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与笨蛋 下——狄灰

这种想法多少有些自私，但是刑牧一本来就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人，别看他被萧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跟个二十四孝子一样

，但是他骨子里还是一个强势的人。而且萧楠在他面前非常柔顺乖巧，所以说他的大男子主义有时候也会无端冒出来。而

在这个时候，他更是自我心理暗示，心里想出了N个到其他国家留学的好处，觉得这都是为了萧楠好。

在这样的自我安慰和自我催眠中，刑牧一找到了教授，让他撤销意大利留学的申请。教授吃惊极了，跳起来喊道：“你疯

了吧！这是萧楠的梦想，你不能这么做！”

“其他国家不也挺好吗？英国、法国，都是理想的留学地点，意大利有什么好的呀！”刑牧一多少还是有些心虚，但是还

是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点了一支烟来抽，“我来帮他申请法国的学校吧，你们做推荐人。即使没有奖学金也没什么

，学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来承担。你只要跟萧楠说，意大利的学校申请不上，给他申请的法国的学校。”

“可是他学了将近半年的意大利语了！你让他现在学法语，怕是来不及吧？！”教授差点骂娘。

“这个我负责，我来教他。突击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你和我以前不都没学过法语么？现在交流也没什么问题嘛！有什么

难的呀！”

“老邢，你别这样。”教授摇头，“你这样太过分了。得到意大利学校的offer对萧楠来说不是大问题，他自己都特别有

自信，要不然怎么一直补习意大利语呢？你这样横插一脚，不就是让萧楠的语言课白上了么？他去法国的话，还得重新学

语言，这不是折腾他吗？”

“我帮他申请法国最好的艺术院校，他的天分应该没问题。”刑牧一固执地说，“我会想办法的。你给我准备一些萧楠的

作品，我带上亲自去一趟。他应该配得上最好的艺术院校！”

“刑牧一，你他妈的就作吧！”教授急了，脏话脱口而出。但他又觉得刚才刑牧一说的话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萧楠在艺术

方面的天赋令人震惊，他的确应该在更好的艺术院校深造。当初选择意大利，主要是因为萧楠言行中流露出的对意大利的

向往。而且萧楠文化课方面根本就是空白，法国和英国的学校对文化课程要求比较高，而教授和意大利的某所艺术院校关

系密切，还是那里的客座教授，所以萧楠到那边绝对不会有问题。

教授想了一会儿，又说：“这事你就不怕萧楠察觉？”刑牧一笑着摇了摇头：“他呀，根本不会想到这些，他现在满脑子

就是雕塑和画画，其他什么入得了他的眼啊？所以你就跟他说你也帮他申请了法国的学校，他根本不会怀疑。申请留学这

事儿很复杂，你就说你帮他全部办了，只让他好好学就行了。他不会深究的。”

“你啊，哎……”教授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了。

“好了，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刑牧一一把握住对方的手，一脸严肃的说，“咱俩朋友这么长时间了，我以前怎么放纵

你也看到过，我好不容易认真这一回，你这当哥哥的，怎么也得给我搭把劲吧！你帮了我，你就是我亲哥！”

“我操！”教授急得爆粗口，“刑牧一，你小子真是太卑鄙了。你小心以后别后悔！”

“哥！”刑牧一大声道，“我这是为了他好。我是真稀罕他！”

教授连连摇头：“无赖，你可真是个大无赖啊刑牧一！”

教授最后被刑牧一骚扰得没有办法，他也清楚萧楠的水平和能力，如果加上刑牧一的努力，申请更好的学校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并没有完全答应刑牧一，而是也向意大利那边寄出了申请作为双保险。万一法国那边申请通不过，也不会耽误了

萧楠。

说通了教授，刑牧一心里的石头落回了一大半，但是他心里还是觉得惴惴。毕竟这事儿是瞒着萧楠做的，他也担心萧楠知

道了会怪他。他在心里自我安慰，这都是为了萧楠好。不过晚上见了萧楠，他还是忍不住问：“假如有机会去XXX（法国

那所艺术院校），你觉得怎么样？”

那所学校久负盛名，萧楠当然也知道的。所以刑牧一这么一说，他便笑着答道：“当然好啊！那所学校有几百年的历史，

出了好多著名的艺术家，每一所房子都有悠久的历史，每一座建筑都是一件艺术品，我也很想去看看！”和刑牧一好了以

后，他在刑牧一“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越发滋润，他也经常跟随刑牧一出席各种场合，不像以前那样害羞，遇到陌生

人连话都说不清楚。现在的他，在陌生人面前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在熟悉的人面前话却渐渐多了起来，偶尔还会语出惊

人呢！

“那，你想不想去那里读书？”刑牧一搂着他一边揩油一边说。萧楠眨眨眼，认真地点头：“想，可是我不会法语。”

“我教你好不好？”

“可是我在学意大利语，没有时间。”

“先打个基础，万一以后有机会去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不懂语言了是不？”

“嗯，有道理。”萧楠赞同地又点了点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等我有时间了再说吧！”

“嘿，小子，我跟你说正事儿呢！”刑牧一说着冲他勾了勾手指，拍拍自己的腿说，“快过来，咱们再聊聊。”萧楠嘟了

嘟嘴，冲他做了个鬼脸，跑了。

“臭小子！”刑牧一哼了一声，不过他心里也渐渐有谱了——萧楠其实也是很喜欢那个学校的呀！刑牧一的心放回了肚子

里。

过了一个星期，刑牧一便要出差去巴黎，临走前对教授千叮咛万嘱托，让他千万不要泄密。然后他又给自己的“丈母娘”

打了电话，汇报自己的行程。兰淑珍还是不待见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然后打电话给萧楠，让他从邢先生走后就每天

回家吃饭。这俩人简直就像全职保姆，恨不得天天把萧楠盯着，像喂猪一样把萧楠养得肥肥的。

萧宇越发地忙，长长通宵加班不回家，顺理成章的，他和汪诗敏的婚期也一拖再拖。有时候他甚至连续几个星期出差，全

国各地到处飞，差点就成空中飞人。兰淑珍跑去找陈院长告状，让他找得意门生苏凉说说，让他别像资本家压榨工人那么

压榨萧宇。陈院长笑着摇头：“做金融的就是这样，工作强度很大，没办法。不过啊，我看他们俩是真有本事，现在苏凉

的那家公司呀，可是业界的一匹黑马，你们家萧宇功不可没啊！”

这话从历来以严厉而着称的陈院长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最好的夸赞了，但兰淑珍还是气得牙痒痒。但是她又想，萧宇现

在苦点累点，也是为以后打基础。汪诗敏那么优秀，而且心高气傲得很，所以萧宇也得好好努力，如果萧宇不上进，难免

两人又要闹矛盾。

在萧宇的努力工作下，他的薪水也水涨船高，很快，他的座驾换成了奥迪，公司还给他奖励了一套大房子，两百多平米，

在市里最好的小区。兰淑珍乐得合不拢嘴，心想：不必再买房了。现在的房价简直就像是抢人，首付都让人肉痛！那些准

备贡献给银行的钱，现在只需用来装修房子，把房子弄好后萧宇两口子带着孩子住，不要太好哦！

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已经快六十岁的兰淑珍表现出了旺盛的精力，张罗着开始给萧宇装修房子。正值四月，是装修房子

的好时机，所以她一天也不闲着，跑市场看材料找工人，晚上上网查资料，俨然半个装修专家。

萧宇是帮不上忙的，他只把信用卡给了老娘，叮嘱她不要为了省钱把自己累着，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空中飞人生涯。汪诗

敏也忙得不可开交，兰淑珍把孩子们交给她了，她既要上班又要带孩子，也很累。这样下来，只有萧楠能给兰淑珍搭把手

。

萧楠对哥哥的感情还是深藏在心里，但是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疼。他已经多多少少能够理解哥哥的

难处了，也明白对于孩子们，对于妈妈而言，哥哥和嫂子能够在一起是多么重要。而且留学申请也已经提交了，不久之后

他可能就要离开这里到外面独自闯荡，再也不给哥哥添麻烦了。所以在装修房子上面，他尽量多帮妈妈分担，他希望通过

自己的努力，把哥哥的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的，算是对哥哥这么多年关心爱护的一种报答。

萧楠的作品卖了不少钱，他自己也没什么花销：和刑牧一在一起后，两人虽然没有住在一起，但也算是在搭伙过日子，不

过刑牧一从来没让他出过一分钱，吃的用的，基本都是刑牧一在买。萧楠曾经提出过AA制，但是刑牧一老是笑他，让他把

钱存起来以后读书用。萧楠现在也有了一点经济头脑，不会再干开店做赔本买卖的傻了，他的钱全都存起来，甚至做了理

财，因此他的钱包慢慢地鼓了起来。现在房子装修，萧宇虽然给了老妈信用卡，但是兰淑珍根本没打算刷卡，想用自己存

起来买房子当首付的钱来装修房子。而萧楠也瞒着哥哥偷偷给了妈妈三万块，让她拿这些钱买建材。母子俩简直就是一个

战壕里的战友，天天商量着怎么省钱把房子装修得漂漂亮亮的。

第五十九章

房子装修进行得比较顺利，萧楠尽量压缩自己的时间去给妈妈帮忙。他七点钟去工作室，在教授没来之前抓紧时间做练习

，中午十一点到两点，他去学语言，一边啃面包一边学习，简直到了忘我的地步。他现在用意大利语做平常的交流已经没

有多大问题。所以刑牧一就诱拐他去学法语，他不明就里，但在刑牧一的忽悠下他也觉得多学点东西肯定错不了，所以稀

里糊涂的又学起了法语。上完语言课之后，他就要去帮妈妈——刑牧一给他买了一辆smart，他本来不要，但是刑牧一把

钥匙扔给他，又塞给他一张驾校学车的卡，说，反正买了，你爱开不开，驾校都报了，你自己看着办！萧楠瞪他一眼，心

里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觉得盛情难却。而且他居然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考试顺利的一次通过，很快拿上了驾照！在开始装

修之前，他已经能够自如地开着车赶场上课了。

汪诗敏工作忙，早上开车送孩子们上学，然后再去上班。她给孩子们办了托管，中午到托管中心吃饭睡午觉，下午家长还

没下班的话，也能去那里做作业。等她下班再去接他们，然后买菜做饭等兰淑珍和萧楠回来。

房子的基础做完，线路布好之后就可以铺地板砖了。铺地板砖需要用切割机，弄得满屋子都是灰尘，时值春季，常常有沙

尘暴，漫天漫地都是花粉、柳絮和沙尘，加上切割机的功劳，萧楠脆弱的呼吸道遭了殃，成天咳嗽流鼻涕，鼻子整天都是

红的，一天要用两包纸巾，汪诗敏给他开了药让他吃，但他一忙就会忘，所以感冒一拖再拖，老也好不了。

“楠楠，快来把药吃了。”汪诗敏端了水给萧楠，然后接过了他递来的体温计，“三十九度，有点高。今晚就住家里吧，

如果明早还不退烧，你就跟我一起去医院做个检查。”最近他们俩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萧楠再也没有给过她脸色看，对她

挺客气的。

“我还是回去吧……咳咳咳……明天的课……咳咳……需要的工具……咳咳咳咳……”萧楠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鼻子也堵

得厉害，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明天哪儿也别去，去医院做个检查！”兰淑珍心疼地给他换了额头上敷的毛巾，自责道，“也怪我，切砖的时候灰尘那

么大，我就不该让你再呆在那儿。”

“对呀！奶奶你回来的时候头上身上都是灰！哈哈哈，就像是从土堆里钻出来的一样。”双胞胎嘻嘻哈哈地说，“小叔也

差不多！”

“你们俩离我远点儿……咳咳咳……小心传染……咳咳咳咳……”萧楠没说完就咳得蜷起了身子，汪诗敏连忙给他拍背顺

气，把胡说八道的孩子赶了出去，对萧楠说，“我看你明天上不了课了，咳得这么厉害，明天跟我去拍个肺片，别弄出大

问题了。”

萧楠没有再说话，他难受得要死，浑身发软晕头转向的。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生过病了，身体的虚弱让他的心也软弱不堪

，刑牧一不在身边，他多少也渴望有人能够像刑牧一那样关心他，渴望有人能够陪在身边。

凌晨两点的时候萧宇回来了。他出了一个星期的差，连续开了很多天的会，心里空落落的，本来对方还安排了会后的旅游

活动，但是他完全没有兴致，只想早点回家，所以他买了他能买到的最早的机票飞回来。家里人都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再

过三天才能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兰淑珍睡得浅，被开门声惊醒了，还以为遇到贼了呢！

“哦，会开完了，后面的活动我没参加，就回来了。”萧宇疲惫不堪地放下行李箱，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去洗个澡吧。”兰淑珍说，“我给你煮点儿东西吃？”

“不用了，妈，您睡吧。”萧宇把兰淑珍往房间里推，“我自己弄。”

“好吧好吧，别推我，我去楠楠房间看看，他这段时间感冒了。”兰淑珍说。萧宇愣了一下，说：“楠楠在家？”

“嗯，这两天装修房子他可能累坏了，最近空气又不好，咳得凶得很，诗敏说明天带他去医院照个肺片。”

萧宇听兰淑珍这么一说，心里没来由地疼得厉害，他和妈妈又说了两句，又把她往房间里推：“好了，您先去睡吧，一会

儿我去看看，您就别担心了。”

萧宇把兰淑珍劝回房之后，叹了口气坐进了沙发里，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心里乱七八糟的。他之所以这么快就回来，是

因为心里想念的全都是萧楠。最近他忙得脚不着地，根本顾不上家里的事。听妈妈说她和萧楠在装修房子，他心里很不是

滋味。萧楠不喜欢诗敏，现在却还帮着装修他们俩未来的家，不知他会多难受。萧宇忙的时候不会觉得什么，等到夜深人

静的时候他却反复想起萧楠强忍眼泪的笑脸。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把萧楠的影子从自己脑子里抽走！可是，可

是，他越是强迫自己不去想，思念却越来越浓。他又记起萧楠受伤住院，之后他就从家里搬走，躲得远远的。萧宇已经清

楚，让萧楠受伤的人大概真的就是自己，他觉得内疚、惭愧、罪孽深重。原本对自己从不设防的弟弟，竟然已经离他越来

越远了。

萧宇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从头到脚冲了个透，把心里那些不伦的想法全都浇灭。洗完出来的时候他听到萧楠房间压抑的

咳嗽声和低声说话的声音。他以为是萧楠在发烧说梦话，到了门口，却听到萧楠说：“没事，可能是有点感冒……咳咳…

…你别耽误正事……嗯……太晚了，我挂了啊……咳咳咳……你别打扰我休息啦……明天从医院回来……咳咳……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