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轻轻帮他擦干了身体,玩味地道,“二哥听说,小襄曾经用针刑废了海陵?有这回事吧?”
“没有。”齐襄道,“海陵可没那么弱,这点痛都受不住。”
“真的没有?我怎么听说,海陵求你给他一个痛快……”手指慢慢爬过齐襄修长的腰身,往大腿根部的方向探
去。
这个暗示实在太明显了,气得齐襄不由沉下了脸,“我不管你从什么渠道知道这些的,但从现在起,不要在我
面前提海陵。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情色?情色个头。
他现在明白齐烨是什么意思了,他不过是想把当初自己整海陵的手段,原封不动地在自己身上来一遍。
是,当初自己是拿淬毒的银针,扎了海陵的下身,让他痛不欲生,拉着自己的衣袖求自己杀了他,给个痛快…
…但若当初海陵没有害过母妃,他又怎么会狠毒到兴起废了他的心思。何况,自己最后还是手下留情了,虽然
当着海陵的面甩袖而去,可一出门就赶紧命令药阁的大夫过来治伤。
没错,这个事情,让海陵开始对自己退避三舍,以至于他不得不把他安排到暗阁去,有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
海陵见了自己除了下跪叫主子外再也不说一句话……可最后,海陵还是知道错不在他,乖乖地回到了他身边伺
候。
齐襄从来都承认,自己对海陵的有些手段,狠毒得令人发指。
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因为是海陵对不起自己在先。
再说,现在自己都不在意他当年的过错了,不原谅,但也不再憎恨,毕竟海陵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齐襄经
过五年时间,终于明白自己还是爱他的。有多恨他,就有多么爱他,所以每一次用刑的最后,海陵痛不欲生,
自己也心如刀绞。
“是么?那你今天去萧家看他做什么?”齐烨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齐襄便生硬地回复道,“我去看他死了没有,不行么?”
“行行,没问题。”齐烨心情很好,他看出来了,齐襄只是嘴硬而已。刚才的话,明显让他心里难受了,才阻
止自己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齐烨也很吃惊那本刑册的记载如此详细,时间、地点、行刑人、齐襄用的手段,还有海陵的反应。他
想齐襄肯定也猜到了,有这么一本册子,只能说明过去那五年里,齐襄身边一直有宫中的奸细潜伏。
齐烨磨蹭了许久,那一针最终还是没有扎下去。
他把银针放回盒中,拿红绸擦了擦手道,“二哥终究没你这么心狠。”
齐襄冷冷地笑着,“你是怕我日后报复吧?”
“也对,二哥知道小襄你是睚眦必报之人。看你对海陵那些手段就知道了。哎,以前大家还都说你俩合得来,
关系比亲兄弟还好,结果一有风吹草动,你下手比谁都狠。”
“我刚才说过了,别在我面前提海陵。”齐襄一字一字地强调道。他最讨厌别人对海陵的事说三道四了,他待
海陵如何,是两人间的私事,外人有什么资格胡说八道的?
齐烨此番的耐心是无比的好。
见齐襄发火,就安静地闭了嘴巴。他把木盒放回架上,又从底下的暗格里,拿出了另一个红漆木盒,比装银针
那个稍大一些,花纹样式倒很一致。
他把木盒打开了给齐襄看,齐襄懒懒地瞥了一眼,惊讶,再看一眼,霎时脸色就变了。
“我没对海陵用过这个。”盒中是三支大小不一的玉势,碧玉雕成,绿莹莹的煞是好看。这种东西用在身上就
不好看了,齐襄再没有记性,也记得自己从未对海陵这般侮辱过。
海陵是男人,一个曾经身为武将领兵作战的男人,齐襄再不知轻重,也知道这种用在小倌身上的手段,不能给
海陵用。他唯一一次做错的,就是把海陵当小倌下了棠梨之华,代价很惨重,海陵再也不理自己了,而自己为
了给他解毒,不得不留在定王府中,被人折磨。
齐烨拿了一支小的,把玩着道,“小襄你记性很差啊,武威十四年八月二十一日……”
“哪一年都没有,没做过的事,我绝不承认。”
“真的没有?小襄你再仔细想想,那年八月,你做过什么……”
齐襄见他如此笃定,心里便有一丝动摇,武威十四年八月么……那是海陵到安乐山庄的第二年。那年夏天没发
生什么事啊,哦,对了,那次海陵跪了烧红的铁链……可也不是他的错,他拿铁链出来只是威胁,谁想到海陵
会毫不犹豫地跪下去……
其他事情,应该没有其他事了,那次伤好后,海陵就很听话,之前怎么打都不肯在自己胯下低头,伤好后却默
默地学会了伺候自己……
等一下!
该不会在养伤的那一个月里……
齐襄脸色发青了,直直地盯着齐烨手中的玉势道,“我要看那本册子。”
齐烨便递给他看。
齐襄双手仍是动不了,齐烨更是好心地,帮他翻到了他想看的那一页。然后抱臂站在床边,饶有兴味地看着齐
襄脸上一点点褪去了血色。
倪良,居然是倪良那个混蛋!
齐襄记得,当时海陵伤了膝盖,陆越亭又不在,他便叫了倪良来看。倪良帮海陵上了药后,微弓着身体讨好地
对自己说,“主子,您再这样用刑,他的腿就废了。
齐襄当时看了昏迷中的海陵一眼,心烦地道,“我有什么办法?”海陵这个人,就是死不低头的性格,自己明
明只是吓吓他,他却真跪下去了,要是再来几次……齐襄都不敢想再来几次会怎么样。
倪良道,“主子,我能让他听话。”
齐襄现在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信了呢?以为倪良擅长制药,只是用药物让海陵听话而已。既然说不伤身体,
齐襄也就答应让他试了。早知道是这回事,齐襄是怎么都不会把海陵扔到药阁,让他治伤一个月的。
一个月啊,怪不得海陵伤好回到自己身边后,会变成那般沉默听话。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还为海陵的听话奖
赏了倪良。海陵大概会以为是自己的命令吧?齐襄现在想起来,仍是恨不得把倪良从坟里挖出来,再挫骨扬灰
。
齐烨等到齐襄脸色惨白之时,才慢悠悠地道,“看来小襄想起来了。”
齐襄垂下眼帘,“想起来了又如何?”
“想起来了我们就可以试了,先从小号的开始如何?”他抚摸着齐襄光滑的大腿,如愿看到了他的颤抖。
齐襄很害怕,但他知道此时自己不能退缩。便努力克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一些。
他道,“二哥你对同胞弟弟做这种事,就不怕传出去?”
“小襄怕么?”齐烨反问,他越来越有兴趣了,齐襄这个弟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愚蠢。
“我怕什么?”齐襄道,“反正我已经声名狼藉了。到时候我还可以说,是二哥你强迫我。”
“那倒是,你是不怕的。”齐烨笑了,收起齐襄枕边的刑册,用手指弹了弹道,“若是我把这里面的内容传出
去,小襄怕不怕呢?”
“你敢!”一涉及到海陵,齐襄的冷静立马就被怒火燃烧殆尽了。
“我为什么不敢呢?反正这里的内容传出去,难堪的是萧海陵。嗯,先和先帝的妃子通奸,再被皇子调教……
市井百姓最喜欢这种带颜色的小道消息了,至于萧家,大概会名声扫地吧……怎么样,二哥很善良的,要不要
传出去,但凭五弟一句话。”
齐襄沉默,再沉默,把下唇都咬出血来了。
齐烨也不急,长夜漫漫,他可以和齐襄慢慢耗。
齐襄在想海陵,他无比地想念海陵。海陵在身边的日子,他从没有这么无助过。
怎么办,到底怎么办?
齐烨笑得像狐狸似的,摆明了知道自己会答应。
海陵,为什么你这个时候不在呢?
我果然自作自受。
齐襄的嘴角漾开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望着齐烨,咬牙切齿地道,“你要保证永远不说出去。”
……
以下因河蟹省略500字。
第五十三章
齐蘅次日才得知齐襄被带去了敬王府,心里一阵紧张,赶紧赶了过去。
可是已经晚了太多了,他只能见到脸色苍白死人一般躺在床上的齐襄,掀开被子一看,身下的伤痕更是惨不忍
睹。
纵是齐蘅这么温和的性子,也忍不住质问道,“二哥你太过分了。”
结果齐烨坐在偏厅里,气定神闲地喝着茶道,“蘅儿你生气什么呀,我又没上他。”齐烨回味着齐襄在床上那
股勾人的风情,即使在剧痛之下仍然诚实的身体反应,不讳言自己还是有点心动的。不过他不是毫无节制的人
,既然身边已经有了齐蘅了,就不会再去打齐襄的主意。所以对齐蘅的质问,他只是觉得很有趣味,蘅儿这么
淡泊的人,也终于会吃醋了啊。
他是错估了齐蘅生气的原因。
可齐蘅终究是性格温软的人,齐烨一答话,就立马觉得自己生气不该了。之前说过什么事都要信任齐烨的,齐
烨平常做事也有分寸,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质问,倒有点不信他了。便放软了语气道,“二哥,小襄毕竟是我
们的兄弟,下次不要再这样过火了。”
齐烨拉了他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轻轻凑在耳边道,“二哥有分寸的,什么时候他听话了,二哥就停手。
”
“他现在还不够听话么?”
“蘅儿啊,你知道我要的是哪种‘听话’。”
齐蘅便悄悄低了头。
两天后齐襄才醒来,又过了两天,才能下床扶着墙慢慢行走。齐蘅把他接回了定王府,小心看护着,可令他奇
怪的是,齐襄并没有愤怒,连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平静地看书赏花弹琴养身体,有时曲子弹得七零八落,
也只是风轻云淡地看看自己缺了一根小指的左手。
齐蘅真是摸不清齐襄的性格了。他印象中的齐襄绝对不是这样的。
其实他再仔细一点,就能看出蛛丝马迹了,齐襄其实还是没有变,平静只是外在的假象,齐蘅只是没听见他半
夜三更的磨牙声。
齐襄养伤的这段时间,海陵终于从退思堂里出来了。缘由却是萧老太爷的大寿。老爷子做寿,总不能让他这个
长孙都不出场吧?
靖平侯大寿,自然是宾客盈门,海陵站在萧老太爷身边,忽然发现不少宾客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开始
也以为自己穿错了衣服之类,可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问题。
他本想问几个少年时相熟的友人,可萧远臻一直叫他紧跟在自己身边,实在找不出空档。他只能看着一些人窃
窃私语、指指点点,而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待到夜深宾客散去,他终于忍不住问了萧远臻,“爷爷,我在祠堂的那些日子,究竟出了什么事?孙儿觉得今
日客人们看我的眼光,和平日大不一样。”海陵想就算是自己瘫痪的那段日子,来探病的官吏的眼神都没有今
日的暧昧、轻蔑、以及欲言又止。
萧远臻道,“海陵你觉得今天众人的眼光让你难受了。”
“是。”海陵肯定地答道,他简直如芒在背。
“以后再有这样的眼光,你能忍受么?”爷爷目光炯炯。
海陵略想了一会,道,“可以。但是孙儿想知道原因,孙儿近来做错什么了么?”
“你没有做错。”萧远臻叹了口气道,“是五年前那件事传出去了。”
五年前那件事?!
海陵一时愣住了,片刻才明白过来是什么。他抬眼看着自己的爷爷,握紧了拳头,语气郑重地道,“爷爷放心
,这点眼光,孙儿还能承受。”
之后却神思恍惚地回到了宜竹园中。
萧纹早在那边候着了,一见到海陵就扑了过来,“海陵,纹儿终于又见到您了。啊不对不对,我怎么可以这么
没规矩呢……”他擦了擦通红的双眼,努力笑了笑行礼道,“萧纹见过公子。”
海陵没力气回以微笑了,疲惫地道,“还是叫海陵吧。我今日累了,先睡一会。若是芷柔她们过来,就叫醒我
。”
萧纹连忙点头,热情地进去铺床。
海陵被软禁的那段日子,萧纹终于得到了萧家人的承认,命令他今后贴身服侍海陵,所以再次见到海陵,他才
会忍不住激动和开心。他本无所求,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海陵,何况海陵还有妻儿了。所以能以侍从身份
留在海陵身边,他就很满意了。萧纹自知自己爱得卑微,但他心甘情愿,至少比起以前只会折磨海陵的襄主子
,萧纹觉得自己更适合留在海陵身边。
齐襄自然不知道萧纹所想,那些天让他翻来覆去夜不能寐的是那天在刑册上看过的内容。齐烨折腾了他一整夜
,后来麻药就渐渐失效了。手臂能活动的第一时间,齐襄就抓了那本刑册来翻。他一是想转移注意力,二是想
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是自己不在场的情况下,安乐山庄的下人们瞒着自己做的。
结果一看之下,简直就像大冬天被浇了一桶冰水。
安乐山庄的下人,见他从来以折磨海陵为乐,也纷纷变本加厉地虐待海陵。
在饭菜里放沙子,在棉被里浇冷水都只是小菜一碟罢了,最不能让齐襄忍受的是他们居然真的不给海陵吃饭。
每次他饿了海陵两三天后,那帮助纣为虐的家伙就会再加上三天,每次饿到海陵吐血的程度,才给一碗粥喝。
齐襄是真的哭了,当他看到里面记载了海陵把井台上的青苔都剥下来,和着井水填肚子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他们这么虐待你你还不说?你以为都是我的命令么?
齐烨以为他只是疼哭了,所以并没有特别注意。事后齐襄想了好几天,还是觉得应该去找海陵,和他说清楚,
告诉他有些事,并不是出于他的授意。
齐蘅见他要出门赶紧拦了,“小襄你伤还没好。”
如今他已经小襄小襄地叫惯了,齐襄现在也不太出口伤人。却不想那日齐襄心情极差,迅速甩开了齐蘅的手,
道,“我之前就说过,你没资格叫我小襄,也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我只是暂居在你这儿而已,不要不要脸地黏
上来。”
这话说得伤人,齐蘅悻悻地放下手,任由他去了。
靖平侯府依然守卫森严。
齐襄清楚,自己想硬闯是闯不进去的。虽然齐昭绝不会在目前把自己误杀在萧府门前。但他也不能动用暗阁的
力量,在青都的这一段日子里,齐襄知道自己是完全暴露在监视中的。
不过自己这边不能用,未必代表海陵那边也不能用。以萧老太爷的城府,应该不会让齐昭的暗探接近海陵。不
过齐昭知道了也无所谓,他本不怕齐昭知道,只要瞒过齐烨的势力就行。
所以出发前,他已经把他要来看海陵的消息传给了守护在海陵身边的殷叶,如今要做的,便是静等海陵的反应
。
海陵会不会见自己?其实齐襄心里也没底。
可当他做完能做的一切后,只能选择相信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