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头发和身上打湿,我就觉得这水怎么越来越凉。这天气虽然有点热,但还不至于热到用凉水冲澡的地步,我就感觉肯定是热水器有问题,但我还是坚持着洗。刚把身上的泡沫冲干净,我冷得有点难受了。
“苏晨。”我大声叫他。
“怎么了?”
“我好冷,水变凉水了。”这时候我开始浑身打颤。
苏晨大概听我声音不太对,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我已经整个人蹲在地下包着毛巾瑟瑟发抖。苏晨吓坏了,马上把我抱出来放在床上。
“这怎么回事啊?外面这么热,水竟然这么凉。”
苏晨边帮我擦着头发边说:“这边的水可能是井水或者地下水,所以特别凉。再加上这还是春夏交接的季节,这样的热是不合情理的,冲了凉水肯定更加感觉冷了。有没感觉好点?要不要我下去买点防感冒的药给你?”
我赶紧拉住他:“没事啦,出来觉得好多了,等下喝点热茶就没大问题了。”
“恩,那也好。”
说话间我的头发也差不多干了,我们就坐在阳台上乘凉。
这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天却还只是朦朦胧胧地暗,这样就更能让人感觉热情的夏天马上就要到来。沙滩上依然有些人群在散步,远方的海面的暗蓝上闪现点点灯光,我突然想到我们组织我们去浪岐岛的那个chaucer,他真是个感性的人。
“小乐?在想什么?”苏晨坐在我对面,温柔地问我。
“啊……没什么,觉得夜晚的海很特别。”
“白天的不好看吗?”
“其实我挺害怕海的……”
“哦?没听你说过。那为什么害怕海呢?大多数女生都应该是喜欢的吧,比如山盟海誓。呵呵。”
“喂,山盟海誓的海是借喻,但是真正站在这么辽阔深远的海面前,我很害怕。可能是觉得在这种壮观的、具有毁灭性的东西面前,人都是渺小的吧。”
“具有毁灭性……这个形容很特别。”
“是啊,风平浪静的时候美好无限,但是真的发怒起来,没人能抵挡得住的。太恐怖了。”
“那我们欣赏它的风平浪静就好了,不要想坏的方面。”
“怎么可能呢,事物都是两面性的,势必回避不了。”
“呵呵,那我们不说这个话题,免得你晚上害怕得睡不着。”
“对了,晨啊,你觉得这个房间怪怪的不?卫生间这么凉,莫非……”我做了个惊悚的表情像吓吓他,结果他说:
“这个世界上这种东西很多的,但是不会伤害人啊。就像我们现在坐在这聊天,身边可能就有很多人在听。”
“喂!”我真有点害怕了,蹬了他一脚。
“你的脚怎么这么凉?”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脚总是暖不起来,小时候睡觉就爱把脚放在奶奶的小腿上取暖。”
“来。”苏晨拉过我的双脚,把它们贴在他的肚子上,“这下舒服点没?”
“舒服啊。我记得张小娴的小说里有句话说,当你感冒时把脚放在心爱的人的小肚子上24小时,感冒就会痊愈了。”
“这个张小娴教了你多少这种奇怪的道理?”
“啊,你一说我还想起来。她还说可口可乐可以治头痛。”
“哎,你们这种小女生就是喜欢相信这种浪漫的情节。”
“那肯定啦,难道非得整天为台湾回归的事情而忧心吗?”
“哈哈,好了。不过这么说来我们来这里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这么安静地聊天呢。”
“是啊,这样的感觉真好。”
……
21. 有趣的台湾人
从鼓浪屿回来的下午,任良鸿就给我电话说一起回福州,我说问下苏晨再回电话给他。
“晨啊,任良鸿叫我跟他一起走,等下就准备回去了。”
“可以啊,跟他一起我比较放心。”
这个人,难道就不想我多陪他两天吗?
“你这么希望我快点走,有什么企图吧?”我横躺在沙发上,背对着他。
苏晨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把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摸着我的头发说:
“真是傻的,你有你自己的课要上,我过段时间也就回去先把毕业的事情处理完。到七月份就基本确定来厦门了,到时候你再过来。而且你跟任良鸿一起回去,至少有人可以照顾你。听话,好吗?”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好吗?而且韩寅也给我信息了,说要提前开新课。”
“那我帮你收拾下东西,你回电话给任良鸿吧。告诉他路怎么走,他如果不来接你我就送你过去。”
“恩。”
苏晨说完就进了房间,我拿起电话打给任良鸿,结果他说已经在往我们这条路上过来了,到了路口再打给我。
我翻身起来,苏晨也帮我把包拎了出来。
“饿吗?要不到楼下KFC买点吃的?”
“不用了,中午吃了到现在不觉得饿。”
“好吧。”
这时任良鸿的电话来了,苏晨陪我走下楼去。
我们刚到路口,任良鸿的车就停在了旁边。我一看怎么只有他一个人,问:
“万新佑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任良鸿笑了下:
“你还怕我把你拐卖了吗?万新佑在他住的那边等我们,你这比较近,我就先来接你了。”说完转向苏晨,“放心吧,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到宿舍楼下。”
苏晨说:“好的,谢谢。跟你一起走我很放心。这次没时间,下回再来厦门我们请你吃饭。”
“呵呵,客气了。”
“那小乐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小乐。”苏晨转向我,“上车吧。”
我看着苏晨温柔的眼神,忍不住抱住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短暂的分别却让我心里异常压抑。
苏晨拍拍我:“好啦,快上车吧。七月就过来了。”
“恩。”我放开手,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苏晨在车外跟我挥手,我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他笑笑,然后用手示意我擦掉眼泪。
“要不然你们下去再说一会儿?”任良鸿小心翼翼地问我。
“不用了。走吧。”
我从后视镜看着依然站在路口的苏晨,万分不舍。
“你跟你男朋友感情很好哦。”车开出路口,任良鸿开口跟我说话。
“恩。”我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实在没什么心情跟他说太多。
“你们有结婚的打算吗?”
“当然有了。”
“是初恋?”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台湾人把喋喋不休的人用什么来比喻?”
“八婆。”
“你很八婆。”
“哇……你很毒哦。”
“最毒妇人心,这话你们没听过吗?”
“但是我不觉得你是妇人啊。”
“那你就当我是妇人好啦。”
任良鸿正准备再回我句什么,电话响了。
“喂,小佑啊,我马上就到了……啊?不是吧?……那好吧,那你到时候过来的话再联系我……恩……好,拜拜。”
他挂掉电话转了个头跟我说:
“看来只有我们俩一起回去了,小佑这边公司有事情,过几天再过去福州。”
“好吧。”
“你OK吧?我是好人哦。”
“OK,OK啦。”
我学着他的说话方式回给他,换来他无语地一笑。
车开到厦门郊区加油的时候,我下车准备去旁边的商店买点零食吃。任良鸿也下了车跟着我问:
“你要吃什么?我来买。”
“不用啦,我买就行了。恩……感谢你带我回福州。”
“呵呵,那好吧。”
我们进到商店,其实没什么特别多的东西,我想着买个薯片吧。刚把一罐品客拿下来,任良鸿在我旁边有点吃惊地说:
“你吃这个啊?不怕长胖?”
我无奈地看他一眼:“民以食为天。”
“喂,”他有点不解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随便说点什么都是引经据典。我快跟不上你的节奏了。”
“哈哈。”他这么一说,我笑了起来。
“但是我说的都是很生活化的东西啊,你这些都不懂?你们那边不上语文课?”
“不是啦,我高中后就去了加拿大,可能有点迟钝。”
任良鸿说完这句,按了下眉骨,揉了下鼻子。
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系列动作,揶揄他:
“嘿,你还不好意思了?”
“啊?没有啊。”说完又揉了下鼻子,眼睛也不看着我。
“哈哈,”我抱着结账完的东西边往车上走边说:
“首先,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没对着我看,说明你有点心虚;其次,男人鼻子有海绵体,当你想掩饰某些东西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揉鼻子,说明你对国文有点生疏;最后呢,下意识地把手在眉骨附近活动,证明你正感到羞愧。”
任良鸿吃惊地看着我:“好像很有道理……你学什么专业啊?不是美术吗?”
我眼睛一抬:
“本人酷爱推理小说和科学的心理。”
“啊!”
任良鸿叹完,不管我在旁“嘿嘿”笑开,专心开车。
我从CD盘里挑了张碟放着听,这时任良鸿突然问我:
“我跟小佑商量在福州的酒吧旁边开一个演艺吧,这样应该蛮有市场的。”
“啊,不错哦。”
“你作为学生会不会喜欢这种感觉?”
“恩,怎么说呢。如果有时候心情比较郁闷,听点歌的感觉会比吵闹的地方舒服吧。”
“对啊,我们就是这么想的。刚好地方也够,等他这次过去我们再商量下。”
“说真的,任老板,你这么年轻,事业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跟苏晨尽快在鼓浪屿买两间房,我竟然开始关心任良鸿赚钱的方法。
“呵呵,没有啦,刚开始是家人支助的。我是家里的长子,迟早要回去继承家业,但是我说希望自己发展几年,加上我爸现在还没退,所以会有时间和闲钱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你怎么想做酒吧的?”
“你知道我怎么认识彭一唯的吗?”
“没听他说过。”
“我的朋友是他的好朋友,就是贾旭龙,你听过吧?他们家有接触娱乐业。然后我去年过去玩的时候大家聊起来,说福州还算有市场,刚好小佑也有兴趣在厦门做,那我就过来咯。说起来时间其实也很短。”
果然是做生意的,几句话就把他们的关系解释清楚还回答了我的问题。
“对了,”他想起来问我,“你有没认识朋友唱歌不错,可以去我那啊。”
“这么快就开始招歌手?”
“有备无患嘛,而且你的朋友,我会照顾好。”
“我去呗,我唱得还算能听。”
“这个啊,我问问彭一唯。”
“为什么要问他?”
“你们是好朋友啊。”
“那也不要问他吧。”
“呵呵,反正你有合适的人告诉我,下次可以一起见个面聊聊。”
“好吧。”
很奇怪的任良鸿,我也没再继续搭理,听陶喆缠绵的声音渐渐睡着了。
22. 不入眼的奔驰
迷糊中听到任良鸿叫我:
“起来啦,到你宿舍了。”
“啊?”我竟然一路睡着过来了!看外面确实是宿舍楼下的超市灯火明亮。把东西拿好后跟任良鸿道了再见,他倒是很有绅士风度地跟我一直挥手告别。
“文乐,你这娃又不老实了是吧。”
我这时候刚把车门关上转过身来,韩寅的声音就飘了过来。我还没正眼看见她就直接回给她:
“姐姐,这正是我要给你介绍的老板。”
韩寅姿势万分地帮我拿了个小包过去,边拉我边走说:
“你姐我暂时不需要。”
“哎呀,你何必呢,你看看人家开的是啥。”
“奔驰呗,这大街上多了去了。”
“主要是人家还是台湾的哦,嫁过去到时候你可就是华侨了。”
韩寅一翻白眼:“我说你怎么这么肤浅?”
这下我就郁闷了,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对象还说我肤浅?
“我哪肤浅了?人家任哥人又好,又有事业心,长得也不赖。虽然离你要求的一米八还差一点点,但是你已经这么高了,就不用担心后代的身高问题啦。再说,留学归来,学问有了吧,你还要求多少啊?”
“说得这么好,你咋不要,这么好留给我啊?”
“我有苏晨了啊。”
“人这条件比你的苏晨强,你转方向算了。”
“你当是选错课了吧,还转方向呢。”
“行了行了,别一回来就给我说不现实的。你回来正好,范京那娃这两天就准备去西安呢,说等你回来就走。”
“真这么快就走?”
“那你以为她呢。”
说说笑笑间,我们到了宿舍。
“怎么,又杀去西安吗?”
一看到范京我就忍不住要揶揄她一番。她瞪我一眼说,
“你去厦门之前我不就说了要去吗?”
“那时候是你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难道还没清楚?于刚还没缴械投降跟你又哭又闹吗?”
“闹锤子呢,直接连我电话都不接了。把我气的,我非找他去不可。”
“那你啥时候走啊?”
“明天。”
“晕。这么快?”
“快吗?要不是等着你回来,我早都走了。”
“那你就早去早回嘛。”
“我没把他收拾好了不回来,估计五一都在那边。”
“那干脆我跟你一起去,我还没去过西安呢。”
说完,我看向韩寅,她也明了地接了下去:
“恩,就是的,我也一起去。到时候万一你有什么事我们还能商量下。”
范京可爱地当了真:“对啊,你们一起去呗。”
韩寅头一撇:“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们逗你着呢。就你这智商怎么跟于刚斗智斗勇?”
“恩,就是的。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你也不能有勇无谋吧。”
“哎呀,你们就别文绉绉地教我了。等我见了他我什么招都有了,现在都是白说。”
我跟韩寅无奈地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那咱晚上一起吃饭呗,我请你们去无名吃小炒。”范京热情又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