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门阖上。”宓娜嫣然一笑,轻声重复了一遍。
待少年顺从而又稍现手忙脚乱地去阖上了门,宓娜大大方方地伸手将穿了一半的连身裙完全穿上身,“我和你姐姐一样身不由己。”红唇轻启一笑,可她的脸上仍有鲜明的泪痕。看上去反倒更为矮小瘦弱的男孩立即心生出了对这个女人的保护欲望。
“为什么不离开他?”他鼓起勇气向心中的女神问好。
“离开谁?”黑衣红唇的女人停了停,“你是说……殷之纯?”
“他是个残渣、败类、毫无感情的人偶!他根本不配享有你这样出色……出色的女人……”
宓娜含着哀婉的笑容走向他,忽然执起他的手,放于自己高耸的胸部之上。因为自卑,从未与异性有过接触的尹启迪立马有了遭受电击般的反应。欲望突胀于他的胯间,他憋得脸蛋红涨,鼻子里嗤嗤喘起粗气。
“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宓娜将尹启迪推抵在墙上,随后倾过头去吻他。
年轻的目光惊惑、贪婪而无法自控,只因不愿错过凝视这张美丽至极的面孔哪怕一秒,执意不肯闭上;他感到唇干舌燥,迫不及待地想要从那娇艳的红唇中汲取甜蜜的津液。
当她伸出柔软无比的舌头在那破裂而丑陋的软腭处轻轻一舔时,少年立刻达到了高潮——比用手自慰更快乐的高潮。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触碰他的下体,仅仅用舔吻他腭裂的唇部就让他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至高无上的快感。尚未发育完全的阴茎不住颤挛,像安装了小马达一般疯狂地自颤不已。
魂归天国,他发出来自天堂的快乐呻吟。
直到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宓娜方才不慌不忙地推开了满面潮红的少年。她俯身靠近镜子,开始仔细地补起口红。
走进门来的是殷之纯和卢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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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来的一个男人与屋中的美丽女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女人起身迎向了另一个,她的腰肢轻摆,胸前波涛起伏。
“之纯。”
殷之纯坐在化妆镜前,接受宓娜一双酥手的温柔侍弄。她把他的额发用发胶打理干净,以一种水洗的颜料在他脸上作画。
画作完成时,宓娜倾下身子靠近殷之纯,正视着镜子里的那张甚至比自己更美丽的男人脸孔轻轻一笑,“之纯,你太美了。”
殷之纯侧过头,抬起脸,与她相视一笑。
美丽的男人与美丽的女人便接了个吻。
这样相衬的画面让男孩感到心肺俱裂般的痛苦,他对着这个倾倒众生的摇滚偶像怒目而视,试图将自己的愤怒与嫉恨宣泄干净,可对方却根本视若无睹,一心只关心自己的新“玩伴”。
“票送到了吗?”他问。
“送到了。”卢克微倾下头,毕恭毕敬地回答。他本来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可因为媚颜屈膝,显得就不那么英俊了。
“他说会来吗?”
还要答话,门又开了。
一个身材肥胖的白种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俱是欧美人种,五官英挺深邃,身高魁梧高大。
进门来的男人名叫霍伯特,一位犹太裔的美国人,既是殷之纯的经纪人,也是这个娱乐帝国的不二主人。金发蜷曲在头皮上,鼻子有些酒糟,眼睛明显凸出,长得有点像条鳟鱼。年轻时候的霍伯特其实是个面容俊朗的职业拳击手,既凶狠又狡诈,甚至拿过次重量级国际比赛的金腰带,退役后他靠走私掘金起家,渗透、扩张及并吞了石油与航空公司,资产难以计数。
不断发福又如何?奶酪一样香甜的女人们排队等候爬上他的床。
他看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眼,用一口比中国人还流利的汉语赞美道,“之纯,好好保护你那张美丽的脸,”朝镜中那毫无表情的男人面孔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你的音乐很好,可女孩们听不懂也不在乎,她们只要看见你的脸就心满意足。”
摇滚偶像一言不发,微扬起漂亮下颌,一脸冷淡与漠然。霍伯特丝毫不觉得被驳了面子,他依然以一种类似慈父般的眼神无限宠溺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极力将粗重的嗓门化为柔声一笑,“谁碰伤了你的脸,我就杀了他。”
霍伯特说“杀了你”就意味着你真的会死。
那二十余个保镖站在他的身后,畏惧地一言不发——这个世上,只有殷之纯胆敢以这种蔑视的态度顶撞这个男人。
无条件的宠溺千真万确。他可以为了他立马翻脸将亦是一众少女心中偶像的郝透撵出门外,也可以纵容他无法无天,不断挑战司法权威与道德底线。
仅有一次。
霍伯特狠狠凑了他的“心肝宝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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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应该肉搏,应该拼杀。斯诺克那种运动娘娘腔才热衷。”霍伯特鼓励殷之纯练习拳击,甚至允许他把自己当做试练的沙袋。因为不肯沾染毒品,他常常担忧这个身材过于削瘦的男人会在演唱会现场体力不支。“宝贝儿,来。让我看看你的愤怒。”
出拳迅速,照着那张因肥胖而松弛的面孔就挥了一记直拳。
“噢,好样的!”曾为职业拳手的白种男人难以自已地兴奋大嚷,“宝贝儿,你的拳头可真硬——”
话音未落,又是不藏半分力量的一拳——鼻血当即飞溅而出,牙齿都有松动的迹象。
那个打法简直就像挑衅,可是霍伯特全无所谓,他大声地、血液贲张地吼叫,“宝贝儿!好样的!你太棒了!”
直到某天,他让自己的手下给他当陪练。
殷之纯摘掉拳击手套,拳拳照脸直击,凶狠得不留余地。用最简洁的肢体语言逼迫那个毫不懂汉语的荷兰男人对自己“动真格”,不过俄而,对方便满脸是血,像一只被踩烂的番茄。
没人敢真的打殷之纯——如果不是生死关头。
身高两米的荷兰男人终究忍无可忍地也脱去手套,与对方贴身肉搏。
满身淋漓大汗,黑发透湿。嘴角破了,漂亮的下颌微微肿起。
白若透明的修长手指由外至内轻轻划过伤口,将擦上血液的手指稍稍探入唇角,舔了舔——神色坦然,好比在品尝揉碎了的蔓生浆果。
走进拳击场的霍伯特正巧看见了这幕。
眼见自己的老板步步逼近,那个身高两米的荷兰男人一动不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这样没意思。没人敢真打——”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便在他的胃部狠狠给出一拳。那一拳又快又狠,没准超过了五百磅,殷之纯当即抱着胃部跪在了地上。
霍伯特提起他的领子,如同提起一只不服顺的猫,他脸孔堆笑,粗重的嗓音却透着凛冽刺骨的寒意,“宝贝儿,你的脸是无价之宝,你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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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在提前为门票销售一空的演唱会庆功,卢克打开香槟,酒香随着白色泡沫溢了一地。“该为之纯举杯!愿他主宰世界!”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祝词起身站直,自我标榜为艺术家的男人女人们异口同声,“为殷之纯!”
根本对这样的谄媚不屑一顾,化妆完毕的殷之纯转身就走往门外。
“不要让那些疯狂而愚蠢的歌迷冲上台来,不要让那些热情得近乎肮脏的手碰到他,听懂了吗?!”不及离开,便听见门内的霍伯特继续对那些保镖大声喝斥,“谁他妈听得懂他的那些噪音,谁他妈又在乎他是不是在制造噪音?!他的脸价值连城,不要让别人碰它,听懂了吗?!”
殷之纯在门口站了会儿,随后走进厕所。他以一个审视陌生人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视着镜子里那张美丽的脸足足超过十分钟。
用毛巾和热水擦净脸上的妆容。
走近另一间换衣间,换上一色的连帽衫,戴起帽子,又从不知哪里寻出一件保洁员的衣服,套上了身。
手推停滞角落的垃圾车,绕后门而出。
数万名歌迷如潮水般拥挤门外,他低埋头颅,从容地走过他们身旁。
第二十一章:当你老了(5)
这个的士司机是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如何也阖不上。他不断地对着坐于车座后排的英俊男人和美丽女人说着诸如“呐,我年轻的时候一顿能吃半只羊。”或者“你们看上去像是要去大干一场!”这样的傻话。
戚露露一边以简洁的词汇随声附和,一边不住地偷偷瞄看坐于身侧的迟傥——男人的轮廓英挺如白种人,肤色却比一般的中国人略深一些。右眼的眉弓上有一道鲜明的疤痕,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英俊。事实上在谢罗彬的医院里与这个男人一眼相见,她就打算向他奉献自己的肉体与青春。
可这个男人目光的终点从来不是自己,他甚至无法记住自己这个简单的名字。戚露露隐约知晓这个男人生命中有过一个重要的女人,可那个女人红颜薄命,死于她最美的年华。
夜雾漂泊深沉,月牙像一把亮铮铮的刀,锋芒冷冽,摇摇欲坠。本该阖静入睡的街道此刻却人声鼎沸。
车流堵得非常厉害,几乎寸步难移。
“Fuck you!殷之纯,Fuck you!”失望又愤怒的人群在推搡高嚷,他们一边动手砸毁车辆与商店橱窗,一边破口大骂。
满大街的“Fuck”声,满大街那个名字。
“怎么回事?”那个名字让迟傥从心不在焉的状态中活转过来,问向司机。
“前面不远处就是殷之纯演唱会的地点,可方才电台里说,他突然失踪了。”的士大叔耸了耸肩膀,以一个无奈的口吻对身后的男人解释说,“这个人是远比飓风更为可怕的灾难。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破坏,有人受伤——可我的傻女儿爱他爱得如痴如狂。”
迟傥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演唱会。那个摇滚偶像派人送来了位置绝佳的演唱会门票,可自己却没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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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便是一路缠绵热吻,回到家中。
迟傥的住处不算宽敞,因为东西乱堆,显得更为狭仄。卧室大床上的被子还未叠,佝成一个人形的大团。
无感于情意绵绵的前戏,一进门便奔向主题。三俩下的粗暴撕扯,女人迷人的身体赫然赤裸在外。迟傥低头啃吻上她的修长脖颈,一手紧揽她的纤腰,另一手则游弋于她丰满的双胸。
戚露露随其动作发出一阵阵娇喘与诱人的呻吟。
皮肤的摩擦愈来愈热,肉体无比渴望交合,埋脸于女人柔软双峰之间的男人却感到脚底空虚漂浮,模模糊糊问出一声:他去哪儿了呢?
无法掩藏的心不在焉。
直到这对男女拥吻着倒向大床,才发现那佝成一团的被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啊!是谁?!”花容失色的女人从床上跳起,惊叫出声。
被子里的人也被忽然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给弄醒了——他坐起身,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瞠目结舌的一对男女。
“你……你、你是……你是……”戚露露先是一愣,继而皱起眼眉努力辨认上一番,最后她扯开嗓门大嚷,完全忘记了要在自己倾慕的男人面前伪装成教养良好的淑女——这个男人拥有如此惊人的美丽,无论上妆与否,愣谁见了都会情难自控。
“你是殷之纯吗?天哪!”她以手捂嘴,动作夸张得仿似要捂住即将蹦裂而出的心脏,不辞劬劳地连声叫嚷,“你是殷之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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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你是殷之纯!”
从床上坐起来的男人以一个睡意惺忪的眼神看向对方,木然地点了点头,“你想要签名吗?”
扫看俩人一眼,虽然无心将床上的男人与床侧的女人作比较——可原本海妖般美丽的女人变成了沙砾和礁石,只有他会让人想起珍珠与人鱼。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将迟傥唤醒于一种难以言喻的失重的状态,他不得不将已经欣喜震愕地几近落泪的戚露露赶往了门外。
“……你怎么进来的?”待女人离开,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只剩下两个男人,身为屋主的男人颇感疑惑——他可从没有把钥匙放在门垫或者花盆下的习惯。
“爬窗。”以眼梢一指窗台。正是天寒地冻的气候,窗外刮着呼啸穿梭的风。靠近窗栓的玻璃被砸开一个洞,刺骨寒意渗进屋里。
“怪胎。”狂躁地伸手去揉自己的脑袋,把一头发质坚硬的黑发揉得乱糟糟的。没好气地问,“你从演唱会上无端消失,就为了跑来我家睡觉?”
继续木然地点头。
“怪胎!”口气更趋恶劣与不满,迟傥仔细打量对方那张还挺“欣然接受”的脸,再问,“你很享受别人说你是怪胎吗?”
“不享受也没办法啊。”摊了摊手。
连帽衫抛在地上,殷之纯从床上跪坐起来,伸手去解身前男人的裤子扣子——这个毫无防备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不自然地一个搐动后,往后猛退去一步。
“你喜欢男人吗?”
英俊男人神色稍有些尴尬,略显僵硬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的慌张失措是因为……”停上片刻,“……你喜欢我。”
迟傥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殷之纯并不像郝透那般天生长有一张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的娃娃脸,他的轮廓俊美如奥林匹斯山上的少年,可神采常常无辜得令人心存不忍。
“我盛意拳拳,只为恭候芳邻的阖第光临。”坐在床上的殷之纯微微仰起脸,和个孩子似的笑起来,一口牙齿白得不可思议,齐整精致,像由最稀贵的珍珠打磨而成。“我本来想在演唱会的后台同你性交。当升降台升起的时候,你的阴茎还插在我的身体里——想象一下,满场灯光追打在你我身上,我们将赤身裸体,在几万名观众眼前性交。”
“可是,我没有来。”
“是的,你没有来。”
他又看见了那个黑白画面里穿着黑色樽领衬衣的男孩,他面庞美丽,下颌尖削,乌黑头发因为被水打湿而纹丝不乱。
眼前的这个家伙和夏左泉镜头里的那个似乎没什么差别,又似乎截然两人。持续看了他好片刻,随后迟傥开始动手脱去自己的衣服。男人的身体非常性感,肌肉的线条健美而丰富;少撮的体毛与些许伤疤分布得恰到好处,显得他犷野难驯;隔着内裤即能看见胯间的性器拥有很棒的尺寸,即使沉睡不动也足以撩拨他人的视觉神经。
笔直注视着几乎脱得一丝不挂的迟傥,殷之纯的目光既不赞美,也不期待。似乎对将要到来的一切了然于心,毫无瑕疵的美丽面孔露出一丝奇怪的嘲讽的表情。
“来吧,”唇角动了动,仿似在笑,眼神却冰冷陌生得可怕,“享用吧。”
“背对着我。”仅着一条内裤的男人侧躺于他身侧,对他作下一个命令。
十分配合地侧过了身,本想自己动手脱去衣服——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温暖的手牢牢按住了那正要宽衣解带的手。
不配合地使劲挣扎,却被身后那个更为健壮、更有力量的男人更为紧密地钳制在他的怀中。迟傥的气息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存之感,不是第一次相见那种能将人掀一个跟头的怪味,也不是浓俗的香水味道。
海洋般包容而深广。
“仅仅想到要从一个男人的肛门里塞进我的阴茎,都让我觉得别扭的可以。我仍然不喜欢男人——尽管你美得超越性别,堪称传奇。”他听见那个男人在他耳旁坚定言语:“可是,我想就这么抱着你过一夜,至少你今晚就不会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