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墨蝶 下——渊石

“这个难说，我觉得我严重内伤！”艾瑞克捶捶胸，“我在这儿等指挥部的调遣令下来。”

维森翻了个白眼。

艾瑞克乐颠颠地扒了衣服，任美人医生检查，却对维森道：“说起来，你也是副将了，怎么比我回得还早，中路很可怕吗？但是中路那里不都是顶尖的精英战士吗？”

维森微露愁容：“恩，按照卡尔殿下和鲁伯特大人的估计，虽然难了些，但中路并不会失败，但洛伊似乎发明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在敌方损失大约百分之二十的战力的时候，他们动用了那个东西，我们战队的通讯、探测突然全部失灵——并不是无法工作，我应该怎么说？就说通讯吧，显示的是对方超出通讯范围，但这怎么可能？所有的电磁波都好像在离开机身的一刹那会被强行返回，就像是遭到了某种未知的强力排斥一样。”

艾瑞克皱眉：“你的意思，我们这次又要败退了吗？”

“这倒不至于，那个东西的影响范围有限，而且我们的士兵，他们的应变能力和个人作战能力都很强，应该说双方都没什么收获吧！不过，有这么精悍的仪器，想必以后的战事恐怕依旧会陷入僵局，对方又有赫伯特那种恐怖的战神，要是……”说到这里，维森猛然顿了一下，显然不愿意继续这样令人懊恼的话题，他转而问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艾瑞克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面不改色地扯谎，推卸责任：“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倒霉，原来我那台G7竟然在当初组装的时候却少了个零件，在作战的时候竟然发生了不明原因内部损坏这种事情！你知道像机甲的精密，有一点点偏差都是一场可怕的灾祸，我觉得我现在能够活着来见你真是太他妈走运了！我决定了，下回有人来的时候，叫人带个圣浮女神像给我，我要天天顶礼膜拜！”

维森也露出惊讶的面色：“那你真是倒霉了，上一次出这么大的纰漏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吧！”

“艾瑞克上尉，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什么淤血内伤。”

“哦……这样啊，真是谢谢你了，漂亮小哥！”艾瑞克转头咧出白灿灿的笑，然后又转回来，一脸心有戚戚焉，他重重地点点头：“就是就是，怎么能这么粗枝大叶呢？不行，我得去抽个时间好好去说一说！你先休息吧，早点恢复啊，等着你一起去哈皮呢！我得去看看我的G7修复的怎么样了，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嘶嘶，还是很疼……”

维森苦笑不得地看着艾瑞克磨磨唧唧喋喋不休地扬长而去，时不时还顿一下，发出响亮的抽气声。

怎么说呢，在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像他一样活着，却是一种幸事吧……

是吧，杰拉尔德大人……是吧，我的副将大人……如果是你们在的话……

42.出现

“哦？终于派西法二殿来了吗？”那个红袍猎猎作响的男人噙着玩味的笑，然而眼底却如万里雪原般冰封。

“是的，陛下！”赫伯特躬身道，跨越星系的距离丝毫不能减少他对那位陛下的敬畏。

“那个家族呢？”安格斯看都不看赫伯特一眼，把玩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戒指——象征皇权的艳红玉戒却是在左手拇指上。

“两名嫡系成员都出现了。”赫伯特丝毫不迟疑。

相隔了视线、触觉，一切感知都无法抵达的遥远距离，赫伯特的心脏还是滞涩一瞬，空气里刹那间劈过的沉凝让他如坠真空。

安格斯丝毫不察般地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猛然起身，咄咄的沉稳脚步声一下下踩踏在赫伯特心脏上。

红袍在炎狱星系特有的艳红阳光下透出地狱中血的味道，温柔的嗓音散发出彻骨的寒意：“赫伯特，满足一下西法二殿数年的相思吧！”

“是！陛下！”赫伯特铿锵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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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痛啊！越想越不对劲越不甘心的艾瑞克捶胸顿足地回想着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G7，衰神附体啊，需要彻头彻尾的除秽，从住处到衣物、从内腑到表皮，一丝不差地点尘不落地清洗干净！

我的房间……我的房间……艾瑞克面露悚然，为……为什么手脚不受控制了？刚刚不应该是左转吗？

但是没关系，下面左转就行了，虽然绕远路了……

……

但是为什么又右转了！难道一个月中，真的总有那么几天，手脚不受控制吗？艾瑞克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我这是要去哪里？不，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担心那铁疙瘩的安危！我绝对不是担心他会被发现然后被回收处理了！

“上尉，来看你的G7啊！”有人善意地戏谑。艾瑞克挠头，回以傻兮兮的笑：“是啊是啊，看看修理好没！”

“哈，已经修好了啊，上尉！”负责的维修人员从另一台机甲上探出头来。

艾瑞克抓抓头：“那真是太好了！”心里却因为一个念头猛然一沉：那个家伙不会已经被敲碎了扔到回收处去了吧！

“诶上尉你跑慢点！”有维修员大叫，“千万别踩到零件啊！”

“嘭——”上尉被绊倒，惊起一地灰尘。

“这真是一场灾难……”某维修员一脸苦逼地拾掇起地上的碎片。

“咦，是我失去方向感了吗？”

“什么？”

那个负责的维修员疑惑地托着下巴：“我怎么觉得上尉好像跑错方向了，那里我记得是……”

“……人生就是在不断地犯错与纠正中进步的……”

“……说的也是。”

我绝对绝对不是要去看看那个混蛋是不是还是安好！艾瑞克这么忿忿地想着，左蹦右跳地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驾驶舱。

“那个……”艾瑞克刚要开口，突然哑口无言：那个什么来着，那个铁疙瘩叫什么名字来着？

代号是什么也不知道……艾瑞克苦闷地清了清嗓子：“那个谁……你还在吗？那个……你宿命的对手，我，亲爱的艾瑞克来找你了啊……”

“在不在？在就‘吱’一声呗！”

“就算挂了也说一声啊，我去给你祭祀啊扫墓啊什么的！”

“上尉，你你你……自言自语的干什么？”

“哈？”艾瑞克猛然转过头，一名维修员抱着一块屏幕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视线实在过于诧异，以至于万年厚皮的艾瑞克也感受到了些微的动摇的心虚。

“我在……”艾瑞克干涩地开口，转头四顾一番，猛然发现这个驾驶舱似乎有些奇怪——似乎处于未完成的状态？

“呃……”维修员看他面露茫然的摸样，有些心惊肉跳道：“这里是组装处，您的机甲……”

“啊，其实我就是来观摩一下机甲的组装过程，不过，真是复杂啊，明明只是简单的契合但是当中包含的内涵却是无比的深奥啊，哈哈……我真是愚钝啊，我深深地觉得我还是去请一个指导教师的比较好！”噼里啪啦地撂下一堆话，艾瑞克拔腿一溜烟跑走了。

“诶？”维修员困惑地歪歪头，莫名地眨眨眼：好奇怪啊，刚刚竟然产生了那个家伙脸红了这种类似于天神具象级别的幻觉……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艾瑞克捂住发烧的脸颊：但是不就是跑错地方了吗？这种水准想要令我羞愧实在是差远了啊！果然自从遇到那个家伙，所有的事情就不对经了！

艾瑞克甩甩头，把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仔细确认了一下眼前这台机甲是自己的那台G7，这才爬了上去。

“咳，那个谁，你还活着吗？”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咦？真的确定挂档了吗？”艾瑞克跟勤劳的清扫机器人一样，把整个驾驶舱，包括只能藏住一颗灰尘的角落里搜索了一遍。

没有找到，到处都没有找到，就连一丝线索、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他的存在就像是自己疲累休息时的一场“噩梦”一样，艾瑞克有些失望地抓头：“……真的……啊——！”

异变陡生，重物突然极速砸下。

“咳咳……呸呸！”艾瑞克趴到在地，勉强地挣动了几下便放弃了，“”

亚萨悠闲地在他脑袋上揉搓了一番，轻佻道：“这才分别几个小时就思我如狂了，真是好可爱啊，既然如此，就让我好好……”

“喂喂！”艾瑞克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声音中透出无奈：“你什么时候安装的假冒伪劣流氓程序……”

“哈？假冒伪劣？”亚萨困惑道，“不会啊，这是绝对的正版！”这是我自己保存到数据库的程序！

“咳——不管他正版盗版，你先从我身上起来可好？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就是块大铁疙瘩？会压死人的亲！”

亚萨猛然使力，听艾瑞克闷哼一声才轻笑道：“包衣食住行邮费把你打包送去黄泉不好吗？”

艾瑞克四肢一软，低低呻吟：“我已经死了……”然后啪地闭上了眼。

“哈哈！”亚萨笑了一声，从他身上一跃而起，“已经死了”的艾瑞克诈尸般瞪圆了眼睛，眼珠几乎暴突出来：“你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能完成从智能到肥猪的变异！他妈的真要压死我吗？！”

亚萨一脚踩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却恰好制止了他爬起来的动作：“坦白从宽，为什么来找我？”

“不！我要人权！我要平等！你让我起来先！”艾瑞克插科打诨。

亚萨笑眯眯地扳过他的脸，温柔地在他颊上轻拍几下：“拜托你不要用这种嬉皮笑脸的表情来要求平等和人权。”

艾瑞克在他的视线下，被拍得寒毛直竖，他干干地扯了扯唇：“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被发现。”

“担心我吗？”

艾瑞克忙道：“不……”

亚萨自顾自道：“安心吧，在机甲里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人发现的本事我还是有的。”

“……”直接无视我了吗？艾瑞克排出一行黑线，然而更令他黑线的是，说完话的智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玻璃质的眼珠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吗！艾瑞克想要这么喊，却硬是发不出声来，只能讪讪地摸摸脸，干笑两声：“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亚萨冲他咧嘴一笑，直笑得艾瑞克毛骨悚然，冷汗顺着脊骨刷刷直下，这才皱了眉，慢条斯理道：“没有情报来打扰我你还真是精力充沛啊！”

“……”喂喂，别说的好像你是传说中闭关修炼千万年的老妖孽似的！艾瑞克往后退了半米。

“你很害怕吗？”亚萨挑起他的下巴，“安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至多把你倒吊着，恩，扔下去，嘭，脑浆迸裂啊！”

谋杀吗？这是要谋杀吗？艾瑞克一头冷汗，哆嗦道：“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啊！”

亚萨无趣地撇撇嘴：“一下就被你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吗？真是没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艾瑞克真想赐他一个爆裂头槌，真是……太欠扁了！

欠扁的亚萨挂着欠扁的笑容：“哼哼，刚刚我可是发现了哦，你刚刚肾上腺素分泌加速哦！”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功能的！这种超时代的功能！就算是医用智能也不带这样看看便知道体内情况的吧！你当你的眼睛是X光的吗！艾瑞克内心无限吐槽，“其实还是有的……”

“说！”这语气铿锵有力的，艾瑞克深深地觉得自己会被喷一脸口水，他含泪哭道：“我我我想起来了，洛伊出现了所向无敌毫无破绽的堡垒发明！”

亚萨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那就从里开始一点一点丝毫不落地向我说明吧！”

艾瑞克眼含委屈无限：“你就不怕我说谎……”他话音未落，突觉脖颈冰凉，机械地抬头，果然智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艾瑞克挠头傻笑：“不，我怎么会说谎呢？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其实继承了作为一名宇宙人所有的美好品质，诚信尤甚啊！”

亚萨甩甩手，继而露齿而笑：“知道吗，任何谎言、玩笑，都来源于真实。”

艾瑞克一颗小心肝狂颤不已，深切地觉得他要是再加一条黑鞭就真的是活生生的超S一枚了，想到这里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说起来你叫什么，主人是谁啊？还是真的只是机甲上的辅助智能？”

“我没有告诉你吗？”亚萨满脸错愕道。

“……”艾瑞克毫无情绪地瞥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吐槽：你告诉我了吗？你告诉我才见鬼了幻灭了！凭什么一脸无辜啊你！无辜的是我好吧！为什么我要遇到一个会欺负威胁人类的智能啊！

“我原先是有主人的，但是他闹别扭离家出走，于是我只好万里寻猪，啊，不，寻主了！”亚萨一脸苦恼。

“……”艾瑞克默默扭头……

“想转移话题啊！”亚萨狠狠一拳头招呼到他后脑勺上，冰凉的手指拟作枪状，冷声道，“老实交代吧，把洛伊的那什么堡垒！”

“……”艾瑞克强自镇定地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抚额，虚弱道：“最近疲劳过度了啊，经常性会出现诸如头晕眼花之类的症状，实话告诉你吧……”艾瑞克满脸沉痛，“我其实时日无多……”

亚萨瞪着眼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玩笑与现实，只有一脚之差！”

艾瑞克愤怒地指他：“喂，对人提出要求好歹要态度好一点吧！关于你自己的来历问题终究是回答了一堆废话吧你！我为什么要交代？”

亚萨瞪视着他，双手十指虚握出令人寒毛直竖的爆鸣声，不怀好意地笑道，“现在不说待会儿可就没机会说了哦！”

艾瑞克羞愤：“你你你、你要做什么！我我我……”他害羞道，“人家还是处男呢……”

亚萨一巴掌把他拍到墙面上，森森道：“说！”

“是一种奇怪的反探测系统……”艾瑞克满眼含泪，“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清楚，还是战友告诉我的……”

亚萨啧啧连叹几声，安抚似的揉揉他的头：“早说不就成了？把你目前知道的告诉我就行了，又没有叫你去做侦探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