声音传入叶暮的耳中。“血刃只遵从他的主人，不要再想你只是你自己。”

“不只是我自己？”叶暮重复着，缓缓走进林松，对林松愤怒与恐惧掺杂的表情视而不见，双眼与本心都只注视着林松手中所握的长刀。

“哼！果然没错！你就是罪魁祸首！”林松嘴上还在逞能，明明身体因为刚才被控制而感到恐惧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而少了斩枫的压迫力之后便又嚣张了起来。身体也已经可以自由活动，奋力想要拔出插在墙中的刀。

“别费力气，那不是你的东西。”叶暮提醒着，从未像现在这般厌恶林松这个人。

“不是我的？哈～～你的帮手都走了，你以为你还能赢得过我么？”林松的眼睛微微泛红，并且已经有些外凸。

“你倒是有多恨我？”叶暮真是奇怪，自己明明还救过林松，怎么他却恩将仇报，竟然为了杀自己而如此兴奋。

“恨你？你也知道这个社会，想爬到最高点那就要踩着其他人的尸体，杀了你就是最快的捷径！”林松一脚蹬住墙面，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将长刀拔出，可刀身却分毫未动。

“你这样背对着我我看是被杀比较快吧？”叶暮心中恼火，突然有种想赞同苍澈做法的感觉，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类活着不如死了。

林松听了叶暮的话猛地回头，脸上的表情已经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恐，叶暮的眼神冰冷的可怕，就着月色仿佛闪过一丝血红。“你、你、你……这个怪物！”

叶暮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呆滞，对于林松的话听而不闻。右手抖了一下，果断地将手伸向了插在墙中的长刀。

林松惊恐地看着叶暮不费吹灰之力拔出来的长刀，整个人瘫软地坐倒在地上，裤裆已经出现了尿痕。

叶暮却不再多看林松一眼，将手中的长刀用外套包好走出了胡同，一晚上所发生的事将让叶暮更加不知道何去何从，看见前边正好有个小花园便径直走了进去。就着花园中昏暗的灯光，叶暮坐在花坛边将血刃从包裹的衣服里拿了出来，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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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认为这血刃可好？”邪冥正殿之内，斩枫单膝跪地，但说话的口气却并没有恭维的意思。

“交予他便是了。”苍澈并没有过多的表情，从人间转生觉醒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年的时间，人类还在正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终有一天要让他们这些愚蠢的生物遭遇恐惧、私欲的折磨。

“吾主还真是放任不管啊？叶暮若真是被杀了呢？”斩枫站起身，直视着苍澈。

“我想那不是你想看到的结局。”苍澈镇静地回答着斩枫的问题，根本不用担心斩枫会那么容易就让叶暮死，一旦叶暮被杀斩枫的生活便失去了乐趣，若不是为此斩枫也不会这么执着要到这邪冥界来。

“现在我可是估计不出这结局了，出现了很意外的人呢。”斩枫扬起嘴角，忍不住的笑意。

“甫维么？”苍澈第一次正视这个人的问题，确是出乎意料。即属于这三界之内，同时也存在于三界之外的人，自己存活这千年来还未曾见过。

“吾主可不要对我的猎物下手～～”斩枫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想到不知这次甫维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觉得异常的兴奋。

“猎物？呵～～可别成了败兵之将。”苍澈从麒麟座椅上站了起来，黑色长摆的外袍垂在地上，定睛看了斩枫一眼便向殿外走去。

玄河岸边，苍澈双手背后遥望着对岸，时间像是回到了百年之前。那个黑瞳银发的少年，白皙粉嫩的面庞，围在一旁的男人身边不停地转着，两个人笑闹着，好不欢乐。不过是回眸轻瞥的一瞬，苍澈的心都被那少年揪了起来。但那不过是他自己的想象，少年的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身边的男人，那笑弯的眉眼也都只为那男子一人而已。

现如今那个天真少年已经不再，而得到他所有笑容的男人也步入了玄河的这边，进入了自己的领域。“唉～～”苍澈忍不住地叹息，摇了摇头回身却看到柯允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苍澈大人您还真是不嫌累，那么想看墨彦不如尽早回人界算了。”柯允不以为然地跟苍澈搭了话，完全没有半点儿尊敬。

“那边的灵丝断了。”苍澈淡淡地提醒着柯允。

柯允回头一看，灵丝的一头缠绕在草叶之上，后边草丛间有什么东西正一抖一抖地拽着这灵丝。“快到这边来！别玩了！”

“是～～大人。”柔弱的声音从草丛间传了出来，随之出现的是一对兽耳。

“没想到你有这种爱好。”苍澈惊讶地看着眼前出现的少年，水汪汪的一双湖蓝色眼睛，脖颈间带了特制尺寸的钢圈，扯断的灵丝被他抓在手中，毛绒上卷的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摇摆。

“切～～风烨成魔，礼物还不赶紧交出来。”柯允伸出手掌放在苍澈面前讨要。邪冥之人在三百岁后成魔，时间不定，也就是过了三百年后的任意时间可凭自我意识化作不同形态，这便是所谓的成魔。

“风烨的礼物也不必你来讨要，我自会给他。”苍澈伸出大大的手掌轻柔地抚过风烨的头，另一只手中则出现一套风灵箭矢递向了眨着湖蓝色眼睛的少年。

风烨接过箭矢背于身后，高兴地手舞足蹈，感激地看了看苍澈便跑到了柯允身边，笑得眯起了双眼。

柯允请抬手将灵丝握在手中，拍了拍风烨的小脑袋瓜。“礼物可是帮你要到了，满意了？”

风烨点了点头，柯允特意为他所做的衣服被风吹起露出小腹的肌肤。要说这衣服看似只是普通的披肩，但出自柯允之手可就不那么简单了，虽达不到万物不侵但也差不多了。再配上苍澈所赠的箭矢，光彩万分。

30.未婚妻

“走了！别臭美！下一个是斩枫那个混蛋。”柯允斗志激昂，不像要给风烨要礼物的样子，倒像是要用斩枫试那风灵箭矢。

苍澈有些好笑地看着柯允拉着风烨的背影，跟着他们回了邪冥正殿，叫住了柯允。“看好了风烨。”

“还用你说～～”柯允嘟了嘟小嘴儿，追上了在前边走的飞快的风烨。“见他就那么高兴？”

“恩恩～～”风烨的小脑袋瓜点个不停，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拿到苍澈的礼物还开心。

“我可不保证能从他那帮你要到礼物，别期望太多。”柯允无奈地拍了拍风烨的小脑袋瓜，领着他走到了斩枫的家门口。“斩枫？！开门”柯允一边不停地敲门，一边冲着二楼的窗户喊道。

一旁的风烨紧张地撵着自己的衣角，满眼期待地看着紧闭的大门。

“啊～～啊～～来了来了。”斩枫不耐烦地拉开了大门，一只手在后脑勺上胡噜着头发。看了看柯允，又瞅了瞅一旁的风烨。“风烨？”

风烨见斩枫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高兴地凑到了他的身前。“我……我……”

“柯允你替他说吧。”斩枫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与风烨保持着距离，自己可不想跟一个抑制自己能力的人靠得太近。

“风烨已经成魔，手下败将要以示尊重为风烨献礼。”柯允说得高兴，根本没注意斩枫瞬间变得阴冷的脸色。

“这么说你和吾主都是这毛头的手下败将喽？”斩枫靠在门框上，瞥了一眼依然兴奋着的风烨。

“别说那么多把礼物交出来就得了！”柯允拉住风烨，把他拽到身后。

“唉～～你看我这有什么你随便拿。”斩枫无奈地让开了门口的位置，自己哪儿来得什么礼物，这屋里除了必备的家具根本什么都没有。

“谁愿意进你那毫无品味的屋子，走了，风烨，回去我再给你弄个好东西来。”柯允冲着斩枫翻了个白眼，转身拉起风烨就要回去。可奈何风烨一脸伤心的神情，怎么拉也不移动半步。“怎么了？走吧？昂～～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没什么好期待。”

“我还会再来的。”风烨说话的声音很小很轻柔，但斩枫却听得异常真切，耳边微风吹过，拂起了耳后凌乱的发丝。

斩枫打了个哈欠关上了门，悠闲地躺回了床上继续把玩那银质束发。其实这束发并没有什么特别，一般人看来也就是一个银质的圈环。用这种东西绑头发也并不容易，显然这是甫维定做的东西。“人界马上就天亮了，不如去拜访拜访这优质的猎物。”斩枫自言自语道，从床上跳了起来，换了件V字领灰色针织衫，下身一条黑色修身西裤，拿了外套便打开了通往人界的门。

天光大亮，甫维被透过窗帘的日光影响了睡眠，起身洗漱完毕沏了壶红茶，拉开了窗帘将窗户半开，就这么站在窗边，眯着眼睛看着楼下的花园。

“你到很有闲情逸致。”斩枫靠在楼下的墙上，小声说了一句，并没有看那窗边的身影。

“这么早，你来做什么？”甫维低下头问道，完全没有任何的紧张感。

“怎么都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太没礼貌了。”斩枫抱怨道，下身化成了烟雾漂浮到了甫维的窗前。

“没有邀请，你不也不请自来了。”甫维淡淡地看了斩枫一眼，转身走到屋内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右腿搭在左腿上面，手指捏起盛了红茶的高级茶杯，动作优雅万分。半长的银发被窗外的冷风吹拂起来，使得一缕发丝顺着脸颊贴到了嘴角的位置。

斩枫忍不住伸手将那发丝捋至甫维的耳后，当然这动作只是借助于烟雾，并没有双手触碰的实感。“你这警惕性好像下降了不少。”

“凭你根本不可能对我构成任何威胁。”甫维完全不在乎斩枫的举动，虽然这个男人还有自己无法查明的另一面，但是单凭这烟雾的能力绝不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别这么肯定，我的手段可是很多的。”斩枫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甫维的床上，双手抱起了甫维的枕头摆弄着。

“你这手是不玩儿点什么就觉得多余是不是？”甫维有点不能忍受让这个男人随意在自己的房间里捣乱，总觉得他会把自己的枕头撕碎弄到满屋子白毛。

“这只能说明我好动。”斩枫不以为然地继续玩儿，玩儿腻了就再换个东西，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乎就把甫维房间里除了甫维这个人之外的其他东西摸了个遍。

“摸够了？”甫维皱眉看着斩枫的眼睛都开始微微冒火的感觉，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火气继续说道：“能否说说你来这的目的？”

“目的？当然是看我的未婚妻了！”斩枫直视着甫维，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嘴里却说这自己的不太相信的玩笑话。

“未婚妻？谁会嫁给你你这种来历不明的人？”甫维也不往心里去，不过觉得这斩枫的出现到让自己的剧本多了些乐趣。

“看你的样子很想嫁给我才对～～”斩枫像无赖一样拖着长音，想要逗弄甫维一番。突然脑中闪过甫维一丝不挂的样子，不由心中狂跳。

看了斩枫骤变的表情，甫维有种不好的预感。“别对我产生奇怪的想法。”说罢，甫维也不管斩枫是否离开，径自走出了房门，把斩枫一人留了下来。

“你刚才跟谁说话呢？”冰火走过甫维的房间，正巧听到甫维说话，便停下了脚步，刚想偷听，就被出门的甫维撞个正着，抬起头越过甫维的肩膀往他的房间内窥视。

甫维关上了房门，绕过冰火一句话也没说，走下了楼。

“早晚我要让你好看！”冰火气愤地握紧了拳头，下楼为夜荛少爷准备了早餐，甩了甩头，把满脸的不快甩掉，将早餐送进了夜荛的屋内。

这甫维胆子不小，就这么让我呆在屋子里，就不怕我把这里给毁了？还是说着房子里住着有趣的人类，我有任何异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斩枫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要四处转转，化作一缕烟雾钻出了房门。

“呜哇，这房子还真够大的，我的猎物跑到哪儿去了？”斩枫小声嘟囔着，沿着甫维灵魄的痕迹钻进了房子中的某个房间。

“我的少爷可还有其他吩咐？”甫维单膝跪地，面向着夜荛。

“没有了，你出去吧。”夜荛摆了摆手，示意冰火留下，让甫维先行离开。

“戏弄那个人就是你的乐趣么？你还真是没有品位。”化作烟雾的斩枫穿过甫维的肩膀，用手抚弄着他的银发。

“品味？我倒觉得你家主人会更加无趣。”甫维伸手把耳边的烟雾派散，正打在斩枫的脸上。

“那可不一定，苍澈存在着太多可能性，我可是中意他很久了。”斩枫跟着甫维出了夜荛的庭院，才显出了身形，半边脸微微发红，看的甫维有些想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甫维轻咬了一下嘴唇，把头发绑好在脑后，不再与斩枫多言，消失在了原地。

斩枫摇了摇头，回身看着身后的庭院，将目光停留在夜荛房间的窗前。那个男人也不是善类，既是人类又不完全是，人界真有这么多能人，苍澈要灭世的想法可能会受到阻碍了，不过只要是这人界存在的生灵都受苍澈所控制，失控人群要再度控制虽然不容易，但是抹杀掉的话对于苍澈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夜荛感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视线，起身走到窗前，却只看到远处浓浓的雾气，摇了摇头锁紧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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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暮手中紧握这血刃，一回宿舍便把它藏在了枕头下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刀的缘故，现在的叶暮躺在床上心跳声被放大了数倍，而且还有重叠的心跳声。难道是这把刀的心跳？叶暮转了个身，把手放在枕头下的刀柄上，这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嘿！起了起了！”

叶暮皱眉，不情愿地睁开了双眼。“干嘛？今儿课不去了。”

“你说不去也得行啊，今儿班主任那孙子查课，赶紧起来。”杜凡摇了半天可算把叶暮给摇醒了，奇怪叶暮的手上好像抓着什么东西。“你枕头底下是不是藏什么色书了？别攥着了，赶紧穿衣服。”

叶暮不自然地松开了手，一边穿衣服，眼睛一边注视着枕头的位置。

杜凡趁叶暮一个不注意，伸手拿出了枕头下边的血刃，由于速度过快竟然连叶暮的枕头都被拉开了。“你这可是管制刀具。”

“管制个屁，别动这刀，有点儿邪门。”叶暮解释着，顺势拿过杜凡手中的血刃，却对晚上遇到林松的事情只字不提。

“看你也够邪门儿的。”杜凡不屑地又瞥了那刀，把书卷了一下塞进屁兜里走出了宿舍。

31.兄长

“喂喂～～你怎么才来？”文茜见叶暮进了教室，赶忙凑了上去，身后还拽着有些不情愿的杜凡。

“怎么了？”叶暮平淡地问道，无非是些无聊八卦听不听也就那么回事儿，反倒是杜凡看自己的眼神让人有些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