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梧桐焰 上——龙涎

“小王，三日后能拿到吗？”习泽看着一个劲吃东西的楚程，扬声问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的小王。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习泽听到这个答案笑了笑，坐下来等楚程吃完。

虽然天色已晚，整个基地内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在这种危及的时刻，很多人都是拼了命的为了明天而做着准备。

在这之后，楚程就只能跟着习泽到处跑，身体的检查，身份的认证，登记等一系列不可缺少却又无比繁杂的事情，不过好在习泽的身份看上去不简单，所有的人都是高效率的完成着自己的任务。

途中齐岸来了一次，他与习泽耳语了几句后，楚程的引路人变为了齐岸。

直到基地外的天色再次微亮时，楚程才算是正式入住了11区。

齐岸将楚程领会了住处后，告诉他三日后领到了属于自己的武器后就将开始一些特殊的训练。也就是说，作为平民的楚程只剩下三日不到的时间，之后他将作为前线一名军人而活着。

楚程躺在床上，脑子发空，他不知道自己可以想些什么，无论是过去未来还是现在的事。

三日中，楚程在这11区中随意的走动，将这里的基本构造了解了一下，比如占了这11区三分之二空间的练习场地，也明白了当初被自己当做笑话听的关于11区这些‘刺头’的能力。

这日，是三日期限的最后一天，傍晚时分，楚程在食堂吃了晚饭，想要在基地里那片空地上走走消化一下刚刚下肚的晚饭。

“让开，让开！！”基地中的那片占地极广的空地上降落了一架专用的运输机，从中涌出了一帮人，似乎是抬着一个人，他们口中大声的嚷嚷着一路向着11区的大门冲去。

楚程所在的地方并没有妨碍到这群人的进出，只是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进入大门。随即楚程又迈开了步子，继续他的消食行动。

因为运输机是停在11区大门前不远处，楚程就围着这架运输机绕了一个大圈准备会宿舍里好好的睡一觉，以便应对明日的训练。

“兄弟，有火吗？”

楚程回头看了一眼倚在运输机机舱外的人，昏暗的天光导致楚程看不清那人的脸，摇了摇头，“我不吸烟。”

“呵呵……”那人向着楚程走过来，“你是住在这11区里的人？”

楚程没兴趣在这里与人搭讪，即便这人很可能并不是11区里的人。

“刚才送进去的，是我的副官。”那人长出了一口气，又在身上一番翻找。

楚程不动声色，微微弯腰，在小腿上抹了一把。

金属微微摩擦的声音传来，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两个人的脸。

“你不是没有火吗？”

“是你？”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出声。

第八章：名为凤凰翎

楚程收起了迷你打火机，平静的答道：“我只说我不吸烟。”

匕首，迷你型打火机以及一个微型定位仪。这是程家妈妈要求家里每个人都佩戴的三件套，绑在小腿上，为了以防万一。不得不说程家妈妈的决定是正确的，否则早在突然遇见外生物袭击时，没有那柄特殊材料制作出来的匕首，楚程与程焕可能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我们见过？”夕阳西下，天色已晚，这片空地之上也亮起了盏盏指示灯，借着这些光亮，那人抽了一口烟，问道。

“没有。”楚程转身想要离开。

虽然楚程曾经想过，既然再次生在了程家，那么上一世与之度过一生的人会不会出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想法也就渐渐的淡了。上一世是上一世，有些东西都已经改变了。

如今突然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出现，楚程觉得远离才是最好的方式。

时过境迁，人心不复从前。

更何况，上一世……

“等等。”楚程的手臂被扯住。

“还有事？”楚程淡淡的问。

“没有，你叫什么？我的名字是秦鸣风。”

连名字都没有改变……

“我叫楚程。”楚程不着痕迹的挣脱了秦鸣风的手，“时间不早了，我明日还需要训练，再见。”

“下次再见时希望不是在战场上……”

楚程听着身后那人带着疲惫像是呢喃着说道，心里想，秦鸣风恐怕也不好过吧，这也是当然的，这么一个世道，谁又能好过？

刚才被抬进基地内的那名秦鸣风的副官不知如何了。人的生命在那战场上或许就只是一个数字。

楚程迈着步子慢慢的走向自己的宿舍。不久之后的他，也要不停的迎接刚才的状况，那是，他或许也会习惯性的吸烟，直到那一刻的到来。

对于未来的事，楚程不会去想，那只会给自己增添不比较的烦恼，更何况，他是最不配说未来的人。

他是一个连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

＊　＊　＊

第二日五时整，门铃响起，楚程整理了一下衣领，让自己保持在一个精神的状态。

“没想到你已经起身了，那么，我们先去吃个早饭，然后再去取你的兵器。”门外，依然一袭蓝色长袍的习泽淡淡的笑。

“好。”楚程出了门，在门边一个按钮上按了一下，与习泽一起走向食堂的方向。

“你穿上军装到有那么几分英姿勃发之气。”习泽笑着说道。

“多谢夸奖。”楚程身上的这件衣服是第一日在后勤处领来的，一套正规联盟军的军装，楚程在这里也经常可以看见如此打扮的人。只是他却只领到了一件，换洗时可能会有些麻烦。

“你的新衣今日应该可以拿到了，等会取了兵器之后再去拿吧。”

“新衣？”楚程全身上下的衣物都是三日前领的，怎么今日又领？

“对，特殊部队的人，衣服与普通的兵士们不同。”

兵士？楚程对这种说法觉得有些莫名的怪异，一般情况下都是说军人吧？

“你的与我身上这种相似，齐岸他们的就是那日飞鸣所穿的那种服饰。”习泽左右顾盼，想要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

楚程想了想，那日见到飞鸣时，他穿的的确是与一般的联盟军不同，联盟军都是统一的墨绿色军服，各种分配的不同就在于胸前的各种徽章，而那日飞鸣所穿是一种深沉的紫，乍一看更像是黑色。

很快，食堂就到了，两人选择了早点之后迅速的吃了起来，这个时间有很多人都在这里吃东西，但却没有几个人会说话。

“昨日，听说又有一个城市失陷，基地里的人都有些消沉。”习泽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楚程想到了昨日的事情，秦鸣风大约就是从那战场上下来的吧。

这个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类在被迫失去性命。

“我想早些进行训练。”楚程突然开口。

“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如此安排。不过你也不要心急了，有些事情还需要弄清楚后才可让你去前线。”

楚程没有说话，但却明白，习泽所说，大约就是关于那个凤凰一词吧。

这段时间里，楚程也有仔细的想过，自己带着记忆在不停的重生，在一定程度上就表明自己一定有某些地方与常人有所不同，或许真的如习泽所说，他是那什么凤凰？凤凰涅盘，倒是有些符合他现在的情况。

只是这种事情不是想想就会出现，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们口中的凤凰，这还需要通过别人来证明。

吃完早饭，两人沿着三日前的路径再次来到了第三区的‘特殊处’门前。

“呦，就等你们来了，快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最新的成果。”小王看见门开，立刻激动起来，忙不迭的拉着楚程向着里面的一个房间跑去。

“这次的兵器又是什么？”习泽与外间的科研人员打了一番招呼，施施然的走进了里间。

“拿出来你就能看见了，哎，齐岸今日怎么没有过来？”小王在一堆看不出是何物的物件中一番翻找。

“不清楚，他今日很早就离开了。”习泽从角落里拖出来两把椅子，示意楚程坐下等。

等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小王才欢呼一声，拿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

楚程看见那个盒子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可能装兵器吗？绣花针还有可能吧。

小王没有注意楚程的脸色，自顾自的打开了小盒，“快点过来，看看咱怎么样。”

楚程与习泽走了过去，小盒中躺着两枚像是指环一样的东西以及两个黑色像是护腕一样的东西。

这些东西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武器的样子。

“怎么样，这可是我根据小凤凰的体质特别制作的。”小王捏着一枚指环冲着外面大喊一声，“快点上家伙了。”

这间屋子中立刻涌进了一堆子的白大褂，楚程与习泽都愣在了当场。

“这件武器有些特殊，需要在你的手上动一个很……小的手术。”小王对着楚程咧嘴一笑，楚程的后背上立刻出现了冷汗，什么武器需要做手术来完成？

“对了，习泽，你最好出去休息一会儿，这种场面我想不会有兴趣看。”当楚程被拖到了一个特殊的椅子上坐下的时候，小王对着习泽灿烂的一笑。

“放心，我的动作很快，不需要多久。”从外间进来一位穿着睡衣，一脸还未清醒的年轻男子，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所谓的摆摆手，“虽然这次的事情有点麻烦一不小心就会残废。”

楚程发现当习泽看见这个随意的年轻人时脸色瞬间变成了畏惧而后恢复正常，给了楚程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毫不迟疑的走出了房间。

这一系列其他人的反应都在想楚程传递着一个让他浑身冷汗直冒的信息，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手术’。

然而楚程没有反驳的机会，手上微微一疼，麻醉药注入，手没了知觉。想要挣扎一下的楚程突然发现自己被各种金属绑在了这椅子上。

一个布帘隔开了楚程的视线，楚程的双手就只能听天由命。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楚程能听见身边的人忙忙碌碌，甚至能听见切开肉时发出的那种微小的声音，然而这些声音都成为了楚程昏昏欲睡的背景。

“呦，小家伙，还活着吗？”楚程是被人拍打着脸弄醒的。

“恩？已经好了吗？”楚程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小王那放光的双眼。

“如果你觉得还没有睡够，我可以在你的肚子上开一刀，顺便那些东西出来，如何？”

楚程转头头去，就看见那个依然穿着睡衣的人，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饮料喝着。

“谢谢，我已经睡够了。”楚程站起身来。

“快点，快点来试试，我已经等不及看这我家宝贝美丽的姿态了。”

楚程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动了动手，知觉已经恢复，看上去手上也没有任何伤痕，可是这手分明是动过刀。

“怎么样，刀口没有找着吧。”带着自信的声音从楚程身侧传来，不用说，这自然是他刚才的主刀医生。

“刀口在你的手侧，不过你手的两侧都已经浇灌上了小王给我的金属，所以，表面上你是不会看见手下的伤口。”

浇……灌……金属？

楚程将手放在眼前仔细的看了一遍，说是金属，可是却根本没有感觉与之前有何不同，只是两只手的小指上都戴上了刚才放在小盒子的指环。

“那个金属你不用去管了，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东西，不会妨碍到你的日常生活，不说废话，还是来看看我的小宝贝吧。”小王狂喜的抓着楚程的手一个劲的看。“用你的小指触碰手上的指环吧。”

楚程如言去做，小手指弯曲时刚好能触碰到指环的内侧。袖中微弱的机械声传出，与此同时，袖中伸出了锋利的金属，它的弧度几乎与楚程的手掌两侧相擦而过，超出了楚程的指尖。

完全伸展开来的金属呈现出美丽图案，如果需要形容，那就是孔雀的尾羽，它成半弧状将楚程的手掌包含在其中。

“此武器名为‘凤凰翎’，孔雀本就属于凤凰的亚种，我想与凤凰本身的尾羽也差不了多少，这个武器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直接剜出对方的要害。”小王露齿一笑。

这一笑并没有给楚程以舒心的感觉，知觉的自己的全身有种血液倒流的感觉。剜出对方的要害，只是用想的，就让人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这种方式配上你凤凰的身份最为美丽，不是吗？”

楚程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小王此时的表情，掀开自己的衣袖，手腕上果然戴着那护腕一样的东西。

如果撇开那些听上去毛骨悚然的话，单看这件武器，楚程还是极为满意的，他的体制自己知晓，长兵重兵都不适合，小巧灵动的武器是他所擅长的，比如匕首，他一直用着比较顺手，虽然时常会觉得自己握住匕首时的力道不够。然而此时的这武器解决了这一个难题。

美丽外形，精巧的设计。

与它内在的血性。

“‘凤凰翎’的全材质都是使用了‘铭刻’，可以说这是为了对付外生物而存在的。你的手掌两侧浇灌的金属是为了防止‘凤凰翎’脱出时，伤害到你。你手上的两枚指环是不能轻易取下，需要手术。‘凤凰翎’的保养，也是需要我们来完成，明白吗？”小王为楚程解说着。

“我明白了。”楚程对着小王微微一笑，转而又看向了那位睡衣主刀医生，“多谢两位。这武器，我很喜欢。”

“怎么样？他最近可以去训练场适应一下自己的武器吗？”不知何时习泽出现在房间的门口，他靠着门边，淡淡的笑着。

“当然，你以为我是谁？”那么睡衣医生站起身，“不过，适量。”

楚程再次用小指按上指环的内侧，一切恢复原样，手上的‘护腕’毫不起眼。“现在就试一试吧。”

“现在可不行。”习泽笑着回答，“因为现在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

“呃？”楚程没有想到他这一睡已经过了一整天的时间，看了这个小手术果然并非如他字面的意思。

“我期待着在战场上看见我的成果，”睡衣医生打着哈欠，挥挥手，“我先回了。”

“我们走了，你的新衣已经做好，我想一定很适合你。”习泽也离开了房间。

楚程摸了摸手腕上的‘护腕’，抬腿跟上了习泽的步伐。

“喂！你们都不会邀请我一同进餐吗？好歹这也是我弄出来的东西吧，喂！”小王的郁闷的喊声从屋内传出，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空寂……

第九章：以火催化

回到了11区，大厅的门刚一打开就看见一袭深紫色长袍的齐岸。

“回来了？”习泽像是习以为常，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刚才去了电话，说你们已经回来，就想等着你们一起吃晚饭。”齐岸将视线转移到楚程身上，“武器怎么样？还合适吗？”

“恩，很棒。”楚程对自己的武器的确很满意，也就没有隐瞒。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习泽说道。

“恩？你们原本打算还要去哪里吗？”齐岸疑惑。

“习泽是想带我先去将衣服领了，我无所谓的。”楚程下意识用右手去抚摸左手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