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我们若不进行多番试探,圣神武皇帝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对于这些,赵柏凌不在意,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半晌,开口问道,“你们真的想帮我吗?我可没
有圣神武皇帝那样广阔的胸襟。我争天下,说到底只为了报仇。”
“我们助你得天下,只为了四国安定,至于其他的,那是三少爷的私事,我们无从过问。”有个声音
这样说道。
既然你情我愿,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见将军令如见圣神武皇帝。自此,天下人都知道了白凌这个名字。白凌,白枫国昭和白雅公主之子。
从白枫国到邑日国,再到羽楌国,赵柏凌把宿月国留在最后。也就是说,他最后要对付的人是西门亿
。
九月初八。几十万大军整装待发,赵柏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上了马车,刚要掀开帘子,脚下一滑,眼
看着就要摔下马车,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推进帘内,这才没有发生尴尬的事。
一进马车,花疏狂立即冷嘲热讽起来,“逞什么强?瞎了就是瞎了,这是事实。”
赵柏凌没有生气,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只优雅的躺在了软塌上,一字一句说道,“你的嘴巴还是这
么毒。”
“是啊,是啊,我巴不得你早死早超生。”花疏狂斜眼瞪着他,手指挑起几缕胸前的银色发丝,百无
聊赖的绕着圈。
赵柏凌这次没有接话。其实他是在想……他这样的人,阎罗王也不见得会收他。
赶车的是析慈。马车行驶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析慈面带犹豫的转头对里面的人说道,“赵大哥,有
人拦了我们的马车。”
赵柏凌翻了个身,不在意的回道,“哦。那就让他进来吧。”
马车外。蓝冶动作迅捷的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向马车走去,柏凌,真的是他吗?他没有死,是不是
?
掀开帘子的那一刹,蓝冶的手有些颤抖,真的是他,他还好好的活着,有呼吸、有心跳,从来都没有
离开。
蓝冶小心翼翼的握上赵柏凌修长的手,深怕吵醒了他。五年,他比原来更清瘦了,眉宇间尽是浅浅的
哀愁。
昔日那个骄傲的红衣少年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还要赶路,有什么话你快点和他说。”花疏狂不合时宜的开口说道。本来,他的确想给赵柏凌
换一张脸,然而四年后又改变了这个想法,否则谁又能认出他?
第二十二章:意夺天下
“不用了。”赵柏凌冷冷的笑着,唇角勾起张扬的弧度,血色的唇,妖魅而无情。
蓝冶的眼底一痛,手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疏离的声音、漠然的语气,柏凌对他……为什么像陌生人一
样?
“我……一直在找你。”蓝冶轻轻地呢喃着,声音有一丝沙哑,带着几许低沉。这就是自作自受吗?
蓝冶的眼角有些酸涩,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赵柏凌挣开蓝冶的手,一点点脱离他的手掌,冰冷的手如他的心一样,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动摇。
最后,他们终是成了陌人。
“赵柏凌已经死了。蓝公子,我是白凌。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等白凌一举攻下
邑日国,战事就会转到羽楌国。你不该回去守着吗?”
“那不重要。”蓝冶紧紧的握着双拳,脸色渐渐变得苍白。他以为,他真能做到清心寡欲,如师傅所
说的那样,修道、成仙,可是他做不到。娘亲死时,他想着要为父皇报仇,卑鄙的利用了柏凌。即使
他最后没有抢回一切,心却不会痛了,柏凌的死,让他认清了自己最阴暗的一面。
这一辈子,都无法洗清他的罪恶。
柏凌……不会原谅他的。是吗?
“是啊,永远不会。”赵柏凌突然开口,唇边的笑容凝结在那一刻,如彼岸的花,充斥着妖异的邪恶
,随时都会形成致命的伤痕。
“我曾经笑得那么认真,你们却把我推向地狱的深渊。我无助、傍徨,痛的想死,你们又一遍遍的在
我伤口上撒盐,到最后我一无所有。不管多么痛苦,我还是活着回到了这里。那么,我就要彻底的颠
覆天下。你们就等着看吧。”
赵柏凌平静的说完这番话,将蓝冶赶了出去,又翻身躺下了软榻。
花疏狂将他的情绪变化看在眼底,眼底起了一丝波澜。赵柏凌,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白雅,你的儿子
,为什么和你活得那么像?不是安安静静的活着,就是彻彻底底的毁灭。
蓝冶伫在原地,就这样看着赵柏凌的马车离开自己的视线。他想伸出手,可是从来都没有资格啊。他
艰涩的扯起唇角,挺直的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柏凌,如果这样可以使你的仇恨减少一些,我是不会阻止你的。
泪、无声无息的滴落脸颊。
伤害带来的终究还是伤害。
叶落、起风了。
世人永远那么可笑。赵柏凌摩挲着脖子里的红绳,脚下是邑日国的黄土。他不发一言的站在那里,红
色衣袂飘起,远远看去,融成了一幅恬淡的画。
“赵侑华,是白雅十多年前捡的孩子吧。”花疏狂望向跪在他们面前不住发抖的粗犷男子,上前几步
,蹲下身,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柏凌很久才回过神,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啊,是的。”
赵侑华被几个士兵押倒在地,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眼神里有几分恐惧。他突然给赵柏凌磕起了头,
语无伦次的喊道,“三弟,救救我吧,不,我不想死!我,我没有害大哥!”
“这样……他们抛弃你了啊。”赵柏凌一字字清晰的说着,从袖中甩出了一面黑色的小旗,面无表情
的道,“那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娘亲对你这般好,你却背叛了我们的信任。赵侑华,你禽兽不如。”赵柏凌走到赵侑华面前,细长
的手指触上他的脖子,用指甲划出了一条红痕。
“杀了他吧。记住,从这里下手。”指尖很快划过皮肤。
收回手,赵柏凌转身走向几十万大军,沉着下令,“破城!”
惊天的气势、强大的兵力,这才是圣神武皇帝统治的军队。
不管你们走的有多远,我赵柏凌会不择手段的找到你们,让你们死在我的手中。
五天、十天、十五天……不到一个月,邑日国就被打得惨败。皇帝风洛华狼狈不堪的站在城墙上,鬓
发霜白,他笑着,不甘心自己的失败。
“赵大哥,我去劝他投降吧?”析慈盯着身前男子的背影,只觉越来越猜不透。
“不用。弓箭手准备,我要他万箭穿心!”赵柏凌将黑色的小旗扔上天空,唇角轻扬,漠然的转身。
如果心里的仇恨深到溢满每一寸筋骨,那就只有用他们的血来消减。
从此,他不会手软。
花落、叶枯萎。
这是赵柏凌回来以后,他们第二次见面,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沉重的铁门被人打开,蓝冶的身影出现
在众将士的视线里,白衣绶带,墨发飘舞着,宛似天人。
他一步步走向赵柏凌,眼底盛满了悲戚。
“羽楌国这是想做什么?”
“别又是唱一出空城计!”
“……”
“赵柏凌。”蓝冶轻启唇,眼睛死死的盯着赵柏凌,蕴藏了几分浅浅的忧伤。他用力吸了口气,接着
说道,“要怎么做,你会觉得痛快些?”
赵柏凌低低的笑了一声,他从来都不知道蓝冶也会有这样低声下气的时候,可是他心里一点也不痛快
,他不喜欢蓝冶这个样子。
想毁灭别人,反而被自己伤得更深。
怎么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太痛,所以要他们更痛!
“怎么做?夺天下!只有这样,才会让我觉得痛快!我要是得不到这天下,我就让它彻底覆灭,谁也
别想活着。”虽然很痛,可是他不会让蓝冶看到他的软弱。他,根本就没有软弱的资格。
“若你要的是这个,我就把羽楌国双手奉上。”蓝冶淡淡的说着,将手中一块莲花形状的黑色玉石递
到了他手里。
这、这是象征羽楌国天子的月灵石?调动各方兵马、传达最高指令全靠这块玉石。不少人认出了这个
东西。
“呵,师傅倒真是大方。对了,你和我一起去宿月国吧。不过,还得带上蓝晏皇帝和李泓父子。”
赵柏凌这样说,是因为他知道照蓝冶的性子,绝不会让他们就这样死的。
事实还真是如此。
就这样,赵柏凌、花疏狂和蓝冶一辆马车,而蓝晏他们在后一辆马车,再加上一小部分军队,浩浩荡
荡的向宿月国进发。
一路上,赵柏凌只和花疏狂说过几句话,其余的时间就是睡觉。蓝冶面色淡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
却异常的难受。“恨”这个字,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三天后。他们终于杀到了宿月国皇宫。
赵柏凌坐在马上,手指轻轻抚过马儿的鬃毛。听着耳边的厮杀声、刀剑碰撞声,他始终带着微笑,无
动于衷。
“西门亿带着家眷逃了!!!”
血、铺满了整个皇宫。赵柏凌翻身下了战马,一路走过去,脚下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就像是赵柏凌
心口的伤痕,永远也无法停止的。
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赵柏凌轻推开想来搀扶他的蓝冶,踏着沉重的步子向司宸殿上方走去。手指慢慢变凉。触手可及的地
方,于他来说却是那么的遥远。
如果在此时停下脚步,就会伤得淋漓尽致。
就这样结束吗?不,还不够。
风起、云来。狂风将赵柏凌的衣角吹起。他终于走上了最后一层台阶,一缕发丝斜过眼角,天地间风
云为之变。
“请少将军即刻登基,平四国,定九州!!”析慈单膝点地大声喊道。
“愿尊少将军为王!!!”万人齐跪。
“……”赵柏凌沉默许久,终于开了口,“先把西门亿抓回来吧。”
他没说登基,也没说不登基,只说要抓西门亿回来。他话里真正的意思没人能懂,他们只当赵柏凌默
许了。
******
这日,赵柏凌如往常一般坐在海棠树下,不远处站着蓝冶。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蓝冶抬起眸子,深深的注视着赵柏凌,眼底不知是悲还是喜。这么久了,他们还是像最初一样僵持着
,到底是谁不对?
“整个天下已在你手中,柏凌,可不可以收手了?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蓝
冶的语气带着些恳求。
“一旦收手,就是永劫沉沦。你就能看着我灰飞烟灭吗?蓝冶,我没有要你留下,你随时可以走。”
“我不会走。我要你和我走,要你放弃这一切,不顾世俗的眼光,远离这个争名斗利的是非之地。柏
凌,你相信吗?我喜欢你,在你喜欢上我之前。可我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师傅告诫过我要断七情
六欲,千律师兄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我面前,我怕到最后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我还是错了。有些感情,可以用记忆抹去,却无法用时间抚平。赵柏凌,我做不到放下你不管。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做不到放弃你!”蓝冶哑声喊道。
他终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第二十三章:两败俱伤
“蓝冶,回不去了。”轻轻的,赵柏凌开口说道。
“我已经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在我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立于苍穹之上,二是掩在黄泉之下。
这个时候收手,我只会变成一条微不足道的蚍蜉,在苦海中挣扎,却永远无法解脱。”
赵柏凌抚上心口,落寞的笑浮现在唇边。
这里,再也不可能为谁而跳动。赵柏凌,早就死了。
“非要两败俱伤,你才愿意收手吗?”
“是啊”。
不止两败俱伤,还要支离破碎。
自那以后,蓝冶再也没有劝过赵柏凌,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花苑的垂丝海棠也枯萎了。
后来,旬雅来了。赵柏凌依旧用着那疏离的语气,挂着那虚假的笑容,只客套的寒喧了几句,便没有
再多话。
“你变了。”旬雅这样说道。
“那又如何?你们且当赵柏凌已经死了罢。我只是白凌。”
赵柏凌变得越来越沉默,连着几日都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更多的时候,他喜
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不吃东西。
一个月以后,派出去的探子在南扬城发现了西门亿等人。西门亿和他的家眷们都被抓回了西月都城,
包括病重的太后娘娘。
司宸殿之下,二十多个囚犯跪在地上,衣衫褴褛,有皇帝,有皇后,也有公主等。
上方,赵柏凌懒懒的躺在宽大的龙座上,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容,缓缓的说道,“天涯海角,你们
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成王败寇。早知今日,那个时候就该斩草除根。”西门亿被捆绑着,虽然很落魄,可毕竟做过帝王
,威仪仍旧不减。
“早知今日?谁又能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呢。现在,我兑现曾经的诺言,让你们下阿鼻地狱。我爹在下
面一个人怪孤单的,你们下去陪他吧。”
赵柏凌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杀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赵柏凌。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底下,一个娇小的身躯在颤抖着。满头凌乱的发掩住了她的容颜
,她咬着朱唇,猛然抬头,精致的眉眼亦如初见时一样,只不过少了点娇气。
赵柏凌一怔,那声音很熟悉,是仙荷。他只略微犹豫了下,就变回了冷漠的样子,声音也没有温度。
“我不会杀你,但他们都得死。”
“这样么?”仙荷绝望的笑了,眼底多了几分坚决,“那我不会苟且偷生!我只求你,放过我母后,
她剩下的日子本就不多了!赵柏凌,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仙荷!咳咳……你是公主,不准求这种卑贱的人!”太后止不住咳出了血,面上还是一副肃穆的样
子,高贵威严。
“卑贱?贤妃娘娘,您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初若不是五皇子西门绛离开皇宫,你儿子又凭什么坐这个
位子?你?不过是宫女出身。”
“我不想折磨你们,只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你们可还认得这把剑?身上的伤、脸上的伤,还有我这双
眼睛,今日我们就把账一起算了。腊月初九,今天是我爹的忌日。”赵柏凌接过身边侍卫递上来的剑
,突然从座上起身,将湛卢神剑扔了下去。
“除了仙荷公主,其余的人,都杀了吧。”
赵柏凌一步步走到司宸殿下方,残忍无情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将西门亿和蓝晏皇帝的头颅割下,
把李泓的眼睛挖了,用火烧死李文访。还有那些女人,全杀了。”
众人一阵颤栗,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可怕了,好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
“是!”不管如何残忍,主子的话绝不能违背,这是不变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