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狗盗(出书版)BY 天使J

作者:  录入:07-22

文案:

打高颢有记忆以来,自己就像不存在般被全府上下刻意冷落,

挨打当练功,只为了有人肯搭理,可最后只有黎生对他好,陪他读书、教他拳脚,

但他却像只蝴蝶般轻点,在他上进后即翩然离开。为此,他变得放荡不羁,偷拐抢骗无一不精,

一心只想藉此做出最大的反抗,殊不知多年后再见他,心依然为他颤动,

而既然以前的他无力留住黎生,那现在的他得想想法子才能拥美人入怀!

黎生动也不动地望着;儿少时的记忆回笼,当年的小公子转眼变成了眼前的他,

印象中他受人冷落,挨打当练功,只为了有人肯搭理。

搜寻记忆中所陪伴的最后一个午后,他拍拍他的肩膀,说:「明儿,我不会再来了。」

当时,他呆若木鸡。

——黎生,我会学坏,都是你害的!

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这些年他在高府发生了什么?

此刻,自己又为了什么踌躇不走……

他怔怔地望着一道房门没关,他一直守在房里等他到来么……

敛下眼,黎生轻叹,就当是欠他的。须臾,踱至罗汉床侧,形同当年,他进入屋内愿意陪他最后一段

时光。

楔子

小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那一年五岁,他懵懂无知,有一回耍性子,徒手拆了一张红木古椅。事后没被打、也没挨骂,从此开

始读书习字和学功夫。

七岁开始,他渐懂事。

手心挨板子,只因听见家仆说笑话,逗得他也跟着笑。

爹不许他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彷佛这是天大的错事,于是他常常挨板子……直到他学会隐藏自己

的情绪。

毫无怨尤,从小就失去娘,唯一的亲人只有爹,唯命是从俨然成为生活中的全部。

在爹的期望之下,逐渐长大成熟;安静、内敛、不引人注意,甚至冷漠……这就是他——黎生。

第一章

高府。

夜半,高老爷由后门迎进两位来者;其中一名是年约五旬的妇人,浑身罩着件丝绒外袍,裹得严严实

实。身旁尚有名提着灯笼的少女,生得白净,神色却显露一丝慌张。

高老爷吩咐家丁:「立刻将门锁上。」家丁得令,不敢不从。

三人借一步说话,各自张望着后院除了树影花丛,并无他人了。

妇人揭开了丝绒外袍,将怀中襁褓抱给了高老爷,并且附耳嘱咐:「高太后有令,此娃儿的身分不得

泄漏,否则……」

「明白、明白,这等大事,岂能拿命来赌嘛。」高老爷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似的。

手持灯笼的少女默不作声,高老爷知她已被人割去了舌头。

妇人吩咐罢,使个眼色给侍从,不消多时,两人一同离开了高府。

高老爷随即吩咐家丁:「赶明儿开始,我一概不见客,如有人登门拜访,就说我卧病在床,懂了吗?

「懂的、懂的,小的照办。」守门的家丁不明白老爷和妇人的关系,但瞧今夜这般不寻常,老爷抱着

娃儿,莫非是外面偷生?

「没你的事了,今晚的事,不准向外人提。」

「知道、知道。」家丁一迳地附和。尔后,瞧老爷走了,他搔着脑袋瓜,想不透老爷的妻妾成群,能

瞒谁呢!

一桩说不得的秘密在高府悄悄螫伏,如蝉之幼虫潜于腐壤,无人挖掘,不待成熟化蛹也不会冒出头来

匆匆七年而过,襁褓中的娃儿已至七岁,姓高名颢,字掩之。

他从不知道娘不是亲生的娘、爹也不是亲生的爹,只知爹纵容他、娘放任他,兄弟手足之间玩闹或争

吵,挨打挨罚的事儿从不落在自己头上。惹得手足都不跟他玩,妒嫉他获得爹娘的疼宠。

表面上看似如此,其实在他幼小的心灵渐渐察觉,大人们待他都十分疏离。

一日,他寻到娘的房里,喊:「娘——」

娘冷淡地问:「有事吗?」

「我可不可以跟爹出去?」

「你去问你爹吧。」娘一句话就将他打发。

步出房外,他寻往书房,问:「爹,我听大哥说您要到城外狩猎,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乖颢儿,狩猎危险,刀剑不长眼的,你去找夫子教你读书吧。」

爹笑着将他推出书房,一转身就合上了门,也不搭理他。

他去春苑求二娘。

二娘揽镜自照,抚弄着发髻,笑说:「唷,颢儿问错人了,该去问你娘呢。」

随身的ㄚ鬟随即将他推出房外,说:「颢儿少爷,二夫人要换衣裳了,你自个儿去玩吧。」

又吃了一次闭门羹,他好生失望的噘着嘴,生起闷气就踢苑内花圃的小石子。

长工经过,没唤他。

ㄚ鬟迳自走过他身旁,当他不存在似的。

他们不是对他不好,就是太无视了!

泪眼汪汪,他奔去东苑找老爷子诉苦:「爷爷——都没人要跟我玩……」

小身子扑进老爷子的怀中,抽抽噎噎的。

「哦……没人跟你玩啊……」高老爷拍拍他的背,轻声哄:「颢儿乖,我这把老骨头不硬朗了,没法

儿陪你玩骑马打仗的游戏,你就饶过爷爷吧。」

他收住了眼泪,抬起小脸,眨巴着眼瞧爷爷满头花白,气色不佳,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好几条呢。

他听爹和娘、二娘提起,自从奶奶们都去世后,老爷子太寂寞,加上年岁已高,恐怕没多少日子可活

了。这府里上上下下,唯有爷爷最关心他,会对他嘘寒问暖、会逗乐着他……小嘴一瘪,他搂着爷爷

不肯放。

「颢儿,让爷爷躺一会儿好不好?」

「好。」他不肯松手,索性睡在爷爷的身旁。

老人家当晚就因体弱气虚而寿终,高府上上下下一致哀戚,搭灵堂、买棺材,一切布置妥当,择个好

日子便将老人家安葬。

丧礼办得风风光光,高颢幼小的心灵失去了唯一的温暖,他哭得比谁都还要凄惨。

两年后,高颢九岁,依然过着让人无视的日子。

这一晚,适逢爹过生日,举家设宴摆款帮着爹祝寿,前来府上的官员们少说也有数十个,寿礼是一箱

箱的抬进大厅,家丁和丫鬟们忙得团团转,而爹脸上的笑容没断过。

他躲在一座假山的后头偷瞧,整座府里大红的灯笼高挂,人们谈笑风生,大娘和二娘也打扮得雍容华

贵,三位哥哥围在爹的身旁学习应对之道。

唯独他,在爹寿宴的日子上,被下令不准与任何人亲近。

爹说他和夫子顶嘴,罚他抄写五百遍「论语」。他房里满地都是揉成一团团的纸张,越写越生气,他

才不写了呢!哼,他气闷的回想,每年只要遇上了爷爷或爹的寿辰之日,他在前几日所干的错事就会

被人拿出来说嘴、算帐。

孤伶伶的一人,心头好不是滋味。他奔回房里,「砰!」地踢上门,回头瞪着被他绑在椅子上的家丁

,一把拿出塞在他嘴里的纸张。

「阿让,你说,我是不是爹亲生的?」

「呃……颢儿少爷啊,你这话要小的打那儿说起呢,如果你不是老爷亲生的,咱们何必伺候着你。」

「哼哼……」他鼻孔哼着气,小脸上的表情可倔着呢。

「我要你当狗爬!」

「啊?」阿让张大了嘴。

「不肯吗?」

「这……」他当然不肯啦,又不是傻瓜!嘴上却说着:「你生气也别拿小的出气啊。」

「我偏要!」一耍起性子,他跳到阿让的腿上,抡起小拳头乱打一阵。

「唉唷、唉唷……你可打死我了!」阿让鸡猫子鬼叫,实际上压根就没痛到哪去。

「颢儿少爷……别打了。」

他越打越没力,「哇」的一声,搂着阿让哭。

阿让皱眉也想哭,身为下人,主子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莫名发一顿脾气轰往自个儿的身上来。他压

根不懂,颢儿少爷有得吃、有得穿、又有得念书习字呢,哭啥啊?!

「你给小的松绑吧。老爷交代过了,要小的看着你写完五百遍论语呢,否则不给小的饭吃。」

高颢听完,这会儿哭得更大声。

十一岁的时候,他仍住在府上最后边的小苑内。

三位哥哥越来越受到爹和娘的重视,大哥年满十六了,爹每日都带在身边,二哥年届十五,每日都关

在房里死读书;三哥年长自己三岁,每日和一位武师舞刀弄棍的,爹有心栽培,却忽略了他。

他明白,自己不受宠。

娘安排了几位漂亮的丫鬟伺候着兄长们,偏偏塞给他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嬷嬷伺候生活起居,他好呕。

早上读书习字,午后闲来无事。他干脆蹲在墙角边挖洞,反正老嬷嬷不会管他干些什么。

哼,他要自己找乐子,身居府中没人理,他要溜出去外边玩。

像条狗似的,双手扒土,弄得指头又黑又脏又会痛。他挪来几盆花遮住刚掘的小洞,站起身来思忖得

找工具来。两手往身上抹得都是泥土,老嬷嬷瞧见了他也没骂。

他溜到柴房去,探头探脑的瞧,一名家丁窝在树下打盹儿,他赶忙找来一把小铁锹藏进衣袍里,佯装

若无其事地走出柴房。

途经府中其他苑子,仍是没人理,也不管他身上脏不脏,不问他将要上哪儿去,彷佛没爹、没娘的野

孩子,没人肯当他是一回事儿。

回到自己的小苑内,老嬷嬷喊了一声:「颢儿少爷。」

他吓了一跳,神情紧张的站好,「什么事?」

「老奴要去洗被子,你自个儿待在苑内玩,房里有点心,你饿了就吃。」

「喔。」

老嬷嬷搂着被子走了。

「叩!」小铁锹掉落,砸上了脚。

他抬腿搂着右脚,跳啊跳的,可疼着。

花了好几天的光景,他终于把墙边给凿出一个大洞,足可容纳自身钻入钻出。

骨碌碌的大眼瞧了瞧四周,丛生的杂草及过他的身高,路边的大树枝叶茂盛,原来府邸后边是一条大

水沟,人迹罕至。

获得自由,他挺害怕的。长这么大,压根没独自去外边闯荡过,回头瞧了下府邸的高墙,形同牢笼似

的,高高在上的爹和娘都不许他见人,哼,他偏要出去见!

一次见十个、百个,眼睛才不会瞎呢!呕着气,他挺起胸膛,衣袍脏兮兮的走往大街道上,越是热闹

的地方,他越往里头钻!

一位饭馆里的伙计拎着他的衣领,扬手一扔,他跌趴在大马路上。

「臭小子,吃饭不给钱哪,这一次就饶过你。」伙计嘴上吆喝:「再有下回,休怪老子送你进官府!

他抚着跌疼的脑袋瓜,生平头一遭被外人骂,心里却没怎么难受。

「原来吃饭要给钱……」怎不早说?偷溜出门前,他就会去找老嬷嬷要银子来使。

下一回,他会记得了。

伙计瞧他一身绫罗绸缎,非富即贵,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不然就上门要钱去。

「走了、走了。」摆摆手,伙计像赶苍蝇似的,要他快滚。

「走就走……」高颢环顾街上,男女老少好奇地观望着,甚至有人指指点点。纳闷多过于羞耻,他也

不甚在意别人窃窃私语。

接连数日,每逢午后他就偷溜出府,外边的花花世界胜过府里的苦闷,他像只自由的鸟儿,高兴飞到

哪儿也无人会管,只要天黑以前回到府中。老嬷嬷端茶送饭来,即使瞧他身上脏污,只当他是在苑内

玩泥沙,搞得脏兮兮。

高颢心想,入夜后就更没人会注意他上哪儿。某一日,心血来潮,他当真入夜后偷溜出外,乐极生悲

几名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注意这小子很久了,偷偷摸摸地尾随他逛市集、寻热闹,趁着一处四下无人之

地,一窝蜂上前把人给拖入小巷子里,二话不说就打一顿。

高颢闷头闷脑的挨了一顿揍,喊救命也没用。

「干什么打我!」被人逼入墙角边,他瑟缩着身子,看不清几个人的面貌,却嗅到一股浓浊的秽气,

好似几个月没洗澡。

「喂,小子,把身上的银子统统交出来!」一名较年长的孩子伸出了手。

高颢屈居下风,被揍得鼻青脸肿,只得乖乖地交出一袋银子。

那是他从帐房先生那儿偷来的呢。

「嘿嘿……」年长的孩子把钱放入口袋,露出两排黄牙,称赞:「你挺识相的。」

「……」他才不傻呢,遇到一群毛没长齐的盗匪,听那口音压根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阿毛,咱们放过他啦。」

「是啊,该走人了。以免被人给瞧见。」

「不成。难道你们没瞧见他身上穿的,拿去当铺能卖钱呢。」

「啊,也是。」

「快剥了他!」

顷刻间,高颢浑身被剥得仅剩下单衣和亵裤,抖啊抖的,给气得说不出话来。

「哈!快溜!」一群乞丐散光光,独留下高颢这个倒霉鬼不知该向谁哭去。

很委屈地回到府邸的小苑内,他从窗口偷瞧老嬷嬷睡在仆房里像条死猪似的,挨了打,没人知情、没

人理。

他咽下满腹委屈,没掉半滴眼泪,迳自到井边打水把自己弄干净。

回到房内,找出一只小药箱,随便拿起瓶罐就往脸上、身上抹。

一口气吹熄了盏灯,他躲回床上,越想越不甘心……他决定去缠三哥学点拳脚功夫,将来才不会平白

被人揍了没得讨!

南苑。

年仅十四岁的高虎体格壮硕,敞胸露背的耍弄一把长枪,俐落的身手颇有少年英雄之姿。

高颢躲在垂花拱门边偷瞧了好一会儿,忽地,三哥连翻了好几个跟斗,而他瞧得眼花撩乱,「刷」一

柄长枪正对着自己,他吓了好一大跳。

「颢弟,怎跑来了?」高虎一脸洋洋得意,打从心底就瞧不起他。

「我……」高颢吞吞吐吐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来找三哥教我功夫。」

「哦。」他挑眉,颇好奇他怎会有此念头?「爹答应了?」

「我……没问爹。」

高虎想想也是,「你问了也是白问,爹不会允的。」

「嗯。」他垂下头。

高虎思忖:这位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弟弟在众人的心里毫无举足轻重的地位,自个儿对他虽称不上憎恶

,却也不怎喜欢。谁教他小时候受老爷子的宠,吩咐众人对他打不得、骂不得、伤不得……啧啧,当

真这么宝贝嘛。

瞧他此刻一副窝囊相,脸颊一大块瘀青八成是摔的。听夫子说他书读不好,老嬷嬷也说他成天只顾着

玩,要爹甭指望他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呵呵……」既然如此,他干脆编派个理由向爹说明让颢弟习武强身,这事儿就解决了。

「好吧,瞧你这么想学,我就教你。」高虎不怀好意的答应。

高颢眉开眼笑,一叠声的说:「谢谢三哥,谢谢……」

他跟前跟后的在三哥身边绕,「三哥哪时候要开始教?」

「就从现在啊。」高虎把丑话说在前头,「习武难免会受伤的,我可不许你向爹娘哭诉哦。」

「我知道,我不会说。」他有心学,就能忍痛。

「刀剑无眼的,我先教你基本功,以后再慢慢教你耍刀枪。」

「好好好。」高颢乐得好开心。

高虎命令他蹲马步,「把下盘蹲得扎扎实实,别人动你,才不会三两下就跌倒。」

「是。」高颢有模有样的练习,往后,每逢下午便来到三哥的南苑,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学。

高虎也乐得高兴,打算将他教到够耐打的程度,因自己正缺个沙包来练练。

历经半年后,高颢三天两头就被揍;不是脸被踢着,就是腿被踹伤。他无怨无悔,因三哥肯搭理自己

推书 20234-07-23 :颠倒众生(魔法 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