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的尾巴绷得笔直,翅膀的煽动一下比一下费力,好像随时都会支撑不住。杨笑怀疑他俩会一块儿被沼泽给吞了。但幸运的是,白琉蒂亚撑下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把杨笑给拖到了沼泽对面,翅膀一软,“吧唧”就坠落了,正落在杨笑肚子上,压得杨笑想吐。
杨笑挠了挠累得鼻尖冒汗的小老虎的下巴,惹的白琉蒂亚“喵喵”叫。
杨笑说:“乖,你先变回人,我脚疼得很。”
呱呱蜥的毒液是不容小觑的,尽管沾上的是杨笑的裤子,但多少有一部分渗透了布料,沾染上杨笑的皮肤。他的右膝处火烧火燎的痛,像是有一把火在烤着,他甚至闻到了糊味儿。
白琉蒂亚顾不得缓气了,他捧起杨笑的脚,替对方脱下军靴,挽起裤腿儿,当看到伤处时,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杨笑的膝盖那一圈成了暗紫色,且有溃烂的迹象,更糟的是,溃烂面积在扩大!
“笑笑……”
杨笑却似不太在意,没对自己那可怖的伤口投入太多的关注,他倾身捏住白琉蒂亚焉哒哒的耳朵,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跟我赌气呢?”
“赌气?”白琉蒂亚茫然了,“没有啊。”
杨笑说:“不是赌气你不听我的?叫你走也不走。”
白琉蒂亚说:“可是我走了,笑笑怎么办?”
杨笑本想说你在也就是添乱,但一想到要不是白琉蒂亚没走,他不定就真得交待在这儿了,只得改口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得听我的,你是虎族的王子,生命可比我宝贵多了,别做无意义的冒险。”
白琉蒂亚嘟了嘟嘴,“不是无意义的,为了笑笑,做什么都是有意义的!”他顿了顿,又很郑重地说道,“笑笑,为了你,我会变强的!”
杨笑笑了,桃花眼微微弯起,竟是温情脉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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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蜥的毒液扩散,杨笑的膝盖从疼痛到剧痛再到麻木了,他的脸色很难看,失去了知觉,那就真的严重了。
白琉蒂亚急得团团转,呱呱蜥是罕见的物种,他所携带的应急的解毒植物都对不上杨笑的症状。
杨笑倒是冷静,他拉住白琉蒂亚的尾巴,小王子摔了个屁股蹲儿。
白琉蒂亚问:“笑笑,怎么了?疼么?”他以为是杨笑太疼了要抓住点儿东西来缓解痛感。
杨笑说:“不疼了。”
“不疼?”白琉蒂亚大惊,“都成黑色了,还不疼啊!”
杨笑说:“小白,你听我说,这沼泽不大,那些呱呱蜥却不敢过来,说明了两点,一,这边有它们的天敌;二,这边有能克制它们毒性的药草。我们呆了有几分钟,不见别的动物,那么,就让我们大胆地排除第一条。假设第二条成立的话,我的毒是有望解开的,你在周围转转,采点药草。”
白琉蒂亚忙道:“好。”末了,又说道,“我不认识药草。”
杨笑说:“没事儿,我也不认识,你看哪样顺眼就采点,自己小心。”
白琉蒂亚点点头,也不废话,东一撮儿西一束的采药去了。
待白琉蒂亚走得稍远,杨笑捡起几片落叶擦拭军刀的刀身,确保去除了呱呱蜥的毒液后,他一咬牙,就把刀扎进了自己的膝盖,往下一划拉,就割开了一条老长的口子,黑色的血“咕咚咕咚”地往外冒,把杨笑卷起的军裤都染黑了。
杨笑一早想的就是放血,在血流出时,毒液也多多少少会排出,但当着白琉蒂亚的面儿,他不好下手,那小家伙铁定会哭得稀里糊涂的,他就招架不住白琉蒂亚哭。至于那套天敌药草的理论也是他信口胡诌的,为的是支开白琉蒂亚。
血不断涌出,渐渐的,从深黑变成了暗红,杨笑的痛觉也有所恢复,这让他大汗淋漓,迷彩服湿得能拧出水儿来。
血放得差不多,杨笑在包裹中翻出一片布来,他一端详,这可不是他把背心裁了做给白琉蒂亚的内裤么!杨笑一脑门黑线,这内裤送给白琉蒂亚后,小王子也没穿过几回,总是嚷嚷着穿上不舒服。杨笑默默吐槽,难道天天都露鸡鸡坦蛋蛋就舒服了?!他这会儿也纠结不了那么多了,姑且就把内裤当做绷带,把伤口给包扎上,他可不想自己没死于中毒反倒死于失血过多了,那就太乌龙了。
收拾完毕,白琉蒂亚捧着一大把杂草归来了。
他把草分成几类,像个搞推销的那样举起几根红色的草说道,“笑笑,这个像是能解毒的。”
红色的草……杨笑觉得这是有毒的,不是解毒的。
杨笑说:“不用了,我好了。”
“好了?!”白琉蒂亚懵了,“笑笑找到解毒草了?!”
杨笑含糊地说:“呃,算是吧。”
白琉蒂亚观察杨笑的膝盖,的确不是黑色了,已偏向正常的肤色,他喜道:“太好了!”
白琉蒂亚顺势就要丢掉采来的草,杨笑说道:“别扔,都留着吧。”
白琉蒂亚也不问原因,就乖乖地把草都装进了包里。
杨笑想的是,他这毒素必定是没去干净的,这一堆药草里或许真有解药也说不定,可他和白琉蒂亚都不认识解药是啥样儿,要是胡乱用没准儿会杯具。不如和斯莱德汇合后问问他们,也许他们有这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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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笑的疼劲儿没过,一时半会儿无法行走,两人就地休息。
实际上,杨笑是能坚持的,上辈子行军打仗时,子弹射进肩胛骨的重伤他都没下火线,挺着痛在雨林里穿梭了三天把任务给完成了,这点儿痛他是能忍受的。可白琉蒂亚死活不同意,他还跟杨笑讲理了,“笑笑,你腿疼,我们就算现在就走也走不快,反而会耽误找斯莱德呢。等你好一点了,我们就能走快些嘛,这不就好啦。”
杨笑笑笑,不和小王子拧。
二人呆坐着,无所事事,杨笑就起了促狭心思。
杨笑扯起充当绷带的内裤,“我的小王子殿下,这是什么?”
白琉蒂亚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时没想起,回忆了半天,才小脸一红,说道:“唔,笑笑给我的……嗯,小裤裤。”
杨笑说:“我给你时说什么了?”
白琉蒂亚说:“要我穿着。”
杨笑说:“那为什么不穿?”
白琉蒂亚说:“不舒服。”
杨笑说:“次次都用同样的理由,换一个。”
换一个?这可难到白琉蒂亚了,他说的是实话啊,用那么小的一块三角形的布箍住小弟弟就是很不舒服嘛。
白琉蒂亚诚实地说:“没别的理由了。”
杨笑问:“真没了?”
白琉蒂亚说:“嗯。”
杨笑说:“过来。”
白琉蒂亚乖巧地探身,耳朵竖立着,他以为杨笑又有吩咐了。
杨笑把白琉蒂亚一搂,固定住他的身子,手就大大方方地摸上了小王子肉嘟嘟的臀瓣。
“笑笑!”
杨笑捞起白琉蒂亚的兽皮裙,露出小王子白嫩的屁股,轻拍了一巴掌,说道:“另一个不穿内裤的理由,是为了让我更方便地上你。”
白琉蒂亚:“……”
杨笑戳了戳白琉蒂亚紧闭的穴口,直戳得白琉蒂亚起了鸡皮疙瘩,他惶恐地喊道:“笑笑,你受伤呢!”
杨笑说:“乖,让我玩玩,我疼着呢,找点事儿做就不疼了。”
白琉蒂亚不吭声了。
杨笑在指头上沾了点口水,勉强当是润滑剂,草草滋润了下小王子的蜜穴,待有了松软,他就不客气地探入了一截指节,那温润的肠壁贴上他的手指,让杨笑心痒难耐。但是,再难耐也得忍着,杨笑就算是超人也不能在一条腿疼得要命的时候再来上一场消耗精力的运动,这会让他死得很难看。
杨笑的手指惋惜地在白琉蒂亚的体内搅了一阵儿,就悻悻地住手了。
杨笑给白琉蒂亚穿好裙子,把那令他浮想联翩的小屁屁遮得严严实实,说道:“走吧。”
22
白琉蒂亚搀着杨笑,杨笑则不客气地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到了白琉蒂亚的肩上,这让小王子走得蹒跚极了,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不是杨笑似的。
杨笑笑嘻嘻地问:“累不累?”
白琉蒂亚说:“不累。”
杨笑刮了下白琉蒂亚的鼻子,“说谎。”
白琉蒂亚瘪嘴,真心觉得笑笑太爱欺负他了。
杨笑狗皮膏药般地贴着白琉蒂亚,问道:“你和斯莱德就没别的联系方式了?”
绕过沼泽后,斯莱德和霍尔顿的脚印没了,杨笑相信以那两人的实力不至于成为呱呱蜥的盘中餐,极有可能是在与呱呱蜥遭遇时就化身为虎飞走了。杨笑察看过,那一堆大树的树干上有深深浅浅的刮痕,想必是两只成年兽人在狭小的空间中强行展开双翅所留下的。
白琉蒂亚说:“我们虎族的虎吼能传出很远,这是我和斯莱德约定过的信号,但是,过大的响声会引来,嗯,就像呱呱蜥那类东西。这样的话,我就不能主动联系上斯莱德了,除非他们也沿途洒下记号标。”
杨笑说:“这可麻烦了,你闻到记号标的臭味儿了没?”
白琉蒂亚摇头。
森林广阔,道路复杂,潜伏着无尽的危机,一行七人,失踪的失踪,走散的走散,又没个现代化的通讯工具,这漫无目的的寻找能不能找到人另说,倒是把自己也给赔了的风险更高一些。
杨笑愁了,在这落后的原始社会,在这隐藏了无数不可预知的危险的森林里,他也想不出可行的建议,目前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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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杨笑的伤势,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好在他们没再遇到难对付的猛兽,白琉蒂亚还亲自猎杀了两只獠牙兔,解决了伙食问题。
森林中不见天日,无法从日头判断出时辰,但据杨笑估计,应该是天黑了。绕了一天,收获全无,还弄得一身伤,杨笑尚可硬撑,白琉蒂亚却是累趴了。
杨笑说:“先睡一觉,补充体力。”
白琉蒂亚犹豫道:“可斯莱德他们……”
杨笑说:“他们都是成年兽人,不会比你弱,瞧,你都好好的,他们能出什么事儿呢?”
白琉蒂亚说:“那是因为我有笑笑啊。”
白琉蒂亚这马屁拍得杨笑通体舒泰,“真乖。”
白琉蒂亚生火,杨笑晾伤口,他的右膝泛着青色,像是撞到硬物导致的淤青。
白琉蒂亚问:“疼吗?”
杨笑说:“不疼。”他是经受过疼痛训练的,判定的承受度是A+,随着毒伤的好转,他的疼痛也在减轻,到这会儿,疼痛程度已可忽略不计。他痛是不大痛了,但右腿就是使不上力,独自站立的话没几分钟就得倒。
白琉蒂亚把两只獠牙兔给烤了,一人吃一只,他的手艺跟球吉赛没得比,就是刚刚能把兔肉烤熟的水平。
两人味同嚼蜡地吃了晚餐,就相互依靠着睡了,他们的体力都多少透支了,一歇下,疲累就排上倒海而来。可郁闷的是,他俩的身体急需睡眠,偏偏又精神亢奋,一时半会儿的,谁也睡不着。
白琉蒂亚辗转反侧,睡姿换了好几个,都不管用,他怯怯地说:“笑笑,你睡着了吗?”
杨笑闭着眼,说道:“没。”
白琉蒂亚说:“是我吵到你了吗?”
杨笑说:“不是。”
沉默了会儿,白琉蒂亚发起了新的话题,“笑笑,你说我们能拿到奇迹之石吗?”
杨笑说:“能吧。”
白琉蒂亚说:“我小时候一直都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这次终于成行了,但我一点都不开心。”
杨笑心想你现在也挺小的,嘴上却扮演着知心姐姐,“为什么呢?”
白琉蒂亚说:“母亲河枯了,虎族面临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灾害,我这趟出远门是背负了大责任的,和我曾幻想过的游玩三大陆有好大的差距。而且,冒险小队四分五裂的,目前就剩你我了。笑笑,万一我们找不到斯莱德和别的人该怎么办呢?有朝一日回到部落里我要如何向我的子民交代呢?”
杨笑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白琉蒂亚柔顺的头发,说道:“能为国家而亡,是种荣耀。”
“国家?”
兽人的社会形态是古老的部族式,隐隐有步入封建的苗头,但他们终究是没国家的概念的,杨笑也没那闲心去给白琉蒂亚做普及,便换成小王子能理解的话,“为了保卫自己的族人而死,是种荣耀。”
白琉蒂亚懂了,“对,就算是豁出性命,我也要保卫我的族人的。”但他的观点和杨笑并不完全一致,他说,“我是王子,我理所应当地要为族人奋战和牺牲,但斯莱德他们是我万千子民当中的普通一员,他们是不必要牺牲自己的。”
杨笑睁开眼,少有的严肃,他说:“每一个人,每一个虎族的成员,都必须有为了族人而舍弃自己的勇气,否则,虎族永不能站在兽人世界的巅峰。”
白琉蒂亚说:“我是王子,他们不是。”
杨笑说:“没有哪一个部落是光靠王子就能发达强盛,举个例子,如果狮族大举入侵,莫非就你一个人冲上前线与他们死拼,别的虎族人则要统统落荒而逃吗?!”
白琉蒂亚申辩道:“不是的,虎族是最骁勇善战的种族,我们绝不会逃避任何一场战斗。”
杨笑说:“那你就收回你的话。”
白琉蒂亚迷糊了。
杨笑耐着性子说:“你认为虎族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其他人只要有你的庇护就好了吗?我的小王子的殿下,这是大错特错的。承担一个部落的责任,是均摊给每一个部落的子民的,你仅仅是代表人罢了。依旧是那个狮族入侵的例子,虎族人在抵抗后自觉不是对手,于是大家都想,反正虎族的生死存亡跟我没半毛钱干系,那是王子的责任,那么,这场战斗就注定着失败,而失败的结果,将会是虎族的国破家亡。所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意识是很重要的。你不能过分地推高自己,贬低你的人民。”
杨笑的长篇大论白琉蒂亚只懂了一半儿,但中心思想还是大体上领会了。
白琉蒂亚说:“笑笑懂得真多。”
杨笑说:“略懂。”
两人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很久,聊着聊着白琉蒂亚就无尾熊一般抱着杨笑睡了,还吹起了鼻涕泡泡。杨笑戳破泡泡,白琉蒂亚毫无所觉,又吹了第二个泡泡。
真是个孩子,杨笑这么想着,也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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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敌袭!
杨笑警觉地跳起,右腿往下一沉,半跪下了,但他攻势不缓,亮锃锃的军刀干脆利落地出击!
中了!
那玩意儿一击之下并未退却,锲而不舍地向杨笑袭来,杨笑一拧身,从一个刁钻的角度举刀刺下,把那东西钉进土中。
杨笑是一直把白琉蒂亚护在身后的,战斗结束,小王子忙要检查杨笑的伤,杨笑摆摆手,说道:“无妨,是什么袭击我们?”
两人夜里都睡了,也没谁守夜,杨笑坚信以他的能力即使是在沉睡中也能应对一切突发状况,因此也没必要牺牲睡眠,补充好体力才是上上策。篝火不知何时熄灭了,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一番搏斗杨笑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进攻的,他都不清楚和他交手的是个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