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放任身体跟着感官走——当然,是小心翼翼地放任着它,绝不触及底线。
张知将衣服裤子分门别类地丢进洗衣机,然后坐到乔以航的床边。
看乔以航睡觉好像成了他的一种爱好。
虽然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光看着,就有种幸福的暖流从身体里穿过。
第一次发现世界上竟然有这样讨他喜欢的人。眼睛、鼻子、嘴巴、脸型……每一样都是他最爱的样子。这样看着看
着,他的手指又忍不住轻抚了上去,然后又不满足地用嘴唇代替了手指。
五分钟后,张知又进了次浴室。
再出来,乔以航正趴在床上,上半身赤露着,被子被掀到腰部以下。股沟若隐若现。
张知吞了口口水,郁闷地想捶墙。
他干脆走过去,扯掉浴巾,也不管自己还赤|裸着,直接上床,拉过被子盖住两个人,然后搂住乔以航。既然不能
做激烈的,那就让他满足下小小的心愿吧。只要同床共枕,就算什么都没做也没关系。
乔以航刚开始还因为不习惯而挣扎了两下,但找到舒服的姿势后,也就由着去了。
反倒是张知,开始兴奋、激动,后来就有些激情难耐。
在小心翼翼地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决定收回刚才的想法。
同床共枕的话,还是做点什么比较好。
乔以航半夜醒来,脑袋好像被冷水浸过一样,痛却极端清醒。
他一动,张知就醒了。事实上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着过。
“你哪里不舒服?”张知将手从他的腰上收回。
乔以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上,“衣服?”
“洗衣机里。”张知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你知道昨天晚上……”
“什么都没发生。”乔以航回答得很肯定。
张知心里发堵。
不知道是堵这句话坦然的什么都没发生,还是堵昨天自己坦然地让一切都没发生。
“谢谢。”乔以航的手不小心一抬。
张知僵住。
他的手刚刚擦过了一个极为隐私的部位。
乔以航也很快反应过来那个部位是什么,红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褪下去的颜色又泛了起来,“对不起。”
张知抿唇。他可能……又要去浴室了。
但乔以航很快回神,“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喜欢裸睡。”张知转头看了看浴巾和他的距离。
……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潇洒地丢那么远了。
“那你又为什么裸睡在我床上?”乔以航眨了眨眼睛。他对自己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记得很清楚,但是对张知就有
些模糊了——除了两个人的互动之外。
张知气定神闲道:“睡觉。”
乔以航觉得这个答案虽然很标准,但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啊。
……
究竟是睡什么觉需要他脱光衣服跑到自己床上来裸睡啊!
115.诉衷肠(上)
尽管张知声音很镇定,但身体却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汗毛笔直地竖着,时时地观察着身边的一举一动。
乔以航翻了个身,光溜溜的屁股差点露出去,连忙将被子抓过来。
张知感到大腿一凉,被子过去了一半。“别动。”他伸出手,将两人的被子理好。
冷风从上面灌进去,乔以航情不自禁地抖了下。
“冷吗?”张知下意识地去握他的手,却碰到光滑而圆润的部位。
“不冷。”乔以航急忙拍开他的手,心中暗暗庆幸是在黑暗里,谁都看不见谁。不过,他头一次知道他的盆骨竟然
很敏感,一碰就……
他手轻轻地按住有点抬头的部位,拼命地岔开思绪,“你为什么睡在我床上?”
张知硬邦邦地回答道:“这个问题你刚才已经问过了。”
“哦,是吗?”乔以航心跳得更快了,但又不想就此结束话题。因为宁静的空间总是让人有更多的遐想,尤其是这
种赤身裸|体相对的情况下。
幸好张知主动挑起话题,“你演戏遇到了问题?”
“嗯。”乔以航闷闷地回答。
“说说看。”张知用眼角望着乔以航的方向。其实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那高起的鼻子的轮廓,但他能用
记忆来拼合他此刻的表情。
“我演的角色叫杨巨森,是个警察。有一天,他的上司告诉他,他的父亲其实是警方正在调查的腾龙社团大佬金爷
,并且希望他能借着这个身份卧底。”乔以航慢慢地叙述着自己的戏份,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第一个场景是……
”
张知默默地听着,并不时轻答一声,表明自己听得很认真,没有睡着。
乔以航说完,沮丧道:“算上出车祸前,今天是第二天,但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正让他难受的并不是连觉修刻薄
的言辞,而是他自己可怜的自尊心。眼见着其他人一次又一次地陪着他重来,他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或是
甩袖说老子退出。
——当然,最终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乖乖买了瓶酒回家。
“你知道私生子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吗?”张知轻声问道。
乔以航一愣。他从小生长在一个父母和睦的家庭中,如果说还有什么童年阴影心灵创伤,那就是他的父母太和睦了
,和睦得让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多余出来的人。尤其是小学那一会儿,父母维持了几年的热恋热情还没有退却,两人
的目光只要碰触在一起,那就一定是干柴烈火,天崩地裂。等他上中学那会儿终于好一些了,父母似乎也意识到对
孩子的责任,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世界。之后他们家的家庭关系一直都是其乐融融的。不是没有吵架拌嘴的时候,
但前后绝不超过一个小时。怎么说呢?没有人愿意为小事而惹得对方不快。
这也是他刚进娱乐圈被传脾气不好的原因。因为他总是想坚持很多自己的理念。
张知听他半天没回答,径自接下去道:“其实和普通孩子没有太多区别。”他顿了顿,“至少表面上是。一样的上
学下学,一样的逃课打架。母亲总以为我叛逆和我家庭的因素有关系,但事实上,那只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叛逆期罢
了。”
乔以航眨了眨眼睛,“我是不是演错方向了?”他一直想演出杨巨森因为身世对金爷的恨,这种恨刻骨铭心,恨不
得出对方而后快。所以在上司提出这项建议之后,他的心情一直是处在愤怒又隐忍,向往又坚定的基础上。但现在
听张知这么一说,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当然,恨也是有的。”张知说完停住了,仿佛在想该怎么表达,“这种恨不是在生活中磨砺出来的,是自卑和渴
望磨砺出来的。”
“自卑和渴望?”
张知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得乔以航以为他是不是睡着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因为得不到,所以渴望。因为
满足不了渴望,所以讨厌和憎恶。讨厌别人提起父亲,提起家庭。慢慢地,甚至开始讨厌和别人太接近。沉溺于放
纵自己,因为这个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他深吸了口气,“更加讨厌约束,尤其是来自那个所谓父亲的约束。既
然一开始就没有给予,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在后来要求回报?”
尽管话题偏离了原先的航道,但乔以航并没有打断的欲望。
“我选择逃避。”张知的声音涤荡着黑暗,“逃避责任,逃避选择,逃避未来。如果不是遇到你……”他猛然收口
。剖白有时候就像泄洪,一不小心就会将心底的想法和秘密抖搂得一干二净。
乔以航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张知对他的意思在张知生日那天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但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对他
的意义竟然这样重大,重大到改变人生态度。
顿时,百般滋味上心头。说不出酸甜苦辣是哪种味道。
“我知道国内的环境。”张知踌躇了下,还是决定借着这个机会把心里面的话一股脑儿地全掏出来,“所以,我想
好了。只要我们在一起,地下情也无所谓。”
乔以航一动不动地听着。
这个话题再医院的时候已经起了个头,但还没有这么深入。理智告诉他,一直探讨这个问题迟早会被问题卷进去,
但心里蠢蠢欲动的欲望又让他竖起了耳朵。
“我并不在乎张复勋的态度,但现在还不是让他知道的时机。”说这句话的时候,张知感到些许难堪。和自己在娱
乐圈闯荡到今时今日地位的乔以航比起来,自己不过是托庇父荫的二世祖,一旦失去这座靠山,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都会涓滴不剩。“我想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学业。我以后可以用它来找工作,至少我现在在读的学校不错。
到时候如果我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会完全脱离张氏集团。”
乔以航在黑暗中沉寂。
张知有些没底。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在听。“不过,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共同面对。”他想过很多方案,想用一
己之力将这件事情摆平,哪怕是真的在一起了,也不会伤害到乔以航。这样就能让乔以航的后顾之忧少一点,两个
人在一起的希望大一点。但是真到筹划时,他才发现这根本是一个天方夜谭。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缺一不可
。无论他怎么算计,乔以航都会不可避免地受到波及。即便他愿意抬起手帮支撑乔以航的天空,乔以航也绝对不会
愿意矮一头地站在那片支撑起的天空里。
当他听了张识谦的话,设身处地地站在乔以航的角度想问题时,才发现,原来世界并不是只有一个样子。
“你,”张知迟疑了下,还是问出自己的疑惑,“睡着了吗?”
乔以航动了动腿。
张知放下心,继续道:“不要担心我和张复勋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关系……”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画面,咆哮的
、冷嘲热讽的、面红耳赤的……独独没有温馨,“一直都很一般。”
乔以航伸出胳膊。他的这个动作完全出自于本能反应,直到手掌摸到张知面孔的时候,才微微一惊,想要收回,却
被张知的手牢牢按住了。
虽然肌肤贴着的只有一巴掌大的地方,但乔以航却感到自己好像被通了电,心头轻颤。
“睡吧。”张知用脸摩挲着他的手掌,“明天一切都会顺利的。”
……
这样他怎么睡得着?
乔以航瞪着他的方向,不知道是在瞪他,还是瞪自己这只自告奋勇的手。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视线太过炽热,张知按着他手掌的手松开了。
乔以航刚松了口气,却发现那只手改而缠上了他的腰,并且连人一起贴了过来。
“你……”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张知打断道:“睡吧。”
……
他倒是想睡,但是这种距离,这种角度,这种姿势,他怎么睡得着?
放在腰上的手轻轻抬起,又轻轻放下,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乔以航翻了白眼,这种催眠方式有用才怪!
……
三分钟后。
床上两人脸对脸地进入了梦乡。
116.诉衷肠(中)
乔以航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动作竟然可以快到这个地步。穿衣、洗漱、冲澡、出门一气呵成,竟然只花了十分钟。想
起早上醒来时的姿势,他脑袋又是一轰。自己的腿竟然夹在张知的两条腿之间,虽然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那感觉…
…就好像正酝酿着什么事发生。
他晃了晃脑袋,努力挥去那还残留在身体里的印象和触感。
电梯门打开,他迈向车库。
此时此刻,他最应该向的是电影才对。无论如何,今天都不能像昨天那么窝囊,颗粒无收。别人体谅伤病也只能体
谅一次两次,总不能体谅一辈子的。
身后又是电梯的开门声。
乔以航回头。张知急急忙忙地从电梯里跑出来,手臂上搭着西装,衬衫扣子才扣了一颗,小腹正在飘荡的衬衫衣摆
后若隐若现。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红潮又袭上他的双颊。乔以航赶紧回头。但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张知今天早上光着身子大咧
咧冲进浴室的画面。
其实上大学的时候不是没看过宿舍室友的身材,但时候除了满口的胡嘲之外,什么念头都没有。而现在……
乔以航深呼吸,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干嘛不等我?”张知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他身边,皱眉道:“你脸很红,酒还没醒吗?”
乔以航迅速进入演戏状态,调整面部表情道:“车库太热。”
“热吗?”张知扣上最后一粒纽扣。
乔以航突然道:“这件衬衫有点眼熟?”
“你衣柜里的。”张知回答得再自然没有。
……
算了。
“你也这么早上班?”乔以航低头看了看时间,六点还不到。
张知道:“我先送你上工,再去公司。”
“不用了。”乔以航下意识地拒绝,从裤袋里拿出钥匙道,“我有车。”
张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钥匙,“和不被信任的驾车技术。”
乔以航眉头一皱,正要反驳,就见张知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是特殊情况。”他为自己平反。
“人生能有几次特殊情况?”现在想起他的车祸,张知还感到心怦怦直跳。
乔以航哑口无言。
张知驾轻就熟地帮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然后从车头绕回去,坐进驾驶座。
乔以航坐进车里,关上门,“以后不必为我开车门。”
“你剥夺了我的乐趣。”张知边抗议边帮他系安全带。
“世界上这么多人,这么多门,你的乐趣多得是发挥余地。”
张知淡淡道:“但我心里只有一道门,门里只坐着一个人。”
……
这家伙上辈子一定是狱卒。
乔以航得出结论,扭头看窗外风景。
片场这么早还没有人,乔以航下楼找了家小店吃早餐。这时候正是学生上学的高峰期,几个女中学生盯着他交头接
耳半天,终于按捺不住上来,激动地问:“是大乔吗?”
乔以航好脾气地点点头。他之前的经纪人曾对他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公司是管家的,粉丝才是给家用的。所以
,两个谁都不能得罪。
女中学生们兴奋地乱蹦,纷纷拿出纸笔来让他签名。
乔以航看着眼前各种各样的本子和试卷,为难道:“是签乔以航,还是签家长已阅?”
女中学生们:“……”
签完字,又拍了几张合影,乔以航才有时间将面吃完。
小店慢慢安静下来。
乔以航付完钱,重新回到片场。这时候陆陆续续有人来了,看到乔以航都很吃惊。最吃惊是小周,她手里还提着早
餐,“这么早来?”
乔以航挑眉道:“我不能这么早来吗?”说的他好像一天到晚迟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