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尘埃——非兮

现在大众媒体都把焦点放在了绯闻上面，搞得寻常百姓议论纷纷，甚至有一些粉丝闹到警察署，干扰了警方的调查。

叶席瑞清醒了不少。

此时，贾云轩显得很激动。她既不是记者，也没学过这方面内容，却被安排来主持这个访谈，这实在是抬举她了。“嗯，左先生，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开始吗？”

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左司玥有些动容。“好的，我们现在就去会议室。这次访谈比较私密，为了防止信息外流，整个访谈都只有我们三个人。哦，贾小姐，你带了录音笔吗？”待贾云轩点了点头，他才拿起桌上的公文夹，带他们走出办公室。

路过很多埋首苦干的职员，叶席瑞看着他们，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在那个私人论坛里所看到的一切。他被人骂得一文不值，有人叫他下台，有人说他死了活该。公司里的女员工，竟然跑到同志论坛假装一个男人，指名道姓就说那些肉麻话。

一想到这，烦躁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他清清嗓子，只觉烟瘾又犯了。缓下脚步，看贾云轩和左司玥俩人并排走在前面，和谐的一幕，看起来竟是那么扎眼。

现在也不能抽烟。叶席瑞叹了口气，开始有些不耐烦。走进会议室，就见那女人对她露出一排牙齿，笑得十分傻气。“嗯，不知怎么称呼你……没想到我们还真有缘分。哈哈，我是一个业余侦探，说话有些不分轻重。如果问到敏感话题你不想回答，你可以大胆地告诉姐姐。”

姐姐……叶席瑞边听这女人啰嗦，边暗中朝她翻白眼。“名字什么的，你随意叫。不过如果你能叫我叶先生，那就再好不过了。”

坐在贾云轩右侧的左司玥忍不住轻笑几声——看来这小孩还真是不一般的爱装成熟。

这所谓的私密访谈就这样顺利进行了下去，为时1小时半，左司玥亲自做记录，很快就整理出一份资料。“民间柯南”这个板块虽通过了艾媛媛的支持，但底下员工多有不服气者，他们并不愿意配合左司玥的工作。无奈之下，左司玥决定自己先办一期，再以切实的行动来证明自己这个策划方案的可行性。

访谈结束后，贾云轩显得很高兴，她雀跃着跑回去退房。而坐在她对面的少年却是一副疲累不堪的模样，懒懒地趴在桌上，似乎不愿走动。

左司玥看他这副模样，不禁玩心一起，勾起嘴角笑道：“小白兔，你在想些什么？”叶席瑞白他几眼，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访谈的具体内容。虽说那个女侦探太过业余，问的问题都太过粗糙。但总体上，她所调查的内容都很符合他的意思。

已经快到中午了，叶席瑞没好气地望向左司玥，“你不是说，结束后要给我钱吗？拿来吧。”

“看来你最近缺钱花。”左司玥收拾好资料，起身冲叶席瑞挥了挥手上的钱包，“先去吃个饭吧，算我请你的。”

哼，这个男人笑得那么奸诈，好像挺会算计。既然他要请客，叶席瑞当然不客气了，直接从位置上蹦下来，大步走出会议室。

左司玥挑的是一间中档餐厅。侍应生刚拿来菜单，叶席瑞就极为自然地接过，也没想太多，一口气点了几道菜，也不顾对面的左司玥正一脸惊诧地盯着他看。“叶先生，你也太狠了。点了那么多，我估计你吃不完。”

叶席瑞并没听出左司玥话里的调侃，点完菜后，不屑地扬起眉。“喂，是你说要请客的，该不会是反悔了？”

左司玥不禁哑然失笑。也对，叶亦可是KINGING董事长叶席瑞的儿子，自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现在……他父亲被人谋杀，这小孩所得到的爱也变得更少了。他这种倔脾气，遇到这种事，一定很不好受。左司玥开始想要通过聊天来活跃气氛，无意中想到了一个话题，便问道：“你在K大读书，那跟贾小姐是校友。”

叶席瑞不禁眉头一皱，“那又怎么样。”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小孩，好像很不爱和人亲近似的。你不是在修双专业吗？听说选的是心理学……难道不知道这种心理很不好？”

“你管我心理怎样，多管闲事。”

“难道你没有察觉。无论我抛什么话题，你都没有兴趣接下去。”想到这，左司玥止不住笑了起来，“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和你一样，喜欢心理学。他话很多说的也很经典，真挺有心理医生的范儿。”

听他这么一讲，叶席瑞更加生气了。这气蔓延到全身，让他涨红着脸，大吼：“我都是学着玩的，你懂什么啊你！”

“看吧，你对我提出的任何话题都有意见。”左司玥索性来个激将法。

“谁说的！”叶席瑞果真上当了，拍拍桌子继续大吼，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不就是抛话题聊天嘛，你以为我不会？”

叶席瑞思索片刻，便坏心眼地挑起眉毛，吐出一句：“我问你，你有女朋友吗？”

此时侍应生刚好上完第一道菜。左司玥看着热腾腾的铁板牛肉，若有所思地笑了几声，最后老实回答：“没有。”

“哟，这么大了还没有女朋友？你果然不正常，你绝对喜欢男人吧！”叶席瑞不要命地嘲笑，把左司玥弄得忍俊不禁。

这小孩，做事说话都那么片面随便。左司玥真怀疑资料上所说的真相——面前的顽劣少年恰是K大西药学专业的高材生。他真怀疑那些成绩也是买回来的。

叶席瑞见左司玥不再作答，面上开始显现出一丝得意，一拍大腿就说：“怎么，你心虚了？也是，我上次靠在你怀里做小动作，你都没有任何反感……呃，你绝对是！”

左司玥听后，也不想否认，嘴角上扬，平静地说：“没错，我是。”

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白。叶席瑞反被他的直言不讳给吓到了，一时竟无话可说，直到对面的男人了然地吐上一句：“看来你真不会和人聊天。还没说几句就说不下去啦？”

叶席瑞面上发窘，硬着头皮接话：“什么叫‘说不下去’，我话可多呢！好吧，是你逼我的。那我问你，你和你的……男人……平时都是怎么调情的？”

“噗——”左司玥喷出一口茶，一边充满歉意地给少年递上面巾纸，一边忍笑调侃，“想要取悦我吗？还是想被我取悦？”

“去你的取悦！我只是好奇……”叶席瑞板着脸狡辩，事实上他还真想偷学几招回去给唐泽灌迷魂汤。

“你这要我怎么回答？小孩子的好奇心还真可怕啊……我说，你想知道限制级的东西也应该去找搜索引擎帮忙。”

无力。叶席瑞头一次发觉和左司玥说话是一件让人憋屈的事。

“你生气了？”

“没有。”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声音还有些模糊。

“那就把牙松开，咬着筷子像只小狗。”

“……”

结果好好的一顿午饭被左司玥活生生扭转成相声比赛。叶席瑞走出餐厅时，脸上写满了懊恼。好在左司玥及时地把那笔费用拿给他，这才让他气消了一大半。

“叶亦，钱要用之有度，不要乱花钱。”

叶席瑞干脆利落地回了个白眼，语气不善地说：“行了，我们都已经完成交易了，你还啰嗦个什么劲！”

脾气这么坏。左司玥叹了一口气，故意拉长语调说：“要取悦一个人，其实很简单。这肯定是因人而异——”

果然，少年的眼睛微微睁大，表情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成功被左司玥取悦的家伙还是一脸不知情地叫道：“喂，不要突然停下来啊。”

“首先你要知道那个人最喜欢什么东西。”

“最喜欢……”叶席瑞作厌恶状，“我又不知道那人最喜欢什么！”

“看来你们刚认识不久。”好吧，左司玥猜的也没错。

“少废话。你有没有什么通用的方法？要不你干脆把自己对情人做的事情都和我说一遍吧！”

左司玥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用手拍了拍眼前少年的肩膀。

“我最近失恋。”

他该不会是被甩的那个吧？想不到这个英俊的男人也会失恋，男人看男人的眼光未免也偏高了点。叶席瑞暗自揣摩，却越想越糊涂。他抬眼打量左司玥，试图找出一点瑕疵，可越看越觉得眼前的男人皮肤很好，甚至让他眯起眼睛暗自想象摸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刚才没吃饱饭吗？”

回过神来的叶席瑞咳嗽几声，随后转过头，伸出右手摇了几下当成告别。

“不说就算了，有缘再见吧。”

17.崭新的契机

回到尚北小区后，叶席瑞就接到了Macky打过来的电话。果不其然，叶亦患有冠心病，只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人一直不知道罢了。

“Macky，这个病会很严重吗？”

“要看是什么类型的冠心病。”Macky说到这又沉吟片刻，“叶董，依资料来看，他属于绞痛型的冠心病。”

叶席瑞皱起眉头，有些烦躁地拿出口袋里的烟。

“那我平时要注意些什么？”

“禁烟酒，多休息，保持良好心态。放心吧，这还是能预防的。”

什么？！

叶席瑞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他好不容易才从左司玥手里拿到钱，买了几包自家产的烟……但现在Macky竟然叫他戒掉，只因为他现在这副躯体承受不住？他叼着还未点燃的烟，犹豫片刻才把嘴里的那根烟狠狠摔在地板上。

“对了，彭璐那头你调查清楚了没？”

话题一下子沉重了起来。电话那头，Macky低着嗓音说：“她在上海那边的‘朋友’我们已经找到了。”

事情交代完后，叶席瑞难得松了口气，仰起头，把身体陷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Macky成功把那个人的底细查出来了，这就证明他已经抓住了彭璐的把柄。扳倒那女人指日可待，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复仇计划快要告一段落。

可惜啊，还没把她儿子骗到手，这个游戏就要结束了。

叶席瑞突然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只剩下“无聊”两个字。赚钱——挥霍——赚钱。那是个利欲熏心的世界。然而当那个世界崩塌后，他又将陷入另一种无聊。

他现在觉得，自己所谓的复仇也是无聊透顶。等彭璐死后，他又会陷入哪一种无聊呢？

“叶亦，你在睡觉吗？”

唐泽回到公寓，看叶席瑞又躺在沙发上，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内一紧，差点就要冲上前去。

“噢，你回来了。”叶席瑞懒散地坐正身子，“我无聊得慌，你讲笑话给我听吧。”

被叶席瑞弄得莫名其妙的唐泽一下子愣住，只好凑过去，无奈地说：“叶亦，你怎么越来越奇怪了。如果是因为我拒绝了你……”

“少自恋了，我还不至于‘爱’你那么深！”叶席瑞翻了个白眼，打断唐泽的话，却没发现唐泽脸上那越变越深的笑意。

“这样也好。”

什么叫做“这样也好”，叶席瑞死盯着唐泽的笑脸，想从上面看出一丝端倪。

“从前你不爱说话，成天闷在书堆里头，让人无法接近。”

叶席瑞有气无力地接话：“噢？那你离我远点啊，既然我那么差劲……”

“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唐泽蹲在沙发旁，看着少年诧异的脸，“叶亦，我们永远是好朋友，这点不会变。”

“这算什么？拒绝好友爱意的说辞？”

唐泽由衷地大笑起来，看着他说：“你变得很直接。没错，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他停顿了好久，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依然爱着他。”

随后几天，唐泽都没回公寓。于是叶亦过着没日没夜叫外卖的生活。而另一头，左司玥受到他上任以后第一次大会表扬。

L3城市周刊第一期果真受到大众好评，尤其是“民间柯南”板块——切入点特别，评析尖锐却留有余地，让人耳目一新。

员工们开始对左司玥刮目相看，连他们的上司ILA都极为难得地露出笑容。

“左先生，恭喜你啦！现在媒体都在报道这本新杂志，看来销售量要提升一倍了。”贾云轩笑眯眯地喝着咖啡，而坐在她对面的左司玥却沉着一张脸，敛住笑容。

“这么一来，我的压力可就变大了。”他支起下巴，“贾小姐，你有办法进入案发现场吗？”

贾云轩脸色变得极快，一下子懊恼万分。

“抱歉……”

“没关系。现在就连记者都接近不了侦查小组。”

“接近倒是可以。”贾云轩一拍大腿，语速变快，“我好不容易和元警官他们混熟。只不过，元警官为人谨慎，没有十全的把握是不会轻举妄动的。所以……上次他们去KINGING取证，还故意把我支开。”

左司玥沉吟许久，才吐出一句：“你觉得下一步该调查哪个部分？”

“KINGING上层。”

就在贾云轩回答左司玥问题的同时，好几天没睡觉的小警员也正在门口焦急地等待他们上司的答案。

“元警官，会开得怎么样了？”

“小方，我们按原计划行动。”元冬点燃一根烟，“我早说过了，这个案子跟Vica没有关系。可那人偏和我作对，害我们绕了一个大圈子。”

小方接过元冬递过来的烟，跟着叹了口气。“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陈警官要处处为难我们……”

元冬比了个手势，让小方不再往下说。因为——那个处处为难他们的人正斜着眼睛站在会议室门口。等陈警官走后，小方才如释重负，继续往下问：“接下去我们该怎么进行调查？KINGING上层的资料我们都还没找全。”

此时小方提的问题正是元冬近日所思考的事情。据他自己的推测，谋杀KINGING董事长叶席瑞的只可能是事后受益最大的人。客观上讲，KINGING上层中任何一个人都有涉案的嫌疑。但是，叶席瑞死亡的当天，除了他的秘书进出过他的办公室，其他人都没有与他会面。

“小方，出发时你把老钟也叫上，顺便带上工具。”

元冬暗地里安排老钟等人调查KINGING的资金流动，随后亲自去调查董事会里的股东。但奋战了几天，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目前媒体都在疯狂报道KINGING谋杀案，因为前不久，Vica终于戴上墨镜出席记者会，向大众澄清自己和KINGING董事长毫无关联。不过即便她使劲全力澄清整件事，好事者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炒作。

现在满大街都在讨论这件事，让ILA艾媛媛所办的新杂志也因此销量攀升。

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叶席瑞这几日的生活却是糟糕透顶。不知为什么，唐泽不再来尚北小区的公寓里留宿。叶席瑞连续吃了好几天的垃圾食品，又极为勉强地戒了烟。每天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的娱乐活动就是打电玩。

日子越变越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