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章很茫然,脑子里一团的乱麻,所以当刘连问他:“好晚了,先回家里睡一晚?”时,他松了一口气,他确实是需
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整理一下这些天发生的事。
他的理智回来以后,越发觉得麻烦刘连,所以进了那个久违的家时,他真是处处的谨慎,也不知道自己的房间还有没有
留着,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问,所以表情很是痛苦。
刘连觉得自己真是太奇怪了,怎么一夜之间心思就变得细腻起来了呢!?他甚至想到了林乐章在担心一会该睡哪里的问
题。
“你房间里的床太久没人睡了,今晚还是到我房里睡吧。”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刘连回过头来看他一眼道。
“太久没睡也没关系,凑合着睡一晚就行。”林乐章着急地开口道。
刘连很不自在地又道:“别争了,还是到我房里睡吧。”
他不想告诉林乐章,当初他不告而别,那床被他一气之下丢到楼下垃圾堆里了。
没想到林乐章很坚持,不理刘连的话,一上了楼,直愣愣地朝自己那小房间里去,刘连还没来得及阻止他,他已经开了
灯了,一脸尴尬地咬咬牙,他很不好意思地叹了一口气。
“我都说睡我房间了!你太固执了!”刘连突然就生气了,一脚踢开了自己的房门,踢完以后他又觉得自己太粗鲁了。
便回头又道:“你要不愿意跟我睡,我睡沙发去好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当然是骗林乐章居多的,以为他就此会妥协。
“不用,我睡沙发去好了。”林乐章说完就往楼下走。
刘连愕然,心想妥协也不是这么个妥协法啊!你到底要闹那样呢?
想着就赶紧拉住拉他道:“别争了,天都亮了。”说着就强行把林乐章抱在怀里,很不自在地又道:“我就想你在我能
看得到的地方。”
38、理智与情感
林乐章确实又累又困又难受,刘连把他箍得很紧,他有点喘不过起来,便挣扎了一下道:“你放开我吧,我不睡沙发就
是了。”
两人终于又躺在一张床上了,双方都有点感慨,但是谁都不说话,林乐章不愿意再多想,闭着眼睛在温暖舒适的被子里
蹭了蹭,而刘连忍了许久,没忍住,终于还是挨近了林乐章企图把他抱进怀里。
林乐章的心出奇地软了,明知道不该心软,但是管他的呢!他把头靠在刘连的胸前,在一阵安全适意中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中午,他醒过来时,刘连刚从外边回来,他似乎心情很好,一副笑模样的进了房间道:“饿不饿,我妈来了,正
在楼下做午饭呢!”
林乐章坐在床上,手撑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太久没睡好觉,这一切都让他不适应。根据以往的经验,‘好
’并不会持续的好,说不定过两天又有灾难来找他了,所以他不敢太过欢喜,要笑不笑的,表情很滑稽。
刘连爬上床,挨着林乐章坐下来,很有闲情地去揉林乐章那骨瘦如柴的手腕;揉那被掐得乌青的手臂;掀起他薄薄的睡
衣,他很认真地去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
林乐章不自在要躲闪,又不想离开床铺,便骨碌地钻回被子里,刘连锲而不舍要揉着他玩,笑意盎然地钻了进去,把那
活鱼上岸般挣扎的林乐章压在身下。
两人气喘吁吁地在被子里滚成一团,刘连觉得自己要上瘾了,他热衷这个无言的游戏,林乐章很瘦,抱在怀里能清晰地
感觉到他的骨骼烙人,刘连叹了一口气,笑道:“起来吃饭吧,你要瘦成一具木乃伊了。”
林乐章不太想起床,但是他很饿,而且很介意‘木乃伊’。便如金蝉要脱壳般地从刘连的手臂里爬了出来。决定把自己
吃个饱,才有精力打算以后的事。
夏明明没死,但是也跟死人差不多了。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至今昏迷不醒。他妈在这天中午出现在病房里,哭着喊着要
报案。
刘连知道这事要捅到警局里,依照本来事实,林乐章还算是受害者,咬死一条正当防卫就是了。但是他不想让林乐章惹
上这些事,便冷言冷语地对夏明明他妈讽刺了一顿,说就算是报案了,吃牢饭的还不定是谁呢!
他妈听了这话倒是不吵了,她挺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也不是善茬,这事说不准就是自己的儿子自作自受。
只是她的怒火无处发泄,便对同行的林强撒了火,扯着大嗓门道:“都是你儿子害的,你今天不给我儿子个交代,就不
要回家了!”
林强平日里最怕老婆撒泼,她一闹,林强就反射性地投了降再说。
可是此刻他满脑子是林乐章,就想见见他,他不记得有多久没见林乐章了,自从那次吵架以后。
他想起小时候,他送他一只小鸭子,小鸭子鹅黄色的小小的一团很得儿子的喜爱,有天晚上,儿子起身上厕所,黑灯瞎
火的一不小心把纸箱子里的小鸭子踩得‘吱吱叫’。
鸭子当场死亡,儿子吓得‘呜哇’大哭,认为是自己杀死了鸭子,自此看见小动物都战战兢兢……
他那么胆小,是没有要拎椅子把人砸死的道理的!况且要砸的还是他名义上的弟弟,怎么可能呢!?
林强一直很矛盾,就是因为一直亏欠林乐章,怕林乐章怨恨自己,所以他要时时地提醒林乐章,自己是他父亲!
从前他要林乐章每月给他寄钱,并不是说他缺钱花,他只是需要一个仍旧能施展‘父亲威严’的平台。后来林乐章不寄
钱了,他的平台消失了,儿子永远失去了,这简直让他痛苦,苦不堪言。
可他这些痛苦,林乐章是半分也没有体会到,他在这天晚上吃饱喝足了以后提出了告辞,刘连当即就冷下了脸,把筷子
一放道:“你要去哪呢?你什么都没有要睡大街去吗!”
林乐章其实很茫然,不知道该往哪走好,他想起他好多东西还放在面馆呢,就想先回一趟面馆。
他支支吾吾地说完,刘连便一脸不屑地道:“几件破东西你就别惦记着了。”
林乐章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怎么就破东西了!衣服、鞋子什么的都还是好的,况且身份证之类的肯定要拿回来的。
当然了,这些话他懒得跟刘连讲,跟他讲就是鸡同鸭讲!白讲!
他闷声闷声地穿鞋出门,刘连跟在他后方,怨气载天地拉扯他道:“那我送你去,拿了东西就回来。”
林乐章理智上不想刘连跟着,但是刘连把车开了横在他面前,他不上车也不是,只好妥协了,到了地方,刘连左看右看
:“你这半年来就躲在这个地方?”
这条街刘连知道,有时候路上塞车塞得厉害,他也会绕远路上班,这条街他也常走,只是一次也没想到林乐章会在这。
林乐章虚应了一声,没怎么认真听刘连的问话。
他正思考着一会该怎么跟老板解释自己的无故消失。幸而老板还算通情达理,听了解释还安慰了他,让他多注意身体,
男人贫血可不是好事情。
刘连在一旁听林乐章的谎话连篇,听得暗暗咋舌,什么贫血了在路上晕倒!亏他想得出来,这娘们的病还能生在他身上
?
林乐章觉得对不住饭馆老板,老板给他结工钱的时候,他还死活只要半个月的钱,老板无法,只好随他去了。
林乐章在这地方生活了大半年,东西一样一样搬出来的时候,他还挺惆怅的,语重心长地对大宝、小李、程子嘱咐了许
多的话,直到跟在一旁的刘连都不耐烦地翻白眼了,他才唉声叹气地上了车。
车开得远了,刘连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他回头朝林乐章笑笑道:“你哪也不要去,就在家里呆着。”
林乐章不回话,他想我应该明天就出去找工作,同时,他内心里正进行着一场理智与情感的较量,理智上他觉得自己不
应该再住在刘连家;情感上他……他不动声色地看一眼前面开车的刘连,拒绝再想下去了。
39、生活常态
夏明明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之后醒来,上天似乎格外的眷顾他,并没有让他躺成了一个植物人。只是让他缺失了一部分
的记忆,除了他妈谁也不认得了。
他妈夏云(还是躲不过,不得不给她取个名字了)忧伤地把儿子抱了又抱,直当成一个三岁的小孩来哄,哄完之后一回
头见着林强就变脸了,作泼妇骂街状,双手插腰、扯着嗓子骂林强是个孬种!骂林乐章是狗娘养的……
林强很麻木地站在一旁,也不理她,低头跟夏明明说了几句话,见夏明明答非所问、非常冷淡不耐烦,确实是一副失忆
状态。
林强挺伤感的,夏明明虽不是亲生的,但是他对他可是比亲生儿子还亲的,两边都是儿子,两边都当他是陌生人了,他
突然就觉着没意思,生活真他妈一点意思也没有!
夏云还在吵,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把林乐章骂得猪狗还不如,林强听着就很烦,瞥了一眼夏云那扭曲的脸,那张曾经
让他丢妻弃子的妩媚脸蛋,此刻变得丑陋无比,林强觉得心力交瘁,突然大吼了一句:“你这臭娘们!再吵,看我不揍
你!”
夏云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林强,突然‘哇’地一声,趴到夏明明的病床边哭了起来,哭的死去活来、活去死来,还
边哭边骂……
夏明明又迷惘又烦恼,不知道他妈口中的林乐章是谁,房间里很吵,吵得他头痛欲裂,他感觉到脑袋‘嗡嗡’地响着,
像进了一股水,咕噜咕噜地扰乱他的思绪,突然他痛苦万分地喊了一句:“不要吵了,我难受死了。”
这话一喊完,人就给晕过去了。病房里瞬间又乱成了一团。
刘连把夏明明失忆的事说给林乐章听的时候,林乐章正在厨房里做晚饭,他这几天一直挺害怕夏明明成了植物人什么的
,他想夏明明再坏,成了不动的活死人也挺可怜。
失忆了多好,过去了就真的可以过去了。
林乐章想到此处,心情突然又更好了,回头对刘连笑笑道:“我那工作要是明天能有个着落,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这几天一直忙工作的事,跑了很多公司,但是一直都没有回应,他在刘连家呆得都不好意思了,时不时的就跟刘连唠
叨一句:“等我工作稳定了,房租什么的你说个数,我再给你。”
刘连每次听他提这个就不耐烦,冷不丁地来一句:“我要真算起来,你不定什么时候才能付清呢,再说了,我也不缺那
几个钱!”
“话不是这样说……那你赶快给我个数吧,从前的也一并算好了。”林乐章很坚持,刘连不让他走,他其实自己也不想
走,他就是喜欢住在刘连这里,他还喜欢装傻充愣地继续喜欢刘连,但是他很为自己是赖着不走而感到羞愧,觉得还是
付了房租安心点。
刘连见他还认真起来了,就靠在厨房门口,望着天花板一本正经地算起来,从林乐章刚住进来开始算起,说自己这房子
要真算起来,一个月起码得两千。
“两千!”林乐章瞪圆了眼睛,很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一眼刘连,无论如何觉得高了,便支支吾吾地道:“我之前住这里
,家务都是我干的,家里的菜钱也是我掏的,你这太贵了点了。”
刘连忍着没笑,他就是装模作样地逗他玩玩,说实话吧,他这房子处于市中心,按林乐章这种住法,两千绝对没坑人。
刘连就靠了过去,跟他分析起来为什么一个月得两千这个严肃的问题,把林乐章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那锅里的菜都闻
得到焦味了,他才回神,连忙推着刘连道:“你先出去,我这晚饭一会就好了,我们吃晚饭时再讨论这个。”
刘连沉吟,就是围着林乐章转悠:“我又不碍你什么事,你专心整菜好了。”
林乐章擦一把冷汗,走神走得厉害,心想这一个月两千,我之前住了一年多,妈呀!得两万啊,工作也没个着落,明天
再多去几个公司好了。
林乐章挺惆怅的,这一惆怅就没注意身后的刘连,结果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他一脚,两人同时‘哎’了一声。
刘连才发觉自己真的碍事,只好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林乐章准备用仅剩的几百块钱给自己买张床,他觉得他还是回到自己的小房间睡比较稳妥,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把这想法
说给刘连听了。
没想到刘连又不高兴了,推了一把林乐章道:“你有钱!有钱先把房租给付了。”
林乐章不理他,重重地唉了一声,卷着被子挪到床沿,闭眼装睡。
刘连也生气,坐起身道:“你身上有多少钱呢?拿来!”
林乐章被他闹得没办法,用被子蒙住了头闷声闷气地道:“我不买了行吧!”
林乐章又茫然了,不知道这算什么事!
他这人比较敏感,明白刘连有时候说话虽然难听了点,但总归对自己挺好,除了他妈之外就没人这样对过他,况且,自
己明明白白地喜欢刘连呢,两人晚上还睡一张床上,林乐章有时候会有‘自己和刘连是一对’的错觉。
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可以用‘美好’来形容了。
可是前两天,刘连的那个助理,叫什么‘白唐’的,还来家里做客呢,两人的那个熟捻劲就别提的,林乐章看着就堵心
,堵心也没办法,反正难受得多了也就那么回事,经过了夏明明那事,他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了……
40、说谎
林乐章为找工作急得焦头烂额,刘连见他很烦恼,便道:“你来我公司好了,我手下一个项目经理正缺助理。”
林乐章觉得老这么拖着不工作也不是个事,也没有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反正哪里工作都是工作,算是捡了个轻松便宜。
刘连挺高兴的,搂着林乐章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他突然翻身把林乐章压在身下,问道:“我好不好?”
林乐章真是窘死了,怎么会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他装模作样的扭动了一下身子,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早就软软的
化成一滩水了。
他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回道:“我不知道。”
其实他很想趁机问清楚两人这样算不算情人关系。想趁机问很多话,想趁机知道刘连心里的想法。
刘连天生就不会说情话,见林乐章脸都通红了,有心说两句应景的好话,可想来想去没有合适的,他便用行动代替了语
言,毛手毛脚的把林乐章通身好一阵的揉搓。
林乐章也不反抗,两人也叶同眠,默契都出来了。
“你喜欢白唐吗?”林乐章突然问道。
刘连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是我的助理。”
刘连觉得林乐章就是太小心眼了,要换在从前,他会坦然地回答‘喜欢’,白唐活泼可爱,很值得自己喜欢。
可是自从林乐章上次闹出走,刘连就不太敢那样说了。
林乐章不想把气氛弄僵,便道:“你是挺好的。”
刘连压着林乐章,一动不动,他觉得林乐章在敷衍他,话里有讽刺的意味。
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恶劣,在林乐章的耳边低吼了一句:“不准走。”
林乐章莫名其妙:“我能去哪?”
林乐章在上班的期间也经常遇见白唐,白唐为林乐章再次回到公司很是不安了一段时间,他不知道林乐章为什么会对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