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恋 下——狼魅

同样，肖沐的演出时而浪漫温馨深情款款，时而调皮搞怪幽默风趣，独特的个人魅力让观看他的演出不再仅仅是欣赏魔术。能言巧辩的沐沐即使在助手准备道具的短暂间歇也不忘插科打诨，观众除了被魔术演出惊呆之外，其余时间全部在捧腹大笑，其现场“笑”果不亚于当下任何笑星的表演。

一时间，肖沐舞台上的演出刮起一阵强烈旋风，他凭借着自己独有的个性及魅力、独创的匪夷所思的魔幻表演、独特的舞台表现力，只要他一出手，惊呼声不断，其势头一点都不亚于接下来上场的荧屏魔术红人。而最后的逃生魔术竞技，更是让人拭目以待。

一个小时后，肖沐站在升降台上再次上场。看到工作人员纷纷搬出两套一摸一样的大型道具，观众们知道，最激动人心的一刻就要来临了，一时间全场所有的人都沸腾了，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请安静。”肖沐眯起媚人的细眸，低沉的声音从诱人的唇边逸出，后台时慵懒放松的表情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定自若，他勾住身边男人的肩膀，俊美销魂的容颜透着致命的吸引力，“接下来的魔术，是我和萧衍堵上生命和魔术师尊严的表演，也许……”他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地看着台下的每一个观众，“也许在这个舞台上，我们可能会被截断一只手，撕断一条腿，又也许会被我们身后拿一把把钢刀直接插入胸膛……”顿时底下的惊呼声一片，肖沐却重新挂上蛊惑人心的笑容，鼓舞般的拍拍萧衍的肩膀，“当然，我们也不希望流血事件发生，毕竟……我还没有买保险。”话音刚落，肖沐和萧衍像大闸蟹一样浑身被麻绳捆绑得严严实实，然后一起被塞进用钢条组成的铁笼，牢笼的被结实的大锁牢牢锁住，而上方是闪着凌厉寒光的钢刀，工作人员拿上一块猪肉，在每一把钢刀上划过，顿时完整的肉皮满是斑驳的刀痕。

此时的肖沐双腿盘腿坐在铁笼里，虽然所有的道具事先都被处理过，自己只要看准时间在设有障眼法的地方钻出牢笼就可以了，但是一个和红得发紫的萧衍同场竞技，沐沐心里莫名的感到不安，也不知道在不安些什么。

明亮的闪光灯，热情激动的观众，冰冷坚固的牢笼，锋利尖锐的钢刀……舞台上的一切一点一点地从肖沐脑海中抽离，他突然回想起那个和季佑聊天煲电话粥的晚上……

“佑，四月二十五日在上海有一次魔术秀，我要和电视里出名的魔术师萧衍同场竞技。演出最后，我们要在危险的逃生表演中进行比赛，看谁速度最快。这次表演已经受到多方媒体轰炸般的报道，广告也打出来了……你会来看吗？”

“嗯……要看有没有空，这个剧组要赶在暑期档放映，剪裁也要花段时间，所以会很赶。”

“意思是说你不回来了？你要想清楚，这次不仅是危险的逃生魔术，还是我和当红魔术师技能上的比试，是有生命危险的！万一我在舞台上出什么意外……”

“闭嘴！以后不准说这样的话，即使我不在，你也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别让自己受伤！”肖沐垂下细长卷翘的睫毛，眼前浮现出过去的一幕幕。自己敲错门的第一眼，那双明亮清澈的蓝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让他记忆深刻，然后接到广告，居然还会再次相遇，男人的无微不至的关爱和温柔的眼神，让他心理上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和悸动，之后竟然因祸得福，听到那句霸道却又深情的表白。

两人虽然生活在一起，却始终聚少离多，所以肖沐对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记忆犹新。季佑柔情的抚摸，关切的话语，宠溺的眼神，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烧饭，假扮女人去见外婆……自己曾因为和邱子睿暧昧不明失去过他，真觉得快要失去了，他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而这次，佑，你会在这里吗？会用那双海水般清澈的眸子注视着这个舞台吗？

舞台？肖沐猛的回过神，萧衍已经挣脱绳索，大半个身子钻出牢笼。惊觉不妙，沐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熟练的摆脱麻绳的束缚，敏捷地快速找到牢笼的出口。当他全身而退时，顿然觉得右手臂传来一股凉意，接着“砰”一声，两边的钢刀同时落地。

全场安静了一秒钟，接着刺耳的尖叫声雷鸣般的响起。

观众的叫声让肖沐觉得有些眩晕，右臂的凉意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疼痛感。肖沐扭头一看，自己右边肩膀以下部位全被染成鲜艳的红色，皮肤连着肉被活生生的割开，鲜血不断的地从伤口涌出，像打开闸门的水龙头，一滴滴不间断地留在地上。

“上帝，我的天啊！”艾艾惊讶地看着台上血腥的一幕，下意识地和医护人员冲到台上。

肖沐右手疼得整个手臂都麻木了，却站在台上笑得轻松自在，“还真不是一般的痛！你们想不想看我怎么把伤口变没？”他又回头看了看向他冲来的医生和工作人员，嬉皮笑脸地回头看向观众，“今天，对不起各位了。”说罢，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把流血快要流到虚脱的人扶着走下后台。

就要走下台阶的时候，肖沐总觉得有一道强烈的目光追随着自己。

难道是季佑？季佑他来了？沐沐疑惑不定地回头地望向观众席，努力寻找那道光，那道和他耳钉发出同样金属光泽的光。可是喧闹的人群乌糟糟一片，刺眼明亮的手机、照相机闪光灯接踵而来，再加上血液的流失，肖沐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等自己被强行搀扶下台后，他无力地瘫软在座椅上，等候在一边的医生为他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用绷带抱紧。怕他失血过多，一行人又驱车火急火燎地赶往医院。最终，上海盛况空前的大型魔术表演在萧衍临时安排的近景魔术中落下帷幕。

30分钟后，肖沐披红挂彩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吊着生理咸水，床边艾艾的脸简直比包公还黑。她背着肖沐站在窗前，低头俯视着楼下蜂拥而至的记者，愤懑地抱怨道：“出了这事，明天估计都可以上头版头条了！”肖沐没有说话，扭头淡然地顺着她站的方向望去，楼底的停车场上的确多了不少各种电视台的采访车。

“你知不知道，老板差点没被你活活气死！他这么器重你，把所有的好机会都让给你，还帮你腾出这么多时间让你安心在家练习，你却出这么大的纰漏……这叫我怎么在老板面前帮你说情！”看着艾艾恨铁不成钢的双手盘胸怒视着自己，肖沐想犯错误的小孩子被逮到现行一般，黯然沮丧地垂下眸子，轻语道：“对不起。”

“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啥啊？这逃生表演你不是一向很重视的吗？”

“对不起。”肖沐没有抬头，仍旧默默地重复这三个字。

看着原本生龙活虎的沐沐整条右臂可怜巴巴地缠满绷带，整个人像腌黄瓜一样躺在床上，面色由于失血而变得苍白，原本色泽红润的俏唇也满是病态。艾艾看了心疼不已，一时也骂不下去了，只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事情闹成这样，不管老板原不原谅，我都会帮你说情，毕竟你以前的成绩还是很优秀的。”听出艾艾话中有话，肖沐不免紧张起来，自己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如今老马失蹄，性情不定的老板说不定已经知道，他……“他会怎么处置我？”艾艾转过身，语重心长地看着床上的人，反问道：“你还记得你今年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吗？”

Chapter 63 亲爱的你在哪里

肖沐不解地眯起妖媚的细眸，“六月份初。”

“六月份？现在是四月底，老板刚刚通知我让你在家养伤一个月。你想想你今年一共放了多少次公假？老板给你那么多调整的时间，为的就是能让你在今天一鸣惊人，毕竟你有实力，只是不够红而已。但是现在你失败了，老板还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养伤，其用意你还看不出来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无奸不商，过河拆桥的事情他又不是没做过。”

“这……没那么严重吧？”肖沐懊恼地垂头喃喃自语，他想到过自己可能会被公司打入冷宫，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连工作都不保。

“明天看看媒体报道，你就知道严不严重了！老板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收留一个负面新闻在媒体上大肆曝光的人做主力军”肖沐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的坐在床上，细想着自己和公司的合同是两年制的，如果公司真的因为这件事不再续约，自己运气还真差的可以！

看着他木讷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表情呆滞，艾艾暗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会不会太刺激人，于是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好啦，别气馁！你也知道，我凡事喜欢往最坏的方面想。说不定你打电话给老板承认错误，多说一些好话，我再去公司为你求情，还能在公司讨个一官半职做做。等到风头过去了，老板想到你的才能，可能还会重新重用你，毕竟老板还是很喜欢你的啊！（注：单纯的是老板对员工的喜欢，别无他意！）”

“我知道了。”为了演出的事情忙了一天，艾艾吃力地揉了揉自己肩膀，下意识地翻开手机，不由被手机上的时钟吓了一跳，“天呐，五点半了？！”她急忙把手机往兜儿一塞，匆匆忙忙地拎起床上的包，说道：“老板让我六点之前回公司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打电话给老板承认错误。”

“我知道了。”看着被关上的房门，肖沐的视线再次回到自己缠满绷带的手臂。闭上眸子，舞台人声鼎沸的情景仍旧历历在目。那时，即使比萧衍晚一秒出来，都比躺在医院的惨样好，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走神就是走神了，还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回想自己当时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定吓坏了不少观众。也不知道那个让他走神的人会不会在现场，看到了会不会心痛？

打完点滴，肖沐小心地披上外衣，带上艾艾为他准备的鸭舌帽和围巾，把自己包个严严实实，从医院小小的侧门来到马路上，伸手拦了一辆大众出租车，“上海宗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半小时后，车子平稳地停在公司门口。

“谢谢。”虽然右手完全不能动弹，但肖沐以前是左撇子，为了学魔术才硬是矫正过来。如今付钱，开门，下车，所有的动作虽然有些僵硬，但还算是一气呵成。

告别了司机师傅，他默默地走进公司大厅，却被一群刚下班的女人团团围住。

“呀，肖少，你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还未等肖沐回答，另一个女人叽叽喳喳地嚷了起来，“还不是因为最后逃生表演，那些钢刀可是锋利无比！”

“我朋友在现场，她说当时口子很深，都可以看到血哗哗的白骨，血流得像瀑布一样，止也止不住。肖少啊，你怎么没有好好呆在医院？”

“就是啊，伤口一定要好好处理，不然会感染发炎的。现在是春天，细菌又特别多！”肖沐从没想到自己至始至终游走于男人间，居然在公司女人缘还能这么好。他摸了摸被绑得像木桩一样的右臂，弯起满是笑意的漂亮眸子，妩媚地翘起唇角，“其实没有传言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手臂化破一道口子而已，到医院包扎一下，打个点滴就可以了。”

“说得轻松，当时一定很痛吧？你看，伤口还在渗血，把绷带都染红了！”

“要死，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以后会不会留疤？”

“肖少这么好看的人，留疤就太可惜了！”

“没关系，结疤的时候不要吃酱油，新长出来的皮肤就和原来的没什么两样。”

“……”肖沐站在人群中央，顿时发现女人和女人果然有说不完的话题，如果再呆下去，估计等到老板下班都没有聊完。

他婉言打断女人兴致勃勃的聊天，抽身来到电梯口，按下按钮。可能因为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电梯墙上的数字一路飙升到23时顿了顿，门缓缓打开。肖沐迈步走出电梯，悄无声息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屏着呼吸，他从没觉得自己上23楼会这么紧张。

肖沐慢步来到老板办公室门前，还没来得及抬手敲门，里面便传来了他的名字。

“我知道肖沐才华出众，但我们公司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才。”老板浑厚沉稳的音色十分有辨识度。过了半晌，他将一个用线绕好的牛皮袋推到艾艾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艾艾疑惑地打开封口，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写着“违约信”三个大字。艾艾不由胸口一紧，她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看，原来是去年十二月份果酒广告的违约信——广告公司不准备采用肖沐拍的广告。也就是说，那段时间所有人的辛苦，还有投下去的人力和财力全都白费了。

天呐！艾艾如同看到晴天霹雳般，有些震惊又有些不甘，她重新把违约信重新收好，尽可能地为沐沐地辩解道：“不管怎么说，我和肖少搭档这么多年，你现在让我做邱子睿这毛头小子的助理，我怎么接受得了！”老板也不生气，坐在转椅上应对从容地笑道，“邱子睿是新手，我想让你带带他，你会发现他也是个不错的人才。”

“那肖少呢？”艾艾压低了音量，显然在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阿沐啊？”男子垂下眸子，深叹一口气，严肃无情的脸上露出几分惋惜之情，“阿沐的事情以后再说。”

“可是老板……”

“我知道你和阿沐关系很好，但是他这次的失利对公司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媒体在争相报道这件事，估计晚上就能传遍大街小巷，你让我留着他有什么用？”听完这话，肖沐再也无力叩响办公室的大门。重新回到电梯里，他绝望地靠在铁壁上，头顶明亮的灯光和镜中的身影变成无声的嘲笑，这是自小在“天才魔术师”光环下长大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挫败感。

他这次失利对公司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了，媒体在争相报道这件事，估计晚上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你让我留着他有什么用？

垂下眸子，肖沐觉得自己多年来用魔术堆砌而成的魔幻城堡正在逐渐瓦解。看着脚边飞扬起的尘埃和狼籍的废墟，他是那样的不甘，又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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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跨别已久的杨泰墅园，他乏力地躺在床上，沉沉地垂下细长卷翘的睫毛。右臂的疼痛依然存在，可冰冷的床却告诉他一切都已成为过去。那些沾沾自喜的荣耀，那些甜蜜幸福的日子都化成水中月，镜中花，那么无需缥缈，仿佛现在仍旧存在般。

如此巨大的落差，像是把他的心挖去一大块，空虚充斥着心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撕裂了。正在这时，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肖沐不耐烦地抓起手机，扫了一眼手机号，随后按下绿色按钮，轻叹道：“喂？”

“沐沐，听说你手臂受伤了，没事吧？”手机里传来刑逸熏焦急的询问。

“恩。”懒洋洋地翻了一身，为了不让逸熏担心，他只是简单地应和着。

“可我怎么听说当时鲜血把整个舞台都染红了？”逸熏的话让肖沐哭笑不得，他微微扬起唇角，恢复了往常妩媚迷人的笑容，“瞎说，我好得很，现在不是还乖乖躺在家里。要真流那么多血，我早就血尽人亡了，哪还有功夫和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