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天惊 上——君默言

李默然挑了挑眉。

沈诺有种自己被忽视的感觉。

于是，不甘地出声道：“你们在研究什么？”

外国佬好像才注意到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在沈诺身上扫视了几圈，才自我介绍道：“啊，你就是沈诺吧？你好，我是默然事务所的首席心理顾问，你可以叫我约翰逊。”约翰逊对着沈诺寓意不明地挤挤眼睛，“我还是默然大学的同学哦！对他很了解，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沈诺被他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李默然的大学同学跟我有个屁关系啊？！

约翰逊说话的时候，李默然一直默默地看着沈诺，看着他最后一幅不明所以的表情后，眼中划过一丝苦涩。

是的！

他李默然喜欢男人！

而且，让默然自己也很吃惊的是：这几天没有看见沈诺，自己竟然有一点点想他！

这是很少会发生的事情，以前就算也有过几个短暂的伴侣，但是在工作的时候自己总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很少会想到他们。

可是这次……沈诺那张算不上好看，但是阳刚味十足的脸却总是会在偶尔空闲的时候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默然苦恼之余不得不好好想想。

而默然的这个特殊的秘密，作为他死党的约翰逊也是非常了解的。

虽然一开始知道的时候很吃惊，但是，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作为朋友他只能祝福不应该干涉。

曾经约翰逊开玩笑的时候问过李默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怎么就没喜欢上我呢！”语气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眼神要多揶揄就有多揶揄。

那时李默然仔细看了约翰逊一眼，用一种看似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仔细看看，你还是挺不错的！”

约翰逊当场就被吓得酒醒了一大半，连忙求饶，“你就饶了我吧，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都在等着我呢！”

李默然笑笑，继续转头喝酒，不多一会儿，看见一位美女的约翰逊就贼笑着丢下默然追着她跑了。

那一场对话在俩人看来只是一场玩笑。

但是，杜绝了一切的可能，他们之间的这份友谊才会显得更加的纯粹。

约翰逊一直不知道李默然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他在他的身边很少看见其他跟他有暧昧关系的男人。

这次回来，李默然从看见他起嘴里就不断地说着一个叫沈诺的男人。

约翰逊一向敏锐的鼻子几乎立刻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难道……嘿嘿。

但是，今日一见，约翰逊突然发觉原来李默然的口味是这样的！

似乎重了些！

这个叫沈诺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种男人中的男人，十分的man！而再看李默然，却是明显的斯文，两个人在一起……约翰逊很为默然的未来担忧。

这边约翰逊在暗自琢磨，那边李默然早就恢复了常谈，依旧一张面瘫脸，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一晃而过的苦涩是一缕根本不存在的轻烟，虚幻到让恰巧看见的沈诺难以相信。

面瘫男会有表情？！

太阳也要打西边出来啦！

10.

“孙大庆的狗你们找到下落了吗？”李默然问着沈诺。

沈诺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李默然主动提起，沈诺就立刻把那份文件交到他的手里，说道：“你自己看一下吧！”

李默然从一边的桌上拿起一副眼镜带上。

他平时不戴眼镜的，沈诺不知道原来面瘫男是个近视，平时看他那么具有杀伤力的眼神，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世界是有些模糊的。

默然低头翻看着文件，于是，沈诺和约翰逊大眼瞪小眼。

沈诺心想：这个家伙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看人？！

其实约翰逊是想要努力地在他的身上找寻这个叫沈诺的男人的某些优点，可惜……结果似乎不是很理想啊……

李默然看文件的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全部看完了。他推了一推鼻子上有些下滑的眼镜，总结道：“所以说，那只狗是被人绑走的，绑走他的人很可能是一位叫做赵立的少年！”

讲到与工作有关的话题，沈诺也来了精神，“是的！我们在餐厅后面的街上找到一条断剩一截的狗链，林大人在上面找到了一些指纹，其中就有赵立的。”

李默然放下文件，又推了一下眼镜。

沈诺有趣地发现，原来面瘫男在思考的时候也有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啊！就像自己喜欢在思考的时候乱抓自己的头发一样。

“这个人就叫赵立。”默然指着屏幕上那张被放大并且静止着的脸，平静地补充道，“赵太太的儿子。”

“什么？！”

猴子给他的报告上只有一个名字：赵立。

沈诺还没有详细问他们情况就被李默然叫到了事务所，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赵立究竟是何方神圣。

现在看来，原来是一个富二代！

“这个富二代要一只狗做什么？！”

他家既然有大把的钱，不会自己买吗？

难道有什么怪癖不成。

赵家在A市有钱有势，这次的案件起初看起来就可能会牵扯很大，李默然一开始找警署帮忙也是出于这一点的考虑。

赵总每年缴纳的税款都占A市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十左右，默然事务所在A市才刚刚起步，根基不稳，在这个时候没有警察厅的介入他很难办事。

于是，李默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跟沈诺隐瞒什么。

“赵立前些年在这里曾经闹过事，后来被赵有为送去外国读书，去年才刚刚回来，他赵有为一直忙着自己生意上面的事情，很少管教自己的儿子，赵太太又十分宠溺他，后果可想而知，赵立平时做事就肆无忌惮，这次他家的画失窃的时候，赵立正在家里宴请他的一些所谓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这个赵立有问题的？”沈诺问。

自己是找到了指纹，而这几家伙又是凭借什么这么肯定地怀疑赵立，难道只是那些不太光彩的过去？

可能是眼镜戴得久了，有些不舒服，李默然脱下眼镜，然后看了沈诺一眼，沈诺突然觉得李默然看自己的眼睛朦朦胧胧的。

“记得上次让你来帮忙的那次吗？就是询问赵太太情况的那次。”

沈诺点点头。

“当我问到她儿子的情况的时候，你没觉得她回答地有些过于快了吗？好像这个答案是她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的，就等我来问了。”

沈诺想了想，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

李默然刚一问完，赵夫人就立刻给出了答案，几乎没有停顿。

李默然看着沈诺，挑眉，“而且，她看见穿制服的你的时候，脚无意识地就往椅背处靠，这是身体在下意识间作出的反应，说明她在极力躲避或者掩藏些什么。所以，很有可能，这位赵夫人也猜到了一些什么。”

“恩！没错！”一边的约翰逊也跟着点头，说道：“那两个人都很会撒谎，但是却都忽略了自己身体的诚实反应。哈哈，他们遇见默然是他们的悲剧，默然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哦！”

沈诺一以为李默然只是一个有些钱的侦探而已，没想到还有这种本事！

虽然他也觉得当时的赵太太和这个视频上面的赵立有些不对劲，但是，却没有办法观察地那么仔细。

那些下意识的反应通常只是维持在很短的一段时间里面，很难捕捉！

李默然顿了一下，又继续用平淡无波的声音继续说，“那些失窃的字画被收藏在一个盒子里，盒子有一把备份的钥匙，被赵太太藏在了后花园的某一棵茶树下面，几天前，赵太太告诉钥匙不见了。”

默然指指桌上沈诺带来的那份文件，“而宴会的那天正是孙大庆发现他那只狗失踪的前一天。”

“……也就说，这两起案件其实是同一件？”

沈诺是在看见报告上说，小猪很有可能曾经出现在赵家的后花园，所以想要来找李默然，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赵家的情报。

现在，两方成果的汇合，竟然是这样的一番结论！

除了兀自咋舌这么巧合以外，沈诺更是兴奋。

这样的话，两件案子一起办，效率就会更加快！自己也很快就能见到那只被包子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牧羊犬是什么模样的！

李默然看见沈诺两眼兴奋地发光，不自觉地扯了一下嘴角。

11.

赵立不在赵家。

赵夫人说自己不知道他在哪里。

她说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那时，李默然就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出门后，他告诉沈诺，夫人说的是实话。

于是，沈诺这几天一直在找寻这个赵立的下落。

A市很大，一个人混在人群之中很难找，但是，也不是无迹可寻的，一点一点，抽丝剥见，一个人到过的地方，总会留下某些痕迹。

火狼大队的人个个都是好手，赵立只要还在A市，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沈诺一连很多天都在警署。

他现在学乖了，只要李默然不主动打电话找他，他就不会自觉地去他的事务所。

反正去了也是白去，还不如在警署里面逍遥自在。

只是在某一天晚上。

刚洗完澡，浑身赤/裸，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内裤，身上还在滴着水珠的沈诺突然接到李默然的电话。

那时已经接近十二点了，外面的天早就漆黑一片，沈诺看着显示屏上面“面瘫男”三个字有些意外。

这么晚了，这个家伙找他做什么？

“喂！”

一接起电话刚喂了一声沈诺就皱眉，电话那头有些吵，好像人声杂乱，还在放着某些高亢的音乐。

这个家伙究竟在哪里？究竟在干嘛啊！

等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一声很轻的一声“沈诺……”，淡淡两个字，像是呢喃，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沈诺突然觉得他果然很搞不懂这个家伙。

半夜打来电话，只是为了跟他打声招呼吗？

沈诺很想跟他说：啊，是我，面瘫男，大半夜的就别向我问好啦，我困了，睡了，拜啊！

可是，李默然却只是很快地报了一串地址，然后就似乎很急地挂了电话。

弄得沈诺不尴不尬的。

沈诺第一次痛恨自己那么强大的记性能力。

那一连串的地址虽然李默然说得极快，但是，他都分毫不差地记住了。

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面瘫男不会遇到什么问题了吧？

沈诺就是人太好。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面尽是漂浮着那些面瘫男被他的仇家暴打弃尸的场面……

想想那个面瘫男确实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有这么多的仇家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他在最后危机的关头能想到找自己帮忙，说明他已经把自己当朋友了，虽然这家伙平时总是开足了冷气不太好相处，但是，毕竟是安然的哥哥！

如果弃之不顾，万一他发生了一点什么，那自己不是很罪过，于是，翻来覆去，沈诺根本就没有办法睡觉。

一段时间之后。

一个打滚，

沈诺坐了起来。

大叹自己倒霉。

那个面瘫找谁不好，干嘛打给他？！

只好认命地起来穿衣服。

当他到达李默然所说的地址的时候，看见是一家酒吧。

沈诺新鲜地想：原来面瘫男也有夜生活的啊！

酒吧的门卫们十分热情，看见沈诺就把他围住，那一张张的笑脸看得沈诺不笑都不行。

他笑，他们就笑得更欢，他再笑，他们也努力地咧嘴，沈诺不笑了，他们依然在笑。

于是，沈诺被十分热情地请了进去，还在感叹，这家店的服务真好，自己以前怎么没有发觉呢！面瘫男果然会享受！

可是。

抬眼一看。

沈诺突然僵住。

我的老天啊！！

这，这，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沈诺僵硬地环顾四周。

一个女人也没有？！

哦，我的天哪！

沈诺的眼珠子都快要弹出来了！

——那是两个男人！

吧台前，两个男人正在光明正大地拥吻！！

沈诺突然觉得自己的血气上涌。

店里的光线有些昏暗，觥筹交错间，却都是暖色暧昧的调调，连空气中流淌的那些舒缓的音乐都变成了某种情绪的烘托品。

沈诺虽然眼睛小了一些，不怀好意地笑起来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猥琐的感觉，但是，神态正常时候的他，浑身却又奇异地充满了一种极致的阳刚之气，他的皮肤是天然的小麦色，裸/露在外的手臂十分结实。

他是一个男人中的男人！

然而，在这样的一个地方，在这样的氛围和灯光下，这样的男人尤其吸引目光。

沈诺可以感觉到，有无数双的视线从自己进门之后就一直黏在自己的身上。

他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早就忘记了自己是来干嘛的，只想掉头就走。

可是，他刚一转身，就被一双幽灵般的手从身后轻轻地搂住。

沈诺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就想要抓住那只手来个狠狠的过肩摔，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是我。”

他们靠得很近，轻轻的两个字就可以带动沈诺耳边的几缕黑发……

李默然！

沈诺突然浑身都放松了一下，但是随之又紧绷起来。

他转过身，盯着眼前这个显得十分随性的男人。

平时一成不变的西装革离不见了，严谨的神态也不见了，墨色的刘海随意地垂在额头，浑身都是一股慵懒的味道，混合着空气中的酒味和淡淡的烟草香，李默然整个人一下子性感地不得了。

李默然没带眼镜，看着沈诺的时候眼睛会不自觉地微微眯起。

他们靠得很近，沈诺甚至可以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

这个家伙喝醉了？

可是，看着他的眼睛，沈诺又觉得不太像，他神态还算清醒。

沈诺感觉到这间酒吧里的很多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极不自然，于是，伸出手就想要抓着李默然出去。

李默然却先他一步行动，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酒吧深处带。

他的手太有力，沈诺被他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竟然难以挣脱。

终于站定之后，沈诺一甩手刚要发作，李默然就说：“赵立在这里，你看那里。”说完用手一指。

沈诺顺着他的手看去。

果然是那个家伙！

抬脚就想去抓那个家伙，一直被抓着的那只手又一次紧了紧。

沈诺恼火，低声呵斥：“你做什么？！放手！”

李默然非但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也低声说道：“他从一进来，就坐在一个角落跟几个人窃窃私语，你不想知道他们在议论些什么吗？”

“想啊！但是，总不可能上去听吧！那个位置，一靠近就会被发现！”沈诺现在已经冷静了。他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手，用眼神示意：嘿，你可以放手了！

李默然装作没看见他的暗示，继续说：“他那边正好有一个隐形的摄像机。”说着，指了指赵立那个位置的后上方。

“你怎么知道的？”这个家伙这么神吗？连那里有针孔摄像机这种事情都知道。

李默然没有马上回答他，又拉着他拐进一个小道，打开一扇门。

沈诺一看，门后竟然是一个电梯，李默然拉着沈诺进去。

门关上后，趁他不注意，沈诺巧妙地从李默然的手里滑了出来。

想了一想，然后，问出了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憋在自己肚子里的问题，“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悉？”

李默然很自然地答道：“这是我朋友开的店。”那神情自然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