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紫目光落在迎面而来的船夫身上,不再开口说话了。
叶添转向那船夫,“船家,何时启程?”
船夫打量了一下容紫,“人太少,再攒几个。”
容紫盯着船夫,“若是这一晚上都只有我们两个呢?”
“那便开船。”船夫解了腰间布带,抽了抽身上尘土,低低道了句,“我先寻个去处吃些东西,你两暂歇等等吧。”
冷风起,天水一线间,波纹潋滟。
江边零星几个木桩,栓了几页扁舟,该就是那待发客船。
叶添面朝江面,音色平缓,“看这水自西向东,此去灵州便算是顺水而行,可觉这风向,又是逆风而上。”
容紫发丝翻飞,有几根贴到了眉眼上,便抬手轻摘,“你这意思,会到的晚些?”
叶添转了身去看他,“我的意思,你我兴许可以多在船上睡一夜。”
容紫上去一脚,“满脑子淫念!”
叶添笑嘻嘻的,甩了袖子扑掉衣衫上的鞋印,“你怎么也这个脾气。”
容紫挑了下眉,“还有谁这样?”
“没有。”
语毕,叶添静了片刻,又指着暮色下那几叶小船道:“这样小的船,也放不了几个人吧。”
容紫心里明白,不愿咄咄相逼,便跟着转了话道:“我看两个人刚好。”
叶添道:“船夫可不这样想,他定愿意多放几个,走这一趟,还能多些银子不是。”
容紫道:“你却看看这眼下,除了你我,哪里还有人。”
“等会就多了,”叶添道:“我听闻因晋州同灵州的山路间多有盗匪打劫,所以说很多大平百姓都选了上这里来水路,绕行过去。”
说话间,便有个农妇过来,提了粗布兰花的包袱,怯生生看容紫一眼,脸一红,又转向叶添,“敢问这位大哥……怎么不见那渡船的老船夫?他是走了还是再等等?”
叶添正欲说话,却给容紫抢先开了口,“走了。”
“……”叶添瞪了一双眼望着容紫,张了嘴,终是没说出口。
暗自想着这小子实在是忒坏……
那农妇面露失望,垂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半晌,又有人过来询问。
“船来了么?”
“过去了。”
“这个时辰……不该啊……”
容紫面色不改,“天越来越晚,自然要走的早些。”
“也在理,”那人一拍头,“我就说该早些来嘛……”
如此反复,待送走了第五个人后,那船夫也吃完了饭,眼望着空空如许的码头,“就你们俩?”
容紫看那船夫一眼,“根本就没人。”
船夫叹口气,“得了,开船。”
夜静行舟,偶尔激起一小撮暗浪,自船舷绽放,恍若飞花。
两个人坐在低矮船舱里,对视而笑。
“只你我二人,真宽敞……”
“那可是……”
“我之前没坐过船……”
“我也是头一遭……”
“挺有趣……”
“是啊……”
旋即,容紫又更正,“也不对,我之前坐过,不过那次算不上坐船。”
叶添笑了,“怎么不算?”
“当时是在舱底,没见着水。”
叶添不自觉的笑,拿了火折子,将舱内的红烛点燃。
江风烛火,摇摇曳曳。
叶添挨紧了容紫,望了舱外混沌,“以前在北疆的时候,临近秋冬时,总想着若是生在南方该多好,也省得受冻,可到了这才发现,江南秋夜却是丝毫不逊色与北疆。”
容紫不语,垂了眼,看他双手拢入袖内。
叶添还觉不够,又将容紫的衣衫下摆扯了些过去,盖在腿上,瑟缩成一团,容紫冷声道:“你扯我衣服做什么,我腿都露出来了。”
叶添只当没听见,吸了吸鼻子,“以前每逢这霜降时分,早是棉毡厚衣,手炉暖身……不像你们江南,这样冷的时节,都还一身单衣。”
容紫扯回自己的衣裳,整理平整,“我记得我像是告诉过你,我并非江南人。”
叶添做恍然大悟样,叹口气道:“真是岁数大了记性不中用,那你穿这样少,不冷么?”
又无意识的将容紫衣服扯过去盖了膝盖,“莫非因你年轻,火力旺盛,便不觉得冷?”
容紫一把扯回自己下摆,“怎么不冷,不是没人管么,还有,你别抢我衣服成么?”
叶添拍拍容紫,“无妨,待回灵州就会好上许多。”
又将手伸向容紫衣服,“只此一晚,暂且忍忍吧。”容紫捉了叶添的手,指尖发力,“。你三番两次掀我衣袍,实在是叫人难以忍受……”
叶添痛的脸都变了形,“哎呦呦,手断了……”
外头的船夫闻言,停了浆,弯腰看一眼舱内,“怎么了?”
容紫松了手,神色倦怠。
叶添眼含泪意,去看船夫,“江风这么大,船上可有暖炉?”
船夫直了腰,继续划桨,“暖炉没有,将棉帘放下了,也能遮遮风。”
叶添闻言忙起身,左右摇晃间稳了身子,才伸手将两头舱口的帘子放下来。
一时间舱内风声渐小,确实是暖和不少。
转了身,见容紫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叶添略显尴尬,“你看什么?”
容紫却调转目光,盯着桌面上烛火出神。
叶添慢慢走回原处,同他挨的近了,“有句俗话说的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两样,你我都占了,想来咱俩这缘分还真是不浅……”
容紫声音极轻:“孽缘。”
叶添自侧面窥探着他的脸色,“我看挺好。”
容紫闭了眼,不再说话。
叶添见状,便熄了蜡烛,阖上眼想着睡觉。
容紫睁大了眼,望着四周漆黑,莫名其妙的,竟然眼睛一涩,“叶添?”
叶添靠在舱壁上,依旧闭着眼,懒懒的应了一声,“恩?”
“没事。”
叶添转而靠向容紫,“快睡觉。”
“睡不着……”
叶添声音疲倦,“怎么睡不着?”
容紫心神一阵恍惚,想了夏念白,便自黑暗里莞尔浅笑,“这里就咱们两个。”
叶添不知那话外意思,只无力的哼了一声,“小孩脾气。”
黑暗里有人抖了抖袖口,露出玉白的指头,轻贴了叶添衣襟,轻轻一挑,就伸了进去。
叶添给胸口那忽然的凉气激的一抖,想着别是什么虫蛇,忙伸手去摁,竟是一只手。
“你这是干嘛?”
“手冷,”容紫声音轻若柳丝。
“你这手也忒凉了……”叶添说着,却放下自己的手,任由容紫取暖,不予理会。
肌肤贴合,热了手,也燥了心。
半晌,叶添自暗中睁了眼,音色暗哑,“你摸哪里呢……”
容紫不语,以指尖划绕叶添胸口前一点凸起,轻抚揉捏。
叶添小腹一紧,登时脑子发热,忙拖出了衣襟里的手,“莫闹。”
容紫道:“这可不像你。”
叶添重重呼一口气,声音极低,“这里不太适合……当心翻了船……”
容紫解了束发带,黑发满肩。
有风自帘后吹入,带了一丝月色,照亮了容紫异常华丽的眉目。
叶添喉咙发干,看的有些呆。
棹击水面,月色尽碎。
想着方才一撇,那人凤眼澄澈如水,已然能勾人魂魄。
叶添只觉身体像是挽满的弓,欲望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容紫静静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语音未落,暗处的人便翻身压上来,急切的解自己的裤带。
47、怕疼
容紫一愣,又翻身将那人压回去。
船身一斜,朝一边偏坠。
外头的船夫皱了眉,吆喝一嗓子,“分坐两头,不然船翻了。”
容紫压在叶添身上,死死的摁住他,在他下巴上轻吮一下,“嘘……”
一边说着,一边起腰解了叶添腰间束的带子,顺势一扯,那长衫下面的裤子也便下来了大半。
叶添下身一冷,当下就攒足了劲儿想着抽出身来,无奈却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
“下去,”叶添咬牙切齿。
容紫不语,只在暗中摸索着继续解他的衣服。
“别全脱了……”叶添衣衫半解,强撑着坐起来,“你想冻死我么?”
容紫给叶添推着直起了身,跨坐在他身上,只觉大腿内侧给个硬而热的东西抵着,便低低一笑,“我看你可热的很。”
叶添心跳如鼓,单手撑了身体,腾出只手捏过容紫的下巴,将嘴唇覆了上去。
舌尖探入,缠绕吸吮。
容紫热切迎合,紧密贴合着叶添,任其单手解了自己的衣裳。
一只手总是不够利索,叶添弄了半晌,解不开那样式繁杂的束带,便喘口气,音色极低,“你往后坐些,我手要断了。”
容紫闻言,忙往后蹭了蹭。
叶添顺势坐直了身子,腾出另一只手,熟练的解开了他的衣袍。
嘴却也不闲着,自容紫的下巴,脖子密密吻过,又猛的将其上衣尽数敞开,露了半片雪白的肩膀,含上那胸口一点红缨。
容紫浑身一麻,登时没了力气,给叶添一推,直接跪着仰靠在方桌上。
黑发散乱,叶添以舌尖精巧挑弄那小小凸起,双手自上而下于身上诱人之极的体魄上游走。
胸口,腰侧,腹肌,指尖下肌肤那坚韧精悍的触感实在是……
实在是太像是夏念白。
不同于那些个软绵绵的白嫩小倌,这便是习武之人特有的触感,肌肤似一匹流淌的缎子,血脉却暗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念及至此,小腹里那股火烧的越发炙热,叶添几欲失控。
将手绕到他后背,顺着那脊椎曲线一直向下,自臀沟而入,轻摁于那凹陷之处。
容紫眼睫一抬,忙自身后拿开了叶添的手。
两人沉默着相互压制,索取,纠缠半晌,相互间褪了裤子,只剩外敞衣衫,正面贴合之处却是不着丝缕。
又一个极尽缠绵的亲吻结束后,容紫微微的喘气,手往下伸,却又给对面的人档了回去。
叶添轻啄面前唇瓣,“乖,不用怕,不疼……”
“我要在上……”
“毛头没长齐,你在什么上……”
“谁说的,”容紫急道:“不信你看看……”
“……看不见啊……”
叶添实在拗不过容紫,只能暂时放了那念头,伸手将两人立起的根部握在一处,紧贴着厮磨。
容紫哪禁得住这样的手段,身子一颤,分身顶端溢出丝缕粘液来。
叶添忙停了手,“忍着点,眼下射了便不好玩了。”
容紫脸上烫的厉害,只懵懵懂懂的点头,“恩。”
舱外头船夫划着桨,水浪拍在船上哗然作响,偶有江风急促,吹动帘幕,掀了黑洞洞的一角,那船舱里面却是连半点鼾声也没有。
两个人与黑暗处静静欢好,交股叠坐间,叶添单手圈了两人紧贴的饱胀,另一只手寻一处支力,以腰力在容紫身下递送着,使贴合处上下滑动摩擦。
容紫酥软着跨坐于他身上,浑身都涌上一层潮红,实在受不住,便低头一口咬上叶添的肩膀,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喘息。
有汗从额头渗出,顺着鼻尖低落在叶添身上,停在其肩窝处。
叶添轻咬了他耳垂软肉,呼出灼热气息,“你可舒服?恩?”
容紫在这方面毕竟是生手,身下那畅快之意本来就压抑不住,又听得这等言辞挑逗,当下就出了精。
叶添满手湿润,暗自一笑,“你也不等等我……”
容紫趴在叶添身上静了半晌,起身后,已是通体发热,附一层薄薄细汗,平复片刻,眉峰一挑,“那我帮你就是了。”
又顺着摸上他的腰,“你转过身去。”
叶添一听,连连摇头,“那不成,我没难为你,你也别想着逼我。”
容紫松了手,“罢了,我也不勉强你……”
叶添又贴上去,反手握住了身前那根东西,触手湿滑,尚未完全软下。
“再来一次,如何?”
容紫点点头,“这回你坐我身上。”
叶添吻上他,万般缱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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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三更。
帐幔低垂,屋子里隐隐一股香灰冷气。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忽然自暗处睁了眼,一双黑眸染了些许莹润,一动不动的,仿佛瓷质的人偶。
梦溯旧时,还是那一年小楼听雨,叶添终究因身手不及自己,给压在了下面。
当时他仰着头,音色近乎哀求,“念白,既然你不想在下,我也不勉强……只不过我怕疼……你可要轻点啊……”
四目相对间,夏念白却是再也忘不了那种眼神,纠结,深情,就像是哪怕是掏心掏肺,只要你要,那便什么都不留,什么都给你。
便是午夜梦回,那双眼睛里含着的浓情,依旧清楚的很。
夏念白愣愣的望着眼前一片混沌,全无睡意。
自那时候起,便一直甘愿在下的,可不止只是身。
且那点疼对自己而言,反正也比不过刀尖儿嵌入肉里,也没什么不能忍的,只是眼下这说也说不出,恨也恨不得的,种种苦楚,竟是比刀子更让人疼痛如骨。
夏念白阖了眼,轻叹口气。
又莫名其妙的心头一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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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天亮。
两个人披散着头发,靠在一处,容紫似乎格外畏寒,整个人都钻入叶添臂弯里,两只手也都塞入其衣襟里暖着着,眼下睡意正浓。
叶添醒过来,浑身脱力。
昨晚上折腾到后半夜,又给容紫枕着睡了一晚,这身上的骨头都欲散了架子。
好容易直起腰,从容紫身下抽回了手,叶添够回裤子套上,又将衣衫系好了,正欲将船尾那头的帘幕掀起,却想起了什么似的,转眼去看身侧那人。
容紫睡在船板上,紫衫凌乱,衣摆下露两条挺直长腿,煞是诱人。
叶添眼角一跳,忙将仍在一旁的裤子捡回来,帮着他套上。
容紫给折腾醒了,看叶添一眼,又阖上,“老淫虫……”
叶添很是委屈,“你这没良心的,我是给你穿裤子呢,你当我又想要扒光你么?”
容紫翻了个身,趴在一处继续睡。
叶添苦笑,坐着将头发束好,才起身将朝向船尾的帘幕掀开。
晨风涌入,散了昨夜淫靡气味。
容紫依旧闭着眼,微微蹙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