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梧桐焰 上——龙涎

“当然可以，食堂里有许多的品种，可以自己选择。”如果不是考虑到此时正走在通往食堂的大道上，楚程恐怕就要直接扑过去将自己的哥哥抱在怀中好好的一番磨蹭。当然，这种事现在只能想想了……

想着很久没有和自己哥哥一同吃饭的楚程，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那些从楚程身边经过的十三区的成员们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可都是看见或者听说过‘朱雀大人’从未在人前露出笑容的事情。

看着自己的弟弟如同孩子一般的笑容，程焕嘴角的笑意也更加浓郁。

然而世事总不如人愿，十三区中紧急集合铃响彻了这座基地。

“出什么事了？”才刚来到基地的程焕侧身让过了突然忙碌起来的人群，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经历过一次警报响起的楚程依然有些茫然，因为这次的集合铃声与之前的并不相同，且没有了上一次不停宣布的需要集合的队伍。

难道外生物又开始大范围的进攻城市了？

“报告！”一名额上挂着薄汗的通讯兵在楚程面前急急的停了下来，“朱雀大人，请您立即前去五楼接待室。”

“接待室？”楚程看了身边的程焕一眼，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只是为什么会在接待室而不是指挥室？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程焕知道楚程看自己那一眼的意思，于是便拍了拍楚程的肩膀，为他下了决定。

“这位是朱雀大人您的哥哥吧，首长亲自说了，朱雀大人的哥哥伤还没有好，需要留下好好静养。”通讯兵迅速的将程焕打量了一番，只觉得朱雀大人的哥哥倒是没有朱雀大人的气质，是一个很一般的人。

事实上听到了通讯兵得话，楚程在心中可是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指挥的军官还记得这些，否则他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明这件事情。

“哥，你先去吃饭，我上去看一看什么事情。”因为是紧急集合，所以道路上都是跑步前行的士兵们，楚程等三人不得不靠在金属墙壁边提高了音量说话。

见程焕点头后，楚程跟随着通讯兵向楼上接待室跑去。

楚程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拐弯处时，程焕调转身形，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在这种警报响个不停，身边的人行色匆匆备战时，他一个无法融入其中的人该要如何吃得下去东西？

这样的距离该要如何去努力才可消除？程焕在心中不断的询问自己。

楚程跟着通讯兵一路来到了五楼的接待室，推开大门后，却发现了许多自己认识的人，习泽，齐岸，徐光熙，飞鸣，甚至是连西方的沃夫与上古者都在其中。

“来了。”一名穿着军装，胸前挂着一块块军章的男人朝楚程招了招手。

楚程点了点头，走到了习泽的身边，小声的问：“出了什么事？”

习泽微微抬头示意他听那名军装男人说话。

在这个满是特殊军特殊军装的接待室里，这名唯一穿着正规军军装的男人就成为了特殊的存在，只见他满面笑容的开口：“这次召集你们来是为了即将而来的突袭。”

“突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是的，上层经过商量决定，这一次由我们同盟军对外生物发动一次突袭。”

“鸣全体紧急集合铃……”面色惨白身着黑衣的上古者缓缓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打算让十三区的成员完成这次的突袭？”

“不愧是特殊军的人，上层就是这么决定的，当然，也并不是全部，基地还是需要你们的留守。只不过这次的性质有些特殊，恐怕非你们特殊军出动不能完成了。”

“哦？这么说，我倒是有些兴趣了。”坐在接待室一角的沃夫舔了舔他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长长的指甲，露出了一丝嗜血的眼神。

“经由上一次全面战争的结果，科研人员发现了外生物的一些特殊状况，综合判断，外生物可能是在进化中，所以，此次不仅仅是一次突袭，更重要的是……”

“尽可能的收集到外生物的样本，吗？”习泽微微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是这样，因为此次的收集的样本虽然并不复杂，但是这要求……”

“要活的吗？”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那样最好。”

楚程听着这番对话撇了撇嘴，反正他只要知道了自己所需要完成的事情就好，至于是不是活体，那就要看当时的情况了。

“当然，那些最为低等的外生物交给十三区的下属兵士完成即可，在座的各位，希望能够捕捉到更为高级良好的研究体。”军装男人笑容更深了些。

“什么时候出发。”飞鸣冷不丁的冒出了这句话。

“二十分钟之后。”

或活动筋骨，或打着哈欠，或诡异的笑，特殊军的各位不紧不慢的陆续离开接待室，时间很充足，他们足以在这段时间里整理好自己所需要的一切，而后前往目的地。

第三十章：无法倒退的一日

等着这一屋子的人都走完后，楚程才拍拍衣服准备离开。想着刚才沃夫离开时瞥自己的那个眼神，心中一阵恶寒。

不知道二十分钟的时间能不能陪自己哥哥吃完饭呢？

楚程原地踱踱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食堂的方向跑去。

只是去抓几个活着的外生物，这么多特殊军的人前去应该不会需要很长时间，危险也不会很大，那么衣服什么的生活用品也不需要带着，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到时候随便凑合一下就行。至于程焕入军后留在后方搞后备研究的事情等会儿遇见了习泽的时候说一声，想来问题不大，更何况程焕在家的时候也经常是在研究那些东西，专业对口。

一边快速的跑着，一边想着这些问题，最后整理出的结果就是这二十分钟的准备时间完全可以用来陪哥哥吃饭，于是便又加快了脚步。

等到楚程跑到了食堂伸头一看，这食堂已经是空空荡荡，只能看见几个穿着卫生服的人正在收拾桌上的剩下的饭菜。

楚程拍拍自己的脑袋，刚才紧急集合的铃声将这十一区内大部分的人唤走，就算那部分不需要上战场的也是担任了保护基地的职责，在这空无一人的食堂，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无法安心吃下去。

顶着一干正在忙着收拾残局的人异样的眼光，楚程捡着几个程焕爱吃的菜打包带回宿舍。时间可不会为了他而暂停，必须要分秒力争。

这次去的地方说远不远，但一来一回加上无可预料的战场，恐怕也要等上个三四天的时间才能回来。只要想到了这点，楚程就想装病不去。他才刚刚与哥哥见面，加之过程又有点复杂，好不容易两人能够坐下吃个饭说上两句话，就这么紧急的要再次赶往前线……

军籍真的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自由……

不过，程焕下定决心留在基地的事情还是让楚程有些小小的激动，或许这么说很自私，但楚程真的很想每日都能够看见他，哪怕只是一起吃饭，或者说上两句话。

站在宿舍门口稍微平复了一下并不是很喘的气息，按下了门边的电铃。事实上楚程直接按下密码核对身份后就能够打开门，可是他就是觉得自己开门的感觉与有人为自己开门的感觉不一样，所以哪怕是浪费点对于他来说宝贵的时间也愿意。

前来开门的程焕看见门口的楚程也是有些吃惊，随后便让开了空间，让楚程进入，“你没有任务吗？我看这阵势，似乎这里人的都去集合了？”

“不是。”楚程将带回来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哥，先来吃饭吧，不过也不要吃的多了，这么没有吃东西，吃多了胃也会受不了的。”说着楚程看了门边电子仪器上的标准时间。

“赶时间？”程焕不动声色的打开桌上的食物。

“恩，紧急任务，习泽他们也都会去，两三天应该就能回来了。”时间没有剩下多少，楚程突然想起了什么，弯下腰去摸程焕的右小腿处。

“怎么了？”没想到楚程会做出如此举动，程焕一惊，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有拿住。

“确认一下哥哥你有没有带妈妈准备的小包囊。”楚程扬起头，拍了拍程焕小腿上那鼓出来的地方，“这边住着的人都有些危险的因子，尤其是西方的人，我不在的这几日，他们如果来找你搭讪千万不要理会，如果有什么事，有这把匕首应该足够了。”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不会随意走动。”

感觉出程焕的语气有些僵硬，突然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让自己的哥哥觉得自尊心受到打击？因为没有那个男人会希望听到说自己弱小的话，尤其是在这种年代。

“不是，哥，我不是说你要留在这屋子里闷着，只是因为你受伤还没有好，而且，这里的人真的并不很好相处，我怕他们……”楚程急忙解释，却又觉得越解释越能听出来那种味道，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程焕看着还蹲在自己脚边的弟弟，无奈的伸出手放在了他黑色的短发上。楚程大约是遗传了自家妈妈，并不像自己和小娴那样硬板的头发，而是柔软顺滑，摸上去很舒服。

揉了揉楚程的头发，见楚程抬起头看自己，程焕才开口道，“我明白，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让自己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楚程眼睛发亮，“哥，你会跟我住在一起吗？”

程焕微微皱眉，“我可以有自己的宿舍吗？”他虽然下意识的想要远离楚程，但是他还是明白自己此时尴尬的处境，这种时候，要怎样去要求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之地？

楚程头一个劲得摇头，“不，哥，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宿舍，这里就是你的宿舍了。”

程焕一愣，这里怎么突然就成为了他的宿舍？

“哥……”楚程用头蹭了蹭程焕的腿，“哥，那你可不可以让我寄住在你这里？你看这里床这么大……”

短促的叹了一口气，程焕淡笑着用手揉揉眉心，“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还剩下多少时间了？足够吃饭吗？”

这么多年的相处，楚程自然知道自己哥哥这么说话，算是默认了刚才他的请求，用头又磨蹭了几下自己的哥哥，抬头去看门边的时间，“还有四分钟多点，还要去外面集合。哥，我走了，等我回来。”

虽然此时楚程很想做点什么，比如一个送别吻，或者一个拥抱……

不过现在还不行……

楚程迅速的查看自己的武器是否携带好，随意的跺了跺脚，准备冲刺。

“这个……”程焕将一个塑料袋递到楚程面前，“你不是说吃多了胃子会受不了，那么，一人一半。”

楚程扯了个大大的笑脸，接过袋子，靠近程焕，在他耳边轻声说，“哥，等我。”

看着快速离去的楚程，程焕揉了揉眉心，转身进入这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宿舍的房内。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份饭食，苦涩的感觉蔓延而上。

这座基地中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一人，如此安静，如此空旷，如此……无用……

捏紧手中的筷子，程焕此刻真的很恨自己的无用，只能像是一个累赘一样被丢下，明明都是在同样的学校学习，明明都是在同样的环境下长大，明明自己的体术课程全是优秀，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一旦来到这里就会觉得如此无用？

差距真的无法弥补吗？

程焕在心中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明明在小的时候说过要保护他，可是如今，自己却是连与他站在一起的资格都没有……

那在战场之上震慑人心的红，竟然，竟然就是自己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人……

这是何等的讽刺？

其实他想要的并不多，说什么保护那就是玩笑，其实只要能站在他的身后，只要站在那里就……

程焕强迫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他怕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会将自己逼到一个无法自拔的境地，如今的他，没有任性的权利，他还有着没有完成的诺言。

叮咚……

浑身一个激灵，程焕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带着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的疑惑打开了门。

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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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程跑到了基地前的空场时，已经有很多架飞机起飞，摸了一把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问显然是在等他的徐光熙，“迟到了吗？”

“没有，还差三秒。上去吧，否则有你受的。”徐光熙拍了拍楚程的肩膀，转身向机舱内走去。

没迟到就行，楚程轻松的跟上徐光熙的脚步：“怎么没看见习泽？”关于程焕未来职务的问题，楚程还打算先与习泽说说。

“他们先一分钟离开了，据说是要开一个作战会议吧。对了，飞机上是会提供一些事物的，你不知道吗？”徐光熙瞥了一眼被楚程拿在手中，正散发出事物香气的东西。

“知道，不过，这不一样。”楚程咧嘴笑了笑，飞机上的食物哪能与自己哥哥给的相同？虽然这些也只是食堂里的东西……

“你哥哥嘱咐的？”徐光熙见楚程如此模样，也笑道。

“你怎么猜到的？”跟着徐光熙坐下，飞机开始缓缓起飞。

“在你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也只有在你哥哥出现后，你才开心过。”徐光熙笑了笑，没想到昔日的同伴竟然也会为了一个人而发出喜悦之情。

“我一直都在笑，不是吗？没有你说的那么阴沉。”楚程笑了笑，打开迟来的午饭，没有在与徐光熙搭话。

闭上了眼睛，准备小憩一会儿的徐光熙想起了昔日的情形，不禁想到那昔日的同伴，的确，他一直都在笑，可是……

可是……那都是表面啊……

他们这样的存在，还能有笑的可能吗？

或许……也有那么一点的吧……

第三十一章：一四三七实验体

这场名为突袭实则是抓捕活着的研究体的战争很快就结束了，在这些由十三区的成员组成的队伍完美的完成了所需的捕获的数量之后。

“好了，这是最后一只了。”与徐光熙联合捕获了一只异化的外生物，楚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与不知名液体的混合物说。

“我来搬运，你开路。”说着徐光熙将捆缚好的外生物拖了起来。

楚程对于徐光熙的怪力已经是有一定程度的知晓了，如果是让他扛着这比自己还要大了几倍的外生物回到城内，恐怕是要到明日早上了。

在衣服上抹了抹‘凤凰翎’上沾染的可疑液体，楚程向着回城的方向走去。与搬运工比起来，开路还算是一个轻松的工作了。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闷闷的从云中传来。

楚程在百忙之中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再不快些到达城中，可是要淋雨了。

轰隆隆的雷声愈渐清晰，楚程与徐光熙不由得都加快了动作。然而，老天并没有听见这两位勤劳的好士兵的心声，雨水如倾盆而下。

“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千万不要死啊！”徐光熙碎碎念一般的自从雨开始下后就没有停下。

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楚程看见远方已经显现出了城墙的轮廓，“快了，我已经看见城了，你小心点，千万可不要让这研究体死了啊！否则就白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