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爷（第五、六卷）——骆无

他正想假装没看见，结果却见哥哥微笑地朝他们挥手，还回了一句：

“HI！”

“是新来的阴阳师吗？”

“嗯！”

“你们找老板有事？”

“是啊！南极的妖界发生了事故，我们来找老板帮忙。”

“哦！办公室在八十一楼，我帮你们按电梯。”

“谢谢。”

这时，电梯已经达到十楼，他们率先走出电梯，黄毛还不忘记给企鹅挥手告别。

电梯门一关上，齐晓便不解地转过头，问：“你能看见鬼魂和妖怪”

“我以前就可以看见，我怕吓到你，所以就没说，我知道，大家都以为我是狐狸精变的，所以都害怕我。”他的一双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眼里的深处有着刻意隐藏的落寞和悲伤，“晓晓，你不讨厌我了吧。”

他摇摇头，但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他也没有告诉哥哥他能看见，是因为自认为能看见鬼怪是一件特别自豪的事情，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才能看见鬼怪，他喜欢独自一个人拥有某种秘密武器的成就感，可是现在，秘密好像被人揭穿了，而且还是被自己向来看不起的哥哥，所以，心里略略有些不爽。

说起哥哥，他们从生下来，父母对他们两个的待遇就大相径庭，他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依稀从村民们口中听说，哥哥最初生下来的时候，是一只狐狸，村民们以为他们是妖怪，要把他们全家烧死，后来幸亏出现了一个神仙，给他吃了仙丹，才变成了人形，但是经过这一遭，即使哥哥小时候长的再伶俐可爱，爸爸和妈妈也无法对他产生好感，所以，家里人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他身上。

等他上大学之后，高昂的学费不再是家里能负担的了，所以爸妈便把哥哥送到了城里来，让他赚钱供自己上大学，虽然他偶尔的能帮助鬼怪们做点事情赚点外快，但鬼怪们大部分都付不出钱，特别是找自己办事情的都是些孤魂野鬼，连冥币都没有，更别说红灿灿的老毛头了。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自己能看见鬼怪的事，难道哥哥他知道了，才会在自己跟前毫不避讳地显山露水，“哥，你知道我也能看见鬼怪？”

“嗯，是老板说的。”

“哦，是睿渊？”

“睿渊？”黄毛狐疑地说，“那混蛋叫阎王。”

“阎王！”他几乎要跳起来，“他叫阎王。”这一定不是巧合，黑白无常委托他要找的阎王肯定是他，不会错了……

“他姓闫，所以大家就叫他阎王，我觉得挺合适的，所以也这么叫他。”

“哦！”虽然从哥哥口中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从种种迹象可以看出，阎王应当就是‘睿渊’了。

这时，他们已经进入了黄毛的宿舍，这里的环境真不错，一室一厅，外加浴室厨房，员工待遇那么好，阎王是不是搞错了。

“这里的员工，他就给你提供住宿吗？”

“大部分都是本地有地方住的，其他人，我也没问过，不过，他说我能看见鬼怪，所以有紧急事情要随叫随到。”

“哥，”齐晓忽然以无比亲切的声音叫了他，黄毛几乎感动地要落泪了，“我能住这里吗？我们宿舍四个人一间，人太多太杂，我不喜欢，我想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读书。”

一提到读书，黄毛的神情就开始认真了起来，点点头，说：“好吧。”

“好诶！”齐晓东窜窜西窜窜，跑到黄毛的卧室看了一下，里面摆着一张很大的双人床，再去厨房看了一眼，里面的摆设高级而且齐全，即使他在大学里面住了那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高级设施。

“晓晓，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呢。”偏远山区出来的孩子，哪里见过这般世面，每次见到新奇的事物，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到什么赞叹什么，但齐晓的反应明显比黄毛好多了，黄毛第一次的反应，简直就像是外星人第一次进地球，看到什么扫荡什么，阎王跟在他屁股后面扫尾……

——不过，看阎王的表情，应该是挺享受那样的爱护。

“哇，还有计算机呢！”齐晓坐在计算机跟前，一屁股站不起来了。

黄毛就在一边收拾，偶尔跟他说几句话，也只是得到晓晓爱理不理的一句‘哦！’。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第一次和弟弟那么亲近，好像他以前的冷漠忽然在一夜之间全不见了，兄友弟恭的画面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他的嘴角乐得都合不上。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如同鬼子进村的敲门方式，黄毛不用看外面，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老板。”拿人钱财，头手都要软，嘴巴更要甜，即使对方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也要强迫自己尊敬他——当然，尊敬是表面的，心里诅咒就行。

齐晓听到这声称呼，转过头，看到阎王，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站起身，走到哥哥身边，也朝阎王招呼了一声：“老板。”

阎王黑着脸，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冷冷地吩咐：“走，去南极。”

“啊！”

“啊什么啊，还不动手。”

他几乎要翻一个白眼，不过看着眼前的人倔强的想要反驳的小脸，他就觉得很可爱，看来，找人给他理发的事情是做对了，至少不用看着他的那一头黄毛犯恶心。

黄毛走进房间半天，不见他出来，阎王等的急了，看见他正在拿很厚的衣服塞到箱子里，不禁脸色更黑了：“衣服穿上身就够了，你以为去旅行啊，到那里妖怪们也会提供给我们衣服。”

“去南极，那么远，得多长时间啊！”阎王可别忘记付他工资，每个月他还要给晓晓生活费呢。

“你笨蛋啊，去妖界几天就回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哦！”

他随便拿了几件衣服，跟着阎王出门，回过头，看见晓晓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他是想跟着自己一起去。

“老板，可以带上我弟弟么，他也能看见妖怪，而且能力比我还强。”

阎王看了看他，点点头。

“他不用上学么？”

“我打电话让同学请个假。”大学哦，每天空的要死。

他们一言不发地跟在阎王身后，和他一起进了电梯，阎王看着电梯的天花板，扔给他一个手机：“这个拿着，以后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我的电话已经存了。”

“哦！”黄毛拿着手机，新奇地打量着里面的功能，用手指轻轻一碰，屏幕上就激荡起一片水面，“哇，我手指一碰，水居然会动诶，是不是我动几下，水里就会出现数字，然后就可以拨打电话了？”

“笨蛋，那是屏保，划开下面的锁，找到电话的标志才能打电话。”

哦，这么复杂——他划开锁，看着桌面上繁琐的图示蹙眉。

阎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就不该买智慧机给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齐晓站在他们身后，羡慕地看着哥哥，他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契机跟阎王亲近亲近，他的心里，已经百分之一千地认定阎王就是‘睿渊’了。

电梯很快到了八十一楼，整个过程，阎王都在教哥哥用手机，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插入的方法。

电梯的门一开，两只企鹅妖怪就迎了上来，一行人和妖跟着阎王走进一间房间，到一个圆盘处，各自穿上厚重的衣服和靴子，念动咒语，所有人便出现在了白雪茫茫的南极。

南极没有人类居住，因此动物们很容易修成妖精，很多妖怪在人类繁盛的地区无法生存之后，都纷纷搬到了南极。

这时，两只企鹅忽然化成了人形，一个男人，一个小孩，男人长相普通，小孩倒是挺可爱的。

“还是狐妖比较漂亮！”阎王忽然感叹，遭到众人多记白眼。

第276章 晓晓是判官转世？

企鹅精大的叫阿光，小的叫林林，都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妖怪，所以绿眼高鼻，长的有点像西方人，他们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左右的冰雪地，远远地看见一座雄伟的冰雕城堡，从开着的大门里，他们可以看见人们来来往往走动的身影。

“前几个月，失踪了很久的少城主忽然回来了，还从外面带回来一位绝色女子，可是，自从女子来了之后，城里的人们每天都在重复做一模一样的事情。”

“每天重复？如果每个人都在重复，那么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林林是我收养的小孩，住在城里最底层的地方，有一天，我和林林照常去买一天的食材，老板问我他是不是我儿子？我说不是，然后还解释了林林是怎么来的。第二天，我去那位老板那里买东西，结果，他又问我同一个问题，我还说他是不是脑子胡涂了，可是，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老板却不说话了，第三天，我们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我试图去做一件跟平常不一样的事情，于是决定不去这家店里买，可是每次我去问其他店的老板，老板不是有客人，就是在做一件他当时在做的事情，而我们不得不又回到那位老板那里去，结果，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又一模一样的发生了。”

“你是说，除了你们两个人，其他人每天都在重复过同一天？愠”

“是的，所以，我怕你们跟我一起进去之后，也会进入这种循环的生活。”

“我知道了！”齐晓忽然打断他们的话，“是乾坤镜，能扰乱时间平衡的，只有乾坤镜，睿渊从千年以前的世界跑到这里来时，就是利用乾坤镜，只要我们收回乾坤镜，就能把这里的时间平衡打破了。”

“晓晓好厉害，连这都知道。恼”

黄毛由衷地赞叹，阎王一言不发地听着，似乎采纳了他的意见。他这样认真的表情，连黄毛都有些诧异了，在他眼里，阎王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靠谱的家伙。

一行人走进城门，门上的结界便自动封上，黄毛伸出手，刚碰到空门的地方，就因一阵刺痛感迅速缩回了手。

“好痛，好麻！”

“城门设了结界，只能进不能出，我们是靠蓬莱岛的神仙指引才出去的。”

“笨蛋，有谁会用肉身去试探结界？”

“哥哥，没事吧。”

“又会说又能跳，能出什么事。”阎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出来的话，没有一句中听的。

“我是因工受伤，如果出事，你要赔死。”

“放心，我还会帮你料理好后事，丧礼绝对隆重。”

“哥，你就不要跟老板吵了，”齐晓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担忧地说，“看来不解决事情，我们都得在这里过周而复始的生活。”

“其实，我们很多人在外面的生活不正是如此么？周而复始，每天的生活大同小异，毫无变化。”阎王淡然地说，在黄毛没有出现之前，他早就厌烦了他的人生，每天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应付差不多的人，每天都在吃着差不多的食物，每天都在空洞地生活着。

黄毛不禁看了阎王一眼，他总觉得阎王到这里来之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他发现阎王其实是个很悲观的人，没什么目标，也没什么追求，对人生更没有抱着太大的希望，他跟大部分现代人一样，在周而复始的优越生活中，失去了生存的目标，失去了找寻人生的光彩的冲动。

——不过，话说回来，南极还真冷啊！

他抱着双肩，跺跺脚，实在有些忍受不住铺天盖地而来的寒气，特别是冷天气如果摔上一跤的话，一定会撞的很疼吧。

如果不是为了那一点工资，他绝对不会来，然而，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晓晓，见他兴高采烈兴致勃勃的模样后，又觉得来这一趟也足够了。

还没等他回过头，前方忽然伸出一只狗腿，很顺利地将他绊倒在地上。

“混蛋，你干嘛，故意的是不是，你丫的，找死啊！”一连串的脏话骂出来，罪魁祸首却洋洋得意地在前面走着，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城里的人们终于因为外来人的出现发生了一点点的改变，人们持着好奇地眼神看着他们，讨论着他们的身份，不过很快，他们又回去做各自的事情，发生着和昨天同样的故事。

“他们就是这样，不管我们制造多少意外，最终的结果都会跟昨天的一模一样，摔坏的花瓶会在第二天复原，死了的人会在第二天重新再死一次。花掉的钱在第二天又重新回到我们的包裹。”

“妈的，原来你是拿我来制造意外，制造意外之前你能不能先通知一声。”

不知什么时候，阎王的手上多了一个小型的计算机，快速地算着这个月的工资：“辱骂老板，扣工资四十四，辱骂两次，扣四十四加上四十九，那就是……”

“喂，你这是干嘛，我收回，我道歉，对不起……老板……”别扣了，钱可是他的心肝，扣了能疼死他。

“我们直接去找城主夫人。”阎王忽然字斟句酌地说，脸上露出踌躇满志的神情。

混蛋，混蛋，混蛋……摔的鼻青脸肿的黄毛，抹了一把冻出来的鼻水，还没甩干净就已经变成了碎冰，在齐晓担忧的眼神之下，一瘸一拐地跟着前面的几个人往前走去。

……

“站住。”

走到内城堡外，门口守着两只狼怪，举起长枪走过来，逼迫他们举起手。

“二位狼哥，请帮我们通传一下城主，有贵客来访。”小光点头哈腰地拍马屁，果然过惯了底层生活的人，做起这种事情来得心应手。

狼哥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其中一个跑进去，等了好一会，又跑出来给他们放行。同时跟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礼貌地朝他们点点头。

他们跟着男子往城堡里面走，冰雕的世界，目光所及之处几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大家穿着厚重的衣服，走的速度却不慢。

黄毛跟在后面，无奈地看着前面越来越远的背影，还没等他懊丧完，前方的人忽然折了回来，拎着他的衣服往前走，反正地面也是冰块，他索性不动了，直接让阎王拖着走。

一行人来到内院大厅，男子便走到了里面去。

冰雕成的桌椅上铺着厚厚的绒垫，房间里的摆设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变化，不再像外面那般千篇一律的白色了。

白色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女人，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一般姿色，不过摆到这群企鹅精里面，确实显得姿容绝佳，品色上等了。

“你们果然来了。”

“你认识我们？”

“没错，”女子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难以述说的情感，“你们的前世是阎罗王和判官，是一对恋人，在六道轮回查看情况时，被一个小鬼推了下去，阎罗王堕入人道，判官堕入畜道，判官在投胎时，怀中还抱着乾坤镜，我正好看到，所以就拿了下来，让他转投到人类的肚子里，可惜，他生下来时，依然是只狐狸。”

齐晓听了，心里大骇，看一眼哥哥，又看一眼阎王，知道哥哥才是转世的正身，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妒火。

“我去太上老君那里偷仙丹，交给拓拔宏那只狼精带过去，让他变成了人形，没想到仙丹的效用极强，完全遮盖了畜生的元神，所以，我想知道，你们两兄弟里面谁才是当年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