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涟雪正趴在那个男人的身上,双唇索要似的往前送。翘起的臀和双肩之间的背部呈现美好的曲线。
他起身以后,季绯宇才看清薄薄的一件衬衫仅仅还裹着两个小臂,下身,也只有一条情色场所专用的已经被解开的裤子。
最让季绯宇不解的,是那张邪魅的脸,他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大脑是不是糊涂了。
还是那张脸,可是原本清澈的圆眼眯起来了,从前一直憨厚地笑着的嘴唇现在却让人不寒而栗。
“客人,您要是没什么事情,请别打扰我们行吗?”
他忽然开口,声音撞上季绯宇神游的思想。
一下子开不了口,加上酒精作用,一直傻愣愣地杵在门口。
鹤涟雪离开沙发,走到季绯宇跟前,微微仰头,也不说话,示威一样地看着他。
一连串的打击,季绯宇好像酒醒了。
他抓住鹤涟雪的手腕,拖着他往外走。
“喂!喂!”戚易生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早就从这里消失不见了。
鹤涟雪由着季绯宇来,衣服松松地搭在身上,快要掉下来了。
他也不在意,一路跟着季绯宇走到一间空包厢里,衣服落到了腰间。上半身的春色乍露,十分诱人。
季绯宇关上门,转头瞪着鹤涟雪:“你说,为什么来这种地方?”
鹤涟雪早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仔仔细细地盯着自己的手指看。
季绯宇等了好一会儿,见他根本不打算开口,不耐烦了:“说话啊!”
“说什么呀?”鹤涟雪懒懒地抬起头,歪着脑袋打量站在面前的人。
“说什么?”季绯宇气得一窒,真想揪着他的衣领拎起来抽一顿。
他缓缓地深呼吸,硬是把这股气压下去。
“你不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吗?我让你留在季宅,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噗……”
鹤涟雪好像忽然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一下子喷笑出来。他缩起身体,全身的肌肉都轻轻抽动。
这一笑跟开了发动机一般,好半天才停下来。
“你笑什么?”
鹤涟雪喘口气:“你说孩子?那是什么东西,玩玩你的,你还当真了?”
这句话听着真刺耳,类似的话,自己不久前才说过。
季绯宇听着鹤涟雪说话,就好像一针一针地扎在心上。
犹豫了许久,他终于开口:“我知道你在埋怨我说那种难听的话,我跟你道歉,行了吧?”
那双眼像冰刃一样射向季绯宇,嘴边还挂着笑,嘲笑。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要玩,我陪你玩到底。”
第十八章:相见不见
“你怎么了?”
眼前的人,跟之前判若两人,桀骜不驯、放浪形骸。
“季绯宇,你太小看我了。”鹤涟雪站起来,走到季绯宇跟前,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我好好地对你,你不稀罕,非把我逼急了。你以为我现在这样是谁造成的?”
季绯宇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沉重的呼吸和一股化不开的,掩藏在愤怒下的悲伤。
“跟我回去。”二话不说,季绯宇抓住鹤涟雪的胳膊往外拽。
“回去干什么?”冷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季绯宇一顿:“你是我季宅的管家,跑到这种地方来,害得我被别人说苛扣员工工资!”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鹤涟雪回的,是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季绯宇放松力道,转身看着笑得很是灿烂的鹤涟雪。
“我跟你回去,作为交换,你以后只能看我一个人。不要激动,”看见季绯宇皱起来的眉毛,鹤涟雪笑意更深:“只是个游戏而已,季大少不愿意玩就算了。”
季绯宇看着他,心里诧异极了。
这么个小纯情,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心思沉重的人。
风流成性以后,要怎么才能改了这习惯呢?可是,又不想放过眼前的人。
“好,不过,我也有条件。”
鹤涟雪看着季绯宇,不发一语地等着他说下去。
“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鹤涟雪[哈]地一笑,心里很是不屑:“我是妖,本性再好,被人逼急了,身体里妖的血液也会沸腾起来。”
鹤涟雪毫不隐藏地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季绯宇。
交易达成了,鹤涟雪当即就被季绯宇套上衣服拖到自己的车子上。
车子发动起来,季绯宇打开音响,流出的音乐让鹤涟雪全身一颤。
……
我在心里偷偷喜欢着你
时光流逝却还无法忘记
下雨天
黯然你我对望的眼
你是否还是从前的你?
千百年后再一次见到你
俊眉朗目还是喜欢的你
不一样
你的眼中不再有我
我是否还能坚持到底?
我爱你 舍不得 放弃你
也不管 你是否 记得我
这辈子只要能与你在一起
我便已经满足
再无所求
……
怎么又是这首歌,听着跟钻子在身体上打洞一样疼。
鹤涟雪垂下眼,他无法坚持到底的,他知道季绯宇是什么样的人。
提出玩这样的游戏,也不过是回到他身边的一个借口。
五颗精血,一颗碎了,一颗逼出了妖血,现在还只剩下三颗了。
哈哈,明明九尾狐千叮万嘱过这是保命用的,自己却把它浪费在这种事上,可笑,可笑啊。
车子一路驶进季宅,洛管家出门来迎接季绯宇,一眼瞧见了他身边的鹤涟雪。
微微一怔,却没有说多余的话:“少爷,主卧边的客房每天都打扫得很干净,鹤先生……”
“不用了,”季绯宇有些烦躁地松开领带走进屋子:“他睡我房间。”
洛管家一愣,鹤涟雪也愣了。
季绯宇转头看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两人默默地上楼,气氛压抑着。
季绯宇打开主卧的门,站在门口等鹤涟雪进去。
等了好久,那人却站在外面不肯进去。
“怎么?”
鹤涟雪回神,嘴角翘起来,凤目眯起:“季大少晚上睡觉嫌冷吗?”
季绯宇皱眉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听说了,以前多少人想上你的床,你都不让,怎么今天这么主动?还是说,你觉得自己以后不能出去寻花问柳,干脆,就把我当做供你发泄的东西?”鹤涟雪说得很是刻薄,脸上的笑越来越冷。
“你还有完没完?!”季绯宇压着的怒火终于炸了:“我已经一再退让了你还想怎么样?”
“哈哈,你这么快就嫌我烦了?还是说,你开始想念以前那个鹤涟雪了?”
季绯宇语塞,看着鹤涟雪,情不自禁想到了鹤涟雪最初的样子。
单纯,善良的固执,温柔。
眼前这个呢,每一句话都对着别人的伤处扎,甚至还在夜店里玩得风生水起。
“不愿意在这里睡就算了。”一股疲乏从身体里涌出来。
季绯宇走进房里,想要关上门,隔绝那人的样貌。
“等等,”鹤涟雪手一挡,身体跟着钻进来:“谁说我不愿意了,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
懒得再说话了,季绯宇走到床边,松开领带,脱了衬衫,换上一身睡衣,一会儿工夫,就躺在了偌大的床上。
鹤涟雪笑着跟过去,把季绯宇的西装脱了,很是煽情地用一根手指头勾着悬到季绯宇上方。一松,衣服就掉在他身上了。
身上,又恢复成那可以透见身体的衬衫和低腰紧身裤。
鹤涟雪就这么爬到床上,掀了被子钻进去,一个劲地往季绯宇身上贴。
“你够了没有!”季绯宇忍无可忍,从床上坐起来瞪着他。
“我冷。”鹤涟雪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张狂了,闷在被子里的声音,像是筋疲力尽了一样无力。
季绯宇盯着缩在被子里的鹤涟雪看,然后躺下。
“你抱着我好不好?”才没一会儿,鹤涟雪又出声了。
季绯宇没有动,鹤涟雪缩着身体,苦笑了一下。
鹤涟雪懒懒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独自裹在厚实温暖的被子里。
身上还是那两件衣服,他下了床,打个寒颤。
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对于刚从被子里出来的人来说,一点点的微风吹在身上都很冷。
鹤涟雪走到床边,望着楼下忙碌的季宅仆人们修花剪草,清理道路。
门开了,季绯宇一身正装走进来。
“起来了就到楼下去吃点东西,季宅管家有很多事要做。”季绯宇一边说,一边松了松领带。
“你去哪了?”鹤涟雪靠在窗边看着他。
透过窗户的光线给他蒙上一层柔和,就算是近看,也好似一幅优美的图画。
季绯宇看着他,却没有回答。
大概,这也是冷藏的一种吧。明明就在眼前,一言一行却都当做没听见没看见。
什么东西忽然罩在鹤涟雪头上,一时间眼前一片黑。
抓着从头上拿下来一看,原来是一套崭新还散发着衣柜独有樟脑味的西装。
“我叫洛管家给你准备的衣服,吃完以后去洗洗澡,换上衣服去洛管家那里报到。”
季绯宇说完,又转身出去了。
鹤涟雪没什么食欲,他拿着衣服走进主卧的浴室里,放了热水,把自己整个儿泡在浴缸里。
第十九章:重逢
温温热热的水包裹着鹤涟雪每一寸肌肤,他仰靠在浴缸里,重重叹气。
像是把积攒了很久的疲惫和无奈一起叹了出去。
鹤涟雪忽然往下一沈,让清澈的温水把头顶都淹没了。
他的双臂缓缓划过宽敞的浴缸,像极了一尾身形美好的人鱼,即使是男的,也引人遐思。
鹤涟雪在水里泡舒服了,几乎不想离开。可是水慢慢地冷了,鹤涟雪浑身一个激灵,才不情不愿地从大浴缸里走出来。
擦干身体换上衣服,这身衣服正好合他的体型,不紧不松。
打开门,楼下大厅安安静静的,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鹤先生,”有些苍老沙哑的声音忽然在一边响起:“少爷让我带你去吃点饭,然后带你熟悉你的工作。”
鹤涟雪没想到洛管家就一直守在门外,微微一怔。
“我不饿,谢谢。”鹤涟雪恢复那样不逊的笑容:“有什么吩咐,可以开始了。”
“少爷说你必须吃完了才能开始工作。”洛管家丝毫不为所动,跟一棵生了根的老木一样站在那儿。
鹤涟雪皱皱眉,笑道:“那好吧。”
性格改了,可是鹤涟雪的生活习惯没有改。面对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他一点都不想动筷。
“不合你的胃口?”
鹤涟雪看看洛管家,点点头。
“小芬……”
“不用了,我真的不饿。”鹤涟雪直接站起来,表达着想要开始管家教学。
洛管家盯了他一会,便没有坚持下去,反正最后解决这个问题的,是季绯宇和鹤涟雪。
“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季宅门口:“季宅的大门有对讲系统,一旦有人按了外面大门的对讲机,你必须立刻接起这里的通话机。来的人要询问清楚身份和目的,如果不清楚,你可以来问我。”
鹤涟雪仔细认真地听着,态度与在季绯宇面前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叮铃——]
两人正站在对讲机旁说着,它就忽然响起来了。
对看一眼,洛管家没有动。
鹤涟雪立刻会意,拿起听筒,按下接听键。
“你好,季宅。”鹤涟雪把听筒放在耳边,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紧张地等待那一头的声音。
“我找季绯宇。”那张扬自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很强的感染力。
鹤涟雪一下子愣了,盯着洛管家看。
洛管家站在一边,早就听出来的人是谁了,从鹤涟雪手中接过听筒。
“是云总吧?少爷正在三楼办公室,我帮您去叫一声。”
洛管家按下一个按钮,就挂了听筒。
“少爷他在三楼?”鹤涟雪情不自禁脱口问到。
洛管家没有回答他,径自走上楼去了。
鹤涟雪自讨无趣,也不想跟过去了,免得到了季绯宇面前又是一顿数落。
或者干脆被无视掉。
他打开大门,走到外面来。
阳光很刺眼,鹤涟雪抬起手臂来遮着阳光才看清了外面。
满目的绿,那些树和草似乎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一些。
汽车的引擎声从远处传来。
鹤涟雪望过去,一辆银色敞篷跑车快速地驶来。
驾驶座上的男人带着墨镜,略宽的下巴显得他的上下颚很有咬合力。
快速前进带动的反向风吹起那一头短发,根根向后倒,显得狂野。
简直就像是草原上的狩猎者,抓住猎物以后,就疯狂撕咬。
鹤涟雪没来由地全身一冷,抖了抖。
跑车在门前的阶梯下猛然停住,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动作利落地停车下车,迈着大步走上阶梯。
“哟,你不是在[寻野]的那个陪酒郎么?”男人潇洒地摘下墨镜,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地看着鹤涟雪。
鹤涟雪听他说完,刚弯起嘴角想要调侃,猛一下惊住了。
这个人!
这个人,怎么跟五百年前射杀自己的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说,竟然是如此机缘巧合,恩人和仇人竟然在一世出现,还是相识的人?
鹤涟雪瞪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无形的压迫力袭来,双腿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我叫云天黎,季绯宇的……损友。”云天黎把手手伸向鹤涟雪。
手伸到一半停住了。
云天黎发现了鹤涟雪身上的敌意,他的双脚一直在缓缓向后挪。
鹤涟雪往后退,忽然一下后背轻轻撞在了门上。
他一惊,全身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稍一恍神,又立刻像是受威胁的小动物一样死死盯着云天黎看。
们忽然从里面打开了,鹤涟雪背后一空,向后倒下去。
“你在干什么?”
冷淡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鹤涟雪被人从后面扶住了。
转过头,季绯宇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出来了。
“哟哟,季大少,”云天黎一边笑着,一边走上前来几步:“你是转了性了?居然大白天不出去晃悠,反而呆在你那荒废了的办公室里?”
季绯宇轻推了鹤涟雪一下让他站好,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云天黎:“老头子最近身体不好,我怎么说也是继承人,也是从海外进修回来的,所以最近几天,我要帮老头子管公司的事情。”
顿了顿:“倒是你,已经是一个总裁了,还每天这么到处晃悠。”
云天黎微微一愣:“这么说,[寻野]你也不去了?”
“不去了。”
“哦~”云天黎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那你去忙吧,我就是来玩玩的。”
季绯宇敛眉:“要玩去[寻野]玩,我这里什么时候变成你玩的地方了?”
“因为有好玩的啊。”云天黎的视线微微偏过去一些,正好落在鹤涟雪身上。
鹤涟雪忍不住瞪回去,心里大不爽。
都转世这么多次了,还是这么让人讨厌的视线。
季绯宇心里也老大不高兴,不着痕迹地挪几步挡住云天黎的视线:“你这么多玩的地方,干什么非要在我这里玩,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