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签受的春天 上——苏三清

包小杰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丁绍，沉默不语。

就这件事情，乔立问过顾卓，顾卓提醒他：“你要注意丁绍，别让他太靠近，至于包小杰，他只是找不到证据。”

“你怎么知道？”乔立完全看不出。

“包小杰家里很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他爸是煤矿老板，挖矿的时候死过工人，被他爸用钱堵上死者家属的嘴了，他一直不满意他爸的做法，也不想用家里的钱，就自己养活自己。”顾卓见他一脸诧异，继续解惑，“我认识他家附近的人，你说像他这种性子的人，会不知好歹吗？”

乔立说不出话了，包小杰真人不露相，那就是说可能是丁绍把钱吞了，但这种事情谁都不好说，万一不对，那就是污蔑。

乔立打电话让弟弟来，把笔记本偷偷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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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炎来了大学，见什么都新鲜，进了哥哥的宿舍，看了十分钟还是不知道哥哥在哪里，到处张望。

“喂！我和你说话呢！”乔立只好拍他肩膀。

“你弟弟？”顾卓从门外走进来。

“我脸上写着？”乔炎自认和哥哥长得不是很像。

“感觉像，你在楼下我就注意到了。”顾卓笑得一脸和善，“吃过了吗？”

乔立塞了个面包给弟弟：“没吃就到车上再吃，赶紧的，办事走人。”

“办什么事？”顾卓一头雾水。

“我跟你说……”乔炎想抱怨，被哥哥在身后掐了他一把，只好接过一个黑色袋子，匆匆走出门。

“接住！”乔立丢出一包糖炒板栗给他，知道他喜欢吃这个。

“黑市交易？”顾卓对那个黑色袋子印象很深。

“让他把我电脑拿回去，反正我也不常用。”乔立掏出一本小说准备看，他还有小说可以打发时间。

大抵上知道他要拿回家的原因，顾卓笑嘻嘻的说：“以后用我的也可以。”

“得了吧，你的电脑每天都有一拨人排队等着，我才不要。”乔立放下床帘，“别吵我！没空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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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顾卓，谁也不知道乔立的笔记本不在宿舍了，见他久久不用，丁绍羡慕的问：“怎么不用笔记本了？”

乔立愣神片刻，说：“辐射严重，最近比较想看书。”

丁绍也没再说什么。

那天谁都不在，乔立和顾卓从图书馆回来，晚上的楼道很安静，两人的脚步悄无声息，到了窗户前，顾卓拉住乔立，两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丁绍企图撬开乔立的柜子。

“丁绍？”乔立忍不住出声叫他，隔了空荡荡的窗子。

宿舍里的人哆嗦了一下，手里的螺丝刀突然掉地，发出清脆一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让人听得刺耳。

丁绍没有回头，捡起螺丝刀藏在衣服里，期期艾艾的说：“回……回来了？”打算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乔立走进来，确定无疑的说：“别藏，我都看见了。”

顾卓把门和窗户都关上，两人在丁绍对面坐下，顾卓镇定的问：“多久了？”

“什，什么……多久了？”丁绍垂下头。

乔立一个箭步冲上去，丁绍以为他要施暴，连忙护住头，乔立只是拿出他的螺丝刀丢到桌子上：“问你做这样的事情多久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丁绍没敢看那个已经有些生锈的工具，也不敢看他们。

“我这件事情就算了，你把钱凑凑，还给包小杰吧。”乔立决定放过他。

“我哪里有钱……”丁绍想大声推脱，差点露馅，只好改口，“我又没欠包小杰钱……”

顾卓板着脸说：“你要是还给他，我们就当做没有看到，要是不还，我们可以去学校保卫科举报你。”

“你们无凭无据。”丁绍终于正眼看他们，却被顾卓的眼神吓到了。

“相信我，会有凭有据的。”顾卓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算计。

丁绍不再说话，揪着他那破旧的枕巾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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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小杰是在某一天睡醒的时候，发现枕头底下多了几百块钱，他不知道要还给谁，想了想，大概知道是谁放的，默默收下。

丁绍从此像个孤魂一样，不喜欢回宿舍，老在别人宿舍晃悠，也不和本宿舍的人说话，除了李红。

两人莫名其妙勾搭到一起，成了要好的朋友，当时的李红还信赖着顾卓，丁绍没敢说谁的坏话，开始关注奖学金，以他的成绩，要想拿高额奖学金很困难。

乔立知道奖学金这种东西对于贫困生很重要，他以班级前五名的成绩被提名，最终让给了丁绍，虽然五千的奖学金与丁绍无缘，但是一千多对于丁绍来说，应该算不错了，但自始至终，乔立没有听到丁绍说声谢谢。

无所谓了，就当捐给希望工程，给了不知名的人，乔立还是淡然的看书。

一班爆出大冷门，许墨不是贫困生，却以年级第一的成绩与第二名拉开几十分的差距，要拿最高奖学金，众人都觉得他应该把钱让给贫困生，他却因为准备报第二专业，家里不支持，所以要拿那五千块钱，惹得整个年级的人眼红得想杀人。

乔立独在几百人之中向许墨道喜，伸手要他请吃饭。

许墨打了二两饭扣他饭盒里：“饭。”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第十一章

因为夏天酷热，一群人喜欢去泳池打发时间，韩伟更是做兼职，教女生游泳，只有乔立不去，窝在图书馆里吹风扇。

许墨路过他身边，发现他看的不是小说，而是游泳技能之类的书本，揶揄他：“你这样能学会？靠想象？”

乔立合起书本，知道自己不会游泳的事情已经被传遍了，有点郁闷的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顾卓也发现乔立在偷偷看游泳书，有时候还会看见他在床上比划动作。

“哈哈哈！你丫这样是学不会的！”李红见顾卓在偷笑，跟着看，结果捧腹大笑。

猛的拉下床帘，乔立不理会他们，沉溺在幻想中，仿佛他被水花轻轻簇拥着，上下翻跃，动作矫健。

顾卓忍着笑意拉开他床帘：“下午你跟我去吧，我教你。”

“才不要！”乔立一口拒绝。

“三点钟的时候人不多，我先教你学会漂浮，一周就让你学会基本的姿势，游个五米不成问题。”顾卓信誓旦旦。

怕出洋相，但乔立的确想学会，想了又想：“你不能让我溺水。”要他保证。

“再不会了。”顾卓清楚上次是自己害他呛水的。

犹豫了很久，这天下午，乔立跟着顾卓去泳池。

确实人不多，因为头上顶着个大太阳，乔立披了条毛巾，不想下水，一直猫在阴影里。

“下来啊！”顾卓在水里大声朝他喊。

“晒！”乔立恨不得立刻回图书馆吹风扇，这里热得要命。

韩伟正换好衣服，从淋浴出走出来：“你是娘儿们？居然怕晒，我们要阳刚！阳刚你知道吗？！”

无语的看着他为了泡女生锻炼出来的肌肉，乔立往泳池方向缓慢挪动。

正要俯视水有多深，顾卓突然从水里冒出来，一把将他拖下去。

噗通一声，旱鸭子落水了，闭着眼睛拼命划拉双手，大呼：“要沉了！要沉了！”

好笑的把他带到浅水区，顾卓让他扶着池边的把手：“安全了，这里不会沉。”

用脚尖往下试探，能触摸到池底，乔立放心了。

韩伟想提醒他，那区域基本上是女生专用：“乔立，你可真长脸，那是……”

快速打断他，顾卓引开乔立的注意力：“我教你漂浮。”

要全身放松，特别是腰部不能使劲或僵硬，四肢放松，什么都不想，不能呼气，身子慢慢会漂浮起来。

乔立说什么也不敢，顾卓只好让他先放松两腿，看看腿能不能漂浮起来。

按照他的话去做，乔立果然感觉到一股浮力向上带动双腿，惊讶的说：“起来了……”

一个下午，乔立就在研究漂浮这项技术，刚开始，他以为自己已经梦幻般的漂浮了，却被顾卓捞起，沉痛的告诉他：“你沉底了。”

试了很久，皮肤都要起皱褶了，乔立才顺利的浮起，正要高兴，韩伟的学生来了，女生们叽叽喳喳的下浅水区，看见他，愣了一下，交头接耳起来。

疑惑的看看顾卓，顾卓只能不好意思的透露：“男生一般会在深水区……”就算为了面子，也有不少不会游泳的男生一开始就往深水区跳。

乔立臭着一张脸，默默的爬上岸，见顾卓也想上来，一脚踹在他肩膀上，把他踹落水，这才吐了一口闷气。

乔立再也不提游泳的事情，把书都还了，许墨偶尔会问他：“会游了吗？”一脸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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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轮的学生会竞选轰轰烈烈展开，每位候选人都卯足了劲到处拉票，只有顾卓是波澜不惊，因为之前乔立不小心传出了小道消息，众人以为他直冲校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就连李红都暗地里整天练习演讲词。

可是，顾卓只竞选了学院学生会组织部部长，李红尴尬万分，又气又羞，一来，他的野心暴露无遗，二来，顾卓食言了，两者相较，顾卓稳扎稳打，李红好高骛远。

当这些评论传入李红耳朵时，他怒红了双眼去问顾卓。

“啊……，我没说我大三才竞选吗？你怎么这么快就报名了呢，也不等等我。”顾卓还玩乐似的拍拍他。

李红算是彻底败在了顾卓手里，自此臭名远扬，以前是班级的人知道李红这个人小气，现在基本上全校都知道了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名叫李红。

站在竞选演讲台的那天，李红是破罐破摔的耷拉样，与报名时的激情洋溢相去甚远。

顾卓毫无悬念的当上了部长，还兼任学院分团委支部副书记。

宿舍的人终于看清了顾卓的计划，难怪大一的时候，顾卓没有竞选班干，乔立冷笑了一声，班干这种小圈子里撑死的角色，是不能满足顾卓的，更有可能，是绊脚石，因为分散注意力而会导致学生会那边工作的不完善。

以前没觉得顾卓认识多少大人物，突然之间，发现他在所有领导面前都吃得开，原来他用了一年的时间打通道路。

顾卓新官上任，风光无限，李红和丁绍整天粘一起，见了顾卓就躲，连带乔立都被讨厌。

那天顾卓不在，有老同学来找他，众人才听说了顾卓的丰功伟绩，从小学的少先队队长到中学的学生会主席一路高票当选，高二就光荣入党。

用顾卓高中班主任的话来说：“顾卓是我国未来的栋梁人才，我们缺少的正是他这种积极进取的好学生，党和人民都需要！”

但六栋527宿舍不需要，尤其是整天不见顾卓影子，一堆人来找他，弄得谁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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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立有时候想和顾卓说点什么，发现他不在，几次和他说着话，都被手机来电打断，乔立会看着顾卓歉意的眼神说：“接吧。”

如果是两个班一起上课，不少课都是乔立帮他签到，被李红后来悄悄的划掉了他的名字，连乔立的名字都划掉。

要帮他喊到也不能，李红会当众揭穿乔立。

老师和顾卓的关系还不错，遇上考试会特别叮嘱顾卓要去上课。

可是乔立被取消了全勤，因为李红划掉他的名字，这对于已经具备入党资格的乔立来说，是很严重的事情。

顾卓知道自己害了他，暗地里联系纪检部的人抹掉乔立的缺勤记录。

乔立是在学院公告栏看见的，从缺勤到全勤，乔立无所谓，对顾卓说：“我不入党。”

“为什么？”顾卓那时在翻短信。

“因为我会成为从内部腐蚀的力量。”乔立说得无比正经。

顾卓停下按键动作，抬起头看他，眼里全是笑意：“好吧，那就不入。”

乔立不在乎，却不代表李红不在乎，他投了举报信，还罗列证据。

那天是顾卓开的信箱，在细细看过举报信之后，他毫不犹豫的丢进了碎纸机。

乔立的早餐没有被遗忘，依旧是每天不同花样的甜味早餐放在他桌上，顾卓等不了他起床时，会压一张纸条，上面只画一个笑脸。

李红从学生会退了，想在班委混混，但只要是民主投票，无论他在台上多么陈词激昂，他所得的投票始终是个位数，最差的一次，全班只有一张投票给他，缠着计票员问了，那张票是顾卓投的。

这种近乎同情的行为激起了李红极大不满，他处心积虑要找到顾卓的把柄，奈何顾卓这人滴水不漏。

瞄上了落单的乔立，李红打算制造些乱子，却发现他身边还有个叫做许墨的家伙，许墨总是不惧怕的盯着他，就喜欢来点乱子开开胃。

扼腕，怄气，李红无法报仇，都快得红眼病了。

再次登陆论坛，李红发现自己的账号被禁，而且是半年前的事情，终于把前前后后想清楚，李红总结出，顾卓是个可怕的人，别说亵玩了，远观都有危险。

李红把事情同丁绍说了，丁绍又和别人咬耳朵，话最后传到了顾卓这里，顾卓只是淡淡一笑，即使他已经被妖魔化。

一切不过是正当防卫，顾卓心想，李红这种小人还没有让他下手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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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为了和领导笼络感情，多次陪同喝酒，却怎么也没法过三杯，遇上二锅头的话，他脸都会煞白，只消一点点，他就可以酩酊大醉。

领导会笑话他：“看你以后是当市长的料，怎么连啤酒你也喝不了？”

无能为力的接下，很多人对顾卓说过，酒量是练出来的，他再练也只能不省人事。

那晚夜凉如水，一杯半的酒下肚，顾卓知道不妥，赔笑的找了借口从席间离开，看见路边卖糍粑，他记得乔立喜欢吃这个，买了两只，脑袋晕乎乎的去图书馆找乔立。

担心自己进了图书馆会控制不住声音大小，顾卓站在楼下给他发了条短信，让他下来。

当时乔立正在查资料，刚刚有点眉目，因为顾卓的短信，最终放下手里的书，下了楼，怀里抱着两本厚厚的小说。

图书馆楼下的灯昏黄，但能照很远，乔立还没走完楼梯，就看见顾卓揉着眼睛站在路灯下，手里拎着点心，身形似是有些摇晃。

突然心里就柔软了那么一点点地方，乔立说不上来因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或许是悸动，悸动于有个人愿意这么温柔的对他，只是那年那月的乔立，没有去想。

顾卓犯困，见到乔立远远走过来，勉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个笑容，两眼清澈的看着他。

“什么事？”乔立很少见他会这样找自己。

“没，刚回来，顺路买了糍粑，给你做宵夜。”顾卓让他伸出手，慢慢把点心放他手心里。

糍粑还是热的，顾卓的笑是轻轻的，晚风就这样飒爽的吹过，似乎可以卷走一切烦恼，乔立愣神的看着手里那两团糍粑，任凭风吹刘海，于他耳边呢喃。

“回去吧。”顾卓转身，自顾自的漫步走回宿舍。

乔立敛了心神，一路跟上。

第十二章

乔立有时会一个人在图书馆安静的看书，从上午到晚上，顾卓都没有出现，许墨的课程比所有人都多，来图书馆的时间也大幅度减少。

许墨与乔立对面的位置上，出现一个女生，见了多次，乔立就有印象了，这是护理专业的闵文丽，成绩中上，勤奋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