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踏进了三年未进的若微宫主殿,那年君儿离开的时候曾说过,在若微宫他存放了还给他的东西,若有时间的话去拿回去吧,但是他转身就忘记了,那时候为能真真正正拥有慕君而兴奋,根本不曾想起那人临别的话。
房中的摆设不曾改变还是当年的样子,这里曾经是他们无数次缠绵悱恻的地方,拭去床沿上的灰,萧陌殊记得君儿说过那些东西就摆在枕边,果然在枕边一叠厚厚的落满灰尘的信封。那是君儿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了吧。
颤抖的拿起面上第一封新,拆开:
“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辰,殊哥哥居然忘记了,什么礼物都没有送给我。他们都说二十岁的时候生辰礼物是最最重要的,可是……虽然收了很多礼物,但是没有殊哥哥的礼物。不过我自己偷偷的从他那里拿了一件礼物,据万福说是前天安王生辰的时候殊哥哥送他的,不过安王不喜欢,就把它扔在了御花园。万福本来想要去还给殊哥哥的,据说这个玉坠子价值连城呢,我就偷偷收起来吧,反正殊哥哥每年都会为安王准备很多礼物,少这一个应该没关系的。”信封中除了一封类似日记的信以为还存着一个破碎了的玉坠子,萧陌殊记得那年为了送慕君一份礼物,他令白景年去民间走访多次才觅得这个质地与手工都极完美的玉坠子,但那时慕君一看这玉坠子本是很喜欢,但是拿在手中赏玩了一会就生气的扔了。那时他想不明白什么原因。现在再见这个被砸碎的玉坠子,才恍然领悟,白景年寻得的这个玉坠子,真正适合的人是君儿,那时的慕君估计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才生气的扔掉了吧。
“今年的生辰不是很开心,殊哥哥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很清楚,其实他心里想的人一直不是我,不过难为今天他过来陪我,还送了礼物给我,虽然看得出这个桂花糖糕是随手带过来的,不过我还是应该很开心的不是吗?至少他还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只愿明年二十岁的生辰,殊哥哥还能记得。怪不得大姐常说深宫怨妇,我看我都差不多要变深宫怨妇了。自从殊哥哥帝位稳固之后,他渐渐的连衍我都做不到了。”这个信封中放着同样是一张纸,不过还多了那张包桂花糕的纸。记得那天万福提及是君儿的生辰,于是匆匆拿起景年刚刚送来的桂花糕去了若微宫。
……
“今年的生辰特别开心,虽然还在为三日前的那件事情担心,不过至少秦王哥哥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所以才那样对我的,过了今天君儿便正式长大了。靖王哥哥和佑王哥哥都送了很贵重的礼物过来,当然少不了爹爹和哥哥姐姐们的礼物,还有皇上爹爹的礼物。不过当我问秦王哥哥要生辰礼物的时候秦王哥哥说他把他在西门街的那座别院送给我了,真的被我言中了他想金窝藏娇。”这是他的君儿十四岁成人之礼那天写下的,同样的除了日记还有,那张当日他送上的别院房契。
……
“今天遇上了一个和商家哥哥长的好像的人,一开始我以为他就是商家哥哥呢,还为了救他差点被皇上罚打板子,不过好在有爹爹在,皇上都没有怪我呢,还说我好乖,以后让我叫他皇帝爹爹。不过那个象商家哥哥的大哥哥临走的时候送我一条手链,说是等我长大了要娶我,这怎么可以呢临别的时候商家哥哥也是这么跟我说,说等他做了大官就来娶君儿为妻呢。问爹爹,爹爹说君儿是男孩子不能做别人妻子的,好烦啊。我觉得我好像喜欢那个大哥哥多一点呢,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们两个都娶君儿为妻呢?”稚嫩的言语却揭开了深藏多年的秘密,原来君儿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愿说,从信封中想拿出当年送给君儿的那条手链,却什么也没有,原来他不是全都还给他了,还留着他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第六节:筵席
丝竹歌舞,妙曼身姿,北曜皇宫御花园中圣帝正在大摆筵席,一为豫王南征凯旋而归,二为南代降臣及已封为安逸侯的原南代国主楚清设宴。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圣帝萧陌殊,而他身边伴着是则是现如今宠冠后宫的青婕妤洛水。
洛水看着正在筵席中轻舞慢扬的舞姬,心中不由感慨,她本也是舞姬出生,因生了一张与安王有着两分相似的脸,一年前被圣帝看上,这一年一直圣宠不衰,看来后宫中传闻的圣帝独宠安王一点不假,若不是这舞姬出生的省份恐怕她在后宫的封位远不止这,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说不幸。
左下第一位坐的是此次南征居功甚伟的豫王萧陌殇,接着是各个亲王安长幼依次坐下,对面坐在首位的则是安逸侯,依次为北曜重臣。而大部分品次较低的官员则与南代归降的一众官员,离得则更远。
曲停舞止,北曜兵部尚书举杯对着楚清笑道,“安逸侯听闻您府上的净云小姐是曲临第一美人。”
楚净云,曾经南代的长公主,为南代第一美人,不知道多少侯门贵族的少爷想将这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娶回家中。不过楚净云既是南代国的第一美人,又是长公主身份,不免清高孤傲,顾年芳十八还未婚配。
“不错,老臣也听闻过,不知是否传言有误。”北曜礼部尚书郭林伸手轻缕自己的胡须道。
“那何不让楚小姐出来见见。”美人谁都爱看,有人符合道。果然此言一出,北曜群臣大部分都开始符合了。
楚清明白降臣是会被羞辱,所以他和他曾经的臣子们在来的路上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但是没想到北曜群臣想要羞辱的不是他们而是他自幼最为宠爱的十妹净云。
“怎么楚侯爷不愿献出幼妹?”突然安王萧慕君冷冷的开口道。虽然他不明白皇兄唱的是哪一出,不过有好戏看他当然不会吝啬几句话。
“哈哈哈,连朕的九皇弟都好奇这南代的第一美人,不知道安逸侯是否可以招令妹上殿来让我们一睹芳容呢?”明明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楚清却清楚的知道萧陌殊的话是带着命令。
“臣……惶恐。怕舍妹不懂规矩。”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这臣字说的勉勉强强。
“安逸侯,楚小姐毕竟也是南代皇室,难道说你们南代的皇室一向都是没规矩的,难怪会亡国。”萧陌殊一改刚刚的随和,脸上明显有了怒容。
这是楚清才发现,与如风般狂傲不羁的豫王相比,圣帝萧陌殊除了刚刚显示的随和之外,隐藏更深的是一股令人从内心产生恐惧的霸主之气,难怪北曜众将都对这皇座上的帝王有着坚定的服从。
“传安逸侯之妹楚净云上殿。”一声怒吼,谁敢不听。
当退下公主的凤冠朝服,一身官家千金小姐着装打扮的楚净云缓缓出现的筵席之上时不止北曜的君臣被其美貌给震惊了。连南代的那些降臣也都为自己的长公主的美貌给折服,不同于平日的高高在上,此刻的楚净云当真是美的风华绝代。除了绝尘的美貌外,出生皇族的长公主身份更让人钦慕的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不但将先前那些容色艳丽的舞姬比下去,连安坐于萧陌殊身边的青婕妤也为其风采夺去所有颜色。
第七节:南代长公主
“当真是绝代有佳人,大家也都了了心愿了,就让楚小姐回去吧”似乎是天大的恩宠,没有在继续为难南代的人。
皇座的男人只是这么简单的夸了一句,但座下的众人都能明帝王的心思,有人想到要献媚拍须,有人则甚感安慰,这北曜的后宫嫔妃终于不再是清一色的相似了——不是五官与安王相似,就是眼角眉梢带着的风韵有几分安王的样子。
楚清坐如针毯的熬过了这场盛宴,在回家的路上仍心绪不安,恐怕他这幼妹是难逃入宫这事了。
“三哥,不必心忧,净云明白的”在离楚家在喧都的府邸不远的道上,楚净云,突然出现在楚清面前。
“净云,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屏退身后跟随的人,楚清开口道。
“净云深恐三哥因刚刚宴会的事情一直自责,所以净云在此等候三哥。”更多的是不想惊动家中因亡国而身体欠佳的母后。
“净云,对不起,是三哥没能好好保护你。”楚清自责道,都是他不好,做什么风花雪月的诗歌,不好好加强军队的实力才会被北曜轻易的破了国土,成了阶下囚,还连累家人。、
“入宫若可以化解楚家危难,得了宠还能保得楚家一份安宁净云又何必做无谓的放抗呢”
“可是净云,三哥知道你的心思。”
“三哥,目下情况净云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若是惹恼了圣帝恐怕楚家一千多条人命就难保了,莫忘他曾经火烧大宴皇宫,大宴国皇族全部丧生火海。”
“可是那人若能出手相求,以萧陌殊对其的恩宠,重视,相信定能放下让你入宫的心。”还是不想让自己这个从小疼爱的幼妹为楚家而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
“三哥,其实那人从头到尾从未说过半句喜欢净云的话,是净云一厢情愿的。”那人该是如风一般的自由,不知是谁偷走他的心,这一路上每每说起,总是低头皱着好看的双眉,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却又似遇上了什么值得人开心的事情,一直说个不停,说那人是他从小得青梅竹马,不知是何家的女子,竟能得他如此深爱。
“怎么可能?”楚清,想不明白的是自家幼妹乃绝色美人且又是皇族长公主,怎会有人不喜欢。
“若是喜欢,刚刚筵席上他就不会一声不响了。三哥,不必介怀净云的事情了。楚家不是您一个人的,净云亦有责任出一份力的。”况且心中之人早有她人,恐怕出了这个人今生她是再难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了,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不想楚清为她增加一分担心。母后常说兄长只适合做个文人,游客,而不适合做一国之君,果然言中了。
“三哥,别想太多了,真是进宫也好的,至少看着那张脸净云也能有一份相思的慰藉。”
“净云……”面对幼妹的安慰,楚清,无言以对,他们楚家最无能的他做了皇帝,亡了国破了家,可是竟然没有人怪他,伸手将楚净云,揽入怀中。
知道自己三哥内心的痛苦,楚净云安静的在楚清怀中一动未动,过了许久才道,“三哥该回去了,若再不回去,苏儿会担心的”那个被她称为苏儿的人应该是她的嫂子,但她没法开口叫她嫂子,所以一直和三哥一样叫她苏儿。
“苏儿,应该还没睡吧,我们回家吧”想到苏儿,楚清才觉得他的人生还有希望,他的苏儿还在等着他呢。
第八节:进宫
果然上天没负楚家的担心,第二日宫中便传来圣旨,册封楚净云为云婕妤。
圣旨过后是惯例的一大堆赏赐,足显圣帝对这位美人的喜爱,但是楚家没有感到高兴,毕竟在外看来有点卖女求荣的感觉,而随楚家而来的那些官员则都有些暗自庆幸,这楚净云怎么说也是南代的公主,若得圣帝眷宠,南代的人在朝中应该就不会太被压制了。当然除了个别对这位长公主暗生钦慕的人。
“云儿,进宫以后定要安安分分的,为娘的不指望你能长得君王宠爱,但愿能平平安安的过完一辈子。”曾经的南代太后,如今的静安夫人,虽看起来有点憔悴,不过年过四旬的人,保养的还是相当的好,依旧是眉目如画的模样,难怪能生出楚净云这样的绝色佳人。
“娘亲不用担心云儿,倒是哥哥为了我要进宫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好,三日后云儿便要进宫了,如今也不方便与哥哥见面。娘亲帮云儿劝劝兄长吧”
“别管他,都亡国了还一直迷着那个狐狸精,本……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女人是狐狸精转世,会被她亡国的,你看这不是被我言中了”想到自己的儿子,静安夫人就怒火中烧,自从两年前楚清不知从何处带回那个长的绝色的女人后,就后宫独宠,整整两年的独宠,楚清连曾经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的皇后那边也不曾再去过。后宫讲究的是一个平衡怎能让一个女人轻易的破坏,母子经常为此闹翻,曾经母慈子孝的场面难得再见,所以说那个女人就是个亡国的狐狸精。
“娘亲,苏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三哥爱他所以才……”那个美好的人,连同为女人的她都看了忍不住心动,别说他的兄长了。
“云儿,你怎么……都跟你们说了这个女人不是好人,为娘的年纪大,看人不会有错的,还有他那个哥哥,整天神神秘秘的,特别是来了喧都以后,更是整天恍恍惚惚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可见静安夫人对着兄妹二人是何等的憎恨了。
“娘亲我知道您是为三嫂不平,但是男人的心若真不在你这儿了是怎么也拉不回的。云儿进宫后你就迁就一下苏儿吧,别让三哥为难了。云儿以后也没法再在你们之间作调解了。”说着两行清泪落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云儿……好好照顾自己,娘什么都答应你。”将爱女抱在怀中,静安夫人后悔太惯纵这个女儿了,早知这样就不应该随她的心,让她到现在还是云英未嫁。可是她低估了当今的天子。
“云儿早些睡,娘出去走走。”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听到楚净云说起楚清,静安夫人还是决定是看看她的儿子。
“清,不必担心,净云这么好,入宫后皇上定会发现的。”柔和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苏儿,你没见过皇上,他……看上去不象表面上那么温柔,比起豫王来说危险性更高。”
“苏儿没见过豫王也没见过皇上,但是清你不是说豫王喜欢净云吗?他怎么不去求皇上放过净云呢。”
“苏儿,这几日长途劳累,你身子不好,好好休息吧。到时候嗓子又要不舒服了”看着他的苏儿憔悴的容颜,楚清比失去皇位还要心疼。
“清,我不累,若你不方便见净云,要不然我明天去看看她。”
“不用了,别假装好人了。”门外的静安夫人不顾礼仪冲了进来,他就看不惯这个女人总是以柔弱得样子骗取别人的同情。
“娘。”
“娘”异口同声,且都显得十分惊讶。
“清儿,这个女人是个祸水,你到现在还要留着她。”被窝中的女子因体弱染上风寒,发热的脸颊带着红晕,双眼含水,但在静安夫人的眼中分明就是风情万种,魅惑众生,轻浮的女子。这种女子就是来这个世上害人的狐狸精。所以他不喜欢。
“娘,您别总是这么说苏儿,亡国是我的错,与苏儿无关。”楚清见苏儿因为静安夫人的话,而低下头。心中不由心疼。他曾经对苏儿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让他有半分的委屈。
“你……你这时候还要帮着这个女人!”说完也不看儿子一眼便气冲冲的离去了。
“对不起,清,或许你让我离开会更好。”
“苏儿你说什么呢,我说了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情愿死也不愿你离开我。”紧紧的将被窝中的抱进自己怀中,仿佛想要融为一体。
第九节:行刺
开元八年,六月十八日,南代长公主,楚净云入宫,因着不是中宫入主,所以排场十分的简单,只是将南代的长公主迎入笼芯殿便可,然后圣帝又赏赐了大堆的封赐给楚家。
“公主……”楚净云从小跟在身边的侍女见周围的宫人都离开了房中只剩她和她加公主了,便开口道
“烟翠,以后这公主再不能说了,就叫我小姐吧。”南代已经灭了,再何来公主这个称呼,不注意点,不但自己丧命恐怕整个楚家都会遭殃。这后宫的争斗由来都有,就算她兄长的后宫,嫔妃并不多也一样争的你死我活,所以以后她楚净云恐怕也要被这后宫吞噬了。不为自己也要为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