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一）——北棠墨

华尔兹之后又是拉丁舞。

拉丁舞之后染风歌推开苏以陌，舞曲变成了街舞，染风歌知道苏以陌不一定会跳街舞这样的舞蹈，所以才推开他，他自己后退两步，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将一段劲爆帅气的街舞呈现在苏以陌面前。

肆意挥洒的汗水，灿烂迷人的笑容，潇洒帅气的动作，振奋人心的音乐，褪去之前那种正式的舞蹈时候的妖娆魅惑，跳街舞的染风歌给人一种调皮可爱而又爱耍帅的邻家男孩形象。

一点点将自己的才艺呈现到苏以陌眼前的染风歌，就好像一幅完美的画卷，而他，只是看到画卷的一角而已。

他还有多少秘密是不为人知的？他还有多少令人惊喜的才艺？

街舞跳完之后，染风歌用脚丫子在地板上的笔记本电脑上按了暂停，接连跳这么多舞，他也有些微微的气喘，不过面色微红，透着股青春活力，他朝苏以陌歪着头抛去一个类似挑衅的笑容：“怎么样？现在够格了吧？还要给我请老师吗？”

虽然苏以陌内心震惊于染风歌的多才多艺，但是表情并没有多少变化，听到染风歌如此问他，他只是笑笑，随口问了一句：“你们替身，都要学这些东西吗？”

“也不一定。”染风歌弯腰拿起沙发背上的毛巾擦拭脖颈处的汗水，解释道，“如果是做那种超级危险型的替身，他们就要侧重格斗、枪械的训练。如果是做那种文质彬彬型的替身，他们只需要学一些基本的东西即可，当然这点要记忆力超强。如果是做那种影星歌星的替身，他们则需要训练唱歌舞蹈乐感等知识。”

“哦？那你为什么学这么多？”

“多学点自然没坏处。”

“也对。不然你也不会是业界的金牌替身。你还会什么？格斗？枪械？拆弹？调酒？网球？高尔夫？炒股？投资？赌博？”苏以陌一口气挑出很多他能想到的技能询问，目光深邃地盯着染风歌，不像是探讨，倒像是审问。

染风歌却似笑非笑，不予回答。

“怎么？该不会全都被我说中了吧？”苏以陌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原来这家伙会这么多东西，简直是全才了！

“不，还有一样你没说中。”染风歌看不惯他猜中自己所学技能的得意，于是慢慢凑近苏以陌，低声道，“其实，我更擅长——谈、情、说、爱！”

039.多才多艺，晃花你的眼

近在咫尺的呼吸扑面而来，因为苏以陌是斜倚着沙发背，所以现在拥有身高优势的变成了染风歌。

听到他这样说，语调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和挑衅，苏以陌轻轻勾起唇角：“这样最好，因为我让你接手我的委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你在人前跟我——谈、情、说、爱！如果你不擅长，我也就不会雇用你了。”

染风歌了然，但仍然讽刺道：“你不怕自己会爱上我吗？”

“难道你忘了？我们谈情说爱的时候，你就不是你了，而是他。我对着他，当然会爱了。但他是他，跟你没关系，不会有你的一点影子。所以，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可别到了那个时候，你入戏了出不来，然后还会死心塌地地爱上我。”

同样的话题在染风歌接手委托的第三天就提到过，但是那时候跟现在的心境却又有所不同。

好像……比起那时候的自恋玩笑，现在反倒有些沉重和在意了。

毕竟身为一个超级有魅力的人，如果被人反复肯定地说不会对他感兴趣，就算他不是GAY，也会小小的伤到自尊。

“谁爱上谁还不一定。”染风歌丢下一句话，朝楼上走去。

苏以陌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神色不由自主地凝重起来。

谁爱上谁……不一定么……

染风歌将自己扔到床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大，往往会被外在的人或事影响。

难道……不该在那件事之后这么快接单子？或许像希然和米乐他们一样过平淡自在的生活会更好一些。

不知道现在说不干，还来得及不？

唉，真烦躁，他最讲信誉了，都已经接了，不可能再退缩。

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可恶的苏以陌，真是无趣！

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又是下午，睡不着觉，染风歌索性翻身坐了起来。视线掠过房间里的钢琴，眼前不由一亮。

他走过去，掀开琴盖儿，坐好，然后十指伸开按在钢琴键上，十指一同使劲按了几下试音。

然后就在那儿随便乱按，钢琴发出一系列不成串但又听起来不刺耳的声音，染风歌弹得不亦乐乎，双腿也随着节奏抖动，烦躁的心情一扫而光。

“刚夸了你多才多艺，现在又颠覆了我的认知。你就是这样弹钢琴的？”本该在楼下的苏以陌似乎受不了他这样的噪音，上楼来阻止染风歌，“看来你还是需要一个音乐老师。”

“是吗？”染风歌停下弹琴，起身站到一旁，对着苏以陌笑道，“你既然听出我弹得不好，又在家里摆放了钢琴，还跟超级明星景秋涵是爱人关系，那你一定弹得很好了？不如你教我吧？”

苏以陌不置可否，带着一身凛冽走向钢琴，落座，起手，按键，仿佛带了一丝竞争意识，又仿佛带了一丝回忆，总之原本不会做这种类似小孩子斗气的事的苏以陌开始弹奏曲子。

其实不可否认的是，刚才染风歌在他面前展示那么多才艺，苏以陌内心的确是很震撼，现在好不容易抓到他有一样不会，当然要好好警告他一番，只要他还有不会的东西，就不要那么张扬。

染风歌在旁边抱着手臂笑得有点欠扁……他又怎么不明白苏以陌的用意？

这是变相给自己下马威让自己不要这么嚣张，一步步稳扎稳打的来嘛！

苏以陌专注于弹琴，并未注意染风歌的表情，等他弹完，染风歌走过去，推他起身：“我再试试。”

这一次，不再是不成曲调的声音，而是一曲流畅的《献给爱丽丝》。

苏以陌很快反应过来，刚才染风歌是故意的！

他明明会弹，而且弹得不比自己差，却故意乱弹一气，或许自己就不该上楼来，否则也不会被他不动声色地耍弄！

染风歌嘴角的笑意再也憋不住，得意地笑了笑，抛给苏以陌一个得瑟的小眼神，让苏以陌脸更黑了。

“无聊！”苏以陌回给染风歌一个冷脸，转身离开，下楼。

染风歌则笑得欢快，弹完这首，又挥发自如地弹奏起另一首——《秋日私语》。

楼梯拐角的苏以陌听着优美的音符，忍不住停下脚步，斜倚墙壁，回头忘了一眼认真弹琴的染风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洒在染风歌周身，一圈金色的光萦绕着，一瞬间将这幅画面变得安静美好。

040.特制防弹衣

在染风歌正式以景秋涵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前三天，接到了程希然的电话。

“疯子，还活着吗？这么久不跟我联络！”

“托你的福，还活得有滋有味，是不是特失望？”染风歌轻车熟路地玩笑着回答。

“是啊！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次到底接了什么单子啊？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好歹我也在这个城市啊，有时间就过来坐坐，别整的好像我欠了你多少钱似的。”程希然连珠炮一样数落着，他一向口无遮拦，“喂，你小子这一个月该不会在闭关造原子弹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染风歌翻了个白眼，“我可没那本事。”

“这倒是。”程希然这个人就这样，给他点染料他就开染坊，给他点阳光他就灿烂，这会儿开始自恋上了，“我的技术没人能比得上！”

“喂，老兄，你打来不会是跟我炫耀这个吧？”染风歌溜达到落地窗边，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绿树，半伸了个懒腰，“你的丰功伟绩我还不清楚吗？没必要跟我炫耀吧？”

“啊，当然不是！你有空吗？今晚来我店里吧！我有好东西给你！”程希然的语气透着压抑的兴奋，又有一丝故作神秘的味道。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染风歌好奇问道。

他知道程希然喜欢研究各种刀枪棍棒，该不会这小子又研究出什么新式武器了吧？

“哼哼，就不告诉你！你晚上来了就知道了！”程希然卖关子地道，电话那头传来米乐叫他的声音，他扬声乖巧地应了一声“来了——”，然后急匆匆跟程希然说了一句就挂断电话了。

“就这么说定了啊，今晚不见不散！”

染风歌无奈地听着手机里的嘟嘟音，摇了摇头。那两个活宝，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啊！

一个月不联络的确是不够意思，看来今晚不得不去一趟了。

“今晚我约了朋友，希望老板能准假。”下午五点，染风歌就下楼找苏以陌告假。

苏以陌没说话，只是盯着染风歌，目光锐利。

“……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染风歌毫不避忌地与苏以陌对视，强调道。

“不是说私事都解决了吗？”

“这次不是棘手的事，只是约了朋友叙叙旧而已。我将近一个月没见他们，他们很担心我。”染风歌顿了顿，又道，“这是我正常的社交范畴，不会影响到正事。再说，离我去公司报道还有三天的时间，老板不会这么苛刻吧？连一晚上的假都不给我？”

“要一晚上？通宵？”苏以陌皱了皱眉，“你也知道离报道还有三天时间，我不希望这时候出什么差错。再说你在家里这一个月，不就等于在放假？我并没有要求你这个月一定要扮成秋涵的样子，怎么能说我苛刻？”

染风歌没料到这次苏以陌不好说话了，于是继续争取自己的权利：“适当的放松会让我做事事半功倍。我的朋友们也会给我提供很多意想不到的帮助，老板，总是‘闭关锁国’可是很快就会被淘汰的！交际是我们这行很重要的一项技能！”

“……是你们圈子里的朋友？”苏以陌的语气稍稍松动一些。

“嗯。”染风歌点头，再接再厉，“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我保证，明天早上就回来！”

“……好吧。”苏以陌站起身，漠然道，“如果你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了什么麻烦的话，我会终止跟你的合作，而你要陪我六千万的违约金。”说完朝自己房间走去。

染风歌心中嘀咕一声：真小气！但表面却客客气气笑得灿烂：“遵命！”

天阑酒吧。

吧台前的程希然翘首企盼，直到染风歌一袭休闲装登场，他才放松下来，眼眸晶亮，透着小小的得意，看来他之后要给自己的东西一定是他的得意之作。

“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罚你一杯！”程希然说着将一杯酒推了过去。

染风歌接过酒喝了一口，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下，环顾四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不由诧异问道：“今天怎么没有客人？”

“废话！哥们为了你清场了！你没看到门口那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吗？”程希然也坐了下来，将面前的一杯酒拿起来慢慢嘬着，时不时朝二楼望。

不多时，米乐踩着黑色马靴三步并作两步地跳下来，还不忘挥舞手臂跟染风歌打招呼：“嗨！大忙人！要跟你聚聚还真难哪！”

染风歌回以歉意的笑：“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别老是挖苦我了。”

“好吧，我保持沉默。”米乐笑嘻嘻凑到程希然身边，然后从后面搂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吧台上，“喏，衣服拿来了。”

程希然顺势侧头，亲吻了一下米乐红扑扑的脸颊：“多谢老婆！”

米乐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少肉麻！还不快跟小歌说正事！”话虽如此，她脸上却露出幸福的笑容。

“喂喂，秀恩爱够了啊，再看下去我会羡慕嫉妒恨了！”染风歌一边喝酒一边欣赏他们，还说着玩笑话，心情一下子飙到制高点。

果然跟朋友聚在一起是最能放松的时候了。

对面两人被挖苦也笑得开心，程希然将手袋里的衣服掏出来，眼底一簇簇小火苗闪现，表明他现在的心情非常激动和兴奋：“呐，送你的！”

染风歌好奇加疑惑地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这衣服好像是丝绸做的，但是仔细看又觉得不是，摸起来质地柔软，款式也很新潮，没有标签，所以不是市面上买到的，尤其程希然又那么臭屁，染风歌已经推断出是程希然亲手做的，不过他不是一直喜欢研究刀枪棍棒吗？什么时候改学研究做衣服了？

“你做的？”染风歌看不出什么名堂，于是谦虚问道。

程希然跟米乐对视一眼，拽拽地点头：“那当然！”

“送我衣服干吗？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染风歌随口说了句，“不会是防身的吧？像古代那种什么刀枪不入的金丝甲……”

程希然跟米乐的表情僵了一下，程希然捶了一下桌子：“靠！要不要那么聪明啊！好歹多猜两次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啊！”

染风歌嘴角抽抽：“你也知道你那样是虚荣心过盛啊？”

“咳咳……好了！不说废话！”程希然不怕打击，很快又得意起来，他拿过衣服，爱不释手地摸了两下，“这是我这个月研究出来的新型产品——超级防弹衣！”

“防弹衣？”染风歌诧异地张大嘴，“你说这是防弹衣？”

“怎么样？被吓到了吧？”程希然特满足地仰起头，然后拉着米乐的手道，“咱们三个一人一件，以后就更无敌了！”

“防弹衣……”染风歌低喃着，又仔细看了看这款特殊的防弹衣，在他印象中，防弹衣应该是那种厚重的，这个这么轻便，还软软的，怎么可能挡住子弹？

“看你这样子就不信！乐乐！”程希然递给米乐一个眼色，米乐松开挂在程希然脖子上的手臂，手腕翻动，护腕里露出一截刀刃，朝着程希然就刺了过去！

染风歌吓了一跳：“喂！你们——”

刀刃刺到程希然胸口就刺不进去了，而程希然还满脸笑容，他扒开衬衫，露出里面穿着的同款式的防弹衣：“怎么样？厉害吧？”

“嗯，厉害厉害，可是你们两个活宝能不能别拿自己做实验啊？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染风歌呼了口气，将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太在乎这两位活祖宗了！

那边两个家伙还在嘿嘿笑着，程希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枪来，那架势像是要对着米乐开一枪，染风歌忙把枪夺过来，指了指衣服：“咱还是对着它来试吧！”

“别这么紧张嘛，我们都试过好多次了！”米乐一脸轻松。

“总之，你们的话我绝对相信！”染风歌将枪递还回去，“谢谢你送我这个，我很喜欢！”

“那就见识一下嘛！”程希然对着吧台上的衣服开了一枪，装了消音器的枪并没有多响，子弹撞击到衣服上力道很快被消除，子弹轻轻反弹一下落在没有衣服覆盖的吧台上，然后滚了几下，被米乐拿起来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