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 下+番外——卿曦

“一早还要去给你五姨婆拜年，就先睡吧。”看看客厅的大摆钟，已经指向“1”了，狄岚心疼儿子大年三十都还工作了整整一天，不由柔声劝道。

柯子狄望一眼满面慈祥的母亲，点点头：“妈，您也去睡吧。”

狄岚也不忸怩，伸出右手示意儿子拉她起来，柯子狄见状轻笑一声，连忙起身扶起了狄岚，齐灵也瞅准了时机过来扶住了狄岚另一只手。

狄岚望一眼孝顺的儿子、媳妇，笑得很满意，虽然还不至于老到要人搀扶的地步，狄岚还是任由儿子、媳妇把她扶回房间。

看着母亲安心睡下之后齐灵和柯子狄才一一从狄岚的房间里退出来，锁好门，柯子狄正准备转身下楼，齐灵连忙叫住了他：“子狄，你回房睡，我去和忆曦一起睡。”齐灵是以为柯子狄要去客厅睡沙发。

柯子狄脚步一滞，仅用眼角的余光也可看见齐灵脸上的期待，但是那个人又该怎么办？这是重逢后的第一个除夕夜，但是却不能在一起度过，柯子狄承认他从回家之后心里一直记挂着林曦，所以在母亲提出歇息时他内心的狂喜简直难以言喻，就等着伺候母亲睡下之后就飞奔去找林曦。

“不用了，你回房去睡，我出去一趟。”柯子狄难得的一次语气柔和的对齐灵说话，然后忽视掉齐灵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径直下楼去了。

齐灵站在楼梯口望着柯子狄的背影，脸色绝对称得上死灰一片，手扶在楼梯扶手上，用力程度简直想要捏碎上好的铁花。这一刻她很恨，因为柯子狄走得太过坚决，坚决到连一丝回头的希望都没有留给她。

本来心知肚明柯子狄并不爱自己，但是身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优秀的美丽女人，如果说齐灵甘愿输给一个男人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在赶往付柳家的途中柯子狄想了很多，他想到了他和林曦初识的那天，想到了他和林曦决定在一起的那天，想到了他第一次占有林曦的那天，想到了为彼此过生日时候的情景，想到了每次刮风下雨林曦像温顺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抱里的情景……

……

“我叫柯子狄，你就是林曦？”柯子狄完全一副痞子样跨坐在林曦的课桌上，脚下还不忘垫一张林曦的椅子。

“是，我是林曦。”林曦深知能来到这个班上的人不是这个那个集团的接班人就是高官子弟，像他这样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人寥寥无几，所以他一直都在稀释自己的存在感，尽量不去接触那些非富即贵的主儿，所以此时面对趾高气扬的柯子狄他显得是那么的卑微。

“听他们说你是唯一一个凭实力考进这个班的人？”异常挑衅的语气。

“我……”林曦心里一颤，因为他不确定柯子狄无端端跑来找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或者最简单的就是单纯来寻他开心的？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是不是真的太闲了一点？

“不回答么？”柯子狄仅用一根食指就挑起了林曦略显瘦削的下巴，危险的眼光在林曦精致的脸上逡巡，完全一副猎人打量猎物的表情，突然说话的语气一个急转弯，满目怜惜，“怎么会这么瘦？”

嗯？？？林曦诧异的望着柯子狄英俊得该死的脸，完全不明白柯子狄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从何而来，最羞耻的还是那颗不听话的怦怦乱跳的心，从见这人的第一眼开始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涌动着，所以林曦刻意回避着柯子狄也不完全是因为柯子狄非寻常人能相提并论的身家背景，他是怕自己有一天终究会忍不住，这个人就像有魔力一样，是天生的骄子。

……

“亲爱的，你知道我们俩的生日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柯子狄一脸邪恶的笑，虎视眈眈的看着正埋头吃蛋糕的林曦。

“什么含义？”脑筋明显没有柯子狄转得快的林曦停下了吃蛋糕的动作，仰着头傻傻的问。

“你刚好比我大一岁零一天啊。”柯子狄好心提醒，对林曦循循善诱。

“我知道我比你老，不用你刻意来提醒我。”林曦瘪瘪嘴，加上嘴角的一抹奶白，煞是可爱。

“哈哈，傻宝宝！”柯子狄笑着把林曦一把揽进怀里安抚道，“这是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含义，懂了吗？”

“嗯？”林曦把脑袋从柯子狄怀里探出来，凝望着眼前这张怎么看都看不厌的俊脸。

柯子狄俯下身，和林曦近距离对视，彼此温热的呼吸都喷在对方脸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人直想犯罪。舌头灵巧的在林曦嘴角一扫，迅速舔干净了嘴角那抹奶油。

虽说都是老夫老妻了，但是林曦忍不住还是红了脸，只能用支支吾吾的话来掩饰尴尬：“不是说不喜欢甜食吗？”

柯子狄笑得更加开怀，连肩膀都跟着兴奋得颤抖：“我是不喜欢甜食，但是我喜欢你啊。”

林曦没想到又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干脆侧了个身将整个身子都埋进柯子狄宽大的怀抱里，顺道遮住越发滚烫的脸颊，只余柯子狄的笑声一直萦绕在耳边。

……

“这样好一点了吗？”柯子狄在林曦额头印下一个滚烫的吻，把怀抱又紧了紧，将林曦搂得更加结实。

怀里的林曦没有说话，只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每逢打雷闪电林曦就怕得不行，据说是小时候有一次受了惊吓，自此就落下了个惧雷症，柯子狄对林曦的惧雷症从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后来的驾轻就熟，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样。

“亲爱的，我该拿你怎么办？”柯子狄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无可奈何。

“那就把我扔掉吧。”林曦在怀里低低的说，却还是被柯子狄听得一清二楚。

“不，我不要扔掉我的宝贝。”更加紧的怀抱差点让林曦窒息。

“子狄？”

“嗯？”

“你还记得那个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诺言吗？”

“怎么可能忘得了。”

……

第三十八章：新起点

柯子狄不否认在林曦回来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他过得并不好，对林曦的惩罚几乎是以十倍百倍加诸于他心上，完全和之前的设想大相径庭，他只是想把林曦缺席的这十年里他所承受的痛苦加倍还给林曦，却始终摆脱不了潜意识里对林曦的那份沉重的爱意，不是爱得这么深就不会恨得这么深。

柯子狄也时常在想是不是真的应该像张晓天和付柳说的那样就当十年前的那件事没有发生过，既然林曦选择回来那么就好好的接受他。柯子狄无数次的在心里说服自己应该这样做，可是每当看到林曦对他卑躬屈膝的下贱样子他就忍不住更加的暴戾，他就会觉得现在他身边的这个林曦已经不再是他爱的那个林曦了，除了容貌，内里的林曦已经变了，他再也找不到十年前林曦的影子，所以他很懊恼，他很失落，他很挫败。

所以柯子狄在精神和肉体上无情地摧残着林曦，既然林曦已经摆出这样的低姿态，那么柯子狄就成全林曦，他要的就是林曦的完全臣服，从身到心的畏惧。

可是这次狄岚的突然出现又让柯子狄重新审视了一遍他和林曦之间的关系，当母亲提出他不能和林曦在一起时，柯子狄几乎是在母亲说出口的同一时间进行了反驳。

都说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柯子狄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的恨林曦，难道就因为当年他的一走了之就对他这么的深恶痛绝？或者说是因为舅舅入狱才加深了对林曦的恨？

柯子狄好矛盾，一方面他对自己的舅舅怀有深度愧疚，如果当年不是为了救林曦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将自己的亲舅舅送进监狱一辈子都不得重见天日。可是另一方面，他如果不通过警方那么林曦必定会受到伤害，说不定那一别就是永别。所以他一直在内心挣扎着，他一直都在寻求一个宣泄口，他期望着有谁能够帮他做出这个选择。

毫无疑问，狄岚的回归就是一个转折点，是狄岚让柯子狄认清了原来他对林曦的爱从来就没有变过，他之前只是还不敢正视自己的心，他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恨林曦多一点，殊不知在得知林曦受伤、发烧的时候他已经默认了他对林曦其实应该是爱多一点，或许是碍于面子，或许是他仍然困惑，或许是他还不甘心被整整伤害了十年，所以他不愿意承认，承认他爱的人一直都是林曦。

往日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终究是爱着那个人的，否则也不会时隔这么多年都还记得这么清楚，连一些细枝末节都还储存在脑海里的一个固定地方，无人能代替的地位。

当柯子狄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到付柳家的时候也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新的一年是否也应该以新的面貌来迎接？

付柳的家是坐落在半山腰的一栋独栋花园洋房，这是付柳替柯子狄成功打开大陆房地产市场之后柯子狄送给付柳的新居，可是送给付柳之后他却很少来这个地方，反倒是去张晓天家蹭睡的时候更多一些，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要把公事和私事分得这么清楚，对于张晓天和付柳他的感情是不一样的，或许是因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才选择采取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吧。

柯子狄停好车，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靠在车上静静地抽起了烟，微红的光在漆黑的夜里一闪一灭，一支烟抽完正准备接着抽第二根就被来人叫住，很熟悉的声音，柯子狄闭着眼就能听出来。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付柳手里正提着一袋垃圾准备出门来扔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熟悉的跑车，跑车旁边站着一个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人。

柯子狄正准备点烟的动作在听见付柳的声音时停滞了一秒钟，抬眼望了穿着家居服，手里还拎着一袋垃圾的付柳一眼，柯子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继续点烟动作。

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圈，柯子狄这才扔掉烟头与付柳对视：“他睡了吗？”

在黑夜的掩映下，付柳苦笑了一下，顺手将垃圾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刚睡下，他以为你会来找他，所以一直在等你，结果等到现在都还没等到你，我就叫他先去睡了。”

柯子狄点点头，拉开车门，正准备进去开车走人，付柳一个箭步上来拦住柯子狄的动作：“我说了他刚睡下，说不定还没睡着，你应该上去看看。”

柯子狄看着付柳紧紧抓着他的手，轻笑一声：“好兄弟，谢谢你。”

付柳松开拉住柯子狄的手，拍了拍柯子狄的肩膀：“去吧。”

柯子狄蹑手蹑脚的走进林曦的房间，没有开灯，但是即使是漆黑一片柯子狄仍然被床上那一抹瘦削的背影刺痛了眼，一直知道林曦很瘦，却从来没有被这么强烈的刺激过。

缓缓的靠近，柯子狄摸索着在床边轻轻坐下，林曦的呼吸并不平缓，柯子狄一听就知道林曦并没有睡着，只是就保持这种状态已经很好。

“打算一直这样坐到天亮？”林曦闷闷的说了一句，还是保持背对柯子狄的状态。

柯子狄怔楞了一秒钟，这才反应过来林曦是在对他发出邀请，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林曦这么纯粹的邀请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柯子狄无时不刻不在幻想着林曦有朝一日还能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

并没有犹豫多久，柯子狄迅速脱掉鞋子和外套就钻进了已经暖烘烘的被窝，林曦条件反射的就往边上挪了一点却被柯子狄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不要走。”柯子狄低声喃喃。

“我只是想你睡得舒服一点而已，并不是要走。”林曦柔声安慰，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过柯子狄比他小这个事实，在一些事情上柯子狄就像个孩子，需要无微不至的关怀。

“就这样就好，我只要抱着你就很满足。”柯子狄将头深深埋在林曦的颈间，时不时轻轻蹭两下，就像饿了几天的小兽一样贪心。

感受着柯子狄呼在颈间的温热，林曦也不动了，就这样任由柯子狄把他抱在怀里，没有问柯子狄突然之间态度转变的原因，林曦觉得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只要他懂得回头，那么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如果非要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会让双方都不自在。

“你要勒死我了。”林曦在窒息之前向柯子狄发出了抗议。

柯子狄连忙放开了对林曦的桎梏，将林曦翻转过来与他对视，林曦的脸色不是很好，显得有点病态的苍白，柯子狄回想起付柳每天给他的汇报，不由有点怒上心头：“付柳不是说你吃得下睡得着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林曦一向不喜欢把无辜的人牵连进自己的事情上，尤其是张晓天和付柳，他知道这两个人对柯子狄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他更加不愿意他们在为自己的事情上和柯子狄有什么冲突，于是连忙解释道：“我的确是吃得下睡得着，是你太大惊小怪了，我一向就是这个样子的。”

柯子狄也住了嘴，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只在林曦的唇上印下一个滚烫的吻，依依不舍的离开，柯子狄嘴角带着笑意：“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你想清楚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心而已。”

“那我可不可以选择考虑一下？”

“还需要考虑？”柯子狄怪叫一声，显然是不能接受林曦这样的回答，“如果说还需要考虑，那你为什么会选择回到我身边？”

“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心。”

“那么，你现在敢正视了吗？”柯子狄又在林曦的眼角烙下一个热吻。

“我想我应该有这个勇气和你重新开始。”黑夜中林曦的眼睛闪亮着清澈的光。

“不会再后悔吧？我可不想再承受十年的相思之苦。”柯子狄瘪瘪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应该……不会的吧。”林曦故意拖长音调，惹得柯子狄没忍住一下子就扑了上去，狠狠把林曦啃了个够本。

第三十九章：深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元宵节都已经过了，狄岚心里记挂着美国家中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再不舍得儿子、孙子也把返程的日期提上了议程。

柯子狄对此没有太大的异议，毕竟他每天都要处理集团的事务，也没有多少时间陪母亲，倒不如让母亲回美国去过她过惯了的日子还好一些。

可是有一件事情一直压在柯子狄心里堵得他心里发慌，想说出来又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眼看着母亲就要离港返美了，再不说也许真的永远都没有机会了。

思虑再三，柯子狄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和母亲好好谈谈，说不准母亲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香港，那么到时后悔都来不及了。

晚餐后，柯子狄破天荒的抛开工作主动提出要陪母亲出去散散步，狄岚也是聪明的人，她猜到柯子狄这么异常的举动绝对不会是因为她将要返美儿子舍不得她才有此提议，她猜想应该有关林曦，所以她爽快的答应了柯子狄，并且成功地支开了齐灵母子，和柯子狄出门散步去了。

“说吧，有什么事要和我谈？”狄岚边走边看路边的风景，时不时的还停下脚步摆弄一下路边的野草。

“妈，我觉得您应该去看一下舅舅。”柯子狄也停下来蹲在母亲身边，看着母亲慈爱地拨弄这些野草，路灯柔和的光照在柯子狄年轻英俊的脸上别有一番风味。

狄岚一听，整个动作滞住，她本来以为柯子狄要和她谈林曦的事情，却万万没有想到柯子狄会和她提起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不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狄岚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也幸好有夜色的掩映狄岚有些惨白的脸色才没有被柯子狄看出来。