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之君,请吧!”福林边说边翻白眼,翻完白眼话刚好说完。
荆皓月点点头,率先走在前头,身后那个太监福林的风言风语不无意外地传来:“哼,不过是个亡国之君还给杂家摆什么臭架子!要不是仗着有几分姿色,以色侍主,哪里还能让你活到今时今日!”
“福总管,您知道吗?昨儿个,皇上又从宫外选了一批年轻的男孩,各个眉清目秀、清秀可人,估计啊,过不了几天,某些人新鲜劲过了,指不定就又得回到那冷宫去了呢!”
“小李子,不错呀,倒是挺有眼光的。”福林满意地夸奖道。
“多谢总管夸奖。”
“不必谢,杂家啊,就是看不惯有些人不明白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还是皇帝,早晚有一天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哼!”
荆皓月觉得好笑,臣儿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差劲了,难道他以为一个老太监一个小太监每天来几句讽刺就能打倒我?
福林鼻孔朝天地说:“皇上现在正在午休,你就在这儿等着吧!”说完就走,荆皓月左看看右看看,这里是座独立的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花草树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轻叹一声,估计他这个午休得晚上才能结束,于是便找了棵大树坐下来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他现在可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臣儿在废了自己的武功之后还不放心,每日里都送一些名为‘补药’实为‘毒药’的渗汤过来,自己这身子是越‘补’越差劲,平日里站个半刻钟就得头晕目眩,如果是现在七月天大中午,估计没有半柱香就得晕倒。为了不再招人白眼,惹是非,安安静静地过日子,还是别动不动就晕倒了。
没一会儿,荆皓月就睡了过去。
而且,他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不是皇帝,但也不是亡国之君,更不是新皇帝的男宠,他只是一个普通男子。
荆皓月忽然看到他的南宫初臣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那片树林,好奇地走过去坐下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许久,还是没明白他在看什么,于是开口问道:“臣儿,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它。”
荆皓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有一只黑色的小鸟停在一根树枝上,它想要展翅高飞,可是翅膀好像受伤了,扇动好几次都颓然落下。
南宫初臣转头看着荆皓月,眼里满是渴望:“皓,我们帮帮它吧!”
“怎么帮?”荆皓月起身,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将那只小鸟捉到手上,走到南宫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它没办法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羽翼丰满,让自己力量强大,即使我们今天帮了它,总有一天,它依旧会死在更厉害的猎人或者敌人手中。与其这样,不如让它自生自灭,看它能否战胜命运,走向顶端。”
“命运?”
荆皓月蹲下来,将小鸟交到南宫初臣手中:“臣儿,你看清楚,它不是普通的小鸟,它是一只鹰。一只本就应该历经风雨磨练才能长成天空的主宰的鹰,如果,它没办法过自己这一关,它就永远沦为普通的鸟,甚至连普通的鸟都不如!”
南宫初臣仔细地端详着那只鹰,半响,才缓缓地开口质问:“你对一只鹰尚且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对我就不行?为什么你非要折断我的翅膀,不让我在天空!翔?为什么i要剥夺我的权力?为什么?为什么?你开口啊!!”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荆皓月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涣散的目光过了许久才慢慢集中,眼前却出现一张此刻最不想看到脸。
“看看,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人杀多了,现在开始做噩梦了吧!”那人皱着眉头轻叹着,语气温柔,手指温柔地帮荆皓月擦着冷汗。
荆皓月冷笑:“彼此彼此!”
他摇头:“啧啧,都成阶下囚了嘴怎么还是这么硬呢?”
“难道你希望我哭着喊着求你放过我?”荆皓月缓缓地抬手撇开他的手,“如果你真这么期望的话,结果只能是失望。”
“为什么不呢?”他不介意地收回手,漆黑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亡国之君:“你知道朕最希望看到你软弱认输的样子,兴许你如此做了,朕一高兴,就放了你,给你自由。”
荆皓月嗤笑:“我武功废了,脑子可没废。”
“既然你敬酒不吃,那么……”昔日的南宫初臣,今日的庆国君王李剑凌缓缓地站起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面色略微苍白的荆皓月,薄薄的唇轻轻地吐出轻柔的话语,“来人啊,亡国之君傲慢无礼、不思悔改,带下去好好地调教调教,让他明白明白什么在人在屋檐下的道理。”
“是!”侍立一旁的福林脸上挂着得逞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异常大声而积极地将还坐在地上的人拉起来就往庭院外走。
荆皓月撇开他的手,不怒自威:“我自己走!”
福林讪讪地放开他,心中不愿承认刚刚自己也被他的气势震慑到,心里想着待会多多折磨他,心里才稍稍平衡一些。
李剑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渐渐升起怒火,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为什么?为什么从前他是皇帝的时候自己要看他的背影,如今自己才是天下主宰了,依旧是我在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他留给我的永远是背影,冰冷、冷漠的背影!!!
为什么他一点受伤的样子都没有?难道江山丢了他不伤心?难道丧失了祖宗的基业他不难过?难道……
难道我如此折磨他,故意宠幸其他人,他也不在意、不难过?
第十章
荆皓月当了那么多年皇帝,下了那么多道圣旨,期间不知处死了多少人,又处罚了多少犯人决定多少人的命运,但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带进这间牢房——天牢。
“公子,亡国之君,其实杂家也不愿看到您曾经一个皇帝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但天命难违,杂家只好得罪了!”福林竖着兰花指,幸灾乐祸地睁眼说瞎话。
“没事,这下场我早就预料过。”荆皓月丝毫不在意,“有什么刑具尽管上,这儿的东西,还真别说,对我可真是新鲜着呢!”
这话可把福林气得不轻,兰花指一指,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好,杂家就成全公子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啊,别让公子等急了!”
两个壮汉立即上前,每人手上各自拿着一根一米半长的鞭子,说是鞭子有点太简单了,因为上面布满了一根根的刺,而这些刺又都在盐水里泡了整整一天一夜,可以说,盐分已经渗透到刺的生命里,这一下下去,刺深深地嵌进肉里,鞭子拔起,血肉横飞,这还是其次,那刺里头的盐水可是直接进肉里渗着呢!
但凡是个人,即便是条汉子,也没几人受得住!
荆皓月不是个人。
这是认识他的人,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不约而同得出的结论。
所以,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别意外,即使他身上没有内力傍身,没有武艺护体,他依旧有着不属于人类的意志力。
鞭子下来,挑挑眉,血肉横飞,皱皱眉,盐渗进肉里,眯眯眼……
福林恨得左看看右看看,看见那盘浸泡的盐水,拿起来就往他身上泼,看着荆皓月浑身湿漉漉、身上满是血,心情才稍微好转,随手将水盆扔掉,竖起兰花指下命令:“公子似乎对藤鞭没什么兴趣,不妨换一种试试!”
“是!”
荆皓月甩甩头,将发上的盐水甩掉,微勾唇角:“正有此意,如此,多谢福公公的体贴了!”话语轻快,与刚才被打之前毫无诧异,仿佛刚刚遭受重刑的人并不是他。
福林这下子可真的被气得不轻了,胸口一起一伏,兰花指指着荆皓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底下精明点的人一看,急忙随手拿了块黑乎乎的布塞荆皓月嘴里,让他再无没办法说话。
“公公,您别气,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刚进来的时候都以为自己是条硬汉,嘴硬着,可是呢,到最后,还不是照样屈服在这些刑具下。奴才这就一件一件地用过去,还怕他最后不低头吗?”牢头是个有眼力的,小心而谄媚地在当今皇帝跟前大红人面前讨好着。
福林狠狠地瞪了一眼荆皓月,顺了口气,拍拍牢头的肩膀:“这是越明亡国之君,皇上仁慈饶他一命,可他竟敢顶撞皇上,简直罪无可恕!你尽管好好照顾着,只要别弄死了就成!”
“是是,小的明白了!公公您放心,奴才就是专门伺候这些犯人的,奴才一定让这位公子服服帖帖地听话!”
“嗯!”福林满意地点点头,“那杂家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
福林是皇帝的贴身太监,不能离开太久,因此便急急忙忙地赶回去,他一走,牢里就只剩牢头和两个壮汉。
“啧啧,这个王国皇帝长得可真是不赖啊!”福林一走,牢头立即变脸,从谄媚直接变成色迷迷,两个壮汉也扔掉手中的藤鞭,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猥琐:“大哥,你看他这个皮肤,嫩得跟娘们似地!”
“就是就是,刚刚我都没舍得往他脸上打!”
“行了行了,还不赶紧给我出去!”牢头搓着手一脸迫不及待地向荆皓月靠近,一边还不耐烦地赶人。
“那个,那个,大哥,等你玩完的时候,能不能也给我们玩一玩啊?”
牢头不耐烦地挥手:“行行行,只要你们现在赶紧给我滚蛋!”
两壮汉一听,兴高采烈地出去了,还体贴地带上了牢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宝贝儿,我来了!”牢头脸上的笑容都快挤一块去了。
荆皓月双手双脚被绑,嘴里被塞着布,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够表达他的威胁与怒意,可惜,一双眼睛对牢头可没什么威胁,要知道,这里头关过的人各行各业都有,杀手也有,杀手的眼神那叫一个冰那叫一个冷,他早就习惯了,所以荆皓月只能干瞪着眼看着这个长得实在不怎么样的牢头一步一步地向自己靠近!
“嘶~”荆皓月身上沾着血粘着肉的上衣被老头毫无怜香惜玉地撕扯掉。
看着荆皓月虽然经过藤鞭鞭打却依旧能在血肉中寻找到白皙嫩滑的肌肤,老头的双眼瞬间亮起来,抬头看着荆皓月猥琐地笑道:“美人儿,你真他妈美到让人窒息,让人为你着迷啊!”
从未受过如此侮辱的荆皓月微微眯起眼睛,这是他发怒的前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但老头并不熟悉他,甚至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远远地看过一眼。
“美人儿,你可知道我肖想你多久了吗?”牢头并没有发现荆皓月的怒气,那双粗糙的手正流连于那美若凝脂的肌肤上,并时不时地用指甲戳一戳伤口,在满意地看到荆皓月皱起的眉头时笑着说:“你肯定不知道!因为那时候的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是随便一句话就能决定人生死的九五之尊,你甚至连深宫里有我这么一号人都不知道。”
“可是,我却不同了。你还记得吗?你曾经要将如今的皇帝、当时的南宫初臣打入天牢。我就是那时候见到你的,虽然只是远远地跪在地上偷偷地抬头看了你一眼,但我却再也无法将你忘记。”
“从那以后,我天天做梦都会梦到你!我原以为,这辈子只能在梦里见到你,没想到,尽然竟然让我有这个机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啊,谁会想到,昨天还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还将南宫初臣骑在胯下的人竟然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亡国之君,阶下之囚,任人欺凌侮辱都没人管呢?”
牢头的嘴巴没有休息,他的手也没有停歇过,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抚过荆皓月的肌肤,看到鸡皮疙瘩起来了还会兴奋地在那个地方久久停留:“以前,你是皇帝,有国家、有军队、有传说中的暗卫在保护着你,不管你出现什么危险都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可是,如今你什么都没有了,权力、地位、金钱,一样都没有。你现在,甚至连我这个小小的,你过去根本不放入眼内的牢头都不如!”
牢头手上的动作猛地加重,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伤口内,看着伤口内的的鲜血又一次涌出来还是不善罢甘休,口气不善眼神恶狠地盯着荆皓月:“既然你什么都不是了,你凭什么用那种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我?难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是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皇帝?还是你以为会有人来救你?”
“别做梦了,进了这个天牢就没机会出去了!即便出去了,你也不再是人了!所以,我奉劝你,最好乖乖听话,好好地服侍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会让底下的兄弟们下手轻点,你就不用吃苦头了!”
荆皓月想笑,虽然嘴巴被堵着没法笑出来,但这阻碍不了他的眼睛传达这层意思。
“你笑什么?”牢头有点慌,不明来由地,也可能是荆皓月这个笑容让他感觉到了不屑与取笑。
接收到荆皓月要说话的信息,牢头犹豫一会还是将破布拿下来,“说,你笑什么?”
“我在笑,怎么这世上的人都希望我低头求饶?”
“还有谁?”
“皇帝,现在的皇帝。”荆皓月难得地有问必答,“他也让我向他求饶。”
牢头的脸色一沈:“你少拿皇上来压我,今儿你会到这里就是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荆皓月微勾唇角:“是吗?那么,皇上也命令你如此对待我这个亡国之君吗?”
“你……”牢头的动作停滞了下来。看着荆皓月那张精致美艳的脸又蠢蠢欲动起来,“哼,我就不相信你会愿意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到处去宣扬,我的亡国之君!”
满意地看到荆皓月的脸色微变,虽然只是一丁点,但这足以让牢头自豪骄傲,刚刚被打压下去的欲望又一次燃起了熊熊烈火,而这一次,他决定速战速决,随后又将那块破布塞入荆皓月的嘴里,不再给他一丝一毫说话反抗的机会。
又或者,只是给自己一丝丝自我安慰的感觉。
荆皓月缓缓地闭上眼睛,心里暗暗叹气,只希望不要看到牢头那张惹人厌的嘴脸,希望这个该死的牢头动作能够快点。
而他,权当被狗咬了一次。
反正,这个牢头的命不久矣。
裤子被撕扯开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想的不是等出去后怎么折磨这个牢头,而是他的臣儿此刻正骑在谁的身上驰骋?
或者说,他的臣儿是不是正躲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被欺辱而偷笑?
第十一章
荆皓月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芒让他又闭上眼睛,直到适应后才慢慢地再次睁开,指尖动了动,发现绑在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消失,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在下一刻又跌回地上。
“别动!”有个柔柔的声音由远及近,直到跟前,按住荆皓月,让他躺回原地,“你伤得很重,现在还不宜乱动。”
他一边为荆皓月掖被子一边温柔地说道:“我正在熬粥,待会就能吃了,你再睡会儿,等粥熟了我再叫你。”
荆皓月眨眨眼,惊讶地轻声问道:“楚云?”
“皓少认出我了?!”楚云又惊又喜,“我还以为恢复原貌你就认不出我了!果然,皓少眼里还是有我的!”
楚云此刻用的是真面貌,与那个楚楚可怜的楚云不大同,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却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