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宫 下——猫囡子

“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呢？”沉静了一会我问道。

“不知道。”

“要个女孩吧。”我说。

“为什么？”

“比较克得住你。”我笑道。

“我不也被你克得死死的。”他的声音柔软起来。

“女孩温柔些。”

“像云云一样？”他拔高了些声音，挑了挑眉毛。

想起楼云云平时冷酷的模样，再想起她霸王硬上弓的事迹，真是和温柔一点也沾不上边。

“和她在一起开心么？”

“这里很平静。”他捂着心口。

我也摸了摸胸口，只觉得冰凉一片。忽然看见他手腕上残余的疤痕，想起玄离宫的种种，我说：“洛霖，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今生都不踏进玄离宫，不见寒曦默。”

他看见我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腕处，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将我搂进怀里，他说：“好。”轻轻的一声。

果然第三天傍晚我们便到了松山围场，先遣兵士已经将大帐搭好，按理说每一皇子携家眷住在一个帐篷里，可凤暝不在我和王瑶又男女有别，所以分住两个帐篷。

各自在帐篷里收拾一下，到了晚宴时间，全部到了围猎大帐前集合，此时院中已经升好了一簇拔天的火焰。

留下守卫，其余各人一一围着火焰坐下。

没一会儿凤帝也落座了，这时晚宴才正式开始，没想到还随车带来了舞娘，一个个穿着舞衣的女子围着火堆挑起了舞。

各皇子们无不一一赞颂凤帝在政期间的伟业，还说预先庆祝此次出行满载而归都奉上礼物。

其中有个皇子带来了一个五六人的舞队，清一色漂亮少年，舞跳得好，身段扭得也好，比前面女子的舞蹈跳的还要妖娆，凤帝眉毛一挑，这个五六个男孩也一并收纳。

酒过三巡，凤帝起身，说不胜酒力要先行回帐休息，走时还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洛霖握了握我的手，我拍了拍他的手背，摇了摇头，然后起身离去，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侍卫拦住，带我去了其他的帐篷，那里准备好了沐浴用品，有几个宫女站在了木桶旁边。

她们替我洗干净身子，重新拿了套衣服给我，衣服轻薄透明，比亵衣还单薄几分，头上的发簪也被收走，说是会交给随侍我的人，连稍微有点尖锐的指甲都被修剪整齐，确定我无法在身上藏东西后，又拿出一根银针，插进我的皮肤，拔出一看确认我身上没有含毒，这才把我引进了凤帝的帐篷。

我披着头发，穿着根本遮不住身子的薄衣，站在软软的羽毛垫子上，任凤帝用视线来回打量。

忽然门帘掀开，霖月端着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盖着红布，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凤帝轻轻一扯，只见里面有个腰环和霖月腰上的款式一模一样，和我猜测的一样，腰环里果然镶嵌着一根根铁刺。

“做我的人，都要带上这种腰环。”凤帝拿着腰环走了过来。

就像带着项圈的狗一样，心里嗤笑道。

他打开接口，掀开我的衣服，看到如白玉一般的肌肤，腰环刚接触皮肤尖锐的刺便刺破了肌肤，他手一抖，丢开了腰环，枯瘦的手指贴上了我的腰身。

“那么美丽的皮肤，怎么能弄上伤痕呢。”他弯下腰，嘴唇贴在我的腰上，将血珠一颗颗吞食。

霖月捡起腰环放在托盘上，看我的表情有点嫉恨。

“美人，怎么从来没见你笑呢？”他抬起头，苍老的面孔盯着我的脸，我依旧是冷淡的表情。

他把我丢在了床上。

看他一脸陶醉地摇摆着身躯，使力的进出，我抓紧了被子，淡漠地看着他，本来想勾引他的是我，可面对他的时候我却一点主动的意思都没有了，只想快速的解决，赶紧离去，我怕自己快要吐出来。

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怎么流那么多血？”他有些吃惊地退出。

我抓起身边白色的丝绸，胡乱地擦拭了一下身子，晃了几下站定身子，淡淡地说：“没事。”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凤帝浑浊双目里的欲望赤裸裸的。

我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他也站起来，在我穿衣服的时候抚摸我的肌肤，他说：“这身子真是让人陶醉啊。”

斜眼扫了他一下，没有开口，越过站在门口观赏的霖月，晃歩走了出去。

洛霖一直在帐篷外站着等我，见我穿成这样，先是有些吃惊，但又看我步伐不稳，忙上前扶着我。

进了屋还是仔仔细细地检查我的伤痕，发现居然身子基本没有外伤后有些吃惊。

我告诉他了经过，笑着说没事，他却让我坐着等他，自己出了帐篷，等回来的时候端了一大碗苦药。

带着疑问的看向他，他说：“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你要继续你的计划但不想那么早丢掉小命的话，就要乖乖喝我的药。”

接过他递来的蜜枣，毫不犹豫将药喝了下去，然后遵照医嘱，乖乖地上床睡觉，他点了一炉香，这一夜睡得好生安稳舒适。

第七十五章

一大早外面就很嘈杂，脚步声，命令声，好像是在准备狩猎的事。

本来不想参与狩猎，却被王瑶扯着出来说看谁打得猎物多，谁就可以得到凤暝，我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事情她可以这样决定，但最终还是打着哈欠上了洛霖的马，谁让我不会骑马呢，而且我也不想学这种累人的技术。

王瑶马术很好，骑在马上一阵风似的，没想到的是小环也会骑马，看我和别人同乘，还冷嘲热讽了几句，我无心理会，只是靠在洛霖怀中睡大觉。

“你这样出来又何必呢。”有些好笑的洛霖说道。

“你不是说不要得罪女人？”把理由归结在他身上，马背很颠簸，扯到了伤处，疼得皱眉头。

找人要了个垫子，放在我身下，然后让我侧坐在前方，任我靠在他怀里，“你睡吧。”

我点了点头，窝进他温暖的怀中。

睡得本来挺好，忽然耳边马蹄声乱杂杂一片，惊醒后，看着周围，那些人来来回回好像寻找着什么。

“凤帝射中了一只鹿，不过好像没射中要害，都在寻找凤帝的猎物呢？”洛霖解释说。

我们又往林子里进去了些，走了不久见到前方有一匹马拴在树旁，仔细一看好像是王瑶的骑乘，静下来便听见树丛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下马走了过去，拨开草丛，果然是王瑶，她抚摸着躺在地上的小鹿脖子上的毛，小鹿温驯地任她抚摸，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仿佛带点呜咽，仔细一看，小鹿后退上插着一只金羽箭，是凤帝的箭。

见到受伤的小鹿，洛霖说去拿伤药，便折了回去，我蹲在王瑶身旁，看她忧心的表情，我说：“洛霖在没事的。”

“找到了。”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仿佛还夹杂着什么破空的声音，感觉不对的我赶忙说了句小心将她推开。

就在她刚才的位置上一只羽箭射了过来，滑过我的手臂刺进了旁边的树干上。

王瑶惊魂未定，又见我右臂撕裂了一个口子，捂着惊慌的心口走过来想看我伤处，发现只是衣服破了，终于是松了口气。

“你疯了？差点射到你。”她用大声掩盖自己的惊慌失措。

我笑笑说：“男人本来就要保护女人的嘛。”

洛霖冲了过来问：“没事吧你们。”

我们一起摇了摇头，洛霖拿着伤药给小鹿包扎，还没弄好我们便被大队人马包围住了。

“父皇，您的猎物。”

凤帝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见我的衣服上划了口子，旁边的树上插着羽箭，问道：“谁射的箭？”

“是儿臣。”准备领功的皇子站了出来。

“罚俸半年。”凤帝冷冷说道，“我们再去猎别的，这么小的鹿，我可不想要。”

旁边的人吁了口气，开心地摸着小鹿，洛霖继续为小鹿治疗，午后暖日穿过树叶零星的落在身上，有些温暖。

进入大帐，衣服就被脱了干净，看到我手臂上并无伤痕，凤帝才罢休。他说：“你是我的东西，这白玉一样的皮肤也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不能有任何伤痕留在上面，不然我是要罚你的。”

我点了点头。

“美人，你为什么对我如此冰冷，难道皮肤是玉，心却是冰么？”他把我推倒，让我趴在地上，抬起了腰身。

腹中被搅得疼痛，我的身子随着他的推动，也在前后晃动，身上的汗一滴滴落下，透明晶莹。

“果然是美玉，连汗珠也是香的。”他的舌尖从顺着脊梁滑落，卷走了一些汗粒。

用他准备好的毛巾擦拭身上的血渍和污秽，看他把霖月压在身下摧残，他一只手拿着短鞭，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霖月身上，扯开他的大腿，让他打开，让一切一览无遗，然后将握鞭的地方塞进了花蕾。

霖月咬着嚼子发不出声音，身子抖得像个筛子，凤帝扯着鞭绳，让鞭子圆润地搅动，地上洒满晶莹一片。

“皇上，为何会放过我？”我见他玩得兴起，忙问道，再玩下去，霖月小命不保。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松开手，坐到了床边，然后把我拉了坐在他腿上，我不知道是自己太轻了，还是这个皇帝确实体力很好，这样的动作对于他来说很轻松似地。

“你是我寻了很久的美玉，我自然要你完美无暇，以后你就陪着我吧，暝儿回来我会和他说的，回去你就不要去太子殿了，去宫里吧。”他握住我的手，我清楚的看到那褶皱的皮肤像正在蜕皮的蛇一般。

“我想带人进宫？”我说。

“谁？”

“我的随侍大夫洛霖，但若是皇上觉得紫徵之命轻贱，那就当紫徵没有提过。”到底凤帝是何心思，我是否赌赢就看他的回答了。

“可以，你的身子确实太弱了。”他说道。

这么说，我和他圈养的面首是不一样的，我应该有很多时间去征服他，让他完成我的计划。

霖月站了起来，身后托住一条像尾巴一样的鞭子，可他却不敢把它拔出，只是静静地站在前方。

“月儿这样很好看，最近便这么带着吧。”凤帝说道，看见霖月瑟缩了一下。“你可以退下了。”他默默地退了出去，黑色的长鞭长长地拖在地上，走一步晃几下，疼得他直抽冷气。

凤帝转头看着我的脸庞，仿佛着了迷一般，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五官，仿佛要将我的脸刻进心里。

“紫徵，有没有人说你和寒曦默长得很像。”他有些痴迷地开口。

原来不是喜欢上了美貌，而是喜欢上了那个美貌的皇帝。

“我只见过他一次，在两国交涉的晚宴上，那天晚上，他一出来，月亮也失去颜色，只此一眼，便再也没有忘记过。”他的手依旧停留在我的脸上。

我以为是我赌赢了，没想到却是靠了寒曦默。

“他和你一样，从来不对我笑，总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我，让人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他的眼睛会让人迷失，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他透过我的脸看着别人，眼神飘离遥远，仿佛正站在当日晚宴的厅堂，看着那人风姿绰绰地擦肩而过。

我淡然地看着他苍老的面容，不说一句话，就好像真是一尊雕像，静静地停在那里，看他的心酸惆怅，看他的惋惜哀叹。

第七十六章

大半个月的时间在围场上度过，终于还是结束了狩猎，队伍浩浩荡荡向锦月城前进，我依旧坐回了我的马车。

王瑶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同，不是以前那种带着女孩子气的恼怒，而是长时间静默地注视。

“寒紫徵，我有没有让你离他远点？”她说。

我靠在门柱上，门帘掀起了一个角，露出一丝阳光打在脸上，暖洋洋的。

“你真的要和他走？”她又问。

我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看着门外，刮过一阵凉风，要入秋了吧。

“你怎么对得起太子殿下？”她牢牢地抓住我的手腕，手指有些涨痛。

依旧不说话，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她缓缓地松开了手，坐了回去，即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她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不允许有人让他难过。”她咬牙切齿地说。一个冰凉的物体贴上了我的脖子，睁开眼一看居然是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终于把视线留在她的脸上，平凡的面孔上透着一丝狠劲儿，她的手轻轻抖了抖，便觉得脖子火辣辣的疼，感觉有液体流出。

“小姐？”小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做，带着疑问地看着她。

我平静地看着她，她的眼中开始慢慢浮出一层雾气，越来越深重，凝成露水夺眶而出，她的手抖得厉害。

匕首掉在了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撕下自己的衣摆，手指颤巍地将布条缠在了我脖子上，然后探出头唤了下洛霖。

洛霖进来的时候看见我脖子上缠着东西，转头看着王瑶问：“你是想勒死他对吧？”

本来有些吓到的小环轻笑出声来，王瑶好像也放松了不少，她说：“你看看他脖子上的伤严重不严重。”缩了回去，从给我缠布带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一刻敢直视我。

“没事，小划伤而已。”洛霖给刀口处抹了层药，用干净的绷带包扎好，见到地上的匕首，顺手丢了出去。

“姑娘家不要玩这些东西。”他漫不经心的说。

“寒紫徵，不要去。”她没有抬头，只是一直低着眼，看着放在膝上一直相互搅动的手指，指节被捏的有些发白。

我躺下身子，将身子面对里侧，不再看他，洛霖撤了羽毛毯子给我盖在身上，也不下车，就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虽然表情轻松却摆出一副提防的姿态。

终于到达了锦月城，侍卫把我从马车上接了下来，王瑶掀着帘子探出头看我，随着马车行驶，她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剩下黄沙灰雾。

“要回头么？”洛霖问。

我摇了摇头，上了侍卫的马。

寒紫徵，你是没有心的么？

前皇后哀怨地看着我，唱戏一样的说话，指甲血红修长，戳进了我的胸口。

倏地坐了起来，原来已经满身大汗，多久没做这个梦了。

“小宝贝，你怎么了？”被枯瘦的手圈住。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的黑色丝袍微微敞开，露出苍老的皮肤和突起的骨头。

“做恶梦了吗？”他顺着我的背脊。

我点了点头。

他站起身子，走下床，使劲地踢了一下倒在地上的少年，霖月在围猎的时候被折断了腿，现在丢进了冷宫里，地上的少年叫阿满，是昨晚才送进宫的，才一夜就被折腾的差点断了气。

“去，给我盛碗燕窝来。”少年虚弱地站起来，又被他一脚踢在腰上倒了下去，却又马上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

我见他离开龙床，赶忙下床，抓住他的瘪瘦的胳膊，大睁着眼睛，满眼恐慌的看着他。

“有人要杀我。”我气喘吁吁地开口。

他坐到了我身旁：“谁敢要我乖宝贝的命，我砍了他。”

我手指在眼前指来指去：“她们，就是她们。”抓着他的衣襟将头闷了进去。

阿满端来了燕窝，一口一口地喂我吃完，然后扶我睡下，可没睡多久，我又倏地坐了起来。

凤帝见我一晚上心惊胆颤，脸被吓得煞白，没睡一会就起身，呆呆地坐着看着暗处，一直这么折腾着，终于忍不住直接起身，出去让随侍的小太监调来了宫中几乎所有的禁卫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