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的心事 上——菠萝派

“我要吃披萨！”曹爽很快地接口道，并跑过来又挽上了倪子扬的胳膊，生怕被人抢走似的。而因为不熟，苏琪很乖巧地没言语。

倪子扬转头看向方浩，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方浩只跟他对视了一眼，转身的同时面无表情道：“那就走吧！”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了算！

就这个时间点儿去吃披萨，方浩打赌餐厅外一定排着长龙呢！转身向前走了没两步，听到身后传来倪子扬的声音。“你眼睛怎么化成这样儿啊，能找个地儿洗了去吗？”

“你懂什么，这叫烟熏妆，今年最流行了，我化了一个多小时呢！”

前面的方浩听了，抬手又向下压了压帽檐儿，心里不禁吐槽：烟熏妆？这还用化？直接给一拳不就得了！哦不，应该是两拳！

这个大型商业中心里有两家披萨店，一家必胜客，一家棒约翰，不过棒约翰在四层，还得坐电梯，因此身处一层的四人直接就去了同样也在一层的必胜客餐厅。果然如方浩所料，还没进门，就透过透明的玻璃大门看到众多等位的人挤在门厅处等着叫号，等位的大都是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四人的到来，立刻引来众人的注意，一些年轻女性们的眼神儿更是在倪子扬和方浩身上转个不停。

依着方浩跟倪子扬的脾气，一看到有那么多人等位，这俩肯定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人，这门他们干脆是连进都不带进的了，肚子又不是非吃这玩意儿才饱不可，吃什么不是吃啊，这楼里的餐厅又不少，非得在这儿等位？这不自虐吗！

可曹爽就认准了这儿了，拖着倪子扬的胳膊不让走。没辙，倪子扬只好从领位的服务生那儿要了个号儿，加入到排队等位的大军中。

以前，倪子扬和方浩曾经特喜欢来必胜客，不是因为喜欢吃这里的披萨，而是喜欢在这里PK。那时候必胜客里有道自助沙拉，给个空盘子自己去取，因为只能取一次，所以当然是尽可能地多装点儿回来，所以这俩就玩儿上了瘾。一开始还只点一份自助沙拉，俩人配合着一块儿往里装，后来干脆点两份，两人PK看谁码得高装的多。

三十二块钱的沙拉，这俩能吃出双份儿还带拐弯儿的。吃不完就打包，这叫一个值！

不过与其说这俩败家子儿是为了一次性多装点儿不吃亏，倒不如说是玩儿心更胜一些，把在一边也来装沙拉的客人看得是心惊肉跳的。这……都码了多高了，还往上码呢，这要是哗啦一下子……

可惜，现在这道自助沙拉没了，不知道是不是像他们这种高手太多，必胜客觉着亏本儿了的原因。自从没了这道自助沙拉，这俩小子便几乎不再踏足这家餐厅了，就那数得过来的几样儿东西，早就吃腻了。

等位区地方小人又多，四个人并没有站在一处，苏琪运气好的抢到了一个座位，坐在那儿无聊地翻看免费杂志。倪子扬斜靠在身后的大玻璃上，杯子里的可乐已经喝完，正掀开杯盖儿往嘴里倒冰块儿吃，一边嘎嘣嘎嘣地嚼着，一边听紧挨着他的曹爽眉飞色舞地讲她这几天的‘趣事’。

不知道曹爽平时是不是也这么话密，而且讲话时表情丰富夸张，时而旁若无人地大笑几声，时而抱着倪子扬的胳膊撒娇地晃两下，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跟这名英俊有型的帅哥认识并关系非同一般，似乎有点儿显摆的意思。

方浩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离他们远远儿地站着，此时他正后悔的要死。

今天我干嘛要来？自己究竟想证明什么？证明自己能够做到可以笑着看那个家伙在自己面前跟别人谈情说爱？自己能够做到不在乎不计较无所谓？

真是闲的找虐来了，你难受你活该！你自找！

倪子扬漫不经心地听着曹爽的话，偶尔会扫一眼不远处低头玩儿手机的方浩。棒球帽的长帽檐遮住了方浩的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挺秀的鼻尖儿和紧紧咬着下唇，柔嫩的唇瓣，似乎马上就要被咬出血来。

倪子扬皱了皱眉，这小子，这是玩儿什么游戏玩儿得这么较劲！

第九章

曹爽和苏琪很快就领教了方浩的冷淡，自从跟他刚见面时听到他和倪子扬逗贫了那几句，后来再也很少听到他开口讲话，更不会主动来跟她和表妹苏琪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淡漠地听着。好在倪子扬足够贫，曹爽也是个话密的，四个人的餐桌上倒也不显得如何拘谨。

方浩这顿饭吃得很堵心很难受，他费了好大劲儿才克制住自己没有从这个餐桌上逃开。他庆幸今天戴了帽子，只要稍稍低头，长帽檐便可以将自己的视线完全遮住。现在他实在不想看到斜对面曹爽那张看上去笑得十分幸福的脸，更不想看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

不想看这张脸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太喜欢，喜欢到看一辈子都看不厌的程度。最喜欢看倪子扬痞笑时的样子，总是习惯性地先扬起右侧的唇角，看上去有点儿坏，可方浩就是喜欢看。而此时，这个令他着迷的熟悉笑容，方浩竟觉得异常刺目。

即便曹爽不是倪子扬的女朋友，方浩觉得自己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因为她实在是太聒噪，就连吃饭都堵不上她的那张嘴，居然能够连吃带说两不耽误。幸好她表妹苏琪的话并不多，但那双眼睛却又经常往自己和倪子扬身上扫个不停，那眼神令方浩总觉得说不出的诡异。于是，郁闷异常的方浩便专心致志地默默吃饭。

方浩吃披萨向来都是喜欢在上面抹上满满的一层番茄酱后，用手拿起来直接咬着吃，他才不装什么绅士呢。按他的话说，披萨也不过就是洋快餐，比汉堡高级点儿有限，所以吃快餐就得有吃快餐的样儿。但这样吃着虽然痛快，可披萨上被他抹的那层厚实的番茄酱却免不了被他吃得嘴边唇角到处都是，有时连鼻子上都能蹭着。然而今天，方浩却难得用刀叉极为耐心地将披萨饼切成均匀的小块儿，然后再沾上番茄酱慢慢地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再继续切下一块儿。

这样，他就有理由可以一直低着头。

正慢条斯理地切着披萨，一只大手伸到眼前。

“练刀工呢你，就你这切法儿，得切到什么时候去啊，到嘴里不全凉了！”倪子扬伸手将方浩的盘子拿到自己面前，拿起自己的刀叉帮他切了起来。

虽然觉得方浩今天的吃相有点儿反常，但倪子扬也只认为这小子是在女生面前装斯文而已。可……你这装得有点儿大发了吧！一块儿披萨都闷头切了快十分钟了还没切完呢，你说你也差不离点儿成不！

麻利地帮方浩切好披萨，把盘子再放回方浩面前，正对上方浩抬起头看过来的视线。看到他那张略显严肃的俊脸，倪子扬扑哧就乐了。

方浩：“？”

曹爽和苏琪见倪子扬盯着方浩笑，也将视线转到了他脸上。

倪子扬笑着拿手点了点自己的嘴角，方浩立即意识到番茄酱又吃到嘴边了，马上条件反射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左唇角。

曹爽噗嗤一声也乐了，没想到方浩下意识的小动作这么可爱，甚至有些孩子气，完全不同于他平日如王子般高高在上的冷漠面瘫，令人感觉跟他一下子近了许多，于是也抬手点着自己的唇角笑道：“反了反了，是另一边！”

方浩又伸舌头舔另一边，然后一边拿眼睛询问倪子扬，一边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准备再擦一下。倪子扬不答，先一步拿起纸巾伸过来在方浩的唇边抹了一把，打趣道：“你就没一回能吃利落的时候，不过今天有进步，鼻子上没蹭着……诶哟~~草！”

方浩今天可没踹错人，桌子底下，倪子扬的小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见倪子扬被自己踹得龇牙咧嘴满眼的哀怨，方浩觉得自己一直低落难受的心情似乎好了那么一点儿，于是他好整以暇地举起叉子插起一块儿倪子扬刚帮他切好了的披萨，再沾上红红的番茄酱，有滋有味儿地慢慢吃了起来。

这时，曹爽睁着一双烟熏的眼睛突然斜过身子凑到方浩近前瞪着他的脸看。

方浩：“？！”

双目瞪视了N秒，方浩被曹爽盯得莫名其妙不由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半边腮帮子还鼓鼓的。以为自己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番茄酱，方浩伸出舌尖舔唇的同时又拿手抹了抹，什么都没有。

忽闪着贴着假睫的大眼盯着方浩的脸研究了半天，曹爽终于开口了。“方浩，你皮肤这么好，平时都用的什么护肤品啊？”这个问题其实她刚才一开始吃饭的时候就想问了，不过一直没好意思的，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方浩：“……”

女生跟一个男生讨论护肤品？那不都是跟自己闺蜜聊得话题吗！方浩突然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见方浩垂下眼帘不答自己的问话，曹爽只得讪讪地缩回身子继续吃她盘子里的鸡翅。

话说四个人一顿饭下来，不见什么东西，结账时却花了倪子扬将近四百块。方浩没想到这两个女生看着不胖，竟然这么能吃，这……都吃哪儿去了！

看着掏出钱包付账的倪子扬，方浩不由暗暗吐槽：交女朋友是真费钱啊，都是不挣钱的穷学生，凭什么约会就都得让男生花钱？

方浩默默地替倪子扬算了算他兜儿里的银子，照这么个花法，不知道他能坚持几天，这一会儿还要去看电影，以现在的电影票价，四个人至少又要两百块，这才不到半天儿功夫，他那两千块钱就去了四分之一，过几天还要请篮球队的那帮队友们吃饭，那可是将近十来号人呢，全是不低于一米八的大小伙子，那一个个的，全是吃货啊，估计五百块钱打不住……

得，不能再算了，再算下去，方浩都快替倪子扬流泪了。这家伙兜里果然不能有钱，他这就是往外扬钱呢，有多少扬多少！要不说倪妈妈是真英明啊！

四人从餐厅出来，坐电梯径直上了五层的影城，打算先把电影票买了再说。

位于五层的影城售票大厅里人群熙攘，到处弥散着一股甜腻的爆米花的香味儿，一眼望过去，来看电影的几乎是一水儿的年轻人，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暑假中的学生。

这个影城很大，里面分好几个放映厅，根据不同层次的需求分别放映不同的电影。几个人站在影片告示的液晶宣传板前，研究了一下放映的各个电影。依着曹爽的意思，是想看那部美国的言情片，而倪子扬则倾向看那部国产的战争片，由于两人意见不统一，倪子扬干脆问方浩和苏琪的意见。苏琪很快表示自己无所谓，看什么都行，而方浩也淡淡回了句‘随便’。

“那要不这样儿吧，我跟浩子去看战争片，你跟苏琪去看那个美国片儿？”倪子扬如是对曹爽建议道。

曹爽马上急了。“那干嘛呀，看个电影还分开看，那部美国大片儿是跟欧洲同步上映的，我看过片花儿介绍，特好看，咱都看这个不得了吗？”

倪子扬快速看了眼方浩，妥协道：“那……成吧，你们在这儿等着，我买票去。”刚向售票窗口走了几步，倪子扬突然又折了回来。“你们谁带着学生证呢？”

曹爽和苏琪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到对方都摇了要头，最后两人将目光都转向方浩。方浩从背包里翻出学生证递给倪子扬道：“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这家伙还算有药可救，知道拿学生证儿省点儿钱。

两人排在买票的队伍后，方浩说道：“电影票我来买吧。”他是心疼倪子扬兜里的银子，想替他分担点儿。

倪子扬听了抬胳膊往方浩肩膀上一搭，笑道：“算了吧你，有哥在这儿还能让你掏钱！”

知道倪子扬的脾气，方浩不再说话了。

倪子扬拍了拍方浩的肩膀又道：“要不我在这儿排着买票，你去买点儿喝的吧。”

方浩斜了他一眼，很干脆的说道：“不去！谁想喝谁自己买去！”

“草！你丫……”倪子扬刚一瞪起眼睛，方浩绷着脸干脆转身走人了。

他们来的时间点儿正好，倪子扬买的这场票是十五分钟后开演，不用等很长时间。进场前，曹爽说想吃爆米花，于是倪子扬又勤勤儿地买了两大桶爆米花来，外加四瓶饮料，因为拿不了，喊了方浩去帮他。

方浩很不爽地拿着四瓶饮料跟在倪子扬身后，看着前面抱着两大桶爆米花的倪子扬，方浩特想从后面给他屁股上来一脚。

终于检票进了电影厅里，曹爽耍心眼儿想让方浩和苏琪挨着，于是拉着倪子扬先坐了进去，后面跟着方浩和苏琪。于是，等四人坐下后，倒确实如了曹爽的愿，两对两对的挨着，只是她们两对堂姐妹离得远点儿，中间隔着倪子扬和方浩，因此不能随时说上些悄悄话。

在影厅内的灯全暗下来前，曹爽欠身给了苏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机会给你了，看你的了！

要说电影院里是最容易滋生暧昧的地方了，黑暗中，小情侣说个悄悄话拉个小手儿什么的，粉泡泡儿绝对冒得咕嘟咕嘟的。

倪子扬已经把手里的那两大桶爆米花分给曹爽和苏琪一人一桶，然后把方浩怀里抱着的饮料也都分了，把唯一那瓶不冰镇的常温饮料留给方浩。

曹爽抱着爆米花捏起一粒递到倪子扬嘴边：“吃么？”

倪子扬看了眼曹爽涂着黑色指甲油的长指甲，脑袋下意识向后一躲，摇头道：“不吃，你自己吃吧。”

“吃一个嘛！”曹爽撒娇道。“就吃一个！”捏着爆米花的兰花指又向前送了送，眼看就要碰到倪子扬的嘴唇了，倪子扬又向后躲着摇了摇头，“我真不吃，我不爱吃这玩意儿，太甜，特腻人，你自己吃吧！”说完抬手一指屏幕，“开演了，赶紧看吧。”

此时，影厅内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前面大荧幕上播放着的近期上映的影片片花儿介绍终于结束，出现了二十一世纪福克斯的招牌标志。电影，终于要开演了。

曹爽不高兴地收回手，把爆米花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讨厌，就吃一个又腻不死你，真没情调！算了，不能喂着吃爆米花，靠着他也行啊。

然而刚想将自己的脑袋搁在旁边的肩膀上，却发现这个宽厚的肩膀向另一边斜去……

第十章

倪子扬靠向方浩，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诶！你觉得曹爽她表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方浩面无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前方的屏幕，光洁的俊脸被大荧幕的光线映照得时亮时暗。

倪子扬伸出食指戳了方浩的侧腰一下。“别跟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我觉得她长得还行，也挺文静，看着跟你挺配的，你要是不好意思，我让曹爽帮你说说？”

方浩被倪子扬的手指戳得身子一软，不自在地扭了一下身子，没好气儿地低声怒道：“别戳我腰！不知道我怕痒啊！”

倪子扬不禁闷笑出声儿。“你浑身哪儿不怕痒啊！得，不闹你了，你去跟苏琪聊聊，保不齐就聊出火花儿了呢。”

方浩顿时一头黑线，心说你成心吧，让我在电影院里跟人聊天儿？这里是聊天儿的地方吗？这不是擎等着找骂挨白眼儿呢吗！

对倪子扬想把自己跟苏琪凑成一对儿，方浩是说不出的难受恼火，可心里的这份苦，却偏又说不得，只得狠狠瞪了眼笑得欠抽的家伙，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滚！要不我跟你换换，要聊你跟她聊去！”

方浩的话音刚落，坐在前排的俩个姑娘同时回头给了他们一双大白眼儿。讨厌！

倪子扬赶紧冲着俩姑娘咧出一个特讨喜的灿烂笑脸，以口型无声道歉道：‘对不起！’并伸出食指翘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那意思是：知道了，不再说话了。

两位姑娘没想到后面一直嘀咕个没完没了的人居然是两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生，脸一红，转过头凑在一起窃窃低语了几句什么，然后又回头看他们。倪子扬以为人家还有意见，赶紧又咧出一口白牙回了一个歉然的微笑，又很快闭上嘴巴一本正经地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锁的动作，那意思是我们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