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涅盘——鳗鱼咖喱饭

“你们就别吵了，这可是在凤鸣宫。”青龙把他俩隔开，好心劝道。

这已经很好了，以白虎的冲脾气，要搁别人敢说这些话，她早动起手来了，也就是玄武敢这么挖苦白虎。

“你别管！”白虎和玄武异口同声冲青龙喊道，把青龙推到一边，两人自顾自的斗起嘴来，完全忘记了此次来凤鸣宫的目的。

“青龙，来。”凤煜瑒叫青龙过来，两人悄悄的溜出了大殿。

女人的战争还是让女人们自己去解决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青龙，朱雀呢？他怎么没来？”凤煜瑒和青龙灵君坐在花园里品着茶，隐约还能听到前殿白虎和玄武的争吵声。

“朱雀哥哥随玉麒将军去探查魔族的情况，听说魔族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

“哼，魔族何时安分过。”凤煜瑒不屑道。

自从魔界与冥界大战败下阵来之后，魔族虽说被削弱了很多，但一直躁动不安，筹划着东山再起。魔界于冥界大大小小的征战从未间断过，每次天界都是站在中立的位置从不插手，只确定他们对天界有无企图。四千年前，魔族想侵犯天界的野心被发觉，是烛龙出阵压制住了魔族的进攻，那时玉麒和火麟只是烛龙的副手，现在玉麒和火麟已经成了天界赫赫有名的两位战神，四灵君也都是他俩的部下。

“你这种臭脾气凭什么喜欢龙儿！”玄武瞪着白虎。

“我凭什么不能喜欢龙儿，我脾气再不好也比你毒舌强！”白虎叉着腰反驳道。

“就是不行，我不同意！”玄武被气的脸通红。

“你凭什么不同意啊！龙儿都还没说什么呢。”

“好，那咱们就问问龙儿，问他更喜欢谁！怎么样，怕了吧？”玄武把头一仰，激白虎道。

“问就问，谁怕谁啊！”开什么玩笑，她白虎要是怕，她就向天帝禀告辞了西方灵君的职位。

两人吵得火光四射，对视的眼睛里好似能喷出火花射出电来，谁要是敢站在中间一定会被烧得外焦里嫩，让在一旁伺候的小婢女看到心惊胆战。

“龙儿！你说！”又是异口同声，这俩人这时候最有默契。

咦？龙儿呢，白虎和玄武一扭头发现整个前殿就只剩下她们两个，其余人早没了踪迹，更别说青龙和凤王了。哦，还有一个战战巍巍的小婢女。

“两位灵君聊完了吗？”小婢女小心翼翼的问，生怕哪句又点了炸药。

“咳咳，完了。”白虎玄武都觉得尴尬。

“那就请玄武灵君和白虎灵君移步花园，凤王和青龙灵君在等二位。”小婢女说完低头在前面引路。

“没声音了。”凤煜瑒侧耳仔细听，前殿已没了动静，“估计是已经吵完了，正向咱们这边来呢。”

果不其然，凤煜瑒刚说完就看见小婢女领着白虎玄武向这边走来。

“怎么样，争论出什么结果没有？”还没等她们走近，凤煜瑒就调笑道。

“让凤王见笑了。”玄武不好意思的笑笑，白虎也蹩过脸去不说话。

“这回可以说说你们上我这来有什么事了吧，不会真的只是来吵架的吧。”凤煜瑒可不信整天忙里忙外的四灵君有时间跑到他凤鸣宫来吵架给他看。

过了大半天，几位终于把话题转到正题上了。

“我们打听到，老凤王带着夫人们现在在归墟。”玄武说道。

“归墟？那不是龙神和其九子居住的地方吗？”凤煜瑒微惊，没想到父王和龙神还挺熟络。

“没错，我们已经把你的话告诉了螭吻大人，他说他会转告给你母后的，你就耐心等消息吧。”白虎补充道。

凤煜瑒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哦，还有，文库朱雀帮你查过了，不过就在朱雀去文库的几天前文库刚失了火，你要查的关于记录凰后凤羽印记的书册在被焚毁的记录里面，看来管理文库的官员们又有的忙喽。”玄武说得有些同情，就算天帝不怪罪下来，这么多书册被焚毁，他们从新记录整理就得花上好几千年的时间。

玄武说的这个信息让凤煜瑒疑窦丛生。

怎么就会这么巧，文库早不失火晚不失火，偏偏在自己让朱雀帮忙去文库调查凤羽印记图样的时候失火，而且记录凤羽印记的书册也在被焚毁的书册名单中，这一切更像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07.念

今日是第几天了？凰翊轩再往小土堆上浇点水，土堆上面露出一小点绿色，那是梧桐枝，五百年前凤王落在这里的梧桐枝。

“呵，你还真是没有一点成活的迹象。”难道这里真的只能开曼陀罗华，凰煜轩对那一抹绿自嘲的笑道。

不过五百多年，他已然淡了心中的怨恨。

他在最容易毁了凤王的时候选择的帮他。

他默许凤王抱着他入睡，他发现自己与凤王同为男儿身，但自己却并不厌恶凤王的拥抱。

他住在凤王的房间里，睡在凤王的床榻上，闭上眼睛他能看见凤王如花的笑靥，能感受到凤王吐纳在他颈窝平缓的呼吸，能感受到背后凤王结实的胸膛，凤王拥着他，没有过多的欲望，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拥着。

他仿佛还能闻见凤王身上散发出的火焰的味道。

凰翊轩种下这一枝残留着凤王余温的梧桐，梧桐虽还未成长，但他不愿承认的思念却已经在心里扎下了根。

凰翊轩心里矛盾，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在弱水河畔没日没夜的舞剑，试图能减少心中的煎熬，有多少花瓣被他的凰剑无情的斩入河，中沉入河底。

涅盘之境的月寒的如同昆仑的积雪，为梧桐枝披上一层银霜，旁边的弱水还未停歇，无源无终却也无怨无悔。

“你可是在等凤王？”凰煜轩笑着问梧桐枝，“等他来看你成长？别急，再等五百年他就来了，五百年而已……”

而凰煜轩知道，凤王不会看到他种下的这枝梧桐。这里离凤王居住的木屋很远很远，凤王在这里只待三天，短短的三天凤王怎会有空长途跋涉跑到这里。

闲来无事，凰翊轩采下洁白的曼陀罗华封入坛中，埋在地下，既然再无机会品尝仙界琼露，不如自己酿些浊酒，小酌怡情也好打发些无聊的时间。

凰翊轩一下封了十几坛，都埋在木屋周围，已经过了好久，花瓣早已溶入水中，可他一坛都没舍得打开，他一直认为喝酒这件事就应该是两个人，至少是两个人，对酒当歌谈笑风生，这也是他生前所愿。凰翊轩的朋友不多，也未来得及在天界当差，更没有什么同僚，他只有烛龙一个聊得来的朋友。

“不知烛龙知道我死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为我难过，会不会时常想念我。”凰翊轩时常这样想，他这个朋友不愿与生人打交道，总窝在自己的钟山里，不过就算如此烛龙认识的人也比他多，每次听烛龙说他见到的一些奇闻异事的时候，凰翊轩都感觉到自己真的和姑娘家没什么两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真的想过去外面闯闯，他是个男子，怎能容忍自己赖在家里，他甚至想好了，等新凤王的继任大典一结束，就自告奋勇的把自己推荐出去，哪怕只是从一个小卒做起，他相信自己一身的本领不会被永远的埋没。

可惜，可惜了。

他这一身精湛的剑法只能舞给曼陀罗华看，舞给梧桐枝看，舞给自己看。

好在还有凤王，千年一次的切磋比试。

偶尔凰翊轩也会想起他死去的母亲和妹妹凰婍凌，婍凌是他现在唯一牵挂的家人，但愿不要受沁儿和蕊儿的气才好。

“凰婍凌，你站住！”凰沁儿嚣张的叫住自己的姐姐。“是你向父亲告状说我们戏弄下人的事吧。”

“戏弄？”凰婍凌不敢相信沁儿蕊儿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词语形容她们的行为。“你们哪是戏弄，你们差点要了小莺儿的命！”

小莺儿是大夫人生前的婢女，大夫人走后父亲就让小莺儿伺候沁儿蕊儿两位小姐。

“那丫头是我们的奴婢，不论我们是戏弄她也好管教她也罢，怎么对她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沁儿不以为然的说。

“你们欺负人就是不行！”凰婍凌怒道，她就是看不惯这两个人飞扬跋扈的厉害。

“呦，有人急了，蕊儿，有人看不惯咱们。”沁儿奸笑道。

“看不惯我们欺负人是吧，我们就偏欺负！”说着蕊儿趁凰婍凌不注意伸脚绊了她一下，凰婍凌还是有点身手的，足尖轻点稳稳落地。

“姐姐你看，这支簪花挺漂亮的，彩鸾公主的生辰快到了，不如我们送给她做礼物吧。”蕊儿拿着一支金色簪花给沁儿看。

糟糕！婍凌一摸自己的头发，果真少了一支簪花，而且这支簪花是凰翊轩送她的第一个礼物也是最后一个礼物，她十分珍惜，随身携带片刻不离。见被蕊儿抢去，婍凌一急扑身过去欲要抢回，蕊儿一个转身躲开，将手中的簪花抛给了沁儿，婍凌又反身去追沁儿，沁儿跑了两步又把簪花扔向了蕊儿，她俩跟婍凌玩起了躲猫猫。

一直从花园追到厢房，沁儿看到凰王爷向这边走来，给蕊儿递了个眼色，蕊儿突然停下逃跑的脚步，婍凌吓了一跳没收住将蕊儿扑倒在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凰王爷看到两个女儿摔倒在地抱作一团，厉声问道。

“女儿见婍凌姐姐的簪花掉了，好心帮她捡起，却让婍凌姐姐以为我要抢她的簪花，所以……”蕊儿说得可怜，还在沁儿的搀扶下才慢慢爬起来，还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

“父亲，女儿没有……”婍凌刚想反驳就被凰王爷的呵斥声打断了。

“行了，女儿家家闹成一团成何体统，你妹妹也是好心，你这做姐姐的怎么能动手打妹妹，做姐姐的没个做姐姐的样儿！”说完凰王爷拂袖而去。

听到父亲训斥婍凌，沁儿和蕊儿在一旁偷笑。

“还给你，死人的东西我们可不要！”蕊儿把簪花嫌恶的扔到婍凌脚边，婍凌赶忙捡起，生怕在被人抢走。

“呵呵，婍凌姐姐，我们的二小姐，哦不，是大小姐，虽然你母亲现在已经被扶为大夫人，可是她好像并不待见你这个亲生女儿啊，反而对我们姐妹更亲近一些，你呐，就好自为之吧。”

沁儿转身刚准备离开，好像又想起什么转身对婍凌说道：“凰婍凌，我提醒你，你最好别同情谁也别对谁好，要是让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哈哈哈哈……”

说完沁儿和蕊儿得意洋洋的笑着走掉了。

凰婍凌回到房间，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簪花，觉得心中既委屈又难过，她想哥哥，她想回到从前，那些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的日子。

“哥哥，你看我好看吗？”小小的凰婍凌开心的转动着新做好的纱裙，粉扑扑的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

“好看，我们婍凌是最好看的。”凰翊轩也笑了，对这个妹妹绝不吝惜半句称赞的话语。

“别转啦，一会该头晕了。”

“这是姑母送给婍凌的。”婍凌乖乖的站定。

“姑母，是凰后姑母吗？”凰翊轩问。

“恩，是凰后姑母。”小婍凌头点的如同捣蒜，“我还看见煜瑒哥哥了，他长得好高。”

“好高是多高？”听到婍凌提到凤家的太子，凰翊轩也有了兴趣。

“嗯……比婍凌高了半头呢，也比哥哥告了半头，呵呵。”婍凌长得快，已经和翊轩一样高了。

凰翊轩不高兴的把头扭到一边，这不是说他凰翊轩矮吗？哼，不高兴。

婍凌用乌溜溜的圆眼睛偷偷瞄着闹别扭的哥哥，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可是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

“可是，煜瑒哥哥没有哥哥漂亮。”婍凌又口无遮拦的说了句大实话，哎，童言无忌啊。

凰翊轩听了更是生气，漂亮是用来形容女孩的，是形容女孩的！他是个男孩！哼，再也不要理你了，他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婍凌。婍凌看哥哥不理自己，又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哥哥生气了？”婍凌一瘪嘴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决堤。

“婍凌别哭，哥哥没生气，婍凌别哭，别哭啊……”

晚了，凰婍凌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小珍珠一样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婍凌不哭，哥哥给你舞剑看好不好？”凰翊轩极力哄着婍凌，赶忙舞起剑来，他就看不了婍凌哭，一哭他就心疼。

凰婍凌看凰翊轩舞剑带起的花瓣和落叶在空中飞舞，渐渐止住了眼泪破涕为笑，还拍手叫好。

两个孩子都没发现错综的树枝后面还有一个孩子的目光，那就是凤煜瑒。凤煜瑒不喜欢舅父，母后带他来他也是出于礼节见了舅父舅母，这会他正打算回凤鸣宫，走到花园的时候被两个孩子的声音吸引住了。

咦，那个小女孩不是刚才见过的凰家的小姐吗？叫什么来着？凤煜瑒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她身边那个男孩是谁？是男孩吧，凤煜瑒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没错，是男孩，看身形有点羸弱，怎么长得跟女孩子一样。不过刚才听她叫他哥哥，应该就是凰家的长子凰翊轩吧。

“恩，剑法不错。”凤煜瑒在心里默赞，但是跟他比还是差了点。

孩子的攀比心和自傲情节谁都比不了。

看了一会，凤煜瑒就悄悄的离开了。

凰翊轩在转头回刺的时候发现有人躲在树后偷看他们，但只瞅见了一抹红影，转瞬又找不到了。至今为止凰翊轩都以为当时是自己眼花。

之后，直到凰翊轩死，凤煜瑒和凰翊轩都再没见过面。

金色簪花是凰翊轩在凰婍凌生辰的时候送她的，那个时候的凰婍凌已经长成的了大姑娘。

“婍凌是到了该带簪花的年龄了。”凰翊轩亲手为妹妹带上。

镜中的凰婍凌美丽动人笑靥如花，还带着几分这个年龄女子特有的羞涩。“翊轩哥哥，我漂亮吗？”

“漂亮，婍凌是最漂亮的。”

女孩子都爱问这种问题。

“呵呵，这可是你送婍凌的第一个礼物。”

“啊，是吗？”凰翊轩发现自己虽然疼爱妹妹，可是回想起来，真的没有给她送过一件东西。

“逗你开心不算吗？”凰翊轩说的有些心虚。

你说呢？凰婍凌用毋庸置疑的眼神看着他。

“呃……好吧，不算。”凰翊轩无奈的承认，转而又很认真的说道：“我以后会送很多很多东西给婍凌的，一定会。”

我以后会送很多很多东西给婍凌的，一定会。如今这句只存在于凰婍凌的回忆里，变成了一句永远无法实现的誓言。

08.美人醉

时间如梭，对于他们这些神仙来说更是弹指一瞬，转眼间又是一个千年。

曼陀罗华的白花谢了，只剩下笔直的枝干，花叶还未完全舒展开来，附在枝干上有些蜷缩。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和叶永不相见，不论是曼陀罗华还是曼珠沙华都逃不出这悲凉的宿命。

凰翊轩心中却无这些怅然，甚至是有些期许，有些兴奋。过不了几日，再过不了几日，这些花叶完全展开之日便是凤王来到之时。

“煌陨……”远处有人喊他这个名字，凰翊轩听的出来，那是萱颜的声音。呵呵，都一千年了她还是这么活泼。

凰翊轩负手而立向远处眺望，看见她们了，他伸手向她们打招呼。

萱颜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向凰翊轩喋喋不休的描述着仙界这千年来的琐事，而在一旁的青鸾却没了她一贯温柔的微笑，换上的是满脸的愁容，羞花的容貌似乎憔悴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