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生的报复——恋冰轩

几乎同一时间，两个小家伙坐下来，东拣拣西看看，然后，穿大红袄的苏思哲拿起《三字经》抱在怀里，一身黄衣的唐武扬捡起做工精细的木剑，爱不释手。

苏唐两家同时展露笑容，百官齐喝，“唐将军、苏相爷后继有人，可喜可贺。”

“呵呵，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还要看将来的造化。”两位老人精神百倍的说。

本来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两家老人伸出双臂，准备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抱下来。却不想，两个小家伙同时盯着一块桂花糕，憨憨的流出口水。

同时伸手，想要拿起那块白白的看起来很好吃的东西，刚好抓住对方的手。怒目而视，谁都不肯想让，最后两个人扭成一团，他们心仪的桂花糕早已被压成碎末，粘在衣服上。

两个小家伙手脚并用，并不懂得要如何攻击别人，只是在绒毯上翻滚而已。

两家老人直冒冷汗，连忙将他们分开，抱在手上。

太后哈哈大笑，“有趣，有趣，着实有趣。”

皇后对皇帝说：“他们长大以后莫要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孩才好。”

苏宰相擦掉额上的汉，“苏家跟唐家的品味不同，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管怎样，仪式总算完成，接下来就是庆祝的午宴，两家人的座次隔得远远的，基本上没有交流。

唐武扬与苏思哲的第一次真正交手就是以这样的方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两个人注定要纠缠不清。

第三章：针锋相对上

唐武扬、苏思哲两个人在万众瞩目下渐渐长大，他们已经八岁了。在这期间，唐武扬多了一个妹妹唐菲亚，4岁，苏思哲新添了一个弟弟苏思贤，刚刚出生不久，都是惹人喜爱的可人儿。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抢去哥哥们的风头，唐苏两家的长孙依旧是除了皇宫里几位皇子以外最受关注的小孩。

因为身处的环境和教育方式有所不同，两人渐渐形成了与对方相反的性格。

苏思哲喜静，是家里面的乖宝宝，对每个人遵纪守礼，笑容浅浅的，情绪起伏不大，显得比实际年龄要稍微成熟一些。周围的同龄小孩子对他是又敬有又不敢靠近，敬他的学识丰富，爬他不喜别人打扰，他让人有一种疏离感。他的父母担心长此下去他会交不到朋友。

苏致远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甜如蜜，哲儿自会找到与他知趣相仿的知己，你们不必杞人忧天。”

反观唐武扬，像个小猴子般，和一群比自己大的男孩跳上跳下。有时脾气上来了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偏偏人家下次还是要找他玩，对他恭恭敬敬。在边关驻守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的父母教育他：“武扬啊，欺负别的小朋友是不对的，你要和他们友好相处。”

唐武扬双手叉腰，将嘴厥得老高，“谁叫他们太笨，是他们自己要惹我的，怪不得我。”

“你这个孩子。”唐大少奶奶无奈叹气，“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办啊？”

唐武扬皮归皮，一张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把爷爷奶奶逗得开怀大笑。比如，某一天大将军穿了一件新衣服，唐武扬会第一个发现，然后说：“爷爷，爷爷，今天你穿的衣服显得你更加威武了。”

再比如，有人来他们家拜访，夸赞老夫人有精神，一旁的武扬得意的说：“那是当然，我奶奶要活200岁的，现在当然精神。”

所以，两位老人对长孙到了溺爱的程度，随他怎么疯。大将军经常对儿子和长媳说：“小孩子嘛，就是要活泼一点，难道要像城东家那个书呆子才好？”

苏相爷听罢微微一笑，“粗人自是体会不到书本的精妙，只会舞刀弄枪，哗众取宠。”

出于对皇权的敬畏，平民百姓不得议论天子贵胄，于是两位公子就成为了他们的饭后谈资。

喧闹的街道，来往的人群，一位衣着简朴，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对身边的人说：“你听说了没有，苏小公子会背全本《三字经》了？”

另外一位妇女吐了一泼口水，不屑一顾：“这有什么？唐小少爷将大将军教授的一套拳法使得虎虎生威。要是他们那天打起来，苏小少爷只有挨打的份。”

“哼，”中年妇女从鼻子里出气，“人家苏小少爷有武艺高强的家丁守护，谁能近得了身，谁敢动他一根汗毛？”

“是吗？话不能太绝对。”斜眼看着她。

说完，两人都哈哈大笑，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一语成戳，两家公子还真是打了一架。应该说唐武扬对苏思哲动手了会更急贴切。

太后50大寿，大肆庆祝，凡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可携家眷进宫朝贺，苏唐两家更是不在话下。唐武扬的父母特意回朝，为的就是参加太后的千秋节。

两家人在宫中相聚，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各自去应酬。这次从各地回来的地方官员很多，想要巴结他们，以谋求任期满了以后能回帝都任职的人，或者是本身就在帝都，想要进阶的人更多。每当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甚厌烦，可是，身居高位，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问题。

唐家长子长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被旧识团团围住，询问他们的近况，也就没有管他们家的小猴子，放任自流。他们对儿子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相信他不会惹出什么大问题。平常的玩伴都是官宦子弟，大多数都在现场。谨慎出发，唐小将军在放开儿子的手之前板着脸对他说：“今天你要捅出什么篓子，军法处置。”

“孩儿知道，今天绝对会规规矩矩，不给爹爹添任何麻烦。”唐武扬乖巧的说，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吐出舌头，做了一个大鬼脸。大人真麻烦。

牵着母亲手里的唐菲亚见哥哥走了，也要跟着去。

唐武扬在别人面前飞扬跋扈，对于妹妹，却是疼爱有加，她要来，当然由着她，将她嫩嫩的小手放在手心里，对父母说：“我会好好照看妹妹的。”像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苏思哲这一边，他抱着不足半岁的弟弟坐在离父母不远的一张石桌旁边。

有很多小孩子特别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向他这边靠拢，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怀中的婴孩。

苏思哲的弟弟长得跟他小时候有点像，白白嫩嫩的，粉雕玉琢，眼睛好奇的往四周看。其他小孩子伸出小时候抹他的小脸，滑滑的，他兴奋得吐出小气泡。

女孩子们被逗乐了，争先恐后的跟逗他玩，不时跟苏思哲聊几句。八岁的苏思哲已经长得十分俊俏，又待人有礼，让女孩子对他的印象极好。

唐武扬只见一群女孩子夹杂着几个小男孩围在一起，看不见她们在做什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带着妹妹也围了过去。

他像个小霸王，推开旁边的女孩，牵着妹妹，直达中央。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苏家小姑娘在带弟弟，真无趣。”唐武扬不满的说。

他们之前见过几次面，唐武扬私下把苏思哲叫做小姑娘，因为他不怎么出门，皮肤比很多女孩子还白。

听见唐武扬的话，几个男孩只笑了。女孩子们纷纷皱眉，她们不大喜欢他，他爱欺负人，有好几次，他将恶心的毛毛虫放进女孩子的衣服里，惹得人家大哭，他却在一旁哈哈大笑。不像苏思哲，他总是温柔的对待大家，浅浅的笑着，像天上的仙童。

面对唐武扬的挑衅，苏思哲抬起明亮的眼眸，依旧浅浅的笑着，“唐小公子真会开玩笑。”

“这位哥哥真好看。”妹妹踮起脚尖对哥哥说，她还不太懂两家之间的恩怨，也不懂哥哥和他在说什么，只看见他是笑着的，那一定是哥哥的朋友了。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闪闪发亮。

“他是装的，他不是一个好人。”唐武扬低下头，并不小声的对妹妹说，他最讨厌像苏思哲这样的伪君子，明明很生气，明明不喜欢，却对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

唐菲亚歪头思考，为什么哥哥说他是坏人呢？我明明觉得他是好人啊。

听到唐武扬的话，一旁的人脸色发黑，连苏思哲，眼神也冷了下来。

除了在苏思哲怀中的苏思贤，还在依依呀呀的对大家说话，没人理他，他更加大声，以博得注意。

第四章：针锋相对下

仅仅是一瞬间的失态，之后，苏思哲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伸出一只手的手指，让弟弟在空中挥舞的小手有依靠。

“果然是女孩子啊，发脾气都不会，只知道照顾小婴孩。如果今天没有你弟弟，在你手中的大概是绣花针吧。”说完，唐武扬自顾哈哈大笑，他就不相信，今天不能让这个人动怒。

“唐公子请注意你的身份。”“你说什么呢？”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开口。第一句话是苏思哲说的，第二句话，出自一个女孩子之口。

女孩穿着绣花锦衣，梳着羊角辫。她上前一步，怒视唐武扬。唐武扬记得她，是礼部尚书的小女儿李梦兮，比他和苏思哲小一岁多，一直被家里人当掌上明珠，宠爱有加。这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像是会说话，吸引别人的注意。瞪起人来也很有威力。

唐武扬却不管这些，“哟，要英雄救美吗？”思考片刻，他摇头，“不对，是美酒英雄？也不对，我才是英雄嘛。总之呢，我们的李小姐要为苏姑娘打抱不平？”

“别以为你是大将军的孙子你就了不起，你太过分了。”

“我就是了不起你要拿我怎么样？” 唐武扬无赖之极，扯了扯她的辫子。

李梦兮想要抓住他的手，却被他灵活的躲过去，气得李梦兮直跺脚。

他们被围在正中央，大人们看不到他们的争执，还以为跟刚才一样，在逗苏思贤。

“唐公子，欺负女孩子不是大丈夫所为。”苏思哲终于站了起来，义正言辞的控诉。

“好啊，我不欺负女孩子，我欺负你好了。”伸出手推苏思哲，使他跌坐下去。

突然的变故让苏思哲措手不及，本能的找寻支撑点，不让怀中的弟弟跌落到地上，猫着腰，一只手护着弟弟，一只手撑在地上，头磕在了石桌上，发出声响。怀中的弟弟哇哇大哭，苏思哲顾不上巨大的疼痛，赶紧检查他有没有事。

还好，他只是被吓到了，筐了几下，就好了，不明所以的看着哥哥和刚刚出手的人。

唐菲亚甩开哥哥的手：“哥哥，你为什么欺负漂亮哥哥？你是坏蛋。”

由始至终，苏思哲没有看唐武扬一样，让他很生气。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七情六欲？

等弟弟好了，苏思哲正要发火的时候，其他小朋友已经将唐武扬团团围住。“你太过分了。”“原来大将军的孙子就是这样没有教养，以后还想当大将军，你做梦。”女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谴责。唐武扬才意识到，自己貌似闯祸了。

而苏思哲的父母和身边的人，听见声响，已经赶过来。于是大人们看见这样的景象：一群女孩子将唐武扬团团围住，群情激动，唐菲亚站在一旁看着苏思哲两兄弟，闪着善良的双眼，问苏思哲：“哥哥，你疼吗？”

苏思哲额头上突起一个大青包，笑着安慰唐菲亚：“哥哥没事。”

苏思哲的父母忙问：“是怎么回事？”

“唐武扬干的。”李梦兮走过来说。

苏大公子一步步接近唐武扬，让他有点发虚，但还是挺直腰板站立着。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唐武扬的父母闻讯赶来，站在儿子身边。

“既然将军和夫人来了，就请给在下一个交待吧。”苏大公子平静的说。苏家长媳抱着苏思贤，拉着头长青包的苏思哲，站在他们面前。

看着这架势，唐小将军已经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一脚踢在唐武扬的膝盖上面，唐武扬顺势跪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地板上，咚咚作响。唐小将军怒目对唐武扬说：“道歉。”

要是平常小孩，早已经哭出来，唐武扬抬起头，颇为不甘的对着苏思哲说：“对不起。”平时顽皮，其实他很怕他父亲。

“大声点，我听不到。”

“对不起，我错了。”唐武扬大声吼出来。

苏思哲什么都没说。

“再大声点，苏小公子没有听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连说三声，一次比一次大声。

“希望唐公子下次不要这样了，人应该以理智制约自己的行为。”苏思哲说了这句话之后，转身离开。

“希望将军好好教育令公子，习武不是用来欺负弱小的。”

“多谢指教，在下一定严加看管犬子，定不让他靠近苏家人半步。”看见自己的女儿还望着苏思哲的背影，“菲儿，到为父身边来。”

留恋的看了一眼，走过来站到哥哥旁边。

苏家长子和长媳已经拂袖离开。

唐大公子看了一眼儿子和女儿，将女儿抱起来，对儿子说：“你今日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带着女儿也走了。

唐武扬跪在上，接受众人的指指点点。李梦兮走到他的身边，对他说：“活该。”神气的笑了起来。

太后知晓事情的始末以后，忙吩咐内监将苏思哲带下去给太医仔细检查是否有损伤，用皇室里的药涂抹在伤口上，然后把一整瓶的皇室秘药赐给他。

她将苏唐两家人召集起来，连同苏思哲，唐武扬在内。她坐在上方颇有威严的说：“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哀家感到很遗憾。只是，小孩子吵吵闹闹的也没什么，唐小公子也道歉了，相信苏宰相有容人之量，不会多做计较。今天是哀家的寿辰，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大将军你也不要责罚小公子，小孩子不懂事，好好教导就好。”

“谨遵太后懿旨。”

话虽这样说，谁真正放得下？从此以后，苏唐两家的隔阂更深了。

苏相爷教导孙子，“以后看见唐家小儿靠近，就离开，他们唐家都是不讲理的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当日，回去以后，唐武扬领了十个军棍，由唐小将军亲自执行，绝不徇私。唐老将军虽然心疼孙子，他犯下这样的错误，决心好好惩罚他，给他一个教训。

唐武扬受刑的地方皮开肉绽，在床上躺了整整十日才能下地。

唐老将军对自己的孙儿说：“你和其他人玩闹我不管你，你还小，可你为什么要惹上苏家的孩子，你不知道爷爷我看见苏家的人都要退避三舍吗？你为什么这么不懂事？”

“对不起，爷爷。”唐武扬低下头，“孙儿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好，”唐辉摸摸长孙的头，“知错能改就是大丈夫，记住，以后要离苏家的人远远的，越远越好。”

“孙儿记住了。”

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是想惹怒他，想看看那个和自己同年同月生，常常和自己一起被别人比较的人生起气来什么什么模样。

第五章：入学

盛夏刚过，苏唐两家都在为苏思哲和唐武扬进学堂做准备。朱晨国的法律规定：凡年满8岁的朱晨籍孩童，不论男女，皆有权利入各学堂读书识字。5年过后，女子归家准备婚配，男子若是通过考核，可继续学习，期间有大小不同、规模不等的考试，直到20岁行加冠礼，再进行最后一次考试。若是成绩优异，可入朝担任6品以下的官职。

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并不在此规定当中。女子可一直学习直到出嫁，男子仅弱冠时参加一次考核，朝廷根据成绩来安排他们在朝中担任的职位，除了特别痴傻的人以外，皆可谋到一份好的差事。

他们和皇室的皇子、小王爷一起，就读于由朱晨国朝廷开办的皇家学院。皇家学院开设两个分院，分别是文学院和武学院，除皇子必须文武兼备以外，其他官宦子弟只能选择其中之一。但是所有的孩子都必须习得几套基本的拳法自保，知晓孔孟之道安身立命。所以，头三年，所有同龄的孩子一同学习基本课程，三年之后可根据兴趣特长选择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