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心的方向——魔鬼砂夜花

当相原轻而易举打开袋子时，高濑则露出似笑非笑神情。

“太好了！因为你一直都没笑，我还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呢！”

这是相原的肺腑之言。

“既然见了面，我想不向你说声谢谢也说不过去！很抱歉！我真的是很愚蠢！”相原的摸样是有些窘，但却笑的很甜美，

高濑仍坐在椅子上让身体面向着相原。

“关于那些照片，帮忙实在是太大了！托你的福！今天我们才有机会在一起！”高濑虽不解事情的个中原委，但他还是装

出笑容说道。

“我真的是非常开心，我认为对我是暴政天物！只要想到这……我就希望能停止再卖那些照片！”然后那句话，似乎很难

企齿般，高濑顿了顿，才又说出口。

“恩……要怎么说呢？我想我就是不喜欢别人也持有你的照片！”

高濑身子往前倾，又问了一句，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我想这也不能算是小心眼，我是真心不喜欢这样！我没有批评的权利！”

他的手肘放在腿上，有点像在自言自语。

“我希望……你别这么贱卖自己！”

相原的心在刺通。痛得使他无法自己。因为高濑的每一句话，都是由衷之言。

相原似乎能感受到高濑是真心的这么希望。

照理说，这些话不该传达到造假的虚伪面目的自己身上才对。因为这只有高濑真心喜欢的叫做“千彰”的女性，才拥有听

的权利。

相原发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起来。他是又爱又悲哀又难过。他已在感情的旋涡中打转。茫然毫无头绪。只是刹那间的事，

却要相原隐忍住痛苦不能爆发出来，他只好自座位上站起来。

只要一秒钟，他便就不会在高濑的身边。

“……你是怎么了……？”

对突然站起身的相原，高濑不免起疑地看着他；但相原为使他不起疑，强忍着微笑，深呼吸后轻声说道。“我去补一下妆

！”

相原不知自己是否掩饰的很好。但高濑却在疑惑中，又接纳了他。

相原已管不了这些，忙不矢地的离开。和正往里走的人不同的方向，往大厅走去的相原，加快脚步冲到了出口处。

他并未回头，只是拼命的跑向雨中。斗大的雨，淋湿了相原的脸颊。

他在距电影院有一段的距离停了下来，仰望苍穹。

好象看到从灰蒙暗沉的世界，出现了一道银色的线。刚才在高濑面前如此高亢的情绪，此刻却立即转变为不可思议的冷静

，连一丝影儿也不见踪影了。……哎！我又错过了哭的机会……他发呆的这么想。相原凄苦的笑笑，又再次奔向雨中回到

饭店，相原立即藉用热水来冲洗掉冷冷的鱼。海也很体恤的迎接全身似落汤鸡的相原，将他推向洗面台。对不语的相原，

海野也很识趣的不问。

就如同到处都存在的空气，把相原很宽容的包裹住。

当相原一个人在浴室时，他抱着膝蹲着。水滴先碰到后脑部，再落到脖子上。

当全身被热水淋着时，相原也希望将记忆流失；他这么胡思乱想。

但更悲哀的是，则是对高濑的话、表情，却如此真实的重复回想，且记忆是那么深刻。

自己也发现这是自相矛盾。很想忘记！却偏偏忘不了！

只要是高濑对他如此，即使是一把匕首，他也会抱住不放吧。因为那是真实。

真的是愚不可及……。

相原苦笑自己无可救药，他慢慢举起左手。即使内心已在滴血，相原还是在叫着高濑。

相原多么渴望证实，但他又摇了摇头。一旦这么做，就只有苦了海野。

想到海野如此善解人意的男人，方才回到了现实。

对了！相原到现在还未向海野道谢。

虽然动作尚嫌缓慢，但相原依然靠自己止住莲蓬头，走至浴室后。他随便檫了檫身体，披上饭店的浴袍，把手放在门把上

。忽然外面发出叮咚声。

“……是穰吗……？”

他在叫着穰的同时，就推开了门。

“你别过来！千彰！”

随着海野的嚷叫，相原所看到的是……

除了海野，还有个并未预料的人出现。

“……高……濑……”

“相……原！”在冻僵的气氛中，双方却只听到彼此大声的呼吸。

海野这才敢呼出一口气，全身放松了下来。

“进来吧！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高濑的脚已踏入房间的地毯。稍后，门就关上。

“为什么相原会在这里？”

高濑的双眼充满了杀气。海野重重呼着气，抱住了相原的肩。

高濑把下巴一扬，示意相原过来他这边。床上或椅子上还放着未收拾好的魔法师小道具。海野从其中拿出还湿湿的假发，

覆在相原的头上。

“相原千彰——他就是照片中的女人的名字！”

高濑的眼睛张得又大又歪，他的嘴则不停地嚅动着说——这怎么可能？太扯了吧！

“……但整件事的经过，就是如此！”

高濑十分激怒的连握紧的拳都在颤抖。

“你们二人！自头至尾就是在耍我！对不对？”

“我们并没这意思！”

海野提出辩驳，高濑虽未作声，却也无法接受。

然后他还大声叫道——什么没这意思！并揪住海野的衣领。

“你们根本是在设计、欺骗我们！这是铁的事实！真是他妈的王八蛋！”

“我承认我们是在设计这件事，但却不是用来耍你，或唬哽你呀……”

“你不要强辩！”

“你不要这样！”

正当高濑的拳头要落到海野身上时，相原冲了出来。插在这二人之间，高濑不知所措，他就将激怒的拳，重重的敲打到墙

壁上，墙上还发出碰咚的巨响。

而他的眼中，已燃烧着即将爆炸的愤怒火舌。

同时叫着他名字的二人，马上又联合起来。

这次，轮到海野反揪住高濑，作势要打他。

“你不要打他！穰！”

痛苦的叫喊后，相原蹲下身避开高濑怒不可赊的视线。

相原觉得自己只要一动，就会目眩神摇。

他将两手撑在墙上，藉以辅助自己方便行动，可是依然动弹不得又焦急的身躯，相原又重复着说——“穰！你不要打他！

高濑并没有错！”

相原吐着呼吸，也向高濑求情。“高濑！你也不要打海野！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相原设法把身体挪开墙壁。可是，才刚放开身体就摇摇晃晃的。

他又慌张的扶住墙壁，就在此时，他发现有一丝血迹。

他摸了摸头，血就沾湿了他的指尖。

相原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原来是流血了？可是海野见状却变了脸色。

“千彰！”

这句千彰听来是哀叫。

相原只是淡然的笑笑表示他没事，而将视线移向高濑。

“我不会求你原谅！因为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相原说了这句话，就缓缓的垂下头。

“你别在说了！”

除了高濑，海野声嘶力竭这么说后，就抱紧相原的头。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求求你！别用这方式笑，好吗？”

“穰！血会弄脏你的衣服！”

“你闭嘴！你这个笨蛋……”

海野已忍不住落下泪来。穿过海野熟悉的肩膀，相原看到了高濑眼里闪着一股热火。

奇怪的是，相原却很平静的接纳了他。他告诉自己——这是一种惩罚！

惩罚他偷走了高濑的真心、真意。因此，相原可以无怨无悔坦然接受。

在相原的注视下，高濑却不经意的又一次用手大力的敲打着墙壁。那声凄厉的声音，使房间都震了起来。使得屋内装潢的

有一部分，如尘埃般掉落在地上。

高濑则背着脸，用他打墙的那只手胡乱地搔动着头发。然后，又将手压在墙上，背着另外两个人。且默默的走出房间。在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后，屋内就一片寂静。

“对不起！千彰！”

海野仍紧紧搂住相原，沙哑着向他道歉。

相原抓住海野发抖的手臂，静静闭上双眼。

“你并没有做错什么！”对！他已说过好几次。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错的是自己，在他可以放声大哭的男人怀中，甚至考虑会爱上的男人，他让自己纵情去爱。这是

自食其果！

“看来……我不死心都不行……的样子……”

他对自己这么说。

不了解哭也无济于事的天际，似乎永远会濡湿整个世界。

第四章

然后又经过了二个星期。

不顾海野反对，继续发卖的第二次推出的照片亦颇获好评，相原时时耳闻此事。

但世界也与过去没任何改变。

一切也非相原所能改变的，一天天地过着。

只是，因为食欲不振的结果，相原的体重在逐渐下降中。关心他的海野，原本也会对他生气或规劝他，但到后来也随相原

高兴了。

就是这份善解人意，使相原对海野如此的依赖。

海野已不再忌纬别人的眼光，最近频繁的在学生会室出入；现在，他就静静的进来了。

他手上也没拿着可以当挡箭牌的相机。

对着在苦笑、有些愧疚的相原，他默默地交给他白色信封。

“已扣除经费，这是劲赚的！”

他把信封放在桌上。

“你可以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望着说一切已结束的海野，相原把头低下。接着他把信封放在口袋。

相原又望着室外已上完活动课的同学们在收拾的情况。

他用眼睛看着，轻轻吐口气。相原慢慢绕过桌子，穿过房间中间。

海野好象是在对他说——千彰！你就留住他吧！

“高濑这家伙……好象不能接受！”

对海野可怕又诚恳的眼神，相原微笑以对。相原对他表示。我会去找高濑。

相原从未来过的游泳室，在体育馆旁应有预留屋；只用来不能每天都使用校外的设备，但又必须每天接受体能训练的学生

换衣服。

在放着很整齐的鞋柜旁，相原慢慢的换下鞋子。

才刚练习完的部室，十分的凌乱不堪，加上门又大开，未进入前，就已闻到独特的汗臭味。

相原正要举手敲墙壁取代敲门时，就听到有什么在粗暴咳着。

“啊……是你！相原……”

随着他的叫声，对方已直挺挺站在那里。

很明显自己的来访不受欢迎；因为在这些不具善意的眼光中，只有高濑尚未回过头来。

相原就自动往前走近一步，对高濑说。

“高濑！我有事找你！我在等你！”

“但我和你却无话可说。”

高濑仍然背着他，想也不想就拒绝相原。突然！房间又一片死寂。

但相原依旧不死心，拉把椅子坐下。

“除非你听我说完！否则我就不走！”

相原的话都还没说完，衣柜就关上，高濑扛起包包；才只穿上衬衫的一只袖子，便发着很大的声音走了出去。相原的眼睛

追随着他。

其他的学生都用充满好奇心的眼神，很肆无忌惮的望向相原，但却没人与之搭讪。

不久，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已换好衣服走掉，只剩下副社长斋藤站在侧边，也催促相原最好走人。

“我说过我会等高濑！”

相原连看也不看斋藤一眼，如此坚持着。

斋藤听出相原的口气，似乎是又愤慨又发痴，故不敢吭声，只将钥匙放在桌上就走了。

当夕阳沉落，黑夜就慢慢来临，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相原只是呆呆的望着高濑的衣柜。

连高濑的衣柜，他都有爱意。相原很想站起来去摸一摸。

他不敢奢望高濑会回俩，相原已做好准备。要高濑肯听自己的话，他还得来这里几次吧。

虽然高濑不可能马上回来，但很希望他还在的感觉。

高濑所待过的场所，现在则成了相原守护的小城。相原要把这一切深深烙在心坎上。将这些封在内心深处，也是为了爱他

。不管任何一天，把记忆之箱打开时，至少都有很温馨的回忆。高濑就是相原可以当成宝贵的风景，收藏为记忆的人。时

间就在他天马行空之际流逝。当相原发现有些寒意的同时，也听到了小小开门声。回过头，却看到苦着脸的高濑站在那里

。

“你如果不想惹我厌，就快滚蛋！”高濑的眼尾高高吊起。

“不然，你就是不揍一揍就不会清醒？”相原内心嘀咕道。那你就尽管揍我一顿！然后从椅子上站起。与看来十分镇定的

相原相较之下，反而显出高濑的有些着慌及不稳定。

相原认为这种事已不需再强人所难，故自口袋取出放了钱的信封，就近放在桌上。

他已不愿意再待下去，同时惹人嫌。在怀着剧烈痛楚之时，相原绕到胸口拿出公车票。也从口袋抽出照片，并列在放了钱

的信封旁边。这是高濑叫她为“千彰”的女性所拍的照片。

“我没问到底还有多少！不过，应该是和上次差不多吧！”

相原暗示上次的照片已销售一空后，就离开桌子。

“这可以任你处置！”

“这种钱，我能收吗？”

果然！高濑的口气极度不悦，且十分鄙视。

“这么肮脏的钱，能用吗？”

“就算是有多么肮脏！那还是钱呀！”相原说着，并打了打高濑的侧脸。

“你们根本没有选择喜不喜欢！难到你又想在不服气时，又拿没钱做藉口吗？”

高濑勃然大怒的盯着相原问——你说什么？且语气也很强悍。

“没有胜算的社团，还有设立的必要吗？”

“哦？！这种话是身为队长或社长的你该说的话吗？”

一瞬间，相原乱了头绪。

“海野也已经承认过——已没有一点余钱了！”相原只好据实以告。

“所以，你还是收下的好！何况，现在也只有这些钱而已！”相原慢慢解除虚张声势的姿势，反而是很诚恳的求他。但是

从旁观来看，却还是难免带有牢骚的意味。

“搞什么嘛！”高濑气愤填膺举起拳头。“我真搞不懂你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承受欺骗之责，还要送我们钱！你是这么

希望我感谢你吗？”

对于高濑如此激愤的举止，相原也有些天二金刚摸不着头绪。到底海野是怎么对他说明的？相原已费尽口舌，但高濑并不

领情；而且，事态也未见好转。

“……海野是怎么对你说的？”

高濑却别过脸去，很不屑的回了一句。他屁也没放！

“只说你自己去想想！”

相原听后，方才体会高濑的态度，而不禁苦笑。

相原想向高濑告白的机会，是海野替他们制造出来的，海野即使口头上要相原死心，其实他还是尽可能去说服高濑给相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