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吃在项平端嘴巴里,更趋近于肉汁就是。
42.tasting <下>
在床上『打滚』够久的,南日当机立断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衣服裤子穿好,不过脸上冒的热气得再一会才散。
刚才胖子一通电话来很婉转的问能不能进门,项平端也很干脆说:『再给我十分钟收尾。』当时他们正握着彼此的东西弄到最
后冲刺,开了免持听筒等于现场直播,南日一个紧张手掐得用力,项平端来不及喊痛就提早缴械。这下什么尾都不用收,南日
在项平端手里也到终点,立刻拎着裤子躲进浴室,抛下大受打击的项平端,只能盲目催眠自己想南日不知道什么叫做早X。
不过,这么一点小插曲影响不了项平端的心情……应该吧。
胖子很乖巧的坐在客厅,双膝并拢两手跟小学生一样摆大腿上,只差没装两片假睫毛一扇一扇。那眼神,能活生生让人吐出隔
夜菜。南日一出房门见着胖子就低头,项平端一脸吃饱了但没享受到甜汤的样子,两个人站一起就是『奸情』二字。
「喔哈!都办完啦?!」胖子对他们两招手,像抽筋的招财猫。
不料南日先发制人,虚张声势的问项平端,声音不自觉大起来。
「学弟要我问你有没有兴趣给他拍照参展,第一名有五万块奖金他说可以分你一半!」
只有项平端这个角度能发现南日红透的耳根,隐约遮掩在头发里,眼力好点还看得见上面分布的细微血管,要不是胖子在,他
现在就……雪耻!!
「两万五?!橡皮上!还考虑个鸟啊?!」胖子倒激动,巴不得买一送一他自己也去。
「不去!」项平端手掌胡乱摸自己的脑袋,板寸长长了还是扎手。「我不喜欢照相,两百五十万再来跟我讲。」
「我知道了,不勉强。」
「哎哎,同学,你看……我怎么样?橡皮不行,我顶替他!要拍什么都可以,我尺度大解放!」
胖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跑向南日,后者为难的拖着长音‘呃……’,项平端往头一掌拍下去,对象当然不会是南日。
「解放屁!谁要看白猪肉脱皮!」
「脱皮又怎样?有人就喜欢我这种丰满型!」
「你丰满,奶子比妹大!欠抓啊你!」
「齁喔喔!」胖子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左右瞄项平端和南日,边摇头用老夫子的语气讲:「橡皮,你真粗俗。」项平端自己也
是一愣才想到惨,口无遮拦,可是一回头看南日,却平平静静,好像根本不觉得怎么样。
「我还有事,你们玩,我先走了。」
「喂!」项平端一把握住他的手臂,问:「去哪?」
「学校。」
「干嘛?这么晚还上课?」项平端眉毛一折三,显然认为这是藉口。
「没有。学校还有一点事没做完。」
不能说是期中考缺考的问题,南日含糊的带过。
项平端顿了顿,说:「做完给我电话。」
「有事?」
深呼吸又呼出,项平端无可奈何,拉着懒懒的声调。
「有。大、事。」
「大事怎么不早说?很急的话就现在……」
项平端摆摆手挥掉南日的话,「说你聪明是一百分,说你笨是……哎,反正你弄完跟我讲对了。早去早回!」
南日干脆算了,向后头站着的胖子抬手示意之后离开。被漏掉的项平端又对着南日背影‘喂!’一声,只有关上的铁门给他一
个可怜的冷屁股。
「哎,成了没?」
胖子对项平端挤眉弄眼,项平端直接伸长脚跨过茶几摊在沙发上。
「干你屁事。」
「擦你的香蕉!」胖子比出食指与中指交叠的手势,「逊咖你不是都『黄金七十二小时』内搞定?」
项平端斜了胖子一眼,「不要拿这个开玩笑。」
胖子撇嘴,自知不妥。「我是说你先下手为强嘛!」
「能强我还窝这里养鸟啊?!」胖子买几罐啤酒来,项平端从袋子里随便拿一罐打开就灌下一大口,‘哈’地出气,然后用手
背抹了抹嘴角。「那早上打工我要辞掉。」
「被骂了齁?我就跟你讲这样不行吧,累不死你个龟孙。」
胖子也坐下,掏一罐跟着喝起来。短暂的停顿,胖子脸上的皮肉回归原位,不笑的时候看着挺严肃。他说:「橡皮,我找到金
毛了。」
‘啪喀’。几乎是立刻,项平端手里的啤酒罐凹陷一块,他很惊讶这么多年,胖子竟然还暗地里在找金毛。那档子陈年旧事,
现在是要提不提,不尴尬又尴尬。其实项平端不是讨厌金毛,更没有记恨什么。只是从单纯的兄弟混杂进后来发觉的东西,总
是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哪一种表情见面。见了面,又要把金毛摆在哪一格定位。
似乎在等项平端的回答,胖子没有继续说话。习惯舔下铝罐边缘,项平端才问:「他现在过的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马上说我们去找他。」
胖子淡淡的讲,眼睛盯着面前全黑的电视萤幕,反射出模糊的两个人影在沙发上,姿势各异。
「行啊,要去就去。」项平端晃了晃手中的罐子,已经剩没有多少。
「因为南日所以不方便?」
听着有点别的讽刺,项平端捏扁了蓝绿色的罐腰,偏头看向胖子,脸色下沉。
「高中的事情我不想搞清楚,也可以当没发生过。我话先撂这里,南日从来没有讲过你们怎样。」
「但是他终究看不起我们。」
「他……」
胖子插话,「不过,我现在能懂你为什么看上他。」滞了一会,才说:「金毛跟你不对。」
「没什么对不对。讲白一点,那一根硬不硬得起来而已。」
「哎!你顾虑一下我还没老婆好不好?!」
总算缓解些许不流通的空气,项平端身体前倾又拿了一罐。特殊的开罐声像看不见的气体被手指撕破一般,听起来就很绷断。
喝了好几口,他突然讲:「胖子,你想上金毛还是被金毛上?」
‘噗——’一声戏剧性的喷出啤酒,胖子立刻跳起来大骂:「干!我是直的!!直的!!我爱大奶妹!!」
项平端很镇定,「我比你更爱。」还好心补上一句时间副词:「以前。」
胖子进入癫痫症发作的崩溃状态,整个人不断抽搐并且『口吐白沫』,丧失言语及行为能力,袭击项平端不成只好大吼大叫的
啃咬无辜的沙发椅。
项平端觉得他会这么想很正常。悠哉地仰脖喝啤酒,然后对着『起乩』的胖子耸耸肩,说:「不然你干嘛偷找金毛?还嫉妒我
。」
胖子像受了莫大冤屈的林投姐一样差没有棵树让他上吊,他十指在老旧的沙发上耙抓,和贞子一拼,哀嚎:「我没有偷找!我
没嫉妒你!!」
项平端一掌拍在胖子肩膀上,充满感叹的口气。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要感谢我点醒你。」
胖子挂了,他觉得窗户外面肯定是六月飞雪。
43.金毛
几天后。
装潢挺高档的火锅店,虽然是吃到饱的招牌,隐身在东区巷弄里,别有一点精致的味道。项平端远远就看见一个人,正确说是
一颗头,对着店门口的黑板写今日菜单。他笑了一下,想起这家伙以前就很会写POP字体。
脚步声在背后停止,蹲着的年轻男人见黑板被阴影挡去大半,疑惑的回头,先是看到一条金链子,然后才往上瞄。
「我们来吃打几折?金毛。」
胖子笑嘻嘻的也蹲下凑热闹一样,招手说:「呦!好久不见,我还没死。」
金毛傻了,像旧式的打字机,按一下卡一声。
「……胖子……橡皮?」
「你脑袋还是这么嚣张,整条巷子光看见你这颗头。」项平端甩几圈链子把钥匙抛到空中再‘嚓’地握手心里,彷佛一直没变
过他吊儿郎当的口气。
「什么时候下班,喝一杯去。」
晚上十点。去不了多高级的店,他们选一间开在地下室的酒吧。走摇滚风,简单的空间里到处可见金属元素,小型舞台上还穿
插着乐团表演,嘶吼鬼叫的主唱脖子都冒出青筋。高脚圆桌子很小一张,三杯酒精饮料,一碟花生米和猪肉条,半满的烟灰缸
,三个人赖在靠墙边的位置,彰显些许颓废的基调。
项平端叼着烟一手按手机简讯,察觉金毛的目光落在边上,他下巴抬了抬,说:「我把它剪一半,挂南日那里。」
灯光昏暗,所以纵使是一伸手就能拍到对方肩膀的距离,也没人发现金毛的眼神滞了一下才移开。
「干嘛,你又在查勤啊?烦不烦你!」
胖子大叹风水轮流转,橡皮从来只有别人查他,没有他查别人的份。
「啧。」项平端没空理,忙着对萤幕输入字句,金毛看了要笑不笑的讲:「活该,谁叫他自己犯贱。」
「赞!说得好!」胖子立刻给金毛一个大姆指,然后搭着他的肩,抱怨:「你不在,都没人敢跳出来说公道话。」
「你不是最不怕死吗?」
胖子扔两粒花生米进嘴里,学周润发那样咬。
「怕!怎么不怕。谁不想活长命百岁?!」
项平端似乎终于发送完讯息,随手弹两下烟灰,根本没什么抽。
「以后什么打算?不考虑回去念个夜间部,至少高中毕业。」
金毛不屑地从鼻子出气,「你是谁的口水吃太多。夜间部?不像你以前会说的话。」
项平端无所谓要不要脸皮,他也很干脆接话:「没错,今天还没吃到所以等下要赶回去吃。」懒懒换个姿势翘起二郎腿,「这
里谁不是在混日子,看你混得爽不爽而已。」
胖子夹中央左瞧右瞧,耐不住搓汤圆的本性,赶紧跳下海,「橡皮你管太多了啦!自己都差点毕不了业敢讲别人。」
项平端无视胖子艰辛,拿起酒杯对金毛的碰一下,冰块与杯缘撞击发出清脆声响。他直直地望进金毛眼底,是什么意思或许只
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乾!兄弟。」
握紧杯子的指甲发白,金毛撑起一个不怎么捧场的笑脸,「你不怕我像以前一样整他?」
项平端没有喝,手拿着杯子也没放。
「他又不是小孩子,被整不知道还手。快点喝,一口气干了!」
金毛猛一抬头几大口喝光,有一些还流进领子里去,胸前沾湿了一片。他一将玻璃杯放下,项平端也正好‘叩’地杯底敲上桌
面,木质纹路都是交叠的圈圈水印。
项平端爽快地‘哈’一声,转头看向胖子,拍拍他肥厚的腰背,讲:「你陪金毛继续喝。」胖子寒毛直竖,他一点都不想接收
项平端的暗示。
「我没搬家,找时间来我家喝痛快。」
帐已经先付过,项平端背了包俐落走人。胖子看项平端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故意夸张的叹气。
「『恶马恶人骑』,橡皮一定又是抓猴子去了。」
金毛没有回胖子,因为刚才灌下的酒精发酵,害他想吐,却吐不出来。
对着电脑萤幕上的数据一整晚,南日眼睛酸涩到能看见重影,一串一串的数字全扭成一团,跟打结的钓鱼线一样乱。项平端传
简讯已经是两个小时前的事,他正好瞄到时钟,不是特别在意什么。这么想着,又不自觉瞥了一眼。
凌晨零点。南日觉得有点饿。脚边有一盒学弟狗腿买送他的饼干,好像还没死心想找项平端拍照。
倒杯水配饼干吃好了。
南日站起来,窝在矮桌下的两条腿血液不流通,麻的像被蚂蚁咬。他一挪一挪地拖着脚走向热水瓶,却刚好听见钥匙插入孔里
的开门声,于是项平端一进屋就看到南日别扭姿势,扶着他叠的半人高的书堆,摇摇欲坠的样子。
「又坐太久对不对?叫你记得爬起来一下不听。」
通常,项平端一唠叨起来会意外的没完没了,南日有时候很想问问胖子知不知道项平端有这个毛病。项平端一手臂搂住南日,
弯下腰另一手捏着左右大腿。
「可以了……谢谢。」
要镇定!镇定!……用想的就是。
项平端一起身,往南日颈窝里闻一闻,说:「你洗完澡了?」
「你、你酒臭很重。」到底还是结巴。
「喔……」项平端笑了,拉长他贼兮兮的尾音,「我晚上跟你睡?」
「你可以打地铺。」
「我无所谓。」没说完项平端就吻住毫无防备的南日,后者‘呜呜’两声抗议,当然无效。
挑动的舌尖混合酒精的苦辣推入嘴里,分离的时候,项平端不负责任的解释:「一杯酒三百块,一人喝两人补才划算。」
南日脸上大写嫌弃两个字,项平端揉揉他后脑勺,头发软丝的触感划过手心。
「不问我去哪里,跟谁喝?」
南日咳了一下,目光越过项平端肩膀到后面墙壁上。
「你有你的事,我不必管这么多。」
明明最受不了被管束的项平端,听南日讲却不怎么高兴。
「万一我在外面包小三,你……」话一出口,南日偏回头看向他的眼神,项平端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啊……我不是」南日
身体整个冷下去,打断讲:「那也没办法。这种事,谁都控制不了。」
「我不会!」项平端懊恼到死,根本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挖坑给自己跳。不论再强调多少次真的假的,对南日而言都没有任
何意义。项平端只能不断困在言语的苍白之中,找不到让对方相信的出路。
「其实无所谓,我不会怎么样。」
南日又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表情,项平端逼他正面对面,他终于体会为什么老台词爱讲『挖心挖肺』,真的想挖的时候连个屁都
出不来。
「你看我……南日!」项平端急了,好不容易南日的眼神对上他的,两个人像玩比赛谁先笑的游戏,可惜一点都不有趣。
深茶色的眼仁,凝视着就能发现极细微的闪动,项平端慎而重之的说:「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他很专注,所以没感觉到逐
渐渲染自己的苦涩与不甘。
他抬头,在南日紧蹙的眉中落下一个看不见的印子。嘴唇轻轻动了动,却是无声。然后他抱住南日,头靠着头,有点自嘲的调
调。
「我这个人就是太贪心。得到一点,又想多一点、再多一点。所以有时候会得意忘形,你不要理我。」
一时间,屋里没有一丝声音。
项平端慢慢松开手,下垂到腰间的时候忽然一滞。南日的双手正缓缓往上移,好像要让对方切实的感受到,他一点、一点的用
力,最后整个环住项平端的腰背。熨贴的温度源源不绝,果然,两个人比一个人更暖。
他的声音不大,好像含了什么东西在嘴巴里。
「……你说不会……我听到了……」
‘答’一声,绿色信号跳成红色。温度过低,开始重新沸腾的热水瓶,忙着咕噜咕噜的滚。
嘴对嘴,滑溜的舌头钻入口腔里,在彼此的嘴唇间进进出出,似乎丧失了最重要的功能,将味觉遗落在对方口中。项平端紧紧
勒住南日的身体,还空出右手,姆指按在他眉心,将皱摺的痕迹揉开。没想张嘴亲吻的时候南日控制不住,气声从喉咙里磨出
去,颤的不成样子。南日自己都吓一跳,低头闪躲不让项平端继续,后者哪可能放人,追过去再咬住。含含糊糊咀嚼般的水响
,项平端搅弄着舌头边问:「这里也有感觉?」手指蓄意抚摸着眉中央,「还是因为我?」
脸颊下巴都是两个人的口水,南日很辛苦的喘气,项平端捧住他的脸不让转,肯定的说:「因为是我。」
南日边找空气一边恨恨的骂:「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